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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晓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陆之舞笑得更甜了,“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熟人。”
绝晓想起陆之舞来天城的目的,想起她曾经为此付出的艰辛,想起她与夏侯弃的关系,想起自己与夏侯弃的关系......无意识的轻抚额角,陆之舞瞪大了眼看她,满脸的关切,“你怎么了?不舒服?要紧吗?”
“没事。”绝晓想给她一个微笑,却在触及她的目光时心中突滞,为什么陆之舞的眼神,还是那般热切?
绝晓的脑袋更疼了。
“不舒服就赶紧回屋吧!找太医给你瞧瞧,皇上呢?他怎么没能好好照顾你?”陆之舞显然是心急,连责怪圣上的话也轻易出了口,身后的侍女一个劲地偷扯她的衣袖。
“那我先走了。”
“嗯,快回去吧,一定记得找太医瞧瞧。”陆之舞此刻化身成了唠叨的老妇人。
当绝晓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花园时,陆之舞突然大声呼唤:“皇后娘娘!”绝晓回眸,园里的百花瞬间失了颜色。
“我以后,能常去娘娘宫里走动吗?”陆之舞咬着唇,将忐忑与期盼写在了脸上,绝晓点头微笑,百媚生。
回到宫中躺下不久,果然便有人找上了门,来的却是绝淑。蝶衣本想以皇后正在休息为由拒绝,橙苞却认为应该告诉绝晓。绝晓自然不会不理,立即起身。
来到天城后,绝淑待她突然亲厚了许多,隔三岔五便要来紫阳宫里坐坐。匆匆收拾完来到偏殿,绝淑已在等候,穿了件桃红色绸衣,搭一条碧青色纱裙,发上是一整套的翡翠钗饰,如一朵怒放的牡丹,再不是霄云城里,那个不起眼的小公主了。
“听说姐姐睡下了?我来的真不是时候。”绝淑一脸无辜。
“没关系。”
“姐姐为何歇这么早?莫不是昨晚......”绝淑微笑着偷睨她,语气里全是暧昧。绝晓却只觉得别扭,更何况开口的还是自己的妹妹,与自己“共侍一夫”的妹妹。
绝淑看出绝晓脸上有些不豫,用帕子半掩了嘴咯咯笑起来,“姐姐在害羞?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当初妹妹刚嫁进来的时候,皇上在妹妹那宿了整整一个月,天天弄得人家下不了床......”每个字都如一根针,密密扎在绝晓的心头。绝淑的每一次拜访都仿佛都在刻意提醒她,她的妹妹深爱着她的丈夫,并分享着他的爱。
绝淑正说得起劲,夏侯弃身边的内侍何易来传皇上的旨意,说皇上今日国事繁忙,不能陪娘娘晚膳。何易离开后,绝淑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半天才悠悠一叹,“皇上待姐姐真好。”
绝晓无言以对。
却不想,绝淑竟渐渐抽泣起来,绝晓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绝淑一边哭泣一边还能诉苦,“姐姐......自从你来了天城之后,皇上再没去看过我......姐姐,我知道皇上喜欢你,我不敢跟你争......我也不贪心,只求姐姐能将皇上的爱分给妹妹一点,一点就好......姐姐,我想他,我真的很想他......姐姐,求你帮帮我......”
看着绝淑哭倒在眼前,绝晓不自觉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一滴泪都没有,突然很羡慕绝淑,明明自己的心已经碎成一片一片,为什么反倒哭不出来?
东方天际微微泛出一丝白光,夏侯弃轻手轻脚回到寝殿,将宫人们全部遣下,自己褪了衣饰,掀开床帘,却看见绝晓斜靠在床头,他微怔,“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
将宫灯点亮,她眼下重重的灰青色给了他答案,他心疼地想要立即抱住她,“怎么了?”
“我想和你谈谈。”
“那你就这样守了一夜?”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抚摸她眼下那抹青色,她侧脸避开,他颓然将手放下,“什么事?怎么不差人找我?”
