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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的包扎好了那几道浅浅伤口,此刻正惴惴不安的坐在客房中等待着。
白玉堂静静的望着展昭带着几分憔悴的面容,忧心忡忡的眼神和紧抿的唇角——良久,叹了口气,他拍拍展昭的肩,笑道:“展小猫,别拉着个死人脸啦……贺兰兄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展昭闻言,终于不再盯着桌面,一双漆黑的眸子转到了白玉堂的脸上:“你说的那失传的九天银露丹……”
白玉堂又再叹了口气,正色道:“我记得大嫂说过,数十年前有一位神医炼出过二十余枚,但后来神医终老,药方却没有流传下来,所以就用一颗少一颗咯……”他顿了顿,吞吞吐吐的继续道:“我听说……也许只剩下三四颗了吧,而且,早都下落不明了……”
展昭脸色一沉,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身子却是一阵摇晃。白玉堂忙不迭的扶住他,叫道:“你要去哪里?”
展昭咬咬牙,道:“还问?找解药!”
白玉堂倒抽了一口凉气,怒道:“去哪里找?天上?地下?屋子后面?”
展昭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坚定的道:“总比干坐在这里的好。”
白玉堂被他气得直跺脚:“你这臭脾气发作起来还真能气得死人!!我警告你,你自己身子还没养好,哪儿也不准去!!”说着硬是将展昭按坐回椅子上。
“玉堂——不要闹了!”展昭的语气中透着无奈和怒气:“若是寻不到解药,那咱们之前经历的,又算是什么?!”
白玉堂苦笑着,凑到他耳边,叽哩咕噜说了一阵——展昭脸色一变,盯着他道:“真的?”
“我是这么认为的啦!”白玉堂一脸神秘的笑道。
展昭皱眉思索了片刻,喃喃道:“我猜那位夫人应该就是花残月没错……但她看起来实在不象五十许人……”——恍惚中,那花夫人和记忆中的某人的面容渐渐重叠,的确是有几分相象……
白玉堂皱皱鼻子,揶揄道:“驻颜有术嘛!我听说江湖上几个特别厉害的女魔头,个个都象天仙下凡似的……”他咋咋舌继续道:“真的看不出来,她的年纪足够做我两的母亲了!”
展昭低下头,握紧了拳:“她真的……能解了那毒?”
白玉堂冲他微笑以示安慰,道:“眼下只有指望她了,若她也解不了……那这方圆百里,还有谁能救得了贺兰大哥?”
展昭点点头,缓缓道:“你说得是……只是……”他皱了皱眉,接道:“你觉不觉得……贺兰大哥的身份好象不那么简单……他和花夫人的交情,似乎也不是那么单纯的……”
“不会吧……她的年龄……简直……”白玉堂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不是!!我不是指他们之间……”展昭脸上一红,知道白玉堂误会了自己,连忙澄清道:“我只觉得,似乎不是见过几次面那么生疏的……”
“哦……别想那么多啦,我瞧这贺兰大哥对咱们也确实是不错,可能是有难言之隐吧,将来某一天他若愿意的话,必会告诉我们真相的!”白玉堂信心满满的说着。
“将来……某一天吗……”展昭反复念叨着这句话,隐隐有种奇怪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永远失去,再也追不回来……
“倒是你呀……展小猫……这里可是那人的居所呢……”白玉堂的话打断了展昭的思绪,只听他关切的凑近,喃喃道:“你……他……”
展昭心头蓦地掠过一丝阴影,他沉声道:“休要再提……”他沉静的面庞上隐隐透着复杂的黯然,垂首注视了桌面半晌,终于启唇:“往事已矣,再难重来。”
两人默然良久,白玉堂踢了一下桌脚,闷闷道:“那花婆子怎地那么慢,都好几个时辰了,还没半点动静!!”
展昭正要开口,突然一个幽幽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妾身抱歉,让两位少侠久等了……”——可不正是那花残月的声音!!
白玉堂的脸色刹那间青白起来,以他和展昭的功力,竟然被人如此接近而无半点察觉!!——纵使自己二人苦战之后,耳力打了折扣,但也不应如此迟钝!
展昭一时也是又惊又怒——这花夫人或许在门外已经偷听多时,她的功力实是深不可测!!
精致的雕花木门轻轻的被推开,那绝色的丽人娉娉婷婷的缓步走了进来,俏煞的凤目悠然盯了白玉堂一眼———只一眼,白玉堂已是出了一身冷汗,那种感觉,简直象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一想到自己那句“花婆子”,白玉堂一张俊脸立时涨得通红,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老天爷!最美丽的女子,往往最忌讳别人提起她的年龄……年华老去,是每一个绝色女子最最痛恨的事情——假若她们拥有高超的武艺,她们甚至可以为了一句“前辈”将说话之人的舌头割去!!
他的手甚至已经搭上了画影的剑柄——生怕花残月突然发难!
幸好,那花残月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有问他们是如何知道她名讳——目光便转到了展昭身上,她淡淡的道:“小嵘身上之毒已清,人也清醒了,两位去瞧瞧他吧!”
乍闻此言,展昭喜得跳了起来,苍白的面孔上漾开了欢喜的笑容,瞧得花残月也是禁不住一呆,心中暗赞!
“这边请……”花残月收回目光,水袖一荡,姿势说不出的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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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锦褥上,耶律天宏闭目躺着——他身上的脏衣早已被换下,经过了沐浴后,苍白的俊容显得格外清爽。
听到展昭他们推门进屋的声响,那幽深狭长的眸子缓缓睁开,疲倦中透着深深的暖意,望着走近的展白二人,耶律天宏的薄唇漾出了一线微笑,动动身子想要坐起来。
展昭见状,忙跨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道:“贺兰大哥不要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褥,展昭含笑道:“可觉得好些了?”
