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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市东城根街柳树胡同237号。”冯家就在东城根街附近，冯秀媛凭着十七年的记忆肯定没有听过柳树胡同，倒是不远的平安大街似乎有个叫柳条胡同的。
“这离我家很近。如果你母亲没有来接你，就跟我回家吧！”冯秀媛很担心陆新月的安全，何况现在知道她身世凄惨，特别是刚16岁就怀孕了，那就更加让人心疼。
家里除了大姐冯秀珍是铁石心肠的，其他人尤其是母亲范月蓉最怜贫爱弱。说不准她领着陆新月回去，还能逃开一场家法！
“查票了，查票了！请各位旅客将自己的车票和身份证明拿出来。警察同志临检，请大家配合！”
也许是快到京都站，陆新月乘坐的车厢一头出现了列车员和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她快速查看了一眼，又低头平复自己陡然加快的心跳。
不一会儿，列车员和警察已经移动到陆新月所在的位置。一位戴着大檐帽，身穿藏蓝色警服的青年，站在陆新月一侧的过道上，礼貌的询问：“同志，请出示你的证件！”
39、身份
“那你和廷铮陪她一起。暂时别告诉你大姐和大姐夫。”
“好的。”冯秀媛不清楚父亲为何如此交待，却点头答应，她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二姐，欣月，前面就是柳条胡同。”
第二天早晨，冯秀媛顾不上恢复旅途的疲惫，拖上小弟就陪陆新月直奔东城根街。东城根街离冯家不远，只隔了三条街。
等三人拿着地址转完这一片，无论如何打听也没人知道“柳树胡同237号”。有些老人还提醒他们，自己在这里出生长大，非常肯定“东城根街从来没有柳树胡同，你们找的是不是柳条胡同？”
柳条胡同冯家两姐弟都是知道的，就在平安大街上。三人中午也没回家，在路边买了点馕饼和豆汁儿对付一顿午餐，然后直奔平安大街。
顺利找到柳条胡同，挨着门牌号一路寻过去。
“婆婆，你知道237号在哪吗？”
“什么？你大声点，我听不见！”冯廷铮知道问错人，赶紧道谢离开。
“大爷，请问你知道柳条胡同237号在哪吗？”陆新月认真的询问见到的每一位居民。被问到的人都是摇头，或者说不知道。
冯秀媛觉得有些累，不死心的继续问：“请问，你有没有听说一位叫周静的住在附近？”再次得到否定回答，冯秀媛有点泄气。
旁边一位大妈插嘴：“闺女，我们家几代人都住在这柳条胡同。门牌号最大的数才102。”
“二姐，要不我们先回去。再打听一下，京都还有什么地方叫柳树或者柳条胡同的地方。”冯廷铮很热心，可长时间的走访打问他也觉得吃不消。
“秀媛姐，我不着急。只要我母亲在京都，就一定能找到。”陆新月觉得做戏做到这程度就够了，连累冯家两姐弟白忙活她心里不好受。
“嗯。”冯秀媛同意弟弟的新提议，但她还是坚持走完整个胡同，直到证实只有102号才失望的回转。
见陆新月被汗水打湿额头，又担心她怀有身孕就劝她去胡同口等着，自己和弟弟去问完就来接她。陆新月如何肯答应，本就愧疚，这下更觉得对不住冯秀媛。
晚饭时候，冯秀媛主动提起一天的进展。从柳条胡同回来，她就将希望放在小弟冯廷铮的提议上。
“爸，你帮忙到历史系问问，整个京都都多少胡同的名字里含“柳”字，门牌中有237号的？”冯秀媛也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办，但毕竟父亲大学里的同事应该有这方面的权威资料吧。
如果就他们三人，可能等陆新月生产也不见得能找完。还是先缩小范围，再去现场寻访？
冯秀媛一心想着主意，根本没有因为找不到就怀疑陆新月说谎。
“欣月，你也别着急。京都这么大，同名或相似名称的地方可能有好几处。你的身体要照顾好，不然吃不消。”
今天气温不高，但陆新月跟着在外跑了一整天，这会儿小脸煞白，看得范月蓉心疼。
“多吃点菜，补补！下次就我和小弟去，你在家等消息。”冯秀媛将桌上的肉夹进陆新月碗里，觉得她还是不要带着身孕到处跑好。
“谢谢！我希望能早点找到我娘。”陆新月艰难的开口，再次因为自己的谎言受到良心谴责。
“要不，请大姐夫帮忙？警察局里查个人还是很快的。”冯廷铮又有了新主意。
“也好，叫你大姐和大姐夫明天过来。欣月，你把你母亲的事情同他们讲讲。”冯铭显对小儿子说。
陆新月想阻止，可拒绝的话面对满脸赞同的范月蓉、冯秀媛和冯廷铮就再也说不出口。最难还的就是感情债，而且还是自己欺骗再先。
“爸，妈，让我和少明回来有什么急事吗？”因为二妹回来，他们家早就说好周末过老宅来。父母专门让小弟上门来请，应当是有事。
“大姐，大姐夫！这是我在回京都的火车上认的妹子，叫韩欣月。”
“秀珍大姐好，郑姐夫好！”陆新月随着冯秀媛的介绍，起身问好。
郑少明嘴角微挑，很受用陆新月的尊重。而冯秀媛的大姐冯秀珍却皱了眉，刚就发现这个姑娘，还以为是弟弟的对象。
