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节

  又是最疼爱的。这会儿好容易见了宝玉,眼圈还泛了红。
  她忙拉住宝玉的手,低声道:“近来学业如何?可有进益?”
  如此多问了几句,得闻宝玉题对额之事后,荣妃更是落下泪来,笑着夸宝玉有长进了,如今也是个大人了。
  这番待与宝玉叙过之后,她才又将灵月叫到跟前。
  到底是瞧了宝玉的面子,才对灵月亲切地说了几句话,同样也赏了东西下来。
  比较之下,反倒一旁的三春什么也不曾得。
  王夫人身处内宅多年,算不得如何会处事,但却到底比荣妃多吃了几年的饭,这会儿见了状,心下便有些不安。
  三春本就是府里透明的人儿。
  但那黛玉不是啊。
  王夫人惦念着这事儿,便有些坐立难安了。
  她忙朝荣妃使了个眼色。
  荣妃并未领会到王夫人的意思,但却反应过来,与他们几个说话的时候太长了些,便出声问贾政何在。
  女官会意,将几个年轻姑娘屏退,连灵月也屏退了出去,邢夫人、李纨、王熙凤也不留。
  便只请了贾政进门。
  屋中留下贾母、王夫人、贾政与宝玉。
  几人说了会儿更亲近的话,又惹得荣妃掉了眼泪。
  这会儿院子外头,史湘云心下还有些激动。
  她少得见这样的场面,这会儿头转来转去,只顾打量,而手中握着得来的赏,又觉得胸中舒坦极了。
  倒不是得的东西如何贵重,而是荣妃待她亲近,无形中便好似将她拉得与宝玉也更近了。
  黛玉、灵月二人不得娘娘的喜,这样一对比,岂不是她更有头脸了。
  史湘云想着想着,便不免唇边含了笑意。
  这边灵月却正不痛快呢。
  她叫女官请出来了,可她如今分明是宝二奶奶,如何不能呆在里头了?这样做派,不是将她和史湘云等人放在一处了么?谁要与那史湘云并肩?
  灵月转头见了史湘云面带笑意,心下便大为不快。
  她可是个不怕事的,哪怕一旁站了几个小太监,她也指着史湘云道:“史妹妹今日倒是打扮得好看,这样一瞧,竟也有三分人样儿了。”
  一边说,灵月还一边笑,像是真在夸史湘云一般。
  王熙凤在旁闻言,目光闪了闪,也并不为史湘云出声。
  毕竟史湘云与贾母,不比黛玉与贾敏亲近,而她本身又无可图之处,这灵月就是个疯子,硬要为史湘云说话,只怕还要招来灵月反扑。
  若是闹得里头的贵人听见了,便不好了。
  院外寂静,只闻得灵月的笑声,实在有些刺耳。
  史湘云的面色当即便有些发白。
  只是她本就不是个口齿伶俐的,又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来。何况这会儿她也怕惊扰了里头的贵人,便选择了闭口不言。
  且说这时候,屋里头又在说什么话呢。
  王夫人示意荣妃屏退身后女官。
  荣妃虽有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贾母另安排了人去伺候两个女官。
  那两个女官喜笑颜开地去了。
  只有一早便跟着元春入宫的抱琴仍在旁边候着。
  “娘娘在宫中过得如何?”王夫人道。
  荣妃想起前头的禁足,心下还有些戚戚,不过既允了她省亲,便说明皇上待她仍是好的。荣妃微微一笑,道:“自是好的。”
  王夫人松了口气,又道:“娘娘不通前朝,不懂得如今谁家与我们交好。”
  荣妃心道,不便是王家吗?
  但这话不好说出来,贾母还在侧呢。
  她便耐心地等着王夫人往下说去。
  王夫人这会儿又道:“娘娘须知,林丫头如今说了亲。”
  荣妃隐约记得王夫人与自己提起过,但当时并不大在意,此时不免又问:“谁?”
  “和侍郎。娘娘身在内宫,定然不曾听过。但此人却是个厉害人物。他前年得的状元,如今便已是二品官职。娘娘可晓得临安伯府溃败与何人手中?便是他领了皇命,带了侍卫去抄的家。娘娘。后宫与前朝不得相通,但却不代表娘娘便要将前头的人得罪了去啊。老爷不过是从五品的官儿……这其中利害,娘娘可知晓?”
