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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树堆上。
朱永宁奚落了他,这一日心头的不快去了大半,极混账地躺下就合上了双眼。
言临素躺在树堆上,不太平整的树堆睡起来自然不舒服,但他这几年什么痛不曾忍过,倒也不算什么。
只是有些睡不着,耳边是这人的沉沉的鼻息,虽未碰触,但这人躺在身旁的身躯给他温热的感觉。
他与这人已经有过多次肌肤之亲,却从未这般安静地共眠。
夜很冷,言临素觉得自己像游荡在世间的魂魄,而这一方尘世还有温暖,让他无法离去。
朱永宁睡得很沉,他做了一场梦,梦见他将言临素牢牢抱在怀里,却什么也没做。
梦那么清晰,交握的手,还有那近在咫尺的薄唇。
一滴晨露滴落,言临素睁开眼时有些无言以对,他为朱永宁抱在怀中,小王爷结实的腿顶着他的腰胯。
他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小王爷身下那物坚硬地顶着他。
朱永宁也睁开了眼,一脸郁卒地看着他,“本王……”
言临素点了点头,很理解地说,“知道,王爷这是习惯。王爷可以先放开我了吗?”
朱永宁猛然后退,咬了咬牙,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竟然对这人有了欲望?
这让他情何以堪!
“本王才不是对你有兴趣,本王只是,只是……”
言临素淡淡地道:“知道,我已经说了,王爷这是习惯。”
他神色淡定,却只有自己知道,昨晚朱永宁拥他入怀时,他并未睡着,只是贪恋怀抱的温度,不曾推开。
而之后,他不知何时竟然睡去了。
他自玄天冰阵下生还,自然怕冷,没有其他。红尘再多繁华,他也不过是一缕不肯死心的游魂,也不必再有其他了。
朱永宁瞪了他片刻道:“别过来,本王自己能解决。”
言临素无奈苦笑,将那句我也并未想帮你解决咽了下去,他生了火将昨夜吃剩的兔肉热过,再分了小块用布包好。
他听着树后的喘息声停了,才道:“王爷,可以出来吃早餐了。”
朱永宁脸带潮红地从树后走了出来,接过他递来的兔肉吃了片刻,也没吃出滋味来。
小王爷心情低落,便不爱说话。
这一日二人并未分开,连黄昏时打猎都是二人一同去,两大高手一同捕了只山鸡。
朱永宁一面哀声叹气:“本王一边要打猎,一边还要照顾你这百无一用的书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言临素颇为赞同地道:“王爷下回出门前要记得算上一卦。若命交华盖,便不要出门了。”
“哦,听你这意思,莫非是怪本王害了你?跟紧了,这黄昏光线暗下来了,若忍了这么久,还不出手,本王就佩服他。”
言临素一笑,加快了脚步,这小王爷虽然不讲理,但对危机的敏锐感觉却不差。
难怪他能活到今日。
在林中又遇了猴群的袭击。
今日的天气比昨日好,黄昏的血色的斜阳照在树林的边缘,猿猴啼鸣声便在这个时候响起。
凄厉的,噪杂的,刺痛人的耳膜。
黑色的爪子,通红的眼睛在快要黯淡的斜阳中交织成一幅让人心底生寒的画面。
朱永宁眼中的光芒很盛,“本王从未如此喜欢过这些畜生。”
他话语方落,剑就出了鞘。
小王爷忍了一日,那送上门来的猴群,自然就成了朱永宁泄愤的对象。
此刻他只想快点离开了这树林,省得他去想他为何会对一个本该是仇敌的人动心。
出了这林子,或许他该去找个女人好好泻泻火,哪怕是个陌生的烟花女子。
此刻言临素却陷入了险境。
“小心,”剑芒快若电光,言临素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朱永宁揽着腰带开了几步。
言临素看着地上的碎肉和内脏都散落一处的猴尸,朱永宁肩头带了血,显然是方才为了救他为猴子伤了。
言临素道,“王爷认为设这阵的人是谁?”