哪里知道，竟然是二妹从火车上捡回来的。这个二妹出去几年，坏习惯还没改过来。虽然这小姑娘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她作为大姐的还是应该把把关。
冯秀珍性格强势，对家人、老公、儿子一贯如此。她没有想到，如果冯父和范母没有同意，这个小姑娘哪能随意住进来。这还是受邀常住，至少代表两老觉得无妨。
她觉得如今这会，无论如何也不该轻易留不知根底的人在家，万一出事就说不清了。
“你是叫韩欣月吧。今天多大，来京都干什么？”桌上其他人对冯秀珍的不客气都觉着不妥，陆新月倒是已经习惯。
别看冯秀珍看起来比冯秀媛严肃，其实私底下还是很善良心软的，不然强势如郑少明怎么会同意娶她。
“秀珍大姐，我刚满16岁。从西海省来京都找我娘。”陆新月对叫秀珍大姐有些不适应，但回答重复多次的问题倒是一点也不紧张。
“你怀孕了吧？”虽是问句，可冯秀珍很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冯廷铮吃惊的站起来，让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响声。冯铭显眼神一飘，冯廷铮才发现自己失态。
关于陆新月怀孕的事情，冯秀媛对父母说了，可小弟年青还没有谈过对象，这样的事情不方便直接告知。这会惊闻陆新月怀孕，冯廷铮才有如此表现。
“看着还不到三个月。也没有结婚是吧？”冯秀珍的眼光不可谓不毒辣。
陆新月个子娇小，身材纤细。但孕龄短，平常的衣服罩在身上很宽松，如果不是有经验的人从侧面仔细观察，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今天陆新月穿了一件收腰贴身的衣服。这件衣服原本是冯秀媛在家时穿过的，如今冯秀媛年龄和个子都增加已经不能再穿，范月蓉找出来给了陆新月。
因为冯秀媛当初个子比陆新月要高，原本有些高腰的桃粉色褂子，如今穿在陆新月身上就长出一截遮住臀部。衣服收拣得很好，不仅鲜亮没有褪色，在被熨烫之后显得跟新的也差不多。
陆新月刚换上这身衣服，冯秀媛就感慨：“这样的颜色还是适合肤色白的人穿。欣月，你莫嫌弃它是旧的，你俩在一块就是绝配。它也算跟对主人了。”
冯廷铮也点头应和。陆新月长得好，但为了安全路上穿的都是浆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衣服，不过这特意找来的行头还给她凄惨身世加分不少。
“嗯。”陆新月很早就知道冯秀珍的精明，自然不敢多说。
“孩子的爸爸知道吗？”冯秀珍转头看了丈夫一眼，郑少明有些尴尬。
陆新月也听说过郑直父母的事情，不是因为两情相悦，而是奉子成婚。“知道。”这一点陆新月坚持，她担心如果说不知道大家就该继续追问，这个方面不是她希望涉及的。
冯秀珍恍然大悟，冯铭显、范月蓉和冯秀媛也落出不忍探问的表情，郑少明是无所谓，冯廷铮则是根本就不好表态。
既然孩子的爸不要陆新月和肚子里的孩子，那么找到孩子外婆就是当务之急。
冯秀珍凭着自己的猜测，也不会劝她回乡之类的话。毕竟农村地区对未婚生子的非议本更严重，何况都敢千里寻母，那村里自然是呆不下去。
但凡有点可能，谁愿意背井离乡，在年龄尚小还怀孕的情况之下？
但是，就这么让陆新月住在老宅也不是办法。冯秀珍明白家里喊两夫妻回来的意思：“少明，你帮忙查查!”
“好。”
饭后，陆新月借口累了先回房休息，将空间留给冯家人。
“爸，这个叫韩欣月的不简单。”郑少明难得的主动开口，他以警察的直觉感到对方在撒谎。
冯秀珍也同意丈夫的观点：“年纪小小未婚先孕，可一点也看不出心虚和害怕。”当初自己因为那点事，惶恐了不知多久直到被母亲发现。
“不止是这些，她回答问题的时候眼神虽然没有闪烁，但也不敢自然平视对方。这点表明她说的就算不全是谎话，真话也不多！”郑少明凭自己的经验分析。
“我们都看出来了！”冯铭显代表老伴出声。
“爸、大姐、大姐夫，你们在说什么！”冯秀媛没想到陆新月一离开，大姐和大姐夫就背着议论对方，连爸也这么说。当初可是他主动提出让陆新月长住。
冯廷铮还在消化之前的消息，没有出声。
“秀媛，别着急，听听你父亲、大姐和姐夫是怎么想的。”女儿没坏心很好，但也要学会分辨朋友可不可交。
当初如果不是一味宠着她，早点教育女儿学会这些人情世故，也就不会上那周家小子的当了。
如花的青春都耗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再也找不回来是多么令人心酸和无奈。
“我就觉得她的身世太惨了一点。母亲回城，将她留给农村的父亲养大。未婚有孕，不得不离开思想保守的家乡前来京都。
如果她有30，或者说25岁我都不会怀疑。可这样年龄的小姑娘，不悲不喜，不骄不躁的，淡定得让人觉得虚幻！”冯铭显将自己的怀疑道出。
冯秀珍复议：“对，就是这样！”
陆新月哪里知道自己强忍着离别悲伤，和对前途渺茫的惶恐一味保持淡定，用旁观者的口气叙述自己的经历，反而成为最大的破绽。
她记住了说谎时候，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