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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步断定是这样,但是因为我们尚未对长谷川物流申请搜查,所以还没有掌握进一步的直接证据。”
日吉若坐在证人席上,有条不紊地说完自己的证词,轻轻舐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
有季看着眼前一身警服的锐气青年,点了点头。
“法官大人,我现在要求呈上警方所说的证物。”然后她转身面向正中的法官,“这本秘密账簿是由被害人市川圭的妻子在丈夫临终之后提供的,上面记录了迹部雄一大部分的私密账户往来,根据警方调查结果和日吉警部补的证词,足以证明迹部雄一和长谷川枢两人勾结的事实。而且在去年年初的北海道富通物流的劳资纠纷案中,如果两者没有深层的利益纠葛,当时迹部雄一名下的ax物流也不可能主动提出替长谷川物流下属的富通物流承担大笔的赔偿金。”
她站在法庭之上……制服笔挺,言辞铿锵有利。
“基于此我认为,迹部雄一的违法行为固然真实存在,但是迹部财阀并不知情,也并非最大的受益者,长谷川物流,或者说长谷川枢本人才是与之勾结的同谋,或者说是最终的得益人,理应为黑色资金的非法交易承担最主要的法律责任!”
头戴白色假发的法官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又将脸转向一侧的检察官们:“控方有什么看法吗?”
似乎是因为强有力证据的出现扭转了形势,控诉席上的检察官们相互怯怯私语了一阵,主控官有川博纪方才缓缓地站起来。
“法官大人,虽然迹部雄一与长谷川物流勾结的证据确凿,但是我想依然感到疑惑的是。”他转了身,面向对面一袭黑色制服的干练女子,“迹部雄一是迹部财阀的副总裁,而长谷川枢则是长谷川会社的继承人,以迹部雄一的身份,为什么要去帮助一个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外人,甚至不惜触犯法律?更有甚者,在被告律师所提到富通物流劳资纠纷案中承担了富通的大量责任?这如果两者有利益结合,那么还说得过去。但是被告提供的证据中,迹部雄一本人似乎没有得到太大的好处,这根本不合常理。”
“法官大人,为了回答控方的问题,我请求呈上另一份证据。”有季静静的听他说完,神色未变,只淡然转身取出一份资料,交由酒井递了上去。
“这是由北野综合医院开具的dna鉴定书,被鉴定人是长谷川会社的会长长谷川谦信和其子长谷川枢,而鉴定的结果。”她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由幻灯片放大的影响,无视掉庭上一干人等惊讶的眼神,“如诸位所见,长谷川枢,并不是会长长谷川谦信的亲生儿子。”
一时间,法庭之上一阵骚动。
此时时针已过十点,手术已经近半,其间的过程比忍足侑士想象的要来的艰巨。
开胸,启动人工心肺装置,心脏停搏,导出残余积液,然后举刀。
左心室病变的心肌在削薄的刀片下一点一点被切除,无影灯下的器官带着鲜红的颜色,在观测仪里看来,甚是夺目。
“还有一个小时。”忍足隆介看着手术台前专注的年轻人,“按照这样的速度应该来得及。”
迹部景毅没有说话,只定定看着手术台,眼神沉郁。
忍足隆介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放轻松些,侑士可是很少这么认真的。”
迹部财阀的理事长抬头看看自己的老友,终是略略抬了抬嘴角,正想说什么,却见手术台前,忍足已经完成心肌的切除开始缝扎。
“忍足医师,主动脉好像破裂了。”第二助手蓦地道了一声,所有的人心底一惊。
“藤野,你来负责缝扎。”忍足怔了下,吩咐第一助手,“我去修复主动脉。”
两人立刻调了位置。
彼时仪器上已经发出危机的警报,年轻的主刀医用低头看时,心脏的内壁已经溢出大片的血来。
忍足侑士握刀的手略略颤抖了一下。
