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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吗,迹部雄一临死之前对我说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他说,枢,你是我的延续,你活着,我和迹部景吾父子也会延续下去,直到胜利为止!”他的声线鲜少起伏,说到这里却是隐约扬了起来,仿佛咬紧了牙关,“对他而言,我只是一个象征,一个用来证明他和迹部景毅父子争斗的胜利的象征,一个工具而已!”
  有季微微怔住,握紧了手机,那一头却是长长叹息了一声,仿佛在竭力调整失控的情绪。
  “很多时候我会觉得,我的人生被人掌控在手中,毫无选择的余地。”枢继续道来,“可是不由自主,却又会费尽心机,去抢去夺,我看到你憎恨的眼神,看到你站在迹部景吾身边的样子,便会疯狂嫉妒!明明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他是高贵骄傲的财阀继承人,而我却是不名誉的私生子,明明是我先认识你,却眼睁睁看着他……我想要夺走他的一切,只有这一点,遵从了我自己的本心……”
  “可是我终究还是失败了。”他自嘲的笑,“败给你们。”
  “枢。”有季微微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一头却是沉默一阵,像是释然地笑起来:“没有什么,只是突然感到累了而已。”
  “去自首吧,法庭会酌情处理。”
  “你希望我得到宽恕么?”他反问,竟有嘲讽的味道,“我以为,你应该恨我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才对。”
  她沉默了一下,点头:“也没有错。”
  枢笑起来:“有季,到了这时候,你连骗一骗我都不肯。”
  “枢……”
  “算了。”她皱眉,却被他打断,“反正我已经累了。”
  然后挂机,再也没有了声音。
  有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怔怔望着手里已经失去了通话信号的手机,抬起头来,窗外如火的暮霭映在眼底,一片血色。
  “是谁?”
  手冢国光在门边问,她迟疑了下,阖上手机翻盖。
  “枢。”
  “怎么会是他?”
  “不知道。”
  “要通知警方吗?”
  手冢国光似是有了几分警戒的味道,她却是摇了摇头:“没必要。”
  此事便不再提。
  这一夜,他们谁也不知道,远在关西的大阪,警方与黑社会组织发生大规模的枪击战,多名黑社会头目被当场击毙,数名刑警受伤,次日清晨的早间新闻里,一具一具的尸体被一次抬出,其中一具身上覆盖着白色的纱布,一半被鲜血浸染,掀开时依可见这名年轻男子被血污沾染的身躯和面容,依稀能够分辨出五官英挺的线条和合紧的眸子,神态竟是安详,仿佛从无止境的噩梦和疲倦之中解脱一般。
  彼时有季站在电视机前,错手打破一只牛奶杯。
  她看着屏幕里血肉模糊的尸体,一时并没有大悲大痛,或是极致的快感。
  仿佛是血债得到了抵偿,所有憎恨便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枢,或许还能够与警方周旋得更久。
  只是,他已经厌倦了。
  她想起前一天他淡然的言语,蓦然才发觉那已是最终的遗言。
  女子叹息了一声,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一时间却有头晕的感觉袭来,肠胃里翻江倒海地作呕感,跑到水槽边上一阵干呕,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定了定神缓过口气来,转身去倒水喝,一个念头却风驰电掣般地闪过了脑海。
  她倒吸了口气,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不,怎么可能——”
  chapter58 妊娠
  “忍足,你把人弄哭了么?”
  去找的忍足时候,还没有进门,便见那个叫做浅野莉磨的年轻护士红着眼睛从办公室的门里跑出来,有季推门进去,到底是忍不住揶揄了句。
  忍足侑士站在窗前无奈摊了摊手:“没有办法,下礼拜我要订婚了。”
  “所以少女的心碎了一地吗?”她勾起嘴角,略有嘲讽。
  对面披着白大褂的儒雅男人却是无辜的笑了下:“别误会,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
  “那就是单方面的仰慕?”有季失笑,“都说忍足侑士风流倜傥,前前后后不知有多少女孩恨不得为你出生入死。”
  “说到这个,其实迹部也差不多呀。”他懒懒地笑起来,提到某个名字的时候有季只不动声色地笑了下,然后忍足便收了笑容,“不过那家伙好在不该招惹的人便永远不回去招惹,当然,我也是。”
  无法保证幸福的许诺,便不必给她一丝希望。
  他眯起眼睛来,视线投向窗外,在某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俏丽影子上面停顿了一下,然后收回。
  “说起来,找我有事吗?”
  “帮我安排做下产科检查,不要让多余的人知道。”女子敛尽了笑意,面容冷肃,
  而忍足明显愣了了一下。
  有季看他来不及掩饰的惊愕表情,只得暗自叹息了一声
  也无怪乎忍足侑士会惊讶,就连有季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信期本就不准,连续几个月来忙于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更是没有顾上,若不是最近头晕干呕的频繁,只怕也不会想到这一层上去。
  “以我目前的处境,贸然出现在妇产科可能不太妥当。”与其如此引来外界的侧目,倒不如让忍足侑士帮忙安排。
  忍足终于明了她的意思,缓缓点了下头。
  两个小时之后便有了最终检测结果。
  接过诊断说明的时候,尽管心底已有准备,这女子却依然还是怔神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的味道。
  “恭喜,已经三个月了哟。”
  从妇产科里出来回到忍足的办公室,关西狼却是笑吟吟地向他道喜,她看他嘴角慵懒狡猾的笑容,便有无力的感觉袭来。
  “真是讽刺,明明已经……”
  “医学上很多事不是绝对的,再说当时也只是说几率比较低而已。”忍足收了笑意,“不过以你的体质,如果这次再流掉的话,形成习惯性流产,以后再要孩子便不太可能了。”
  有季垂着眼睑,没有说话,良久终于站起身来,将诊断书放进手提袋里。
  “我会慎重考虑的,这次谢谢你,忍足。”想了想,复又加上一句,“还有,麻烦替我保密。”
  “迹部那边呢?”
