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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还想发言的刘麻子:“积点口德。有什么事等关连长来了自有定论。”
关连长三字激活了韩磊,他复杂地看了一眼缩在旁边不说话的韩俊。
“人是我杀的。”随着韩磊话音一落,围观的村民爆发出巨大的响声。
刘氏不管不顾,放下陆新月扑倒韩磊疯狂的踢咬。李秋雁惊呆了,还想再说什么的耿二伯与刘婶交换了视线,叹息。
“快让让,关连长来了。”
“俊哥儿,石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扶牛村民兵连长关山福对着两兄弟,严肃地问。韩俊不吱声,韩磊说完一句“人是我杀的”就闭嘴了。
关山福摇摇头,挥手让身后跟来的民兵将韩磊捆了起来。
韩磊被带走,韩俊躲回楼上卧室。剩下刘氏、李秋雁和邻居刘婶并几个好心的婶子帮着处理陆新月的后事。
村民都散了,自有相熟的或好事的前往陆家报信。
陆青峰人在部队,陆家家长陆可学自从宣布与小女儿陆新月脱离父女关系后,就不让女儿女婿上门,就是这次女儿惨死也没能让他踏进韩家大门。
陆新月看着地下忙碌的身影,既心酸又恐惧。她就这样死了,被韩俊错手杀死了。可为什么韩磊要说是他杀的呢?
呜,就连我死了,他也要帮着他大哥,这罪定了肯定是死刑。尽管怨他,也想他好好活着。
只是可怜母亲在自己死后能撑得住吗?她已经为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承受了太多白眼,就连自己的死也不清白,村民的议论完全会逼疯母亲刘氏。
应该不会吧,陆家还有大哥,前些日子才听说他在部队立了功,马上就要提干了。我的死又给他惹下大祸了吧。
自己当初仓促结婚的原因一直被两家小心隐瞒,只有少数村民知晓。大哥连队的领导、战友不知从何处听说,专门派政工干部到县里、公/社大队和村里调查,还好被鲁主任和村支书耿大伯遮掩过去。
如今又发生这样的惨事,恐怕县上要派警察下来,纸包不住火对大哥提干将是致命打击。陆新月哪知,陆青峰因为她不光彩的死亡,不仅丢掉了提干机会,还被部队开除回家。
陆新月不愿再看自己死后的惨状,即使她被母亲和婶子们一番遮掩,青白的面门仍让她感觉寒气上升。于是想飘出房间,去看看被关押的韩磊。
结果她无论如何努力都离开不了自己身体周围五米远,只能无助的飘在堂屋里看母亲刘氏和李秋雁守着自己。
第二天,简易的灵堂已经搭起来。堂屋正中摆放着一块卸下来的门板,陆新月身着母亲刘氏亲手换上的寿衣,双手平放于身侧。
凌乱的头发被梳理整齐,扎成两根麻花辫垂在胸前。黑色的头绳,还有两朵纸扎的小白花,衬托着陆新月巴掌大的小脸透出幽幽白光。
长明灯点了起来,青气袅袅上升,在空旷的堂屋中萦绕不散。
“新月,我的女儿。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走吧,安心的走吧!”陆新月的母亲刘氏红肿着双眼,泪水肆流。
黄纸燃烧后残留点点猩红,李秋雁看着不散的青烟、摇曳的烛火感到背脊发凉。她陪着刘氏守了一夜,准备回房稍事休息。等会祭奠的人来了,她想走都走不了。
正想着托词怎么告诉刘氏,关山福派人来了,说韩磊关在民兵连部没有吃的、穿的,让家里给带点东西过去。
李秋雁整晚除了陪着刘氏点灯、烧纸,就反复思量着韩磊之前的认罪。见关连长派人来,也希望能和韩磊见上一面问个清楚。
韩俊也是一夜没睡,知道民兵连来人,说一声他也去。
在去连部的路上,李秋雁因为一夜没睡精神不济,雪后的路也不是那么好走,歪歪扭扭步子自然不快。
韩俊本身体弱,又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如今还没想清楚该怎么面对韩磊,但是也知道拖不得。至少要问问,他给关连长说了什么。
凭着他们爹韩平与关山福过命的交情,他应该会帮自己的。
因为时间早,路上虽然走得慢却没碰见什么人。韩俊和李秋雁顺利的到达了连部。
一进门,关山福坐在办公桌后抽着烟卷,搪瓷烟缸里已经积满了烟灰。本来50多岁的人因为当兵和常年锻炼的缘故,身体矍铄面色红润,面相上只显出40岁出头的样子。没想一夜过去,白发散在黑发中异常醒目。双眼充血,望着韩俊的神色莫明难辨。
“关叔……”韩俊声音嘶哑,眼眶含泪。
关山福抬起头望着韩俊,这个自己当作儿子看待的小伙。韩俊长得像死去的大嫂,模样清秀,从小嘴就甜见到人就脆脆地喊“关叔、关婶”。他家那口子也是疼到心坎里,没少稀罕他。
而韩磊长相随了韩平,虽说不丑但也顶多五官端正而已,性子又有些憨直,没有韩俊那么讨喜。但这孩子是个心善的,无论家里偏心大哥还是受人欺负了,从没哭过鼻子。
都是好小伙,可能怨谁?陆家的姑娘虽不亲近,可也算看到大的,也是好的。哎,都是命!如果韩平大哥不是去得那么早,两个儿子怎么会到如今的地步。
关山福拍着韩俊的肩膀,说:“事情韩磊都说清楚了。你也不要怨恨他!我也知道你爹娘原来属意韩磊和陆新月在一起。如今阴差阳错……”关山福话音哽咽,叹气。“哎,不说了。你们去看看石头吧!”