主动脉修复,加上左心室的重建,时间上太过仓促。
“侑士。”忍足隆介拿起观摩室的电话,“先修复主动脉再说,不行的话,放弃左心室的重构。”
忍足侑士有些惊讶得抬起头来,怔了片刻:“那样的话……”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保住患者的性命。”
忍足却是停顿了片刻,微微摇头:“不,不可以那样。”
“侑士……”
“如果以后只能依靠心脏起搏器过活,迹部醒来以后一定会灭了我的。”他却是笑了声,“我会尽快完成,相信我吧。”
他低下头,手里的刀片已经恢复了镇定。
chapter56 胜诉
旁听席上的骚动持续了很久。
检察官们交换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而下面的媒体已经开始为了这爆炸性的八卦消息而兴奋。
法官皱了皱眉,不得不敲击着垂着,连道了几声“肃静”,方才让场下的骚动渐次平静下来。
寺岛有季淡然立定,目光扫过大半个陪审席,未动声色,示意酒井出示下一组证物。
这是一系列泛黄的老旧照片,地点、场景不一,依稀可以依稀可以辨清照片上相拥的情侣的容颜。
“长谷川谦信的夫人长谷川贵子,出嫁之前的名字是铃木贵子,曾经与迹部雄一交往长达3三年,最后一张照片摄于1984年11月3日,距离她嫁入长谷川家只有十天,也就是说,铃木贵子直到结婚之前依然和迹部雄一保持着亲密的关系。以上这些照片同样是在市川圭所提供的秘密账本的夹层中找到,其中还有另外一张,”有季忽略掉周遭人们吃惊的眼神,递过一个眼神,酒井音无会意地换上另一张照片,“婴儿满月的照片,背后的有签名,是迹部雄一的字迹。”
“你的意思是说,长谷川枢,是迹部雄一和铃木贵子的私生子?”有川博纪看着她,反问。
“极有可能。”有季点头,略略抬了下声线,“这样一来,迹部雄一不遗余力帮助长谷川枢的行为,也就得到了最为合理的解释。”
“但是,这只是被告律师的推断,被告方所提供的证据还不足以证实长谷川枢与迹部雄一实质上的父子关系。”
“我与我的当事人只能尽己之所能提供最为真实的证据和线索,至于事情是否属实,是否应该交由警方和检方作进一步的调查呢?”有季却是反问,“我想请问控方,关于迹部雄一涉嫌洗钱交易一事,我当事人并不知情,控方又是怎么掌握相关的证据并对我当事人进行强制搜查?控方对于情报来源是否做过详细的调查?”
有川博纪明显了怔了一下:“检方有义务保护情报提供者的隐私,被告律师请不要进行无效提问。”
“可以。”他的反应在有季意料之中,年轻的女律师很配合点了点头,“众所周知,迹部雄一早年便与现任理事长迹部景毅争夺迹部财阀的董座,虽然失败,但这些年来一直不甘屈居人下,下一任继承人迹部景吾进入财团权力核心之后,迹部雄一更是野心勃勃,两者积怨已久。他不但在凭借多年在财团的积累掌握相当的权力,还在黑道上培植了一部分势力,并且与已经掌握了长谷川会社核心权力的私生子长谷川枢勾结在一起,想要卷土重来,谋夺迹部财阀掌权人的位置。可惜的是迹部雄一身患重病猝然离世,他所有的势力便被长谷川枢继承。为了打击迹部景毅父子,拖垮迹部财阀,长谷川枢故意将迹部雄一利用名下公司的账户进行黑色资金非法交易,从中获得暴利的消息提供检方,迫使迹部财阀不得不为此承担责任。为了掩人耳目,他甚至不惜指使人绑架昔日帮助过他的市川圭秘书,并在关键时刻杀人灭口。”
“法官大人。”她说完,顿了一顿面向法官继续道:“以上是我对本次事件整个始末的看法。不管推断是否正确,目前已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检方指控我当时参与黑色资金违法交易的事实,尽管存在,但并非财团主观行为,副总裁迹部雄一利用职务之便参与洗钱交易,而长谷川会社的少东长谷川枢则是整个事件的共犯和幕后得利者。我当事人不过是被犯人蓄意利用陷害,就算存在监督不善的责任,也不应该承担本案的主要责任。本案的最终责任,应该由洗钱交易的最大受益者以及涉嫌故意杀人的长谷川枢个人承担,请法官大人秉公裁断!”
