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57

  部已经被安顿在无菌病房,麻醉剂的作用尚未褪去,隔着玻璃门只能远远看见被被褥遮了大半的侧颜,并不明晰,但是感觉甚是安详。
  “在观察一段时间,等刀口愈合,便可以出院了。”
  忍足已经换下手术,披着白大褂站在一边,说话间扫过女子的面容,来时的泪水已经拭干,只余眼角些许微红。
  “谢谢,忍足。”有季只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无菌病房隔离时间要达24个小时,探视的话可能要明天。”
  有季微微颔首已是知晓,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这样,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忍足听出她的言外之音,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这女子却是叹息了一声,抬起眼复向门内望着了一眼,然后缓缓地收回视线,转身向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夫人?”秋山拓麻隐约觉得不妙,喊了一声。
  她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嘴角至弯起一抹笑意:“已经,不是什么夫人了。”
  似乎是又想起什么,她回转身来,目光触及指尖停顿了片刻,然后取下上面精致的钻戒来。
  “这个,替我还给他吧。”
  “夫人。”秋山一贯平静严肃的眼底闪过一两丝的不安,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其实,景吾少爷他……”
  “我知道。”她却是打断他,言语寡淡,却是斩钉截铁,再无商谈的余地,“就这样吧。”
  然后转身,走向走廊的尽头
  黑色的风衣被空荡荡的穿堂风猎猎扬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铿锵有力。
  一路走出大楼,正是晌午的十分,头顶的太阳透过云朵的罅隙投落并不热烈的光芒,一路盛放的八重樱宛若彩霞流岚,和煦的春风一层层吹过,便是一地缤纷落英。
  她抬起头来,高耸入云的白色病栋宛如巨塔,苍白的阳光射入眼底,并不刺眼,却有湿润的液体缓缓溢出眼角,顺着双颊潸然的淌下来。
  至此,所有的一切就此终结。
  如两条各不相同的直线,彼此相遇,彼此交汇,然后分道扬镳。
  迹部景吾,沙扬娜拉。
  忍足侑士靠在高楼的窗口边,将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静静地看女子的背影渐次远去直至消失,墨蓝色碎发垂下眼睑,只听得心底一声淡淡的叹息。
  chapter57 彷徨
  本次案件的胜诉,令迹部财阀终于开始走出困局。
  次日上午的记者招待会后,股价的曲线终于有了起色。
  而与此同时,媒体开始疯狂地报导追踪长谷川枢的身世和背景,东京地检和警视厅很快便对长谷川物流与长谷川枢进行立案调查,所有的证据开始浮出水面。
  整个长谷川会社因此而引起了媒体和公众强烈的关注,会长长谷川谦信不得不召开新闻发布会,痛心疾首的承认枢并非自己亲生儿子的事实,并且宣布断绝与其之间的父子关系。
  此后警视厅下达逮捕令,然而当全副武装的刑警,冲进枢所藏身的高级会所的时,灯红酒绿的声色场,已经人去楼空。
  直到四月份的时候,这名涉嫌洗钱和故意买凶杀人的重要容疑者,依然在逃。
  五月初的时候,迹部景吾病愈出院,重新开始打理财团事务。
  尽管大病初愈,但在当天的新闻发布会上,迹部财阀唯一的继承人精神却是很好,暗红色的西装,搭配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领带,立在闪亮的灯光之下,身材颀长挺拔,脸部略显瘦削但线条依然明晰硬朗,目光锐利有神,眼底一枚泪痣甚是耀眼。
  “迹部先生,自从您在法庭上出事住院之后便一直没有露面,请问现在病情已经痊愈了吗?”
  “给大家添了麻烦实在是抱歉,但是现在已经基本痊愈,本大爷的精神也很好,请诸位放心。”
  “迹部先生,现在金融危机已经严重影响日本经济,迹部财阀前段时间又屡遭重创,作为业界顶尖企业的带头人,您认为应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境呢?”
