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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碍,只需要时间进行手术和恢复治疗。”有季眸中的精光不减,“官司也会继续打下去,直到胜诉为止!至于财团的运作,便要拜托理事会的各位,精诚协作,共克难关。”
  为首的几名老者略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可是,夫人所说的,我们真的可以相信吗?”
  有人的怯怯地开言,有季尚未开口,门口已然传来老人苍老但是洪亮的声音。
  “你不信她的,总该相信我吧?”
  一时间众人回头,会议室的门打开,门外打听消息的员工已经让出一条道来,理事长迹部景毅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助理杉山庆助。
  面色依然有些虚弱,精神却很饱满,站在那里只幽幽道了一句,已然震慑了全场。
  有季的眼底掠过几丝惊讶,一时间竟如卸下沉重的包袱。
  “在总裁患病的期间,我将全面负责财团的事务,至于官司方面仍将继续进行下去,为了广大的股东和股民,还有财团的员工,以及一直信任和支持我们的客户,蔽公司会尽全力证明清白。”
  正是下午三点左右,事发之后一直没有露面的迹部景毅理事长终于出现在媒体和众人面前,身后跟着理事会的股东们,仿佛是一场临时的新闻发布会,不需要精心准备的讲演稿,不需要繁复精巧的修饰,白色的阳光铺洒在大楼门口的台阶上,镁光灯卡擦卡擦地闪烁,相映成辉。
  然后,简短的致辞,一锤定音。
  chapter51 静夜
  铺天盖地的风浪,终于随着理事长迹部景毅的露面而暂时消减,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病房已经允许家属探视,而昔日气质优雅的华丽男人仍在沉睡之中,尚未醒来。
  他的面色苍白虚弱,神态却是出奇平静,仿佛只是因为许久未曾休息而贪婪地陷入沉眠,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细细的塑料管注入肌肤下的血管,冥冥之中似乎可以听见液体轻微的滴答声。
  迹部景毅坐在床头看了许久,神情萧条。
  “很抱歉,父亲,我本来……”有季站在他的身边,低低地道,“应该早点察觉的……”
  她想起那时候他的反常,心下凄然。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迹部景毅摇了摇头,抬头看她,“打起点精神来,有季,现在还远不是伤心的时候。”
  “父亲……”
  她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老人却是淡淡笑了一下:“待会我约了忍足理事长碰面,手术的事情便拜托给侑士这边。这段时间财团的事由我出面,不必担心,官司的事情就要你费点心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有季微微愣了一愣:“您的意思是……”
  “叫高木律师配合一下你……想到了什么就放手去做吧,不要有什么顾忌。”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她抬起眼来,迎上老人炯炯的视线,深深吸了口气,恭敬地低了低头。
  这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尚未结束,便让她接过他手中的利剑,去斩却荆棘与貔貅,在金融海啸的风口浪尖,与群狼环饲的商场,求得生存,摘取荣耀的桂冠。
  迹部景毅离开的时候暮色已经四合,老人拍拍她的肩头,没有说话,眸中却有言语更为深刻的力量,离开的时候,背影依稀有些凄凉,却依然透出沉稳的力道。
  迹部家的男人似乎都有这样的特性,即便泰山崩于顶,都能以最理智的思考掩盖苍白的情绪,给人以镇定而强大的感觉。
  然而即便是这样,当死神的脚步远远响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同样无能为力呢?