耶律天宏微笑道:“好多了,多亏了夫人的灵药。”
展昭惊喜的望向花残月,轻声道:“夫人果真能治得了这血霜青……”
花残月淡淡道:“手头恰好有那九天银露丹两枚而已……”她幽幽的看了耶律天宏一眼,嗔道:“小嵘也是福大命大,若不是遇着了我,之怕现在早已经……”
耶律天宏淡淡一笑,缓缓道:“夫人可知,若是没有眼前这两位少侠,我只怕连你的面也见不着了……”
花残月微一挑眉,唇角一勾,露出一个足以倾城的微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要多谢这两位少侠了……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展昭恭敬的一抱拳,笑道:“在下……赵战,这位是唐雨白。”——他舌头险些打结,惹得旁边的白玉堂也跟着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是赵,唐二位少侠,妾身花残月……”花残月的笑容一闪而逝,又回复了原先的模样。
“花夫人好……”展白二人见她如此,也只得硬着头皮问候了一声。
耶律天宏突然一皱眉,咳了几声,一下子吸引了三人的目光——花残月走上前诊了诊脉,淡淡道:“小嵘余毒刚清,身子还虚,不如让他歇息吧。”
说起歇息,展白二人顿时也觉得疲倦不堪,一夜激斗,损耗了他们相当多的体力———之前担着心故而不觉,此刻却有些撑不住了。
花残月何等精明,一见二人神色,心中便有了底,她转身吩咐身边的老妈子道:“张妈,带两位少侠去客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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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足足睡了大半日———直到傍晚,展昭才悠悠醒来。
梳洗完毕,还没来得及去找白玉堂,便有仆人来请,说是夫人设了家宴。
踏进厅堂,展昭不由一窘———原来只差自己一个,花残月,白玉堂和耶律天宏都已经坐在桌边了。
尴尬的问了好刚刚落坐,便被旁边的白玉堂狠狠踢了一脚,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怨恨的扫过来——怎么才来?害我尴尬了半天!!——展昭苦笑,从他眼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花残月淡淡扫视众人,道:“人齐了,张妈,上菜。”
不消片刻,几个仆人鱼贯而入,六七道精致诱人的菜肴摆上了桌。
花残月挥退众仆,悠然的介绍道:“赵唐二位少侠初来乍到,妾身特意命人做了这些菜肴———鸡血圈子汤,松鼠鳜鱼,虫草双套鸭,鼎湖上素,雪耳百合汤,松仁马蹄粥,莲子血糯饭。”她逐一介绍着那些散发着香气的菜肴,末了加了一句:“都是些补身子的。”
展白二人睡了整天,早已饥肠辘辘,客气一番后也就举筷大吃起来。
耶律天宏正待去夹那松鼠鳜鱼,却被花残月按住了手,她眸子一眯,含笑道:“小嵘,你不行,你只能吃那个——”她指了指那碗松仁马蹄粥。
目瞪口呆之下,耶律天宏苦笑着道:“夫人……”
花残月正色道:“你内腑正虚,吃不得油腻的东西,所以,只能吃那个。”
“噗噗”两声,白玉堂险些将嘴里的汤水喷出来,他不忍再看耶律天宏的表情,低下头闷笑两声,便努力扮出一副无事的表情。
花残月含笑按下耶律天宏的手,正要举筷,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唤道:“张妈,拿郁金香酒来。”她眨了眨美目,道:“我倒忘了,那酒也是补身子的。”
张妈奉命捧上了一个翠玉酒壶,花残月微微一笑,先将自己杯子斟满了又略品了一口,道,“这酒原是我儿常喝之物,如今他刚好不在,不然,四位少年英杰同坐于此共饮……岂不是一大乐事?”
说罢起身亲手往个人面前的小杯中倒满了酒。白玉堂只见她手指纤细如兰花之叶,白皙如凝结之霜,心中又是一阵惊惶———这哪里像是五十岁的人!
——可怕,可怕!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花残月笑道:“诸位都不必拘礼。”
白玉堂将清冽甘绵的酒一饮而尽,他借仰头之势瞄了眼展昭,只见他对着琥珀色的杯中物沉默了一霎———然后也是一饮而尽。
一顿饭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入夜后展昭在客房里刚想睡下,就见白玉堂笑眯眯地进了门——“展小猫……”他合上门,悄声说道,“咱们吃饱喝足也睡够了,不如好好把握一下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难道……”展昭从床上站起身来,狐疑的望着一脸神秘的白玉堂。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道:“废话,现在那花婆婆正陪着贺兰大哥,耶律晁锋那混小子又不在,还不趁这大好机会看看这南院王府中有没有我们要找的证据?”
展昭沉吟道:“但人家待我们如上宾,如此似乎不妥……”
白玉堂一翻白眼,道:“你以为我们来辽国是为了做客啊?再说耶律晁锋身为专门掌管宋务的南垸大王……也许这还有不少双方的军情虚实,我们不找找看实在浪费了这天赐良机!!”
展昭闻言,剑眉一挑,唇角动了动——白玉堂见展昭终于看似松动,心下大喜,趁热打铁道:“以正门为界,我找右边的,你搜左边的房间!万一被发现了,就说是迷路如何?”
展昭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王府中巡逻的侍卫不少,但均知道此二人是贵客,当他们出来是为了散散心吹吹风,并无任何阻挠。
一个时辰后———白玉堂已是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