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49
眼,不动声色。
“是,反正这里的事我一时也插不上手。”还剩下小半的牛排,优雅的天才却已然没有了胃口,放下刀叉,取过餐巾擦拭唇角,“和白井医药联姻的事,父亲如果急的话就先定下来吧。”
忍足隆介有些意外,抬起眼睑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终是长长出了口气,嘴角浮起几丝笑意来,“你能想明白便好。”
“还有一件事,想拜托父亲。”忍足却是顿了一顿,站起身从一边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名单,“能想办法联系一下这些心外专家吗,有一个病人我想进行一下会诊。”
“很重要的vip吗?”忍足隆介接过名单,简单一扫便挑起眉来。
忍足侑士扶了一下鼻梁上面的眼镜,一道白光一掠而过。
“是。”他道,“很重要。”
很重要的,兄弟。
飞机抵达东京的成田机场时,整个东京都已经笼罩在一片深浓的暮色之中,忍足侑士拎着简单的行李往外走,满目尽是涌动的人流。
“现在在哪里,迹部。”找到早就等候在外面的车子,打开车门,一边便拨通了自己的手机,“看了早上的新闻,检察厅终于肯放人了?”
“家里。”迹部景吾自早上从检察厅出来之后便被一群记者围追堵截,马不停蹄先去财团总部与秋山等人商讨对策,刚刚才回到家中,将自己浸泡在浴缸温热的水中,借助蒸腾的水汽舒缓连日来紧张疲惫的神经,“你那里结束了吗?”
“刚刚下飞机。”忍足侑士坐在温暖的车里,欣赏窗外飞速倒退的靡丽街景,打在脸上的光线暗淡柔和,“怎么样,检察厅的咖啡味道如何?”
“呵。”迹部只淡淡哼了一声,“不愧是特别搜查部,本大爷当初费尽心机都没能查出来的东西,到被他们给翻了出来。”
迹部雄一当年做下的私密账簿,他绞尽脑汁都没有查出来,而今却简简单单落到了检察厅的手里,成为所谓的证物,讽刺,实在是讽刺。
“迹部?”忍足皱了皱眉,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你,打算怎么做?”
“到了这一步,只能积极应诉了。”隔着老远的距离,迹部的声线略带疲倦,但依然硬朗,“不然的话,整个财团一旦背上污名,在现在的经济形势里,便会一蹶不振了。”
他抬起头来,望着浴室里氤氲蒸腾的雾气,忽有几分壮烈的感觉,扯了扯嘴角,想要再说些什么,眉头却狠狠皱了起来,喘息渐次变得急促。
忍足在静默的车厢里依稀听得,沉默了很久,方才开口:“迹部,最近几天,是不是发作的更加频繁了?”
电话那一头却迟迟没有回答。
良久才传来仿佛竭力压抑着什么的声音:“还好,能挺得过去。”
“官司的事一时急不来,还是早做治疗吧?”
“现在住院的话人心会大乱。”迹部却是不再深谈,“有空会来找你,挂了。”
忍足还想说什么,电话里已传来机械的忙音,他怔了许久,缓缓合上翻盖,终是长长叹了一声。
曾经他们以为,这个立于网球两百人之巅的男人,伸出一根手指便能撑起一片天空,而今在污名与病痛的折磨之下,他是否还能够维持冰之帝王的荣耀?
收线的时候急促的喘息已经充斥了整个世界,撕裂般的疼痛无边无际的蔓延,迹部单手扣紧了浴缸的上沿,隐约可见突起的青筋,另一手里的手机尚未阖上,又有提示音传来,颤抖得点开,却是一条简单的讯息:
“市川圭突然失踪,下落不明,已经展开紧急搜索。”
署名是秋山拓麻,想事刚才电话占线,才发了短信过来。
一时间心底便是一震,男人的眉峰益发皱紧,眼底晦暗的眸子陡然变得狠厉,握着手机的手再也支持不住,任着限量版的携带电话擦着弧度踉跄地跌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他强撑着想要站起来,身体却是不受控制,方才起身便狼狈地跌下去,发出重重的钝响,水花高高掀起,一地狼藉。
“景吾?”
