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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兰克 抬起头,两人对视一下。
  “张嘴。”他拿着体温计站起来,像哄小孩一样说。
  “你的第二职业是保姆?”陈羽偏了一下头,很认真地说,“不是据说你的小说卖的很好么。”
  “某种强迫症。”法兰克 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陈羽上上下下的把法兰克 打量了一遍,张嘴咬住他手上的体温计。
  “嗯,蛮有趣的,下次用这种类型的做男主角好了。”
  “什么?”他没听清。
  “话说,你倒底是来做什么的啊。”陶木只是打个电话给她说有人过去了,让她开一下门,其他的就没有了。
  “陶木去伊恩家住了,我就过来了。”他很平淡的说,陈羽咬了体温计,他就继续研究药箱里的药还有几瓶没有过期。
  “什么!”听到答案的陈羽差点把体温计吞下去,“这种东西还玩交换。”
  “嗯?”法兰克 一时没理解过来自己的表达有问题,对方的理解有问题,只是奇怪陈羽的反应。
  原本他是住在自己久别的好友家的,后来陈羽的室友搬了过去,且不说那对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反正他也不好打扰别人在继续住下去了,所以就又找了地方住,他来这个城市纯粹是旅游,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想到那个曾经在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却绝对印象深刻的陈羽,有种两人际遇相似的感觉,再说对方也算是自己认识的唯三的人,所以就问了陶木地址,过来看看。
  “这个好歹也要我同意吧。”陈羽的大脑也因为睡眠不足和发烧而简单的认为法兰克 要搬过来代替陶木。
  “你同意什么?”法兰克 才注意到陈羽难以置信的表情,“小心一点,不要把体温计咬碎了。”
  “我又不是小屁孩。”用不着他提醒他不要咬碎体温计。
  “我都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了。”他稍稍夸张的说,“你能不能等到量完体温再说话。”
  听到他的话陈羽沉默三秒,然后像看世仇一样看着墙上的钟,吓得钟飞快的跑完剩下的时间。
  “好了好了。”法兰克 从她嘴里拿出体温计,再咬下去真的碎了。
  “我告诉你啊,”嘴巴里没东西了,她续上前言,“我不准你住在这里。”
  “我没说…三十九度!”法兰克 看仔细了体温计上的数字,又转过来看旁边眯着眼睛跟他吵架的人。
  这种温度的人难道不是应该呈半昏迷状态的躺在床上哼哼么。
  “睡觉去了。”陈羽沉默了一下,继续眯上她的眼睛踏着之字步往卧室飘,虽然说平时自己的体温就有些偏高,但是这种石破天惊的温度也不是闹着玩的,再不睡觉真的会死的,剩下的等她活过来再说。
  “先把药吃了。”法兰克 抓着挑拣出来的药追在后面。
  “不准进来啊,我这个人很传统的,还有不准住在这里啊。”把卧室的门关上,陈羽含糊的说了一句就趴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法兰克 站在门前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想了一会她的话,突然明白了是自己没有讲清楚她误会自己要住在这里了。
  手上是三十九度的体温计。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
  第二章
  “话说,你一个星期都睡…地板?”坐在床上的陈羽想了想自家沙发的音容笑貌,觉得那个娇小的双人沙发根本不可能承担的了洋鬼子快190公分的身高,所以决定还是用睡地板来问话好了。
  她们家小,没客房,而且她们俩的床都是单人床,就算是想不开来她们家过夜的姐妹通常也都是地铺伺候,别说他这么大一坨…“男人”了。
  “只睡了两天而已,”法兰克 坐在床前面的地板上一边削梨子,一边说,“第三天我就租了楼上的房子,现在我们算是邻居了。”
  “噗,”陈羽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坐在地板上的男人,喷了一下,“你未免也太神奇一点了吧。”