  有季已到门边,脚步略顿了一下,低头思忖了片刻:“会找机会跟他谈的。”
  说完推门走出来,走廊里一片素净的色彩,落在眼底竟觉些许茫然。
  低头看看依然平坦的小腹,心底不由苦笑了一声。
  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啊?
  出了医院,一时也懒待回去,只沿着道路漫无目的地游走,此时街边的樱花已经开始凋谢,绚丽的色彩,大片大片地颓败。
  坐在街角公园的长凳上,周遭偶尔有嬉戏的孩童欢呼着跑过。
  一时竟也定定地看了许久。
  她想起那个未能成形便失去的胎儿,如果当时能够存活下来的话,或许今天便是另一番局面了吧?
  之前迹部不是没有流露过再要一个孩子的心情,只是当时并不急切。
  而她的心底,终究还存过希冀的吧?
  只可惜,终究晚了一步。
  望着沉沉落下去的夕阳,她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取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父亲,是我。”她道,“晚上可以过来一下吗,关于你说的那件事我想再和你商量一下……是,现在人在外面,马上就回去。”
  回到自己的公寓时,暮色已经降临。
  出乎意料的是,已经有人在门口等她,却不是兰恩本人。
  “舅……舅舅?”
  长谷川谦信插着口袋立在门边,仿佛等了许久的样子,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进去再说吧。”
  她有些讶异,礼数却不缺,打开门,将这位不速之客请进来。
  “舅舅过来,有什么事吗?”
  开了灯,泡上茶水,长谷川谦信坐在沙发上看她,然后慢慢地开口:“枢的骨灰,贵子接回来了。”
  她不曾想他提到这事,一时有些怅然。
  听说那女人自此之后便陷入癫狂,神智有些不清,而于谦信本人而言,即便不是亲生血脉,但终究养育了多年,老人的心底不可能不会有触动。
  但即便如此,该舍弃的时候他还是舍弃了。
  想来觉得残酷,但事实便是如此。
  “舅舅……”
  她开口,却被他打断:“算了,我来不是想说这些的。你那里的事情料理得怎么样了,会社内部现在很乱,我想来想去还是把下一任继承人的事情定下来为好。”
  有季沉默了一下,隔了片刻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很抱歉,舅舅。”她道,“这件事,我可能无法按照您的意思做了。”
  老人抬起眼睑,脸色变了一变:“什么意思,有季,你是说,要过河拆桥吗?”
  “我按照您的意思离开迹部家,但事实上对于长谷川家的产业并无太大的执着。”有季直起身来,低头看着他,“而且,现在的我恐怕不适合接手长谷川会社了。”
  “为什么?”
  “我怀孕了,舅舅。”她道,如愿看到对方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是迹部景吾的孩子。舅舅的话,是不会允许这个流着迹部家血液的孩子进入长谷川家的吧?”
  长谷川谦信怔楞了许久。
  “有季,你们已经离婚了,还打算要这个孩子吗?”
  “因为上次流产的原因,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的话,我这辈子便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她抬起脸来,“舅舅,你该知道,这是拜谁所赐。”
  长谷川谦信看着她,面部的表情阴郁难测。
  “我打算把他生下来。”有季深深吸了口气,“所以,请您谅解。”
  “如果我不同意呢?”过了许久长谷川谦信才缓缓的开口,“这可是当初我们约定的条件。”
  “那么谦信会长的意思是,是要有季打掉孩子回去接手长谷川会社吗?”
  男子低沉的声线蓦地响起,有季抬起头,兰恩·林赛已经进门,站在玄关里神色阴冷。
  长谷川谦信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脸上的震惊显而易见。
  兰恩却没有理他,自顾脱了鞋进来,声线沉郁:“有季按照你的意思跟迹部景吾离婚了,但是现在有了孩子这也是意外的事情,既然你不打算接受她腹中迹部家的血脉,便放她一马好了,就算你自己的女儿不成器,反正长谷川的本家也应该由合适的人选吧?”
  “寺岛京介,这是长谷川家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事隔十多年再见,长谷川谦信对于昔日的寺岛京介,也即是今日的兰恩,依然没有。太多的好感。
  “有季是我的女儿。”对方却是冷冷地道来,“有我在,便不会让人勉强她做不愿做的事情。”
  “现在想起她是你的女儿,这十多年来你又到哪里去了?”长谷川谦信冷笑了一声,“抛下妻女杳无音信的不就是你么?”
  “如果不是你的封杀,我怎么会被逼的背井离乡?当年你因为自己的懦弱,没能保护她们母女,现在又要因为你自己的私心束缚我的女儿吗?”
  “你——”
  “难道我说错了吗?”兰恩反问她,“当初你不敢反抗老会长的权威,看着栀子被赶出家门,却被把气撒到我的头上来,你逼得我远走他乡,却连自己的妹妹都没有守住,害的她冤死九泉!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有季作什么?”
  长谷川谦信站起身来,想要反驳什么,却是被说中了心事,咬紧着唇,发不出一个音来。
  “长谷川会长。”兰恩淡淡地看他,“长谷川家目前的处境恐怕也不太好吧,既然这样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怎样走出困境为好,其他的事情以后慢慢在考虑吧,不会之后我会回去gs总部出任首席财务官,我不希望因为有季的事情而放心不下。”
  这话说得淡然,隐约却有威胁的味道了。
  长谷川谦信终于不再坚持,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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