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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巨石拦路,车子过不去了。”
  朱永宁抬眼看去,不远处蓝色的天幕下山路上一块青石滚落,拦了大半的路,就算推开这青石,再前方还有倒下的断木一直延伸到密林之中。
  “燕三你在这守着,本王去看看。”朱永宁下了车吩咐道。
  “等等,燕王殿下我与你一同去。”言临素跟着他下了车。
  朱永宁皱了皱眉,“你?”
  言临素含笑道:“自然是我,王爷莫忘了我奉了圣旨要与你一同上京,自然要相伴左右。”
  朱永宁看着他,这些年小王爷久在边关,尸山血海中的历练,这不怒自威的气势不是一般人抗得住。
  言临素不言不语,平静与他对视。
  半晌,小王爷愤然转开眼,“爱跟就跟。”
  朱永宁当下使出轻功,身形几下起落,便踏上了巨大的青石。
  言临素无语苦笑,也跟了上去。
  二人越过巨石,便是无数的断木,言临素的轻功不能持久,此刻气息运转不灵,脚下堪堪一滑,冷不丁前方一只手拖了他上去。
  小王爷一脸冷淡地看着他,话语中带着嫌弃之意:“就这点本事,也敢说与本王抢人?”
  言临素的脾气也并不好,他抿了抿唇,此刻胸中气息翻涌,如万千寒冰在刺。
  该死的,寒毒,竟然在这个时候。
  “你怎么了?”朱永宁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莫非被本王说得哑口无言了。”
  言临素手按在胸口,这个蠢货,他此刻牙关都在打颤,根本开不了口。
  “你怎么了,很冷?”朱永宁看出了他的异样,手贴过来,入手冰凉,这个男子仿佛是整块冰雕就。
  是玄天冰阵的伤?
  朱永宁犹豫了片刻,看言临素已经有些陷入昏迷,叹了声,“算本王倒霉,竟然要照顾你。”
  朱永宁看了看眼前的环境,伸手揽过言临素的腰,将他放在树底下,看着青年给人凛然冰雪感觉的容颜,犹豫了片刻,抬手解开他衣领的扣子。
  大片苍白的胸膛裸露出来,朱永宁咬咬牙抬手按上他的心口,掌顺着他的经络向下,带着温热的真气抚上青年脐下丹田所在,助他理顺真气。
  太过熟悉的动作,青年的如冰雪般冷寂的肌肤在他掌下一点点温热起来。
  朱永宁有一些恍惚,他想起那日荒庙的雨声中,他烧得浑浑噩噩,有人也是这么为他抚遍他的身体,温热的掌让他有了错觉。
  他以为那人对他是有情的。
  操之过急的结果,那人一生都没有原谅他吧。
  若能重来,他不会如此待他,他会陪着那人,与他谈谈风谈谈月,先做他的知交好友。
  他们也可以煮酒论剑,他自然不会像那书生那样痴傻,他会在气氛很好的时候,一点点诱惑了那人。
  无论用情也好,用欲也好。
  春风化冻,花能重开,可惜人生百年而下,从来不会重来。
  言临素觉得一点暖热自丹田升起,血脉渐渐带了酥麻的感觉,一点点鲜活起来。
  他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极深的眼眸。
  他不知道小王爷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失神。
  朱永宁默然看着怀中的人睁开了眼睛,微微上挑的眼眸,黑白分明。
  言临素微一转眼,便已看清自己衣襟大张,躺在这人怀里。“你……”
  话声未落,朱永宁扣住他的下巴,唇便落了下来碰触冰冷而苍白的唇,那般地小心仿佛不愿惊醒一场流云深梦。
  言临素眼眸沉了沉,很快手抬起,他手印变幻如莲花绽放。朱永宁猛然后撤,却快不过他。言临素指尖劲气微凝,终是按在了朱永宁的心口。
  他冷声道:“不必等到回京,方才我这几下便可取你性命,小王爷就是风流也要长长眼吧。”
  朱永宁脸上仿佛挂着冰川,显然心情也很不好,他竟然亲了这个人,他最讨厌的人。
  简直是鬼迷了心窍。
  还未等他小王爷嫌弃人家,又得了言临素这般冷语相待,朱永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情恶劣的人,说话的语气自然也不会太好,他挑了挑眉,冷哼道,“本王要什么美人没有,你以为本王会对你这呆书生有兴趣?”