  有季坐在床边,看着男人苍白的睡颜,突然哀哀地想。
  一时的悲伤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接起来却是许久未见的兰恩·林赛。
  “你还好么,有季?”那一头的声音似乎颇为担心,想是看了白天的新闻报道。
  她微微一怔,再开口的时候竟然有些哽咽:“我应该想到的,那个时候他那样的不安和反常,如果我揪着不放问下去,也许就不会拖到这一步了……”
  末了,她终于把持不住,将头埋进白色被褥,痛哭出声。
  一整天来在人前维系地刀枪不入的表情,终于在此时分崩离析。
  “可是我又怎么想得到,他那样的人,强大自信,不择手段,所有的事情都是不在话下的呀,我不是应该相信他的吗……父亲……”
  兰恩·林赛在那一头听她隐约的啜泣,愕然良久。
  然后便静静地听她的宣泄。
  那样冷静自持的女子,终于不再掩饰压抑已久的情感。
  言语的安慰,已然不再重要。
  “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有季。”不知过了多久,那一头哭声渐次弱下去,他方才缓缓地开口,“需要我过来吗?”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不必了。”
  “有季……”
  “晚上,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抬起头来,却见手冢国光拎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伸手抹了把两颊的泪水,坐直了身,“谢谢你,父亲。”
  “有事的话,不要一个人撑着。”兰恩似是思虑了片刻,不再坚持,只淡淡道了句。
  有季收线抬头,眼底尚有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情绪,手冢国光的视线在她微红的眼角停顿了许久,轻轻叹息了一声。
  “一天下来还没有吃东西吧,多少填一点。”
  他没有说什么别的,之兀自走过来,将手里的袋子放在矮柜上,取出外卖的餐盒。
  他记得寺岛诚一故去的那个晚上,这女子亦是那样的悲伤,此后便少有哭泣脆弱的光景显露人前。
  这一场婚姻,不论开局如何,终究还是陷了进去吗?
  他这样想着,掀开盖子,清淡的粥香便弥漫开来。
  “tezuka……”有季木木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碗筷,借着灯光依稀可见脸上的泪痕,缓缓抬起眼睑的时候,眼底的视线却渐次变得锐利,“接下来的官司,我要来打。”
  手冢国光楞了一下,隔了许久,点了点头:“知道了,明天我和酒井会过来。”
  仿佛是得到了某种支持似的,女子只微微笑了一下。
  之后手冢国光便没有再继续打扰,一个人出了病房,穿过长长的走廊,隔着空旷的草坪看见对面忍足侑士的办公室尚且亮着微弱的灯光,只停顿了下,便一路穿过天桥走了过去。
  “哟,手冢。”冰帝的天才从x光片上移开目光,向站在门口的年轻律师随意地打招呼,“进来坐么?”
  而后者只是应了一声,迈步进来:“准备回去了,看你这里的灯还亮着。”
  “明天安排了专家会诊,先准备一下资料。”忍足扶了扶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从迹部那里出来的么,怎么样?”
  “还没有醒,有季陪着他。”
  “这一天,折腾的够呛。”忍足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从身后的柜子取出一瓶红酒,转身向他,“来一点么?”
  手冢国光对杯中之物并不感兴趣,本想拒绝,却还是莫名地点了点头。
  93年的陈酿,倒在杯中,呈现出琥珀般的色彩,芳香浓郁,意蕴悠长。
  “迹部,怎么会这样?”
  “家族遗传的缘故,国中的时候便有发作过,但没有大碍。只是这次,突然了一些。”忍足叹息一声,看了手冢一眼,“想不吧,那样一个人,平日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也有这样的一天。”
  手冢国光一时无言。
  他想起当年华丽张扬的少年,以及成年之后频繁出现在各类媒体上光鲜亮丽的优雅男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王样般的存在,耀眼夺目。
  “真的严重到那种程度吗?”
  “手术方案不止一种,可是对于迹部来说,以后的几十年都依靠心脏起搏器过活,或者苟延残喘等着器官捐赠者出现,是比死都还无法容忍的事情吧?”忍足把着酒杯,眼底流过几分怆然的神采,“他的人生应该站在银座的最高处,捭睨天下,快意恩仇的吧?我想要让他恢复到这样的程度,便要选择难度极高的手术,随之而来的,便是极高的风险。”
  “忍足?”
