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7
邵会计，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劲把邵会计摔在床上。邵会计给摔得懵了懵，问：“你这是怎么啦？”
何亮亮默不作声，手上下起狠劲。邵会计推他几下，急切间推不开，蹦起来打他一巴掌，恼道：“这还是人吗？何亮亮！”
何亮亮被打得清醒过来，回头一想，倒吓出身冷汗。邵会计眼圈红了一红，一只手摸索着去扣松开的钮扣，又说：“你不能这样，真的，不能。”
几只麻雀从窗外飞进来，叽叽喳喳钻进屋顶的瓦楞间，翅膀扇起的灰尘像从天而降的雪霰，飘飘荡荡在空中飞腾。一摊乌屎准确地落在何亮亮头顶，何亮亮有气没处去，骂了声晦气，张开手劈厌烦地想把麻雀赶开，麻雀闹得更欢了。
邵会计瞪着眼看着何亮亮赶，手抱在胸前。半晌，她说：“别弄了，没用的。”何亮亮还不歇手，邵会计拿毛巾上来替何亮亮揩掉头上的乌屎，脸色缓了一缓。“我们的事己经结束了，何亮亮。你是聪明人，有些事只能一次。”
何亮亮弄得大汗淋漓，心里有些悲哀，他望着邵会计，点点头艰难地说：“我明白了。”一时又想起茅光明所说的“公共厕所”的绰号，便想，我该出来了，嘴上不由就说出来，“我已解好手了。”
邵会计没听清何亮亮的话，好像是安慰似地摸摸何亮亮的肩，柔声说：“好了，你该走了，还是抓紧时间复习功课，什么也莫想。”
何亮亮忽然涌起个念头，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以致于他不由打了个噤。他较劲似地盯住邵会计，一字一顿说：“不，我哪儿也不去，我在这里工作一辈子。”
邵会计哑然，随后卟哧笑起来，她点了何亮亮一指头，说：“瞎说。”
何亮亮的态度十分认真，邵会计又慌了，但她还是坚定地把何亮亮推出寝室，她在后面轻声说：“傻瓜，女人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往后你不会摔跟斗的。我这片苦心，你还猜不透么？”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第五章 艰难创业﹙石榴青了﹚
七月中旬最热的一天上午10点时分，何亮亮正立在站门口愣神儿，有辆桑塔纳车带着一阵轻风开进站门口，张副乡长从车里跳下来，满面春风。
邵会计一阵风似地跑来迎了上去，娇嗔地握着张副乡长的手，说：“我的大乡长，什么风把您吹来的啊！”
张副乡长说：“还真把你说对了，小邵，不对现在应改口叫你邵副站长了。”
“乡长大人，您别拿我开玩笑” 邵岚岚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张副乡长，继而又柔声说：“上次来这里喝完酒后到我宿舍和我谈心说培养我，这才几个月时间，不可能这么快。”
张副乡长抓起邵岚岚的手拍了三下：“不快不快，还要加紧时间继续培养。好了，快把全站人员都叫到会议室，我宣读一下你的任职通知。”
晨光熹微，早早起了床的何亮亮正在兽医站门前活动筋骨，手机突然“嘀嘀嘀”响个不停。“喂喂喂，哪位？我是何亮亮，有话请讲。”当得知对方是茅光明时异常的兴奋：“你这死鬼，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现在在哪儿发财啊。”
“离开兽医站后，到市农业贷款信用担保中心贷了30万在老家村上搞了一个小型内鸽养殖场，前景如我的名字一样—片光明，这不，明天上午市委宣传部王部长还要带着市委农工办、劳动局、农林局和工商联等部门的领导来参观呢。要我汇报一下创业的经过和经验体会，我知道你写材料在行，文笔又好，想请你无任如何要帮我这个忙。今天上午就来哟，我的大秀才等会儿见。”还末等何亮亮应声，茅光明就关掉了手机。
何亮亮本来还想说“秀才个屁！前阵子考公务员笔试过了，但面试还是没过。”吃罢早饭何亮亮乘车来到了茅光明的养鸽场。首先映入何亮亮眼帘的两排高大的养鸽房，还有一栋二层小楼。一楼的第一个门旁挂着“光明鸽业有限公司”牌子。门口立着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何亮亮走近女人时，女人和何亮亮几乎异口同音地“你是……”。女人说：“你是何亮亮”。何亮亮说：“你是荷花”。