朱永宁甩了剑锋上的血,此刻他眼底的杀气让他看上去颇有气势:“除了本王那大哥,还有谁会想出这么愚蠢的主意。他说动父皇让我回去问话,偏又怕了我回去,不敢堂堂正正地与他这兄弟一战,只好出这馊主意。以为你若半道死了,我就自然不敢上京了,那时我不反也得反了。”
朱永宁瞪着言临素道:“知道了吧,本王不是要救你,而是你顾好你的小命,别连累本王。”
第二十四章 双帝
小王爷大呈威风的后果是中了猴爪的毒。
以朱永宁的修为,区区畜生还不至于能伤他多重,这回改由言临素为他料理伤口。
朱永宁坐在地上,言临素半跪在他身侧,“王爷。”
朱永宁没好气地道:“好了,来吧,本王不会与你计较。”
这般别扭,言临素轻轻一笑,手从袖中拿了把匕首,手腕一转利落地划开伤口,让黑血流出。
朱永宁有些意外,他方才只想着自己为这人吸毒,此刻硬了头皮让他还一回来,可谁知言临素却只用了匕首。
言临素道:“王爷忍着些。”
“行了,本王还怕这个?”
“这猿猴的毒是随气血而动,王爷不比我这经络内力另行一路,只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朱永宁自己将锦袍解开,露出结实肩头,“少废话。”
小王爷脱了衣服果然比较好看,已经长成的男子,背肌是健康的肤色,掌下的触感结实而有力,感觉似乎挺不错。
言临素额上一缕发垂落,朱永宁看不清他的神情,却敏锐地感觉到那眸中是含笑,忍不住气恼地闷哼一声。
言临素手下动作很快,利落地割开肌肉的纹理,掌下传来微弱至难以察觉的颤抖,小王爷的背肌忍不住绷紧。
“王爷请放松……”
朱永宁磨了磨牙,忍下了这口气,放松,本王什么风月帐没见过,轮得到你这书生来让我放心。
小王爷倒也不是不知轻重的,此刻身在阵中,并不是赌气的时候,他只是气得将头偏在一边,肩头倒是慢慢松垮了下来。
言临素为朱永宁料理完伤口,收了匕首,想了想伸了手。
用手在朱永宁额上一触,朱永宁还未反应过来,那微冷的手已经收了回去,道:“王爷已经开始发热了,倒也不坏,毕竟年轻的身体,这么睡上一觉发点汗明早便好了。”
朱永宁忍到此刻已经怒了,这般如同训孩子一般的语气,他挑了挑眉:“谢书生,别招惹本王,否则……”
言临素语中含笑:“否则王爷想怎样?”
“我,”朱永宁为他问得答不出话来,气闷地去睡了,他能拿这人怎样,真做什么逾矩逾礼的事他自己更别扭,杀又杀不得。
言临素看着他转过身去的背影,眼底露出温柔的笑意。
言临素将匕首收了,又热了些野味,合衣而卧,今夜他睡外头。
小王爷还在发着热,靠近的身躯,他能感觉到身边男子灼热的体温。
如朱永宁这般的人,或许有情,深浅几何谁也难料。
言临素一直认为朱永宁对他不过是贪欢慕色,他只是不明白以小王爷自己如牡丹般华丽的容貌又怎会去喜欢像他这样同为男子的人。
只是……
言临素抬手试了朱永宁额头的温度,只是自从遇见这个人自己的情绪似乎也容易受他所左右。
——和他闹什么别扭。
身边的小王爷似乎感觉到舒服的触摸,竟是抱了他的手:“别走,临素。”
不过是孩子脾气,对给过他温暖的人霸道地占有罢了,离真心相去何止万里。
纵然这两日朱永宁将他当成谢若之,也不过是小王爷的醋坛子打翻了。
临素,你更是不可当真呐。
而谢若之,言临素想起这个永远微笑着站在他身边的书生。
相思暗藏总有蛛丝马迹,如今想起只余怅惘,情之一字,本来就无可回报。
——终归是亏欠了。
天渐渐亮起,朱永宁缓缓张开眼睛,他看着身边人的睡颜。
这人不似谢若之。
朱永宁抬手抚上那修长的剑眉,他甚至觉察到自己的手指在不可遏制地颤抖,万千情绪如江海的浪潮。
安之若素,安之若素……
却真怕是一场幻梦,若本王对你的思念,将那书生都认作是你,可不正是天底下最不堪的笑话。
言临素张开了眼,正见到小王爷看着他。
“看什么?”