这女子站在辩护席上慷慨陈词,言辞铿锵有力,末了深深鞠了一躬,回过神时,旁听席上鸦雀无声。
她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是十点三十分。
仪器上倒计时屏只剩下三秒的时候,忍足侑士终于完成最后的修复工作。
放下手里的镊子,长长舒了一口气:“好了,解除人工心肺装置。”
身边的护士点头,取下复杂的装置仪器,然后等待心脏复搏。
一时间手术里寂静无声,只是短短几秒,却宛如渡过漫长的年代。
隔了许久,胸腔里赤红的心脏蓦地开始跳动,一下,两下,三下……
浅野莉磨近乎失声。
忍足侑士却是恍然未觉,死死盯着跳动的心脏,过了许久方才缓缓地出声:
“左心室修复手术,终了。”
手术台边响起错落的掌声。
接下来的缝合,便进行的十分顺利。
约摸三十分钟后,迹部被推出手术室,送往监护病房。
“先送去监护病房观察一阵,好好休养的话,大概两个月以后便可以出院了。”
出来的时候迹部景毅已经等在门口,仿佛是心中一块大石终于放下的样子,眼底甚是欣慰:“谢谢你,侑士。”
“伯父言重了。”忍足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手术服,仅仅摘掉了帽子和口罩,额头依稀有细密的汗珠,被风一吹便有丝丝的凉意,忽的便想起什么,“法院那边,宣判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吗?”
“啊。”迹部景毅沉默了一下,“大概还在等上一阵吧。”
“关于迹部财阀涉嫌黑色资金违法交易案件,本庭经详细审理调查,现判决如下:迹部财阀涉嫌洗钱交易一事,经查属实,系副总裁迹部雄一与其子长谷川枢相互勾结参与违法交易,并从中获利,为本案主要责任人。财团理事会虽有监察不当嫌,但不负本案主要责任。另外,关于其他责任人的追究问题,因为迹部雄一本人已经过世,本庭及检方将对另一人主要责任人长谷川枢涉嫌洗钱、故意指使杀人等问题重新立案侦查。”
法院的判决书直到正午时分才正式下达,扑克脸的法官当庭宣读判决书的时候,整个法庭沉寂无声,等到最后一字沉沉落地,方才响起错落的掌声。
有季只觉挺直的背脊几乎僵硬,隔了许久方才恍然回神,心底竟有泫然欲泣的冲动。
出来的时候并不宽敞的过道已经被等候已久的媒体记者挤满,闪烁的镁光灯几乎耀花她的眼睛。
“寺岛律师,请务必说几句!”
“寺岛律师,请问作为本案的代理律师和迹部财阀总裁夫人,您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新闻从业者的提问一贯咄咄逼人,身边的手冢国光皱了皱眉,看她:“这里我和酒井挡着,你先走吧。”
她点了点头,取出墨镜戴上,正好秋山拓麻赶过来,替她挡开媒体伸过来的话筒,艰难地向外移动。
放在手提里的手机蓦的响起来,匆匆接起,便听得那一头忍足慵懒的关西腔幽幽响起。
“呐,有季。”
她的脚步顿住,嘈杂的世界仿佛瞬间静止下来。
“怎样?”
那一头忍足的声线轻缓飘渺,冥冥中却有动人心魄的力量:“成功了。”
女子良久没有说话,停止了良久,瞬间竟有哭泣的冲动。
“夫人,这边走。”
直到秋山出声提醒,她方才回过神来。
一路从旁边的安全通道抄去,车子已经等在后门。
匆匆坐进车厢,黑色的林肯启动,发出锐利的鸣笛,一路穿过银座人流汹涌的街道,她只将脸埋入臂弯,伏在膝上,久久未曾抬起。
等到过了许久,车子在东大附属医院的门口停下,她方才抬起头来,墨镜的边缘隐约有泪痕闪现。
“夫人。”秋山看得微怔一下,递过纸巾。
女子停滞了片刻方才接过去:“谢谢。”
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