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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环在她的腰际,削尖的下颔懒懒抵在她肩窝里,声线有些慵懒。
她微微怔了一下,淡淡扯了扯嘴角:“什么事都不做会憋坏的。”
“那就到总部来帮我。”
“keigo。”她似乎有些警醒,略略挣出他的怀抱,“当初你并没有提过这些事。”
话音未落便觉他的臂膀收紧,侧过头去,便有男子犀利色眸光直入眼底,交织着隐约的怒意,晦暗莫名。
女子的表情一滞,惊觉自己失言,却只是动了动唇,没有再说什么。
迹部的脸色益发不善,僵持了许久,猛的将她抱起来一路上楼拐进二楼的卧室,床铺柔软感觉包裹了单薄的背部,她方才觉得不妥,想要挣扎,他的吻却变得凶狠,霸道而强劲,掠夺她唇齿间的气息,几欲窒息。
“迹部!”
她终于不再冷静,在挣扎的空隙间狠狠喊他的姓氏,于是他终于停下来,松开桎梏,微微的喘息,对面女子略显惊惶的神情落在眼底,心底微微一悸,竟有几分的愧疚。
这才意识到今天他们彼此都有些反常,芜杂的情绪莫名交织。
“知道吗?”他看着她,眼底的晦涩与暴戾渐次褪去,终于回复往日的清明,声音的却低沉,有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有时候我真是恨不得折断你的翅膀,好让你再也飞不出去。”
有季微微怔然。
迹部却已经替她拉上被子,站起身来,拉开卧室的门:“晚上我去书房,你好好休息。”
然后他一路下楼,没回头去看她的反应。
客厅里的台灯已经依旧亮着,并不刺眼的光芒笼罩茶几的周遭,柔和却显得有些寂寞。
束手立在台阶上看了许久,方才自嘲似地扯了下嘴角。
果然是失态了,他想。
慢悠悠地下来,踱到沙发前,慢慢地收拾堆得略显凌乱的资料,倏忽间一张报纸的头版却映入眼帘来。
正是早上那一则报道,先前被淹没在堆开的资料文件里,反而没有留意到。
果然是知道了。
迹部深灰的瞳略略闪了一下,嘴角仅漾起一两丝微涩的弧度,冷冷哼了一记,松了手转身进了书房,轻飘飘地报纸落在他的身后,静静躺在白色的沙发上。
明明是受了委屈,却从不哭闹,甚至连质问都没有兴趣,一派淡漠荒芜的表情,若不是那仅有的一点倔强和疏离,迹部几乎要怀疑,她是真的不在乎。
如果有一天他们的契约结束,她是不是就会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事后迹部觉得自己那天的怒意来的莫名其妙,却又偏偏无处发泄,但好在此后的几天他变得更加忙碌起来,每天早早便起身出门,夜里回来的更晚,常常是有季已经睡下,才带着应酬过后的酒精味道进门,在浴室里冲洗一遍之后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
一周之后,有季回到事务所上班,迹部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微叮嘱了几句,似乎那天小小的不快已经逐渐被淡忘在脑后了。
有季直觉他最近的情绪古怪,心思动了动,却没有再说什么。
她自己心绪尚无法理清,再没有余力顾及旁人,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心思复杂的男人。
回到律所之后很快被大堆的案头工作和案件淹没,业务量的锐减直接影响到她的业绩和年终评估,不得不加倍的努力地将落后的补上来,将那些烦人的琐事抛在脑后,倒也清静了不少。
只是前次小产的事情,虽然迹部做了低调处理,但事务所内部免不了些许捕风捉影的流言,加上横谷家与长谷川家的轰轰烈烈订婚仪式没过多久,尚未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彻底消弭,偶尔被人当面提及,即便是不情愿,也不得不做出不动声色的样子应付过去。
“这帮人真是的,有必要当面揭人家伤疤吗?”
酒井音无很是不满,却也免不了愤愤的神色:“但是话说回来,这个横谷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前辈你家那位少爷真就打算这么算了?”