“绝淑很想你。”
他不语,静静看她。她却只盯住身前锦被上的凤凰绣纹。
“她很喜欢你。”
......
“你既然娶了她,就该好好待她。”
......
他终于轻声笑了出来,“我待她还不好吗?吃穿用度,我都给她最好的。”
“夏侯弃!”绝晓抬眼冷冷看他,“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可我爱的女人曾经告诉我,我若去找别的女人,她会嫉妒,会心痛。”
“她的心已经死了。”
他瞳孔陡缩,面容逐渐扭曲,脸色越来越灰暗,忙了一整夜,精神本来就不好,如今更是憔悴得让她的胸口也跟着紧揪了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能说出话,“晓儿,我们之间非得这样吗?非得用你的痛苦来折磨我吗?”他的语气无奈又凄楚,如同一双无形的手,将她的喉咙紧紧箍住,他的痛苦,又何尝不是对她的折磨?
她却竟然还能笑出来,“这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你还能怨谁?”
“我谁都不怨!”他双眼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你已经用这份感情,伤得我够深了!”
她的嘴唇瞬间全白,不停在哆嗦,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双手死死攥住床单,越攥越紧,几乎要将那丝滑的料子在掌中揉碎。他被她的样子吓坏,心中说不出的恐惧慌乱,不管不顾地将她拥进怀里,“宝贝儿,别这样!求你别这样!”
她任由他紧紧拥住自己,双目空空凝视着床帘上那绣做得异常精细的花纹,“弃,放我回家吧,我们在一起,只剩互相折磨。”声音遥远平静的不像是发自她。
“不!!!”他大吼,拥住她的双臂又狠狠紧了紧,她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我没有办法放手,我早已经没有办法......晓儿,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
那日的争执过后,一切又恢复平静,绝淑一反前些日子里的殷勤,也不大往紫阳宫里来了。夏侯弃一日忙似一日,常常三餐都不能陪她,但不管每天忙到多晚,一定会回紫阳殿就寝,尽管她仍然躲避他的触碰。
这日,夏侯弃又忙至深夜,回到寝殿时,竟发现床上空无一人!他心中突沉,刚要开口唤人,扭头却在窗下看见一抹人影。
她抱着膝盖坐在窗下的一张躺椅上,仰头看向窗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她无动于衷,仍看着窗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轮圆月孤零零悬于空中。
“夜深了,坐在窗边容易着凉。”
她不动,他也不再说话,拿来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静静陪着她。两人就这样坐在清凉的月光下,她凝望月亮,他凝望她。
“我想回家。”许久,她轻声开口。
他心口刺痛,将她揽进怀里,却竟然闻到了一丝酒味,他皱眉:“喝酒了?”
她闷闷笑出声来,“今天是我母后的生辰。”
他低头看她的样子,生出满满的心疼,“怎么不告诉我呢?让我回来陪你?你母后喜欢什么?我差人送些礼物去。”
她的眼睛突然晶晶发亮,“真的吗?那送我回去吧!母后最喜欢我了!”他这才发现,她微微有些醉了。
“晓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我吗?我们经历了这样多的磨难,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吗?”他的心是酸楚的,语气也是酸楚的。
她歪了头看他,他说了好长一段话,她听不太明白。
“晓儿......”他将脸庞埋进她的颈间,“我爱你。”顿了一下,又道;“你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额头上突然落下湿湿一吻,冰冰凉凉的,他惊诧抬头,以为那是幻觉,却看见她的一张盈盈笑脸,仿佛偷了腥的小猫。虽然知道她醉了,他仍激动万分,这样的笑,这样的吻,他有多久不曾拥有了......
打横抱起她,她也乖乖蜷在他怀里,将她放置在床上,她却环住他的脖颈不肯撒手。他低声哄着:“乖,我不走。”好容易将两人的衣物褪下,她主动缩进他怀里,虽然极累,他却不愿意闭眼,只怕她醒了酒又不愿理他。
睡不着不只是他,怀里的小人儿不停地在他胸口画圆圈,他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她的纤手,“不许闹了。”她抽了几次没抽出来,大概是有些恼了,身子在他怀里扭动起来,他哪里还能经受住这样的撩拨,全身火一样的烧起,寻了她的唇就吻下去,她立即给了回应,热情犹如干柴遇着烈火般在两人之间迅速点燃......