  “你又没喝水,噗什么噗。”法兰克 好笑的说,“第三天的时候我出去倒垃圾,刚好看见楼上的住户在带人参观,好像是要租房子发生一点分歧,那房子还不错,而且什么都有,我就…”
  “趁虚而入了。”陈羽接过话。
  “趁虚而入。”他学着说,日常用语没有多少问题,成语还是有一点点不太会用。
  看他认真地重复,陈羽翻个白眼,她是出了名的擅长糟蹋成语,跟她学他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来吧。”法兰克 突然站起来,把一只碗举到陈羽面前。
  “干嘛。”陈羽接过来,不就是切成块的梨吗,底下泡着水,陈羽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用手指蘸了蘸,舔。
  冰糖水。
  “不要那么不卫生。”法兰克 弹了陈羽的手背一下。
  “你居然连这么传统的东西都知道。”冰糖雪梨,对感冒发烧致使的喉咙痛非常有效,陈羽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这位大老远从英国来的人。
  “我是职业写小说的,总会收集很多素材。”他不咸不淡的说。
  陈羽思想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食物,这个人不是写侦探小说的么,常常出现比如在什么食物里投毒之类的场景。
  “发烧烧的那么厉害还要爬起来看世界杯,你的喉咙受得了么。”想到那个躺在床上用一把公鸭嗓子边吼边抱着笔记本电脑晃的人,法兰克 长叹一口。
  “呃…四年一次嘛。”她干笑两声赶快吃了口梨,想了一下又抬起头,“我靠,我不是为你们英格兰加油的么。”
  “不要模糊焦点。”他清晰地指出。
  来到这里的那天,陈羽进了房间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他有时候会偷偷开门进去看一眼她的状态,虽然她说不准他进去,但是生病的人嘛,总不能放她自生自灭,她在里面哼哼唧唧的睡的并不好,法兰克 只好不停的给她换湿毛巾降温,折腾到大半夜的时候他看她睡舒服了,就走出去,因为这里没有电视,他就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看凌晨三点那场的世界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房间里面的动静未免也和比赛的节奏太符合了一点,推门进去了才看见她抱着电脑坐在床上激动的就差摇旗呐喊了。
  然后两个人从生病还不好好休息扯着扯着就变成一起看世界杯了。
  一看就是一星期。
  “你这个人的认真程度还真是山崩地裂级的。”陈羽低头咕哝一声,叉起一块梨咬。
  “是你这个人太过任意妄为。”法兰克 递上纸巾,摇头说。
  陈羽翻了个白眼,简单的成语不会,有时候又会突然冒出来几个复杂的,这个人什么毛病。
  “我毕生的目标,”把最后一块梨插在叉子上晃,“就是要过的比谁都不知好歹比谁都任意妄为。”
  “那你还生着病躺在这里。”以法兰克 的理解,那个“任意妄为”就是让自己过的非常好,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应该说,所以才生着病躺在这里。”想不吃饭就不吃饭,想不睡觉就不睡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她的任意妄为。
  法兰克 摇了摇头。
  “听不懂中文算了。”陈羽从床上爬起来,把最后一块梨连着叉子一起塞进了法兰克 的嘴巴里免得他再开口,然后坐回去抱着糖水喝。
  法兰克 笑着嚼嘴里的梨,把她专用的叉子拿在手里摆弄着玩。
  “话说,”声音从糖碗里飘出来,“你不是来这里旅游的么,我家房子没有大到让你参观一个星期还没参观完吧。”
  仿佛曾经听陶木说过,这个人是来中国旅游的,因为很喜欢陶木对他的书的翻译,有意授权让陶木成为他的书在中国发行的专署翻译,所以趁着这次旅游的机会通过出版社联系到她,想先私下先见个面,大家就这么认识了。
  “也不想想我是因为什么。”他笑。
  “嗯?”意犹未尽的把碗放下,“我不是已经好了么。”
  “是么?”法兰克 的眼光扫过桌子上的体温计。
  “我体温偏高。”
  “把药吃了。”他不跟她辨,把药片和水递过去。
