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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拆开信,熟悉的潇洒字迹映入了耶律天宏的眼帘———
  “天宏吾弟,已接到花夫人急信获知详情,张孝贤既有反心,必有准备在先。此番未能将你除去,定会有下一步行动。眼下外面情势危急,不宜久留,盼你速回宫中,商讨破敌大计。另外,宫中的陷阱已将落成。切记切记,速回——”
  瞧着那“知名不具”的署名,耶律天宏眼中闪过一线不易察觉的复杂,他静静的将信捏成一团,吸了口气后以平稳的语气对那信使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稍后我就回宫。”
  那人恭敬的行了个礼,默默退了出去。
  静悄悄的,房间里的空气刹那间仿佛凝滞了一般,只余下一个孤零零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的落寞而无奈。
  *************
  晨。
  清爽的风吹在身上,却吹不散耶律天宏满腔的离愁别绪——花残月亲自送他们到了门口,神情依然淡漠,却掩不住眸中些许的不舍。
  “夫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夫人不必再送,请回吧!”——展昭拱一拱手,淡淡笑了,他转向耶律天宏,抱拳道:“贺兰大哥,待我兄弟二人寻回故人办完正事,到时必与大哥畅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白玉堂朗笑一声,道:“贺兰大哥,到时你可不要小气啊!不好好款待我兄弟二人可是不成的哦!!”
  耶律天宏苦笑着,凝视着那两张神采飞扬的面孔——那么的鲜活生动,叫人依依不舍……他干咳了一声,笑道:“此番若不是家父突然有急事相召,我必陪两位贤弟游遍灵山秀水!”
  “以后机会多得是!”白玉堂望望天色,笑道:“瞧我们这几个大男人,竟然婆婆妈妈了半天,都已经快卯时了……时候不早,咱们就此别过了!!”
  展白二人飞身上马,衣衫在晨风中翻飞,真正是丰朗神俊——瞧得花残月亦赞叹不已。
  两人齐齐一抱拳,展昭笑道:“我兄弟先走一步,贺兰大哥,夫人——后会有期!!”
  两人一拉马缰,俊马长嘶一声,掉转马头绝尘而去——
  蹄声渐远,终于不可闻。
  耶律天宏叹了一声,翻身上马。花残月却突然一旋身捉住他马头,一双凤目幽幽的逼视着他逃避的眼神,恳切道:“小宏,你……”——换来了一个无声的沉默。
  花残月看了他半晌,喃喃道:“我只求你一件事……求你千万要保重……行吗?”
  耶律天宏遥望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石雕,阳光照在他侧脸上,勾出了深邃英俊的轮廓——这张脸孔上蔓延的神色,却是黯然而悲伤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凝视着远方——后会有期吗?……那些日子,还能重来吗?……将来有一天,真的还能畅饮三百杯,不醉不归吗?
  耶律天宏没有把握——依稀中,看不见前途和未来,只剩一片混沌与苍茫。
  等了片刻不见他回答,花残月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她咬着唇,以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锋儿他……也曾有过这样的表情呢……如今他已经寻回自我……可你呢?小宏……你的性情……乍看之下和锋儿很相似,其实却是不一样的……”她垂下头,心中酸楚:“你们这些孩子……又有谁会比我更了解你们呢……”
  良久,耶律天宏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嫂嫂……我走了。”
  花残月闻言,更紧的抓住了马笼头,仿佛这一松手,就永远也见不着他了——
  她绝世的容颜闪过一丝凄然,忧心忡忡的迟疑道:“小宏……答应嫂嫂,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保重——”
  “我知道。”耶律天宏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露出淡淡微笑:“谋事在人,成事却在天……倘若命中注定,那么我也无须逃避。是非功过,总会有个定论——天宏自有分寸,嫂嫂请放心。”
  耶律天宏轻轻拉了拉马缰,迫得花残月只有松开了手。
  他淡淡道:“嫂嫂,倘若见到小锋,代我向他问好———天宏告辞!嫂嫂保重!”
  花残月默默的注视下——他掉转了马头,策马而去!
  ——朝着和展昭他们相反的方向!
  *************
  辽国四大国都之——上京。
  当今大辽国主耶律天明最常住的,就是上京的辉言宫了。这里不但是辽国大臣们议政的主要地点,更是军机,内务,外务等几个部处的所在地,可以说是辽国的心脏之所在。
  气势宏大的辉言宫中,一个布置十分雅致的房间内,耶律天宏换上了一身贵气的衣服,更衬得他英武不凡。此刻,他正坐在桌边品茶,似乎在想什么想得出神,脸色阴晴不定。
  刻着精致雕花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男子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他的五官如刀削般深刻,蓄着浓密的络腮胡,黝黑的国字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从他豪奢的华服和毫不做作的步伐来看,身份不凡。
  耶律天宏一惊抬头,望见了来人,忙起身迎上前,恭敬道:“见过皇兄。”
  耶律天明大笑着迎上,扶住爱弟的肩膀左瞧右瞧,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来来来,坐,快告诉皇兄你是怎么脱险的??”
  落坐后,耶律天宏将经过详细的告诉了天明,但言辞间颇多闪烁斟酌,有意无意的略去了一些内容,只说展白二人仗义相助,救得自己脱险。
  天明听罢,浓眉紧锁,犹豫了片刻,缓缓道:“这展昭和白玉堂……不正是上次宋国摆棋阵时大破我方的两人?”