  手冢皱了皱眉,忍足却是没有理会,只近似嘲讽地笑了一下。
  “想来真是讽刺,那时候我们都那么坚定的相信,这个立于网球部两百人之巅的男人只要挥一挥手便能撑起一切,可是现在想来,如果死神的脚步临近,就连迹部景吾都没有办法的阻止吧?”他饮尽杯中的红酒,望着窗外深浓的暮色,“冰之帝王,说到底也是人,不是神。外人看来华丽张扬,优秀得无以复加,不管是网球,学业,还是生意,可他们只看到他出众的一面,永远不知道他为此付出的努力,如果这一次没有赶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没有为此而全力以赴不眠不休,也不会这么快便透支心力。”
  古代贵族认为,他们之所以高人一等,是因为他们同样承担对等的责任。
  忍足蓦地想起这样的说法,神情萧瑟,竟不似平常的散漫。
  手冢国光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他说话,神情凝重,隔了会,放下手里的酒杯,站起身来。
  “手冢?”
  “该回去了,明天还要继续讨论官司的事情。”年轻的律师披上外套,推开门,脚步略顿了一顿,“忍足?”
  “唔?”
  “再高明的医生也无法保证能够挽救所有的患者,但是对于患者而言,他们便是希望。”手冢国光只略略侧了眸,声音清冷,吐字明晰,“如果现在需要奇迹的话,便试着去创造奇迹吧。”
  如果只有神才能拯救一切,那么,便化身为神。
  忍足侑士怔忡了许久,蓦地勾了勾唇角,向他举了举手里已经空荡荡的酒杯,暗淡的灯下,笑容散漫。
  迹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清晨。
  彼时拂晓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病房,在室内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女子伏在床头,微阖着眼,大半的睡颜埋进白色的被褥,青丝散乱的铺陈。
  男人略略怔了一下,淡淡勾了下唇角,禁不住伸出手去,轻抚她柔软的头发。
  于是她便从浅眠中惊醒,脸上依稀带着几分倦意,望着他张了张口,一时竟也没有说话。
  “把你吵醒了?”他被她看得有些无辜,扯了扯嘴角,脸色尚有些虚弱。
  她怔了一下,慌忙摇了摇头:“你醒了便好,我去叫忍足过来。”
  说着便要站起身来,却被他牵住手:“不急这一时的。”
  有季站住,看着他皱了皱眉,却是没在说什么。
  隔了很久,方才开口:“昨天父亲来过了,财团的事暂时请他出面坐镇,官司的事我会和高木律师商量着办,你就放心吧。”
  迹部沉默了许久,脸色阴晴不定,只低低地道了句,声音沉闷:“你都知道了?”
  只简单的一句,有季听着眉峰却是益发皱紧,像是竭力隐忍什么情绪般地,咬着唇,甩开他的手来:“如果不是昨天意外,你打算还瞒到什么时候?!”
  迹部皱了下眉,抬头看她恨恨的表情,一时无言。
  “迹部景吾,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没错,你是财团总裁,是日本商界的王者,可你也是肉体凡胎的人,不是神!就算形势再严峻,财团还有其他人在,你一定要用自己的命去拼吗?!”
  她的声线终于不可控制抬高,便是迹部也诧异于她的失态。
  他试着坐起身来,探出手去,触碰她的眼角,有温热濡湿的感觉,竟然,哭了么?
  她仿佛是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却被他拉近坐在床沿。
  “竟然有一天,你也会为本大爷流泪,啊嗯?”
  他的指腹游走在她冰凉的双颊,拭去隐约的泪痕,这男人竟是勾了勾嘴角,薄薄的晨曦之下,甚是好看。
  “抱歉,并不是有意要瞒你的。”他看着她,竟然有些无辜,“本来是打算安排好一切便接受忍足安排的治疗,谁知道第二天地检便找上门,诸事缠身便拖了下来……”
  有季定定地看他,心底酸楚,却不知如何言语,终究是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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