  言临素原本被他没来由地占了便宜,也有几分气恼,但此刻看了朱永宁的神情,竟只剩下啼笑皆非。“王爷方才对在下所为,由不得人不多想了。”
  朱永宁正要辩驳几句。
  耳畔突然隆隆巨响,冬日的阳光本就不强烈,此刻二人只见倒伏的树木横飞,木屑遮天蔽日。
  朱永宁屏住呼吸之前,先咳嗽了几声,“若被本王知道谁暗算了本王,本王一定将他……呆书生,你用这种眼神看本王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怀疑本王自己暗算自己不成?”
  言临素此刻体内危机已过,真气圆融,足踏树枝八风不动,倒还有闲情来看了朱永宁一眼,冷声道:“阎王殿的木杀可还在人世?”
  朱永宁此刻被木阵追得倒有些狼狈,他一掌拍在向他横飞过来的树干上,树干为他击飞出去,一路扫落一片,发出轰然巨响,声势惊人。
  “不在,被本王杀了,等等,你怎么知道木杀的?”
  “本总管为天下第一楼的总管,自然知道江湖中的人物。”
  木屑横飞,满眼皆是尘土,言临素心头一动,手中剑光一抹,竟是将擦向朱永宁身侧的一道箭矢横挑了出去。
  那箭矢为木头所制,若非头上一点幽光,几乎让人无从察觉。
  “别动那些木头,快走。”
  “本王知道,不就是北燕演武堂的阵杀吗,有啥好担心的?”
  言临素见朱永宁与他一同沿着林间小路跑得气喘,他此刻身上整齐的锦袍破碎,连发鬓边的一缕发也被削断,偏还口上还不肯认账。
  “闭嘴,也不知道这些年的岁数都活到哪去了?”
  在京中时还听到,有人说燕王狡诈如狐,心狠手辣,有人说燕王胸有大志,礼贤下士。
  这明明还是那般顽劣的小王爷。
  “本王怎样用不着你来管。”夜已黑了,朱永宁整了整衣袖,“阵杀一直不止一个阵,当年……”
  “小王爷想说当年的玄天冰阵么?”
  朱永宁冷冷一哼,“本王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书生。”
  言临素失笑,也懒得与他辩驳道:“既然王爷什么都懂,这天也黑了,看来今夜我们也走不出这片林子去了,便有劳王爷为在下洗手作羹汤吧。”
  此刻二人已经为木阵逼入林中,今夜月光并不明亮,密林中重重叠叠的枝叶,死一般的静谧。
  言临素内力为玄天冰阵所伤,就他目前的内力若要用于逃命倒还好,用于捉兔子,抓山鸡,朱永宁倒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朱永宁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没什么好脾气地道:“本王去给你弄吃的,你捡些枯枝生个火,好好地给本王等着。”
  言临素笑着点头。“有劳王爷了。”
  入林不太深,朱永宁很快提了只兔子回来。还未走近,朱永宁便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原地生着火,火旁丢着半片猴尸,地上撒了些血迹,却没有见到那书生的身影。
  朱永宁捡起地上的半片衣袖,一片淡色布衫,他认得这是自那书生身上扯落的,断口像是为什么东西撕了下来。
  朱永宁心中一惊,他将那衣袖攒在手心,他极迅速站起身,目光如电在黑魆魆的树丫和山石上扫过,很快择了一个方向追了下去。
  那是一处背风的山崖,枝木如匕指天,血腥味到这里更浓。
  朱永宁见地上散落着几片猴尸,血已染了大片,心下一沉,莫非那书生出了什么变故?
  月光昏暗,朱永宁蹲下身检视地上的痕迹,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朱永宁手中剑铿然出鞘,带着腥气的爪子贴着他的面颊掠过。
  倒在他面前的是一只猴子,爪子乌黑,一截冰冷的剑锋刺穿了它的胸腹。
  言临素手中提着染血的剑锋,无力地靠在树干上,衣袖断了一截,胳膊上染了血。
  朱永宁欺近他,目光落在他受了伤的手臂上,沉了沉。“怎么搞的,连些畜生都敌不过?”