  荣妃反倒笑出声来:“母亲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我们荣国府还要靠他不成?母亲该放宽心才是。府中日后自有更好的道理!”
  第七十六章
  荣妃是谨小慎微, 自认与前朝扯不上联系, 也不必扯上联系。
  那和侍郎再如何厉害, 到底也与她无关。
  荣国府又何须放下身段?
  要她待黛玉好些,自是成的,但她如今毕竟位置不同, 该敲打时, 旁人又哪里挑得出错处来?
  她如今抬高宝钗, 打压黛玉,也不过是为了宝玉罢了。
  只要是为着宝玉好, 又有何不可?
  母亲按理说该是比她更聪明,怎么不懂得这样的道理?
  若是荣国府再将黛玉捧在掌心,百般呵护, 岂不更给她与宝玉相好的便利?宝玉爱顽爱闹, 便该由他们来把着关才对。
  荣妃也并不大瞧得出那和侍郎的厉害。
  荣国府何等尊贵,虽说不如从前, 但到底有底蕴在。和侍郎再如何厉害,到底没有根基。
  这也是王夫人的疏漏之处。
  她并不曾告知荣妃,和珅乃是出自满洲正红旗, 他的姓氏钮钴禄氏, 本又是满洲大姓。
  这点, 再凭借他本身的本事与地位,将来只怕更加厉害。
  荣妃到底眼界小些。
  进了宫又未经多少波折,便做了荣妃,因而便当一切都是轻易可拈来的, 嗅觉便要迟钝许多,这会儿哪里能品出其中利害。
  贾政此时却皱眉瞥了一眼王夫人,尔后才出声道:“娘娘确不该如此,不谈和侍郎在皇上跟前地位如何,他与我乃是至交好友,对我多有助益。因而侍郎府与贾府便甚为亲近。黛玉既已与和侍郎定亲,又是皇上亲赐的婚,得了皇上的夸赞。娘娘待她亲近才是对贾府有益的。”
  荣妃闻言,便点了头。
  只是她冲的并非前头那段话,而是听见这门亲事乃是皇上亲赐,那黛玉又得了皇上的夸奖。
  既是皇上所为,她无论如何也该摆出亲近的姿态,不然便该叫人说成是不满皇上的赐婚了。这样岂不害了自己,又害了荣国府?
  见荣妃听了进言,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他们又与荣妃说了会儿话。
  此时王熙凤在外求见。
  女官将王熙凤放进来,王熙凤便笑着说筵席都已备好,请荣妃游幸。
  众人这才不再往下说,忙笑着出了贾母的院儿,往大观园行去。
  荣妃将他们的话记在心中,因而游园时,除却贾母几个长辈走在前头外,便还将黛玉、宝钗叫在了身边。
  荣妃赐了几处名。
  后头又题了七绝。
  她目光落在宝黛二人身上,心下一动,便想着让他们各题一匾一诗。若黛玉是个通诗书的,她便也好大方夸赞她,以找补回先头的冷落。若黛玉是个不大通诗文的,那便也不该是她的过错。
  给几个年轻姑娘一个露风头的机会,该是好事。
  于是荣妃便开了口,既让他们题诗,又让宝玉题诗。
  探春才学不浅,便当先应下了。
  宝玉虽有些苦恼,但他心中敬重长姐,闻言便也应了。
  几人入了亭子,有丫鬟捧纸笔墨上来。
  众人都提笔先写,唯有黛玉与宝玉不动。
  宝玉抓着头,皱着眉,显然是有些苦恼。而黛玉神色淡淡,瞧着清高冷傲。
  荣妃见状,不由心下感叹,莫非黛玉当真不通诗文?
  倒是可惜生了副好皮囊。
  她给了黛玉献风头的机会,黛玉却也抓不住,这怪不得她了。
  眼瞧着众人都完成了。
  黛玉这才慢慢提笔,一气呵成地写就。
  荣妃当她是不想落了面子,这才勉强写了出来,便也不叫人先捧她的诗来。
  按着年纪与亲疏,先叫迎春呈上。
  而后探春,惜春。
  此时李纨也勉强作了一首,递上来。
  荣妃扫过几眼,不由感叹,竟是探春最佳。
  她也不吝啬,一面出声赞了探春,一面又叫女官打赏了。
  宝钗与黛玉的诗作上前。
  荣妃心道,黛玉瞧着便是个面皮薄性子傲心眼儿又小的,先戳了她的面子,只怕要不好。便伸手先取了宝钗作的。
  这一瞧,荣妃便登时亮了双眸。
  不愧是她中意的姑娘。
  这样有才情的女子,仅从诗中便可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该是配宝玉多好!