荷花兴奋地领着何亮亮边叫边走向屋里：“光明啊光明啊，何亮亮来了。”
茅光明从太师椅里跳起，双手去握着何亮亮的手，对着荷花吩咐道：“快泡茶快泡茶！荷花啊，通知食堂多弄几个像样的菜，中午我和何师傅好好喝点酒”。
何亮亮边坐边说：“别，快别，下午2点半我还要到五香村上课，下次，下次吧。你把有关情况快给我说说，咱们把材料弄好，你也早点定心。”
“别急，先喝点茶”茅光明边说还边抽出一支中华烟递给何亮亮。
何亮亮说：“谢谢，我不会。”
茅光明已打着打火机。“还不会啊。”
何亮亮先是跟着茅光明到鸽房看看，然后又回到茅光明办公室一问一答。不到11点何亮亮便把自己写好的材料读给茅光明听，茅光明的头像鸽子吃玉米般不停地啄，嘴里不时地叫好。
何亮亮吃过中午饭正要准备走，突然来了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位老大爷。中年妇女对着茅光明说，用了你的鸽子粪施在青菜地里，一下雨，地里的菜全部烂光了。老大爷说，你只知道养鸽发财，可害苦了我们。他拿着省人民医院的病历诊断书，手指向“阴球菌肺炎”字样，随后还拿出一叠发票。
茅光明和他们辩认着。他对中年妇女说“我送点鸽粪给你当农家肥，你自己掌握不好，菜烂了不能冤我啊”。 他对老大爷说：“全村这么多人，就你一人得这毛病奇怪了；就是得了，也只能怪你自己的体质差，冤不得我！”
茅光明与他们辩认没个完。何亮亮便听便不停地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得赶快走，那么多人在等着自已上课”心里想着想着便对茅光明、中年妇女、老大爷和荷花等打召呼：“你们在，我走了。”
茅光明说：“这真不好意思，我让荷花送送你。”
何亮亮说：“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晚上，何亮亮坐在灯下怔怔盯着书，仍然想着上午在茅光明那里的所见所闻，心神不宁地站起来在房里走来走去。脑子里一会儿出现茅光明鸽子房的景象，一会儿出现中年妇女、老大爷与茅光明争辩的场景。他想到办公室上网查下鸽子粪有什么用途。他打开门，一看，张副乡长的桑塔纳停在站院内水泥场中央。这时，有一个人影走向桑塔纳，何亮亮认出那是邵岚岚。他不由怔了怔，邵岚岚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正想着，一个男人抱着邵岚岚在她的脸颊上唧唧叭叭亲了几下。二人上了车一溜烟走了。
第二天下午，何亮亮的手机响起。“何亮亮，我是茅光明啊，上午的参观活动非常成功，这要多谢谢你的帮忙。”茅光明继而又说：“何亮亮你也该考虑考虑我的建议了，兽医站有什么可留念的。”
何亮亮默不作声。
“何亮亮你说话啊，我觉得老这么着总不是个事！”茅光明说。
半晌，何亮亮说：“像我这样能贷到多少款？谁又能为我担保呢？”
茅光明蛮有把握地说：“像你这样的大学生创业，可能贷到50万。这次宣传部王部长说，要在全市上下大力鼓励年轻人自主创业，特别是要大力支持大学生领办农业企业。农工办、农林局领导也表示，只要经过论证的农业发展项目，他们还有一定的奖励启动资金呢，至于请谁担保，我也给你想好了，就叫我小叔叔——我们乡财政所所长。”
“能行吗？”何亮亮问。
“应该行，你等我电话”茅光明说，又追问：“你准备搞什么项目？”
“办个养猪场如何？”何亮亮以商量的口吻道。
何亮亮在茅光明的陪同下三天时间办妥了贷款、土地承租等手续。
乡兽医站围墙边上的那棵只剩一半的野石榴树，现在结满小石榴，望过去像一树的铃铛，在无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何亮亮站在树下，掏出昨夜写好的辞职报告又看了一遍。他来乡兽医站，转眼间倏忽已是整一年。临到走时，他倒生出莫名的伤感，自已也不知道为什么。痴痴想了一会，不由偷偷发笑。
