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及笄
侯府宾客云集,几乎在京城的勋贵重臣都到了,即便是不得已慕婳的程大学士等人也都屈尊降贵亲自恭贺慕婳及笄。</br> 毕竟昨日慕婳遇袭的动静闹得太大,根本瞒不住有心人,皇上虽是没有亲自出宫看望慕婳,据说皇上一个人待了许久,更是为这件事整个京城戒严,严惩凶手!</br> 皇上几次雷霆震怒都同慕婳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由不得程阁老不重视慕婳,为给慕婳出气,皇上甚至放弃瓦剌圣女,还有什么是不能为慕婳做的?</br> 他们明白一点慕婳对皇上的影响力绝对非同小可。</br> 太子和赵王宛若亲近的兄弟,凑在一起谈笑风生,丝毫不见朝堂上明争暗斗,各自的拥趸也不会剑拔弩张,相处起来极是融洽。</br> “也只有在此处,他们才能收敛性子和睦相处。”</br> 陈四郎小声嘀咕,“他们是怕惹恼慕婳,被慕婳和木大人直接赶出去府去。”</br> 王云微不可见颔赞同陈四郎的判断,今日是婳婳的好日子,谁也不敢让她不痛快,木齐迎接宾客时就清楚表明态度,不管往日各方有何争斗,今日在侯府都是来恭贺慕婳及笄的宾客。</br> 倘若做不到和睦,木齐不会让他们进府来。</br>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陈四郎碰了一下王云的手臂,好奇的问道:“郡主的及笄礼很隆重,完全仿照古礼,只等郡主最后穿上深衣,在加簪了,郡主再出现时,绝对能惊艳一群的人。可惜美人不是你我的,竟被赢三公子得了去。”</br> 陈四郎看了一眼开怀大笑的魏王,有个好父亲,赢澈真是幸运。</br> 王云微微摇头,“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昨日他先是被那些人的证词和自己的腿短下了一跳,后来同慕婳和赢澈共同密谋之事……才是惊天动地!</br> 同时他彻底释然了慕婳嫁给赢澈的事实,那两人彼此呼应,脾气祥和,赢澈负责出主意做计划,慕婳冲锋在前,彼此配合的天衣无缝,往往赢澈能能让慕婳挥最大的优势,同时慕婳也能让赢澈的计划变成现实。</br> 他们没有不敢做的事!</br> 他再是不舒服,也得承认赢澈是最适合婳婳的人。</br> 王云抿了抿嘴角,瞧见慕婳出现在门口,就让他做她一辈子的二哥吧。</br> 慕婳出现后,客厅隐隐响起抽气声,早就知道安乐郡主是美人,却没有想到她可以美得惊心动魄。</br> 站在魏王身后的赢澈眼里也露出一抹惊艳,能让云淡风轻的赢澈都觉得漂亮,可见慕婳此时盛装打扮有多惊人了。</br> 魏王嘴都快笑歪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妇是个美人?何况慕婳不单只是美人,品德能力以及对朝政的判断和影响竟是不亚于他这个魏王,起码魏王自知自己遇袭后,皇兄不会似昨日一般封锁京城,也不会雷霆震怒。</br> 慕婳莲步轻移,面上展露同往日飒爽大气不同的神色,两道弯眉间蹙着一抹只有女孩子有得娇羞恬淡。</br> 她跪在早已准备好软垫上,听木齐的训斥或是祝福,木齐双眼微红,声音沙哑,这还没出嫁呢,他就已经舍不得了。</br> 木齐拿起木钗后,更觉心塞,本来他给婳婳准备了钗环,女儿昨日非要他用这支,虽然木钗也很精致,但只要想到做木钗的人,他就高兴不起来。</br> 犹豫片刻,木齐把钗环亲自带在慕婳的髻上,原本这事是有正宾来做,木齐一直遵循古礼,也按照习俗请了正宾和赞者,红莲长公主本该为慕婳带上簪子,然木齐却把长公主搁到一旁,亲自为女儿做这些事。</br> 知道木齐经历的人有人赞同,亦有人鄙夷木齐被女儿牵着走,庸俗无知。</br> 把女儿生出来的父亲可以决定女儿的一切,没人似木齐这般反而以女儿为主。</br> 慕婳微微低头,心中默默念着慢慢的名字,告诉慢慢,她有一个疼她的父亲,一个为女儿不顾旁人非议的好父亲!</br> 慢慢并不是没有父母疼爱,只是她没有等到木齐病好。</br> 慕婳罕见温顺谦恭起来,这不仅是她两辈子的及笄礼,也是消失的慢慢的及笄礼,按照事先的进程,慕婳轻声说道:“儿虽不敏,敢不应承。”</br> 在赞者杨柳搀扶下,慕婳起身,一身深衣雍容华贵,落落大方向宾客行礼道谢,木齐也向着宾客拱手致谢。</br> “皇上,您不进去么?”</br> “不去了。”</br> 一身便衣的男子站在侯府门口,听着里面的古乐之声,每逢庆典,比会有古乐齐名,赢澈专门为木齐请到的乐师,自然演奏出来的古乐大气喜庆,而赞者喝着乐声高声唱着祝福之语,显得场面隆重而热闹。</br> 即便皇上听不太清楚,也知府中是欢乐的,这就够了!</br> 他已经没有资格站在慕婳面前,也不想因为他突然到来,让朝臣们更加注意慕婳,不是没有遗憾,但比起慕婳及笄礼顺利进行,他这点遗憾只能再一次深埋在心中。</br> 无庸公公不敢露出任何额外的情绪,怕刺激皇上,也不敢同情皇上,轻声道:“听说郡主的字还是您送的小字。”</br> 这总能让皇上开心一点,一般只有父亲长辈才能给儿女送字。</br> 然而皇上却是眼角隐隐有泪水,皇上背过身去,好似在打量侯府的大门,平复好一会,问道:“永安侯夫人可曾处理好了?”</br> “奴才已派人把他们送回侯府,并让人看着他们。”</br> 无庸公公毕恭毕敬的回道,亏着皇上有先见之明,直接让他盯着永安侯一家,果然永安侯夫人准备在今日来参加慕婳的及笄礼,可她一出现,慕婳又怎会有好心情?</br> 皇上扯了扯嘴角,“寻个理由削永安侯爵位,命他们一家同女儿女婿一起返回关外,永安侯的财产……”</br> “皇上,侯府几乎都是欠债,没有银子了。”</br> “那就算了。”</br> 皇上摆了摆手,“朕本打算把侯府财产留给云儿,但云儿违背肯要,何况他也不缺银子,王公公的私藏连朕都羡慕嘞。”</br> 无庸公公赔笑道:“若说最有银子还是魏王殿下,听说今日魏王向木大人提亲,奴才打听过好几箱子的珍宝。”</br> “三郎和婳婳……”皇上欣慰浅笑,“就让皇弟拿银子砸晕木齐好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