那又能如何?
有季每每只是淡淡的反问,略略弯起嘴角,漫不经心的弧度。
男人的世界复杂诡谲,群狼环伺,每一个决定均关系着成败,又何时是一时的情绪和憎恨所能左右的?
即便是华丽张扬如迹部景吾,也未必会没有顾虑。
退一步讲,即便有一天他因着某种缘故而枉顾一切,那也未必一定要是为了你。
女人自己的道路,终究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偶尔她会想起那一夜迹部眼底的怒意和略带暴戾的吻,隐约能够猜透几分,剩下的却是依然懵懂。
直到一个月后gs日本分行新推出的金融衍生品隆重上市席卷大片证券市场的时候,她方才有了些警醒。
几年来在日本市场踟蹰不前的gs投资银行,在最新空降日裔高管之后,终于走出了扩张日本市场的第一步,势头强劲,不容小觑,即便是本土业界的龙头迹部证券也不得不感受到潜在的危机而被迫应战。不论是否刻意,gs的扩张举动无疑表明了一种激进的姿态,与迹部证券之间的竞争在众人翘首良久之后已然拉开帷幕,楚河汉界,争锋相对。
想来如此强敌蓄势待发,恐怕即便是迹部景吾也不得不考虑腹背受敌的后果。
偏偏这个对手,又是她自己血缘上的父亲。
她只能无奈的弯了弯嘴角,坐在咖啡屋雅座的玻璃窗边,隔着喧嚣的街道,仰望街对角高耸如云的gs银行日本总部大楼,明亮的阳光剑一般射进眼底,不由得闭了闭眼睛,叹息了一声,自己果然还是太迟钝了。
“有季。”
男子略带清冷的声线在空气里掠过一两丝波纹,她蓦地惊觉,收回视线,面前褐色头发略带点淡金色的青年正隔着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静默地看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过头去,向着坐在对面的客户略带歉意的欠了欠身。
手冢国光望着眼前刚刚回神的女子,只微微皱了皱眉。
身边的助理小姐埋头做着笔录,没有注意到一细微的波澜。
好在并不是一场很正式的会面,只大体了解了一下案件的情况,便结束了这次简短的会面,与对方告辞出来,正是下午的三四点钟,日头渐次西沉,余晖像打翻的蜜罐中流淌出来的蜜汁,倾洒在银座熙熙攘攘的街头。
“问题应该不是很大,对方不占多少胜算,估计可以争取庭外和解,没必要再上法庭。”
“我同意,明天找个时间再讨论一下大致方案。”她点头同意拍档的意见,顺手交代身边的助理,“回去先把资料整理一下。”
酒井音无应了一声,三个人便从店铺门口的台阶上下来,穿过人行道上的斑马线,向着对面的地铁口走去,有季略略回了下头,gs银行日本总部的大厦高耸入云,有机玻璃的外墙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金属般的亮泽,尚未来得及将视线移开,已有黑色的保时捷在大门口停下,黑色西装笔挺的男人从上面下来,仿佛是感应到什么,侧了眸向这边望过来。她来不及躲避,只略略停滞了片刻,扭头加快了几步,融进拥挤的人流之中。
失散了十几年的父女,而今彼此所在立场,又实在是诡异至极。
她自嘲似地勾了勾嘴角,站在地铁站里等候下一站的列车,手机却响了起来。
“有季。”出乎意料是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既然来了,就上来坐坐吧。”
chapter40 八卦
正是日暮时分,夕阳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把大把的余晖洒进宽敞的办公室,涂漆的地板微微泛起淡金的色泽,坐在窗边的茶几旁细细搅拌手里的手磨蓝山,微微侧眸便可以看见窗外姹紫嫣红的天空和脚下熙熙攘攘如蝼蚁般的人群,有季微微合了合眸,说不出是种怎样的感觉,总之是对于自己一瞬间接受了这样邀请的心血来潮感到十分的诧异。
“看你的气色,似乎是好了很多。”兰恩·林赛坐在对面静静地看她,“不多休息一阵,这么快就回去工作了吗?”