  “危机并不可怕,可怕是缺乏面对危机的信心和胆量。”
  “也就是说,迹部先生有绝对的信心战胜这场危机吗?”
  他应对记者此起彼落的提问,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嘴角略略勾起,微微显得嚣张,却甚是优雅,听到最后一个问题,竟是倨傲的挑了唇线。
  “在害怕黑夜吗?”他道,“那本大爷就把它变成白天!”
  一刹那间,万籁俱寂,隔了很久,方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有季在电视机的荧幕里看着男人聚光灯下神采飞扬的身影,只淡淡笑了下。
  有些人,即便自恋狂傲,都显得无可厚非。
  “看上去恢复的不错。”兰恩·林赛端着咖啡站在她的身后,语气淡然。
  自从官司结束,她便搬回自己的公寓,在原来的别墅收拾完自己的行李之后,便在没有回去过。
  兰恩偶尔会过来看她,不大不小的公寓,沉寂了许久,终于添了几分生机。
  她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接下来又有几个记者提了些问题,一一回答之后,发布会便要结束。
  迹部和一干幕僚正要退场,记者群里却有人急急举起手来,高喊了一声:“迹部先生,最后一个私人的问题!有消息说,您和寺岛有季律师已经协议离婚,而之前她作为辩护律师出庭时用的也是娘家的姓氏,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
  这人的速度太快,发布会的负责人来不及阻止,迹部景吾的脚步一滞,直播镜头已经切换到他脸部的特色,英挺的五官看不出表情,深灰色的眼底深意加重几分,晦暗不明。
  终是没有说什么,充耳未闻般地走了出去。
  荧幕里一片嘈杂,像是起了骚动。
  有季终于不想再看下去,抬手按下遥控器的按钮,整个荧幕一片黑暗。
  兰恩静静地看她许久,幽幽叹了口气。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他在侧手边上沙发上坐下来,说话间打量她的神情,一贯的淡漠,却有给人淡淡的哀伤的感觉,“听你舅父的意思,是要你回去那边?”
  “嗯。”有季屈膝窝在沙发里,姿势慵懒,只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很感兴趣?”兰恩看着她,不由莞尔。
  “只是突然觉得没有了意义。”她摇头,神色却有些茫然,“当初明明想要得到,想要复仇,可是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感。”
  办理离婚协议时,条款上约定的股份、现金以及房产,还未办理相关的手续,这部分资产本应用来买下长谷川家的股份,以便早日确立本人在理事会的威信,但她却是兴致缺缺,思虑了再三依然分文未动。
  兰恩看得微有不忍:“如果不愿意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但是……”她回头,“这本来就是条件……”
  “你舅舅那里,由我去出面。”兰恩放下手里咖啡杯,语气笃定。
  “父亲……”
  有季略有疑惑的皱眉,兰恩却是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
  “gs总部来了电话,希望我能够回去就职。”他道,“这一次gs损失惨重,鲍勃趁机进行高层大换血,要我和他一起干,我也准备答应了。有季,如果呆在这里觉得不开心的话,便跟我一起走吧?”
  “华尔街正在经历一次大规模的洗牌重构,每天都有大大小小公司收购、合并、破产,正是你擅长的经济类案件,若想继续做律师,也会很多的机会。”
  这个提议有些突如其来,有季初时愣了一下,似是在思忖什么,没有说话。
  “你可以不用马上答复我,如果考虑好了便来找我,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想勉强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够平常人家的父亲一样好好的照顾你。”
  兰恩继续道来,言语平缓,神情却是慈祥,有季抬眼的看他,心底却有莫名的暖意,终究是点了点头:“谢谢,父亲。”
  这女子总是太过坚强,明明怅惘徘徊,面上却仍是淡漠的表情,兰恩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声,站起来,拍拍她的肩头,然后起身离开。
  其实抛下一切离开的话,也未尝不好。
  有季有时会这样不负责任地想,反正自己对于长谷川会社的产业也并无太大的兴趣。
  只是话虽如此,接下来的几天忙于事务所的琐事便将此事搁在了一边,长谷川会社那边已经有电话催促了好几遍,她不咸不淡地拖着,心底却是寻思着该有个明确的答复了。
  “真的打算要走?”