关押韩磊的地方很简陋,是由民房改成的,曾经关押过的几乎都是政/治/犯。土胚墙刷着白漆,有不少炭笔涂写的词句,但都已经被污毁得辨不出本来模样。
透过木头窗棂,韩磊睡在稻草堆里,面朝墙看不清是否醒着。
“石头……”韩磊身上的绳索没了,也不见受伤的痕迹,但李秋雁看着他的背影生出一种死寂之感,仿佛面前的人早已死去没了呼吸。
韩俊泪水涌了出来,从关山福的话音里他听出来,韩磊没有改口,为自己担下了罪名。为什么他要那么说呢?人不是他杀的。“石头……”
韩磊听到呼喊,转过身站了起来。他没有走到窗边,反而藏进房间角落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哥,秋雁……你们来了。”韩磊语气平和、自然的打招呼,完全没有一个刚认罪的杀人犯的觉悟。
李秋雁听出了萧瑟,感觉到韩磊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她更加肯定陆新月不是他杀的。
“石头,我……”韩俊出声。
“哥,不用说了。我已经认罪。”韩磊走出阴影,抬头望着他的亲人,一个是大哥,一个是妻子。
“我……见色起意,新月抵死不从。然后我就用镰刀威胁,错手杀死了她。大哥听见声音赶到厨房,与我抓扯间沾上血迹受了轻伤。秋雁来的时候,新月已经死了。”韩磊盯着韩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昨天交代的时候,他面对关叔还讲得艰难磕绊,现在确是顺畅无比。
不等两人发问,韩磊转向李秋雁:“秋雁,对不起!我死了,国家会没收我们全部的财产。那些明面上的就让他们抄了吧。我想私底下的,你找个机会取出来,如果不行,去找郑直大哥。”
李秋雁眼前一亮,对了!她怎么没想到呢!“我去求郑直,他一定能帮你!”
5、青梅
“不行!”韩磊反对。“郑直大哥也没办法,这事必须有一个人抵罪。”
李秋雁还想说什么,却被韩磊赶了出去。李秋雁没法,放下带来的衣服、棉被以及吃食,转身离开。
留下的韩俊和韩磊面面相觑。韩俊想韩磊一定是单独有话要对自己说,不方便被李秋雁知道。
“石头,我不是故意要新月死的。”韩俊艰难的开口。对于韩磊替自己认下了罪名,他思绪混乱。
他不仅抢了弟弟心爱的女人,答应好好对她也没有做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疑心,因妒忌打骂和折辱陆新月以获得心理平衡。
当陆新月向韩磊哭诉,他心底的那点愧疚也被耻辱镇压下去。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一个是自己的兄弟,韩磊有什么立场来教训自己。
就算石头喜欢新月,他韩俊和陆新月结婚了,他们就应该断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他也想好好对新月,可陆新月心里没有他韩俊的位置。她对着韩磊笑,对着韩磊哭,对着韩磊温柔体贴,可对着自己的丈夫却冷面冷心。
村里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认为是韩磊让着自己,把陆新月这朵鲜花插在了他这堆牛粪上。
韩磊负气离家,他紧绷的弦终于得以放松。那段时间,他对陆新月呵护备至,陆新月也开始转变对自己的态度,可因为自己的冲动,还是毁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他以为陆新月是不同的,她不会嫌弃自己跛脚。意外发生后,她心疼的流泪,从不用可怜可惜的眼神望着自己。反而和韩磊一样,小心应对着自己多变的脾气。
可是原来这些不介意都是建立在他是韩磊的大哥之上,不是丈夫。作为丈夫,她还是嫌弃的。除了脚上的残缺,他哪一点比不上韩磊。他比石头更爱她。
韩磊挑眉:“我知道。这不怪你!”他从来就没有怪过大哥。
从小就知道父母喜欢哥哥胜过自己,他不介意,因为他有新月。在新月眼里,他是第一重要的,超过爹娘,超过大哥韩俊。
可是为什么大哥也喜欢新月,她是自己的媳妇。从知道成亲,知道媳妇是什么,韩磊心中就认定了这辈子他和陆新月就是夫妻,新月就是他唯一的媳妇。
如果当初那个人不是他的大哥,他一定会杀了对方。新月说过不值得。杀人要偿命,何况是杀死自己的亲大哥,九泉下的父母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不杀人,他不介意新月被破身,可大哥娶新月他不能不同意啊。当初母亲死的时候,拉着他们两兄弟的手说过:不离不弃。
他总是让着大哥,虽然他是弟弟。穿大哥穿过的旧衣,他无所谓。吃大哥不爱吃的东西,他也无所谓。可为什么偏偏是新月?
还记得事情发生后,大哥找到他:“石头,大哥对不起你!但是我必须娶新月!”
韩磊气血冲头,一拳打在大哥韩俊面门,鼻血直流。
“你先听我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愿意。我知道你喜欢新月,新月也喜欢你。我也喜欢新月,可从来没说出口。我知道,如果告诉你,你心里不好受。我不希望你因为同情而把新月让给我!”韩磊沉默。
韩俊继续说道:“石头,我必须对新月负责!”
“新月不需要你负责,我会娶她!”
“不行,你希望新月死吗?”韩俊口中的话惊呆了韩磊。
“死?”新月怎么会死呢?她是受害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