下午，何亮亮去了趟卫生院，陈站长还住在那儿，情况似乎越来越槽。何亮亮是到街上买了一大堆礼物，拎到卫生院门口，忽然又觉得这份礼物太重了，正在犹豫，邵岚岚从里面走出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得到了消息，笑着向何亮亮祝贺，何亮亮淡淡应付几句，随后问起陈站长的病情。
邵岚岚马上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怕不行了。”
何亮亮虽然心里有些准备，但还是大吃一惊。
“有这么严重吗？”
邵岚岚点点头，说：“是肝癌，已经晚期了。医生说长则半年，短则半个月。”
何亮亮头脑里嗡嗡一阵发响，麻木地跟着邵岚岚走进病房，邵岚岚又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别告诉他，他还不知道哩。”
何亮亮捧着一盆米兰走进陈站长病房间，把花盆放在床边的茶几上：“陈站长，看来您气色不错啊。”
米兰水灵灵的，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显然是卖花摊主刚刚浇过水。星星点点的桔黄色的小花，虽不雍容，也算不得典雅，但却发着醉人的芳香。
陈站长躺在床上，人瘦得不成样子，但精神尚好，见何亮亮进来，挣扎着硬要坐起身，拉着何亮亮的手说：“我听小邵说你准备创办养猪场。好啊！你们年轻人是应该闯一番事业，国家正大力提倡。”
何亮亮不知说什么好，脸上勉强笑了一下，继而说：“陈站长，我学的是兽医专业，办养猪场恐怕有把握些，即时将来有什么疑难问题还可以回来向您请教的。”他做出的笑比哭还难看的怪相。邵岚岚在一旁向他丢眼色， 何亮亮便又笑了一下。
陈站长问起何亮亮办养猪场的贷款、场地手续弄得怎样了，何亮亮说：“都办妥了。正准备建厂房，进苗猪。”陈站长说：“养猪业是传统的养殖业，在我们全市生猪存栏达60多万头，其中万头养猪场12家，最大的5万多头。我看这个项目前景不错，将来发了财可别把我忘了，看不起我哟。哎，我这辈子，就这么窝窝囊囊了。”
何亮亮鼻子一酸，忙转开话题，说：“好歹你也是站长。”
陈站长的眼神有点恍唿，他说：“这算什么，我心里明白的。”
何亮亮忽然说：“其实我心里一直矛盾着，这里挺好的，你，还有邵副站长对我都……”
没等何亮亮说完，陈站长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神情十分焦灼，“傻话，这里有我们这些人就够了。何亮亮，快莫胡思乱想。”
陈站长转脸看看窗外，天上的晴空万里无云，炽热的阳光像火球一样在不远处的房顶滚来滚去。陈站长一点一点异常吃力把伸过来的手，轻轻拍了拍何亮亮的膝盖，眼晴仍然不看他，慢慢说：“你会大有作为的。我说的是心里话，亮亮。”
何亮亮还是头一次听见陈站长叫他名字，心里不由轻轻抽了两下。陈站长好像突然用了劲，颓然仰面躺下，闭上眼，咻咻喘气，再也没说一句话。邵岚岚把何亮亮送到门口，说：“回吧。”
何亮亮点点头，却站着没走。头顶上的太阳一下子大起来，满耳都是阳光烤灼的滋滋响声。邵岚岚蠕动着嘴唇，想说句什么，后来什么也没说。何亮亮站了一会儿，说：“好吧，我走。”
走了两步，何亮亮忽然想起站园里的那棵石榴树，又回过头走回来，他对邵岚岚说：“下次摘石榴的时候，别忘了给我留一个。”
邵岚岚泪莹莹地看着他，点头说：“噢。”
何亮亮的养猪场就建在茅光明鸽场的村东头。猪场竣工那天，何亮亮给茅光明打去电话叫他吃个“了工酒。”
“改天吧。我遇到麻烦了。等会儿要到市信访局去。”茅光明说。
“怎么了？”何亮亮问。继而又说“茅光明你到信访局做啥？”
茅光明不耐烦地说：“一言难尽！一场危机正向我逼近。”
“什么危机！那你等着我，我也去趟。”何亮亮说完关掉手机。
引起这场危机的是一些村民。村民们不断找村干部、乡领导反映：“茅光明他养鸽子发财，但鸽子粪害苦了我们。”
今天几位村民代表在村干部、乡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