  朱永宁拉过言临素的手臂,这伤口的血带了发黑的暗色。
  他皱了皱眉,用手中锋刃割开伤口,自己还没意识到便已经低下头去吸出了第一口毒血。
  言临素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胳膊上的伤口很胀,朱永宁的唇像温柔的风抚过冰封的湖面。
  言临素目光微微动了动,若有人看见,便会发觉他此刻眼底千般复杂的情绪。
  处理完毒血,用衣服上的布条缠紧伤口,朱永宁放开言临素的手。
  言临素道了谢,抬眼去看朱永宁,朱永宁并未退开,只手撑在他身侧的树干上。
  言临素这么看着觉得小王爷的目光很深,也许是因为夜太黑,这目光竟然直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千般温柔,万顷深情,让人讨厌的黑夜竟给人这般的错觉。
  朱永宁的手抚上他的脸,停在他的下巴,霸道地抬起他的脸。
  “本王真觉得你很奇怪,有的时候觉得剥开这层皮相,也许下面藏着不一样的人。”
  言临素吃痛地偏过脸,小王爷却没有打算放过他,手指霸道地顺着他的脸往下,一手按住那修长的后颈,男人的气息喷在他脸上,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探究地打量着他的脸。
  朱永宁也在纳闷,这人的脸上并无任何破绽,莫非真是玄天冰阵能彻底改变了人的容貌?
  言临素喘了几口气,手突然扬起,咔擦一声轻响,毫不犹豫就卸了小王爷一条胳膊。
  朱永宁发出一声闷哼,一条胳膊软软垂落,也就在这一分神之间,言临素已经脱离了他的怀抱。
  朱永宁脸色铁青,他一搭手将自己的胳膊续上,他极危险地盯着言临素的眼睛。
  言临素为他看得有几分不自在,手握紧剑,已是戒备的姿势。
  朱永宁看着他,夜太黑,反而能看清对面那人眼眸中琉璃一般的光泽。
  那般熟悉的感觉?
  良久,他转开眼道:“算了,本王怎么会和你这书生一般见识。”他说完这话,又是一阵狐疑,“你的武功不错。”
  言临素收起自己手中的剑,霍然插回鞘中。也没什么好脸色,他冷声应道:“十年磨一剑总归有些用处,可惜浪费在你身上。”
  这林子的猴子爪上淬有剧毒,显然是为人所养着的。
  朱永宁在火上烤兔子,一边在想这猴子偏偏当他去打猎时,寻了这书生下手,并非没有目的。
  只怕这人是想要让皇帝的使者死于中途,逼得他无法上京,不得不反吧。
  想到这里,小王爷就有些气闷。
  无论是谁,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还要先护卫自己的敌人。甚至护卫他的性命比自己的更加重要的时候,朱永宁心底只有一种真见鬼的感觉。他当年与这人为了一个人针锋相对,如今却要护了他逃命,这种感觉其实多少都会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何况此刻他还为这人烤着晚餐呢,这兔子索性烤焦一些吧,烧成黑炭反正也吃不死他。
  “王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四时之食,五谷之分……”
  朱永宁脸色一沉:“呆书生,你莫非是在嘲笑本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个兔子都烤不好吧。”
  兔子腿被拿离了火,丢过来时焦黄却还带着油香,言临素想小王爷果然是个听不懂人话的驴脾气。
  言临素撕下兔肉放入口中,微笑道:“多谢王爷。”
  吃饱了肚子,二人这一日也乏了,朱永宁用树枝搭了个避风处,然后上下打量了言临素。
  言临素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猪肉,被他看得心底发毛,道:“王爷为何这般看我?”
  朱永宁叹了声:“算了,本王自认倒霉。”
  言临素见朱永宁抬手扣了他的腰,面色一沉,“做什么?”
  朱永宁见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不知怎地心情大好,他贴近一点,低沉而酥麻的声音就贴在言临素的耳边:“睡觉……还是你想做什么?”
  “哦,小王爷的手莫非还想再断上一回?”
  朱永宁朗笑一声道:“对你,本王没兴趣。喏,本王只是让你睡在里面点,若非怕你这书生半夜被猴子叼了去,本王才懒得理你。”
  原来是这样,这样的事,这人不会好好说话吗,言临素强自按捺下心底因不习惯人靠近的异样。
  二人终于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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