他的眼睛从略带迷蒙到渐渐清晰,在小王爷眼里却别有一番景致。
这人的眉毛眼睛很漂亮,尤其是似笑非笑看着人的时候,仿佛氤氲着烟水一般。
朱永宁回过神来,暗暗吐了口气,他不能再与这人待在这林子里了,再与他待于一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清醒地告诉自己那人只是个书生,自己最讨厌的书生。
言临素见朱永宁将剑握于手上,振衣而起。“我们已经被困了两日,今日一定能闯出去。”
红日初升起,初冬林子里的雾气还未散去。
言临素也在忧心不知道小羽如何了,乐得这小王爷愿意闯阵,当下二人再无二话,收拾兵刃出发。
黄昏的时候二人已经闯出了密林的边沿,而此刻皇宫之中,一位老者正对着夕阳负手而立。
画刀立于他身后,白色的僧袍为夕阳染了血色,画刀年轻时曾在寺庙中避过难,平日里也就习惯了着一身僧袍。“陛下。”
暮色也披在身着龙袍的老者身上,成帝望着宫墙外的夕阳,道:“画刀,你与朕相识数十年,连你都不同意朕的做法?”
他说得很慢,话中似带有无限感慨。
画刀道:“陛下,臣的意见并不重要,臣只是向陛下请辞。臣离开江南太久,想归故里。”
成帝气得咳了几声:“朕坐江山十年,朕自问无愧这江山共主。你我认识二十余年的情分,你偏偏这时候要走。”
成帝抬头去看画刀,这他最信重的人,此刻却在与他说要走。
“陛下治下四海靖和。”画刀眸光在暮色中十分刺眼:“臣替天下百姓谢过陛下,但陛下所为,恕臣无法认同。”
成帝道:“大宁朝,先祖起于江湖草莽。明月暗云浮,从太祖起就一直都有明暗双帝,明帝掌朝堂,以律法治天下,暗帝掌握江湖势力,以刀剑巩固皇权。当年你与言侯伤在玄天冰阵下,而苏老楼主在边关受了重伤,朕别无选择,朕只能与阎王殿合作,重启明暗双帝,你以为朕愿意?”他立于城楼,将手一伸,指向远方层层云染红霞,“你们二人受伤,朕平乱党,让群臣俯首,四海归心。朕这天下,有何不好?”
画刀叹了口气,“臣只想问一句,当日玄天冰阵,陛下知不知情?”
成帝脸上浮现怒容:“你在怀疑什么?当日的事朕不知道,朕再不择手段,送你们去死的事朕还做不出来。”
画刀看着他,行了礼道:“臣信陛下,多谢陛下。”
“谢什么?”
“臣谢陛下让画刀这二十余年不曾错付。”
成帝道:“可你依旧要走?画刀你可是在怪我不曾为你们报仇,反而依靠阎王殿的力量?朕也说过了朕是不得已。”
画刀道:“陛下所为于江山社稷有利,臣无话可怨。臣有一事不明,陛下派言侯去接燕王殿下,为的又是何事?”
成帝叹息道:“这事原来也瞒不过你。当日北燕与阎王殿密谋布下玄天冰阵,言侯受了重伤,是朕派人将消息送给苏家。言侯去少林疗伤多年,三年前也终于重返苏家,朕这些年怕消息走漏,虽然不曾去看过他,但也甚是欣慰。”
画刀道:“这个臣知道。臣问的是陛下为何要派言侯去接近燕王殿下。”
成帝道:“燕王,阎王,画刀既然知道明暗双帝,那你可知宁儿是我看中的下一任暗帝的人选。”
画刀目中一惊:“陛下莫非是要借暗帝之手,让言侯重新入朝?”
成帝道:“暗帝权力太大,而我大宁每一任皇帝,都并不惧怕暗帝会抢夺皇权,画刀可知道是为何?同为皇子,却不必担心暗帝抢夺皇权,画刀不觉得奇怪吗。”
“愿闻其详。”
成帝叹息道:“只因为暗帝必须是身有残缺的皇子。”
画刀先是不解,片刻猛然了悟,目中带上愤怒之色。
他年幼时遭仇人所害,此身残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