  手冢国光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的退职信刚写了一半。
  沉默寡言的精英律师锐利的视线停顿了一下,她却是不置可否。
  “应该吧。”她道,“还没有完全考虑好,但也差不多了。”
  手冢皱了皱眉头,想起坊间关于长谷川会社新的继承人的种种传言,轻轻叹了口气。
  “昨天去看过迹部了,气色很不错。”他道,“关于财团股份的事情,他不同意收回,你最好自己和他去谈。”
  有季沉默了一下,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
  手冢看着,叹息了一声:“既然能为他做到那种地步,为什么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不留?”
  女子依旧沉默,过了许久方从他手里接过文件。
  “记得决定结婚的时候在这里跟你说过的话吗?”她静静地注视窗外西沉的残阳,眼底被镀上一层瑰丽的色泽,“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场契约,彼此各取所需,现在来看,并没有违背初衷。”
  “你的目标,达到了吗?”
  “算是吧。”她浅浅笑了下,“母亲和诚一无辜死去的仇恨,那些人从我们夺走的东西,我都可以夺回来了,不仅如此,还有金钱和力量。”
  “可你看上去,并不是很兴奋。”
  手冢国光却是淡淡地道,有季抬头看他没有表情的脸,出神了片刻,无辜地弯了弯嘴角。
  明明是在笑着,他看在眼底却觉淡淡的怅惘。
  桌子上的手机蓦地响起来,陌生的来电。
  她接起来,那一头却是静地诡异,隔了很久才传来熟悉的声音。
  “有季。”
  对方轻轻地唤她,这女子却是倒吸了口冷气:“枢?”
  被警方全国通缉,却至今仍在逃的长谷川枢。
  “难得你没有破口大骂,有季。”那一头的男子却是笑起来,甚是安然的样子。
  有季怔怔的停滞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抽身走进办公室的里间,压低了声音:“你还敢打电话过来,不怕我通知警方吗?”
  “我人在大阪,搜查一课已经封锁了周围。”枢却笑,“也许明天的报纸便会发布我这个重要嫌疑人落网的消息了吧。”
  有季了然,勾了下唇角:“在警视厅的围追堵截下逃之夭夭两个多月,终于走投无路了吗?”
  “我厌倦了,有季。”枢却道,“这场游戏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枢……”
  他的言语低缓,似乎有着不寻常的味道,她听得一时皱起眉,而对方却是毫无察觉,兀自说下去。
  “刚才关西日落时候的景致很美,便想跟你说说话。”他道,“有季,很恨我吧?”
  她顿了片刻,想要说什么,对方却已经继续了下去:“可是我也恨,而且不知道去恨谁。”
  他的声线平缓,言语却变得苍凉起来。
  “还记得那一个晚上吗,我们看到的事实。你没有看错,是我母亲将栀子姑姑从楼梯上推下来的,因为当时姑姑已经掌握了她和迹部雄一之间的秘密。你走了以后,我冲进去质问母亲,她竟然没有隐瞒,将所有的真相告诉我,我的人生从那个时候起便被颠覆了。”
  “曾经以为的父亲不是父亲,凭空又冒出来一个陌生的生父,母亲是杀人灭口的凶手,所有的一切都混乱了。在你看来,我享受着长谷川家赐予的一切,以长谷川家的基业争夺迹部家族的权势,为着自己的野心不惜牺牲无辜者的鲜血,是,我是有野心,从那时候起母亲便反反复复的要求我,去夺取迹部家族的权势,我所谓的生父在暗中栽培和支持我,甚至不惜牺牲掉自己,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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