窗外已经有晨光透了进来,微微能看见紫色纱帐内交叠的人影。
“弃......弃......”她的呼唤里夹着呻吟,“我......我累了......”
他停下动作,轻轻覆在她身上,舔食她脖颈间的汗珠,她却已经沉沉睡了。
睡意朦胧间,殿外传来吵嚷声,怀中的她仍睡着,他低声唤人:“蝶衣。”
同样低声的回应:“在。”
“外面什么人?赶紧轰走!”
犹豫了一下,蝶衣开口:“是太后宫里的人,非得向您禀告,西鸾宫皇后......有了身孕......”
他迅速回头,怀里的人,已经睁开了眼。
绝晓篇 第二十六章
西鸾宫里热闹非凡,天城内外凡是能与郑家攀得上关系的纷纷来向皇后道喜,每次内侍进来禀报时郑氏都是满脸的希望,在听到来人后再是满脸的失望。莫说是郑氏,太后也憋不住了,问向身边的女官,“皇上怎么还没来?差人去禀告了没?”
“回太后娘娘,差人去请了好几次了,都让皇上给撵了出来。”
“嗯?”
“听说紫阳宫那位身子不爽,吐了整整一上午。”
太后脸色陡变。
女官识趣的接话,“娘娘请放心,问过看诊的太医了,不是喜脉。”
太后缓下脸色,冷笑开口,“自从她来了天城,皇上夜夜宿在紫阳宫,如今却让鸾儿先有了身孕,只怕是心里不快,作怪想拖住皇上。”
女官连忙点头称是。
绝晓虚弱地斜靠在床头,便是每一次呼吸都是艰难的,清米端了碗白粥在床前偷偷掉泪,太医说她身子极虚,胃口太弱,必须进食,可她吃什么吐什么,到最后,连胆水都吐出来了。
夏侯弃静静端坐在外间,那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让宫人们远远绕行。
橙苞眉头深锁,端了一盆秽物从内间出来,夏侯弃两三步抢上前,满脸的焦急,“怎么样?”
橙苞摇头,“好容易喝下一点粥,又吐了。”
夏侯弃听完便直直往内间冲去,橙苞赶紧以身体挡住他的去路,“皇上,您知道您不能进去。”
让绝晓恶心的起因就是他。
推开橙苞,夏侯弃大步走进内室,清米见了他,本能就要护在绝晓身前,夏侯弃冷脸厉声:“出去!”清米一个哆嗦,却还是倔强的护住绝晓。
夏侯弃无奈,重重按下自己的额头,“朕只是想和她好好谈谈,朕比谁都不舍得伤她。”
清米还在犹豫,让跟在夏侯弃身后的橙苞给拉走了。
夏侯弃慢慢靠近床沿,眼中的她,微蜷了身子,紧闭了双眼,轻颦了眉头,呼吸轻微而急促,脸色苍白,像是最单薄的瓷娃娃,随时都会碎掉。他又爱又怜又痛,微微颤抖着伸手,虚摸她的脸庞。
“晓儿?”他轻声唤,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没睡,有些话,今天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他顿了一会,还是决定告诉她,“我没碰过她们,很多事情现在还没办法解释,我只要你知道,从身到心,我都是属于你的,完完全全属于你。不要再为那些莫虚有的事情为难自己了,嗯?”
依然没有反应。
“不相信?”他苦笑,“我在你心中原来是这样的......”
“再过些日子,景国就要向南国宣战了,若是我骗你,就让我惨死在战场上......”
她一动,唇微微有些发颤。
他虚抬着的手终于落在她脸上,“所以我不会骗你,我怎么舍得抛下你呢?”
夏侯弃对郑氏的怀孕表现出令人费解的淡漠,太后心中不满,但鉴于郑家目前的情况又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