仿佛是听到了里面的响动,便有女子的声音略带急切地传来。
他却是心底一惊,带起眼来,声音狠戾:“出去!别进来!”
有季在门边止步,只微微一怔。
迹部却在喘息,良久方才渐次平复,像是回过神来般的,放缓了声线:“没事,只是手机掉了。”
“开庭之前,务必找到。”
大约十分钟之后,迹部方才收拾好一切出来,给秋山回了一条讯息,便连同原先的那条一道删掉了,方才阖上手机走进客厅,身上裹着厚厚的浴袍,紫灰色的头发还带着水滴,有季递过早已备好的干毛巾,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迹部接过来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余光扫过她的眼角,眼底略暗了一暗,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有些艰难地勾了下唇角:“刚才,吓到你了吗?”
女子的面容略微僵了一僵,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迹部看地微微皱了皱眉,取下毛巾搁在肩头,叹息了一声伸手款款的抱她:“抱歉,一些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这解释未免有些欲盖弥彰,只是他当时确实失态,这女子又太过敏感,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惶恐,深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地把她搂紧:“没事,不必担心。”
他的气息低缓,散发着淡淡的男性沐浴乳的味道,清冽怡神。
于是有季只隐约叹了口气:“真的不要紧么?”
迹部勾了勾唇,伸手揉了揉她的鬓发,环着她的腰在沙发上坐下来,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窝在柔软的靠垫里,一旁的落地灯在彼此的眉心眼角投下昏暗温暖的光束。
“以寺岛律师看,这场官司我们会有胜算吗?”
他的语气轻佻,带着几分戏谑,有季看他一眼,没好气地别开视线。
“高木律师没有说吗?”她垂着眼睑,“如果检方手里的证据是真的,就算只是迹部雄一的私人行为,迹部财阀没有主观方面的主要责任,但是作为财团法人,没有及时阻止高层利用公司账户进行违法交易,也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下午高木秋实律师的判断也大抵如是。
迹部却是笑了笑,将她往自己的臂弯里紧了一紧,将下颔埋入她的发间,口气漫不经心:“那么,寺岛大律师有没有办法替本大爷破解这个困局呢?”
他的神情散漫,言语更是随意,有季却是皱紧了眉,并不满意他现在的状态。
“keigo……”
她叹息了一声,想要说什么,迹部却是又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乱她的青丝,言语淡然:“玩笑而已,想要扳倒本大爷,光凭那些怎么够?”
她抬起眼睑来,这男人的眼底已是一片云淡风轻,无需刻意修饰,隐约便有倨傲张扬的气息自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她微微愣一愣,终究还是她自己多虑了吗?
“最近要应付官司的事,这一段时间都会在公司里。”俄而,听得迹部继续道来,“听说父亲的血压有些高,有空便替我去照顾下他吧。”
她沉默了许久,然后低低地唤他。
“keigo,我可以相信吗?”
“嗯?”
“我想相信你,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她略略侧了身,回头定定地看他,眸子淡白幽远,却有惊心动魄的力量。
迹部看的微微出神,良久扬起嘴角来,伸手揉乱了她的鬓发。
迹部财阀涉嫌洗钱交易案在三月初的时候正式开庭审理,一时间吸引了金融界内打量的眼球,各路媒体更是大肆报道,各色各样的简讯专稿,甚至还有捕风捉影的流言,一道成了这个经济萧条的时候人们茶余饭后的不可回避的话题。
然而令秋山拓麻感到不安的是,直到开庭之前,依然没有找到迹部雄一的前任秘书市川圭的下落。
迹部景吾不得不放弃单凭财团内部力量寻人的打算,亲自联络了警视厅的要员,要求警方一起参与搜索。
而此时,庭审已经正式开始。
尽管担任被告人辩护律师的高木秋实,已经是司法业内经验丰富的佼佼者,但辩护依然进行地很不顺利。
检方的主控有川博纪检察官刚刚三十出头,已经过了锐意青涩的年纪,历经近十年来的洗练,沉着冷静之间,锋芒似乎更盛,检方出具的证据,一件件呈上法庭,真凭实据,无懈可击。
他本人又是铁面无私的冷硬脾气,一次次当庭陈述下来,用词严密精准,逻辑无可挑剔。
“请问被告,你们坚称,对at证券和ax物流参与洗钱一事毫不知情,言下之意,便是这些都是前任已故副总裁迹部雄一的个人行为?”