“已经休息得够长了,再呆下去反而会憋出病来。”
她只淡淡勾了下嘴角,将手里的白瓷杯轻轻搁在茶几上,将背靠在椅背上,双腿优雅的交叠,整个人沐浴在如火的暮霭里,仿佛年代久远的古老照片,精致典雅,从容淡漠。
对面的男人一时沉默了很久。
“当年你的母亲也是这样的性子,工作上的事情,一刻也不愿停下来。”
当年的长谷川栀子,精明干练,穿梭于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的手段连男子都自叹弗如。
可是——
“我没有任何印象。”她微微抬起眼睑像是在回忆什么,“记忆里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年轻时候叱咤风云的样子……”
“是,那时你还太小,而且当时她已经不是长谷川家的小姐了。”兰恩点点头,不无感慨,“命运真是奇特,那时她固执地想要摆脱家族的束缚,离开那个原本属于她的世界,可是你,却义无反顾的再要闯进来。”
她微微诧异的抬起眼睑,消化掉他的言外之意,只低头轻笑了一下。
“本来我是想要去看你的,”兰恩也只是苦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可是这段时间太忙,而且……”
“不方便?”她挑了挑眉,嘴角隐约勾起。
对方楞了一下,无奈地失笑:“有季,你真是敏感。”
“gs有意扩张日本市场,势必会与迹部证券对上,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我还以为我迟钝了。”她嗤笑出声,站起身来,俯瞰已经入夜的银座街景,眼底却是一片从容,“不过,这是gs与迹部财阀之间的事情,我没有过问的兴趣。”
兰恩微微愣了一下,仅是笑着摇了摇头。
刚想要说什么,案头的电话响起,接起来是秘书恭敬的声音:“总裁,横谷建设的横谷社长想要与您会面,不知是否方便?”
“告诉他我最近的日程已满,实在安排不出时间。”
“已经回复过,但是他似乎很坚持。”
眉峰微微蹙起,沉吟了许久:“那件事情绝无转圜的余地,就这样告诉他吧。”
然后挂线,有季从侧首看来,如血的余晖里,对面的男人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隔了片刻,电话铃复又响起,出乎意料耳边是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喂,兰恩。”
“鲍勃?”
“听说你让横谷建设的社长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
他的眉峰蹙得更深,英语地道,口气却并不婉转。
有季看了许久,觉得不宜再久留,便起身告辞。
兰恩·林赛握着话筒,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看着女子的身影走出大楼,消失在渐次合拢的暮色中,方才深深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不适合大规模的资本扩张,鲍勃。”
“横谷社长,欢迎欢迎。”
从外表上看,横谷英司也不过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而已,身材颀长,五官端正英挺,举手投足有着属于年轻人的锐气,只有在狭长的眼底偶尔流露出来一两丝犀利的光芒,才会让人想起他还是个手段老辣的商界人物。
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慈善宴会,所有的仪式已经结束,迹部景吾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宴会大厅的角落里,看着虽然迟到但豪不失风度的横谷家掌权人,只冷冷挑了下眉。
“唔,看起来这位横谷少爷还是很受欢迎的呀。”忍足侑士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慵懒的关西腔刻意拖长了音节,“这样的人才配那位刁蛮的长谷川小姐,真是可惜。”
“这么久不见,忍足你倒是越来越古道热肠了。”迹部冷哼了一记,“救死扶伤的惯性么?”
“恰恰相反,见惯了太多的死亡,对生命反而会变得麻木。”忍足笑起来,平光镜的后面目光闪烁,含义莫名。
迹部只是轻笑了一声:“如何,听说最近一次的batista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啊,总算是不负众望。”忍足懒散地靠在吧台上,饮尽杯中的酒,示意侍者再次满上,“不过迹部,你最近的日子似乎不太好过?”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那些三流财经杂志说三到四了?”
迹部挑眉,忍足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