  “你有照顾人强迫症,”陈羽吞下药片接着说,“是因为你一直跟你的祖母和外婆生活在一起的缘故么。”
  上次陶木生病又赶上截稿期,她帮她翻译了法兰克 的作者简介,从学校毕业以后就没有这么认真的翻译过英语的什么了,所以她想不印象深刻都不行。
  “有可能。”他明白,所以只是笑。
  “那你之所以会去念医学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问。
  “在你的第一本书上面有写过,主角因为想要照顾他重要的家人才去学习医学,因为通常作者的第一本书都会不自觉的代入自己,所以我和阿木就猜测你是不是其实对医学也没什么兴趣,最后变成一个写小说的。”她解释道。
  “很有意思,”法兰克 笑笑,“不过其实学医是我的本意,变成一个写小说的才是因为想要多陪两位老人的缘故。”
  “哦…”陈羽一幅明白了的样子,“那你怎么还在外面东奔西跑的。”
  法兰克 哑然,就算是想要多陪陪那两位老太太,也不是二十四小时不离身侧的吧,不被扔出来才怪。
  “你打算在这里呆多长时间。”陈羽也没想听他的回答,继续说。
  “原本是一个星期,现在我房租都交了,起码也要一个月了吧。”
  “哦…”陈羽应了一声,然后又笑了,“你光在我家足不出户的就呆了一个星期,看来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哈哈。”
  “你在得意什么。”法兰克 狐疑的问。
  “没什么…”陈羽低下头,单纯的幸灾乐祸而已。
  “说来的确…”法兰克 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揉着下巴认真的想了一下,“为了照顾你这个病人,我浪费了不少时间,你想,怎么样都要补偿一下吧。”
  “补偿?”陈羽抬起头,“我不是补偿你了么。”
  “嗯?”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有照顾人强迫症么,我这么肆无忌惮的让你照顾,都已经不能说是在补偿你了吧。”她诚挚的为他解答。
  “啊?”他一时难以理解她的思考回路,辛苦的是他,为什么反而听起来像是他欠她的。
  “打个比方,”陈羽见他如此迟钝只好详细解说,“就好比是有被虐倾向的人,你要是不拿鞭子抽他,他反而觉得难受,对吧?”
  “对吧?”他重复了一下,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中文,这个女生英文的确是烂的可以,但是他不能忽视她有时候会冒出来两句小语种的事实。
  “虽然被虐待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受害,但是对于有被虐倾向的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快乐,” 陈羽继续解释,“而这种快乐是来自于施虐的那一方,如果没人虐那个被虐狂,他哪里来的快乐,对于你这个有照顾人强迫症的人来说,道理一样吧。”
  法兰克 没有说话,直直的看着陈羽,她说到最后看他的眼光里明显的写着“其实你就是那m啊啊啊”。
  房间里的气压瞬间由轻松转压抑直升暴压抑。
  “啊,”陈羽一拍手,脑袋上升起个小太阳,“药效发作,睡了。”
  瞬间倒下,无声无息。
  法兰克 望着被子里鼓起来的一坨,尸体一样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反而笑了。
  “那好吧,那就再给我更多至高无上的快乐吧。”
  这句话从字面上来看,非常暧昧,甚至可以说还有点涩情,只是说这话的人虽然带着笑意却让人丝毫没有往那个方向偏的冲动,尤其是“至高无上”那四个字被一字一顿的念出来时候。
  尽管那只是因为念它的人不擅长使用成语罢了。
  很快,这四个字在陈羽的脑中就已经不是“一字一顿”那么简单了,出于内心的不客观因素,不久之后她再回想起来,法兰克 当时已经是“咬牙切齿”这个级别的了。
  要说法兰克 对陈羽做了什么让凶猛如陈羽者也如此的气结于胸,说来简单,只有四个字。
  规律生活。
  陈羽的生活方式在她生病生的奄奄一息的时候,法兰克 就已经十分不满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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