  此话说得耶律天宏心中一颤,隐隐又忆起了那段耻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心无心的企图去埋藏的记忆,再次浮上了心头。耶律天宏心中似是倒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交织成一片,千百个不同的念头涌上来,乱成一团。
  耶律天明何等精明,瞧爱弟神色,便隐约猜出了几分,他脸色渐变,沉声道:“宏弟,他们此番出手相救,的确有恩于你,但你切切不可忘记,于公,这两人是非除不可的!!”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耶律天宏还是心中巨震——非除不可,非除不可……这四个字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在脑海中飞舞叫嚣——汗水,不受控制的从额角上渗出……
  耶律天明默然注视着他的神情,眉头皱得更紧:“襄阳王早已派人送来了密函,暗示展白二人乃是奉命前来寻找他与我们结盟的证据,企图将他治罪平叛的!此事关系重大,眼下的局势对我大辽是最为有利的,我们绝不能让宋国皇帝杀了襄阳王爷……你明白吗?”
  见弟弟一言不发,耶律天明长叹了一声,起身道:“宏弟,你好好想一想,究竟应该怎么做……我相信……”他深深的盯了天宏一眼,缓缓道:“你很快就会想通的。”
  “吱呀”一声,房门悄然合上,只余耶律天宏握着茶杯呆呆的坐在桌边。
  良久。
  “砰——”的一声,那上好的瓷杯在耶律天宏手中生生被捏碎,花为大小不一的碎片和粉末落在桌上,一如某些东西的碎裂。
  耶律天宏盯着自己手上那浅浅一道割痕,一颗鲜红的血珠,正慢慢汇聚,刺得他瞳孔猛然收缩———
  神情恢复了冷傲的耶律天宏,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全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他长身而起,静静站着,双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桌上支离破碎的瓷片。
  又是良久。
  耶律天宏目中肃杀之气渐隐,掩藏起了所有的感情,他沉声喝道:“来人!把负责工事的萧先生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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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尺半见方的羊皮纸平铺在上好的红木桌上,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图形,一行行蝇头小楷密布其间——这不正是辉言殿地下即将落成的的地宫的图纸吗?
  负责这项工程的是一位名满天下的巧匠——精通机关术的萧趼离!——两年前他下落不明,传闻已经过世,却原来是被辽国掳来监禁。
  此刻,这满头银丝的老人正恭敬的向耶律天宏介绍着地宫的地形和机关,耶律天宏凝神听着,细心的记忆着每一处精妙的机关。
  “就是这样了,楚王殿下可还满意?”萧趼离叙述完了,笑道。
  “先生果然是巧匠,竟能做出如此精妙绝伦的地宫。”耶律天宏笑道,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我还有一事不明,请先生指教。”他说着,修长的手指点上了一处:“这藏卷阁下不是万箭阵吗?为何有如此长的一条通道?通往何处?”
  萧趼离一笑,道:“这是大王的意思,将来万一有人对王室不利,可以从这通道离开地宫。”
  “哦?却不知通往何处?”耶律天宏眸中精光一闪,追问道。
  “此路通往皇宫之外一个隐密之处……大王说不应画在图上,免得有人知晓。”萧趼离看来似乎有所忌讳,不再多言。
  “那……若有人追,岂不是可以追入密道?要此密道又有何用?”耶律天宏见状,眼珠一转,激他道:“先生设计的地宫原来百密一疏,哈哈!”
  果然,萧趼离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解释道:“非也非也!这地道中有一处隐藏的机关。”他点上一处,道:“墙上离地一丈处有一个鸽蛋大的小石块,只要按下此石,厚重的石门便会落下,没有开启之处,纵使敌人用火药炸,一两个时辰之内也是不可能炸开的。”
  “这机关只能使用一次?再无开启之处?”耶律天宏缓缓问。
  “正是。”萧趼离丝毫没有感觉出异样,得意的卖弄着他的杰作。
  “这张图,大王看过吗?”耶律天宏神色如常,眸中杀气却渐盛。
  “回殿下,半月前大王粗看过一遍,但没有详细追问过各处机关。如今,只待这藏卷阁下的地道出口建好,便可一道拿去给大王细细查看。”萧趼离笑道。
  “甚好,萧先生……”耶律天宏淡淡道:“明日起,这地道便改由本王监工,你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
  萧趼离闻言大喜道:“上次国主答应将小人的家眷接来辽国,并允诺了黄金万两……啊……”
  下面的话他再也没能说出来,耶律天宏冰冷的手掌轻轻一拍他的脊背,便断了他的心脉———冷冷的瞧着他缓缓倒地,耶律天宏嘴角划出一个弧度,轻声道:“家眷和黄金,只怕你都用不着了……萧先生……”
  他冷笑一声,敛去眸中杀气,呼道:“快来人!传御医!!萧先生突发心疾!!!”
  瞧着侍卫们七手八脚的将老人的尸体抬出去,耶律天宏狭长的眸中寒意更深。
  已经……不能回头了……
  却为何,如此伤悲……
  ###############################(第廿二回完)
  第廿三回 暗潮生 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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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黄昏时分,耶律天宏带着一身灰土,回到了寝宫。
  刚一踏进门,就瞧见天明正坐在案前等他,耶律天宏淡淡一笑,道:“皇兄,可否容天宏先沐浴?”
  “当然。”天明笑道:“瞧你的样子,准是在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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