“毫不知情的意思是,蔽公司对检方提出的指控,其事实的真假性不敢确定,庭上的证物在公司内部从未出现过,如果检查的调查属实,那么我只能表示遗憾。”
“迹部景吾先生,据我们调查结果显示,你与迹部雄一的权力之争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白热化,在这期间,曾经好几次暗中调查他名下的账户往来,难道,都没有发现其中的异常吗?”
“如果我能够抓住这样的把柄,便不会任由他逍遥这么久了。”
“迹部总裁,迹部雄一已经在半年多前去世,无法承担任何责任,迹部财阀把一切罪责推给一个死人,是否是认为死无对证,大有逃避罪责之嫌呢?”
“反对!控方对我当事人进行恶意揣测!”
“反对有效。”
几场庭审听下来,即便只是坐着旁听,有季便已然觉得,胜算无多。
“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不妙。”手冢国光坐在她的边上,不着痕迹的叹息了一声。
“如果是tezuka的话,会有办法扭转败局吗?”
她这样问,身边清冷的男子却是思索了片刻,终究摇了摇头:“恐怕不能。”
“高木律师是业内的资深前辈,他都不行,何况你我。”有季淡淡弯了弯嘴角,近似嘲讽,“何况,有川前辈行事向来如此,眼睛里揉不进一粒沙子,只要证据确凿,便会不遗余力。”
“证据确凿?”手冢国光皱起眉,“也就说,是事实?”
“或许,是陷阱。”
“有季。”手冢国光有些狐疑地打量她,“这件事你知道多少?为什么我觉得,你似乎也是懵懵懂懂的样子,迹部一点口风都没有跟你透露过吗?”
这女子却是沉默了很久。
她抬起头,望着被告席上的俊朗男子,略略垂了眼睑,神色有些萧条。
“他最近,有些奇怪。”她低低地道,竟然有些未知地惶恐,“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他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把一切算计好,即便出了什么意外也可以成功应付的不是么?我应该,可以这样相信的,不是吗?”
她想起这些日子来的不安,想起那人的怀抱与亲吻,混在往日的气息里的,是害怕呀,能让不可一世的冰之帝王感到害怕的,又会是什么呢?
她那样想着,竟已然听不清庭上在说些什么,按在手提包上的手指微微颤动,直到手冢国光伸过手来轻轻地按住,方才恍然回神。
而后者只皱着眉看他,神色不改:“冷静点,会没事的。”
于是她方才深深吸了口气,镇静下来。
chapter50 病发
“迹部总裁,目前来看检方的指控对贵公司极为不利,对此您有何看法?”
“迹部总裁,如果贵公司接下来无法拿出进一步证据,那么法庭便会依照检方的指控做出宣判,请问您是否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迹部总裁……”
休庭的时候,迹部一出来便被大批的记者媒体簇拥,摄像头和镁光灯充斥了眼球,随行的保镖不得不疾步上前隔起一道人墙,他方才得以抽了身往一边的休息室而去。
“景吾少爷,您还好吧?”
秋山拓麻步步紧跟着他进了门,但见年轻的上司低着抿唇线,未发一言,脸色甚是阴郁,心中不由暗暗一紧,阖上门替他递过一杯温水来。
迹部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
抬起头来,眉峰却是锁紧了,仿佛是压抑着某种痛楚一般,许久方才松开。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