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骄阳(25)

  他放开手,往前走,我一定神,“丫的你才傻样。”迈腿,“咳嗵”绊一跟头。
  小别重逢,身份稍有变化。
  我们不再彼此竞争,而将并肩开创未来。
  这么说有点儿酸,但就是一回事。五个少年,实力尚浅,最大的卖点是年轻,敢拼,是肯吃苦,还有几张不错的脸。
  结成组合最为讨巧,以boyband的形式,取长补短,争取曝光率,先混个面熟。更何况日韩的成功例子不胜枚举,沿着前人脚步,咱也抄抄近路。
  臧关陌,焦,靳蠡,闾丘康,林磔。
  Sexy点着名,眼睛里有激昂的光彩,我第一次看到他认真的表情,想起闾丘康曾说,焦你没见过三年前的肖恩,那时候他阳光灿烂,满是理想,一笑,脸孔明亮。
  我拍着大腿,“啊!”
  大伙儿全都转头看我,“想到给组合起什么好名字了?”靳蠡那阴人激动的声调都变了。
  “不是不是,”我脖子摇断,“到今天才算记住林一的全名。”
  一干人等,满脑子黑线,林磔淌着两陀眼泪,“那还林一林一的叫。”
  臧关陌笑了两声,走过来坐我身边,伸手敲我脑门,挺有节奏,我怒瞪,刚开口就被他截了,“别吵,想组合名,我思考。”
  “有你这么思考的啊,名字想出来,我头破血流。”
  “这样才有灵感。”
  活见鬼了。
  最终,组合名定为“海啸,tsunami”。
  闾丘康的提议,大伙儿一个劲儿赞同,就觉得有那气势,我们站在风口浪尖,一个瞬间,席卷青春。
  签了一年的约,这身卖的还不算太堕落。
  工作计划由公司定,我们的任务当然是排练,sexy冲我挑衅,“焦,之前只是开胃菜,今后的训练可更重,想清楚没?”
  我讪笑,“头儿,我的胃口被你养吊了,就爱找大果子吃。”
  靳蠡和林磔的家离公司都不远,交通方便。
  我就不行了,非找个地方住,否则来回市区郊县,就像农民伯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加上一个没窝的臧关陌。
  sexy扔给我俩一套钥匙,公司安排的宿舍,十分钟的路程,黄金地段的居住区。
  就差没把我给美死,转身想起闾丘康,拉着他问,“哎,你不是说毕业,得从学校宿舍退出来么,这会儿住哪?要不也安排间宿舍?”
  sexy看我一眼,“他住我那。”
  我接过闾丘康递来的元宝,心想,这两人,曲终时刻,要不粉身碎骨,要不相念相忘。
  *****
  公司给我们排了两支歌,都是翻唱日韩的。这不稀奇,没人愿意把好歌给初出茅庐的小孩儿。
  我们五个,成天忙着背词背谱,和音,排舞。
  汗水洒了一地,累倒在地上,能看到练舞室的大镜子里,反射出各自的脸,满满的笑意和期待。
  离开家,开始了独立的生活。旭日东升的时候,闹钟响,嘈杂而机械,我一伸手,把它摁掉,脑袋缩回被窝,无耻的继续死睡,三分钟后,隔壁房里的闹钟再接再厉,不管,不听,直到臧关陌满头乱发,脸色发黑的走进我的房间,狠狠往我身上压。
  介绍一下,同居人。
  指天立誓,我俩的同居绝对纯洁,一人一间屋。吃喝都在公司,除了排练还是排练,等到回屋时,基本上就是两条死鱼,想不纯洁也没力气,我们固然年轻力壮,但毕竟不是野兽。
  当然了,话说回来,我是真他妈想野兽一回,亲也亲了吻也吻了,表达爱意也通过各种含蓄内敛的方式那什么什么了,再装未免太骚。
  可发情这事儿,讲究的是技术含量,讲究的是两厢情愿。你看人臧关陌,隔一扇门住着,硬是对我没想法。我要开口说“哥,咱究竟哪天能上床”这种话,真是找挨打。
  郁闷。
  星期三,sexy大发善心,晚饭之后没做安排,早早解散。
  沿路闲逛,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臧关陌跳着撂路边的梧桐树叶,“这个城市,我还真是越呆越习惯了。”
  我挺得意,摇着肩膀走路,这是做偶像的第一步,“可不,这儿有我在。”
  他笑起来,嘣我一个脑栗子,“你就自作多情吧你,”一伸手,拉我走进一小店。
  小店卖各种睡衣,老板是一中年阿姨,一开口就跟机关枪似的滔滔不绝,等我缓过神来,手上已经被她塞了两套蓝白格子睡衣。
  “这是干吗,”臧关陌挺黑线的,“情侣睡衣啊。”
  中年阿姨笑得很猥琐,“兄弟睡衣,成不成?这料子好着呢,穿着舒服。”
  我只想快点儿脱身,给了钱刚走,就被抓住,阿姨韧性十足,居然找出一顶同样花色绝顶可笑的睡帽,“要买就配套,只剩这么一顶,你别处找都找不到。”
  我边掏钱边看了一眼臧关陌。
  小子鬼叫鬼叫的,“焦焦你休想,我是死都不会戴的!!”
  德行,是买给你戴的么!
  回到屋,我把那睡帽的顶儿一剪底儿一缝,改成小背心,硬套在元宝身上,小东西“吱吱”直叫唤。
  然后把空调开的恶猛,横竖公司付钱,犯不着我来心疼。
  臧关陌洗完澡一哆嗦,拿出那蓝白格子睡衣穿上,元宝歪着脑袋看看他,又低头瞅自己,“吱吱”,激动的扯扯格子小背心,眼珠子滚圆,很幸福的一蹬肥腿,跳到他肩上。
  我猛乐,“一家子一家子。”
  臧关陌瞥我一眼,“你就光说,自个儿怎么不换。”
  排练到深夜,是家常便饭,附加说明,通常我还得通宵补课。
  这和以前的基础练习不同,除了共同动作之外,还有solo部分,很讲究个人风格。
  我无法跟上臧关陌的华丽,也学不会闾丘康的灵巧,一次又一次,必须在绝对熟练的基础上予以发挥。
  “焦焦,”臧关陌一推门,探进头,“乖乖,真的还在练啊,别太拼。都两点半了。”
  “知道这么晚,你还不睡。”我停下动作,一甩头,拿起矿水猛灌。
  他笑笑,走过来坐在床上,两条长腿晃晃荡荡,“我失眠。”
  “噗——”我喷了。
  “压力太大。”他还嫌不够惊悚,再补一句。
  丫的臭小子学什么愤青,就他这实力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说压力大,真……真他妈爽,我莫名其妙就high—high—high起来,合辙没人是神仙。
  焦焦,过来聊天。臭小子挺霸王的扔下这么一句,把我拉身边躺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
  “你回美国干吗啊?”
  “不告诉你。”
  “心虚,会老情人了吧!”
  “神经病,我哪儿来的老情人。回去把家族财产办一下。”
  “财、财产!!…………有大、大钻石吧?”
  “没,不过够买一个钻矿。”
  “哥。哥哥哥!”
  “滚边儿去。”
  “哼。……就这事?没顺便和你家人共叙天伦?”
  “………,我没家人,我也不要。”
  “你这话没意思,不流行颓废少年了。”
  “别贫,我是真没家人……我妈早死了……我爸……哈,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他。”
  “臧关陌……我把元宝给你。”
  “滚,我不要那只大老鼠。”
  “……它是龙猫。”
  “……我有你就够了。”
  “……啊,你说什么??啊!!?”
  “………………”
  呼噜大起,我直起身子,丫的臭小子真的睡死过去了,靠,什么失眠,吃了安眠药都没他睡得快。我一憋嘴,居然也睡意浓浓。
  两个人共同生活,原来远比瞬间萌生感情更为细致有趣,绵长悠远。
  我知道了他刷完牙,从来不记得盖上牙膏罐。知道了他每天早上一定得喝黑咖啡。知道了他的头发多久会长长一个厘米。
  吃盒饭的时候,他替我回收青椒。画一张闪闪发亮的金元宝,贴在我的房间门上。
  三更半夜排练完,我们一人一瓶啤酒,坐在阳台,对着满天星斗,唱海阔天空,唱光辉岁月,唱大地唱天空。——流星!看,是流星!许愿了啊,我要做有钱人。——流你个头,飞机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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