  荣妃掩下心中失望,又叫女官打赏之。
  那头灵月、史湘云也递了诗作上来。
  荣妃知晓史湘云是个不大擅的,只怕灵月也是如此。心想着,有这二人作陪,黛玉心下该不至如何难过了。
  荣妃便让几个小太监执诗作,在她跟前排开,而后她依次扫去。
  果不其然,灵月、史湘云的多见瑕疵。
  待目光落到最后一首。
  “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荣妃怔了怔,而后骤然发觉,自己竟是将诗念了出来。
  太过妙极。
  与宝钗不相上下。
  但这却是……
  是了,是黛玉所作。
  荣妃才又反应过来,方才黛玉之所以迟迟不作,并非她不知写什么。而是她一早便觉简单,因而才不慌不忙,抬手便随意凑来了一首好诗。
  倒是自己……
  倒是自己看走眼了。
  荣妃暗暗皱了下眉,心下略有些不快。
  黛玉这样出色,她心中不见半点喜色,反而略起忧虑。
  生得这样美丽,偏又是个腹中有才情的女子。那冷傲放在她眼中自然不喜,但放在旁人眼中,兴许也就成了世外之风。
  那宝玉今日见了她的厉害,日后岂不陷得更深?
  荣妃迟疑一下,只是心头还念着贾政说的话,这才也令人打赏了黛玉,只是并未将黛玉点为魁首。
  她忙转头瞧向宝玉,问宝玉可作好。
  宝玉却头上渗出汗水来,不见应声。
  史湘云便按捺不住,上了前瞧去。
  灵月哪里容得她这样亲近宝玉,便也跟了上去。
  只是二人都不是擅诗作的,只见宝玉抓耳挠腮,除却一个情深意切、一个不痛不痒地安慰两句外,便也没旁的动作了。
  他们哪里晓得。
  原本此时应当宝钗上前让宝玉改“绿玉”为“绿蜡”更为妙极,而后又有黛玉上前相助,为他写了首诗,满堂惊艳,叫荣妃好一顿夸,又引为魁首。
  此时自是没了宝钗,也没了黛玉。
  荣妃又等了会儿,都有些不大等得住了,便笑道:“你莫管作了几首,且拿与我瞧瞧。”
  宝玉这头再不好推脱,便也只好收起诗作,叫人送到荣妃跟前去。
  荣妃一瞧:“只少了杏帘在望,已是出彩了。”
  宝玉却并不欢喜,只面色微微泛红,满心觉得在林妹妹跟前露了拙。
  “杏帘在望?”黛玉这会儿出了声,便又随口道:“不若作: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
  待她一首诗念完,鸦雀无声。
  荣妃面色复杂地放下手中诗作,道:“林妹妹所作,果真与众不同。”
  何止与众不同呢。
  荣妃又扫前头宝玉所作三首,见“绿玉”时便心下有些失望。
  竟都是比不得黛玉的!
  这头众人也才方知,黛玉进府时,口中说的不过认了几个字罢了,怕是谦辞了。
  宝玉这正经读书、学学问的,倒还多有不及。
  荣妃将黛玉点作诗作之冠,而后才又叫探春录下诗传与外厢。
  至此时,众人见黛玉的目光已有了些变化,直道这位林姑娘平日里倒是深藏不露呢。
  黛玉倒是面上不显。
  若是旁人夸了她,她该要忍不住喜意了。
  只是荣妃不喜她,她都察觉出来了,于是荣妃再如何夸,也都不沾她身,不得她喜了。
  这游完园,便有太监飞快进来,将锦册与花名单子递与荣妃。
  荣妃只点了四出,《豪宴》、《乞巧》、《仙缘》、《离魂》。
  随后便有贾蔷张罗起此事来。
  黛玉难得见贾府里唱戏,心下倒来了几分兴致。
  于是几人落座,只望着几个伶人扮演。
  黛玉与宝钗坐在一处。
  黛玉看得入迷,宝钗又不是个多话的,倒也看得愉快。
  但另一边,史湘云挨着惜春坐下,身边便是灵月,灵月哪里肯放过她,便压低了声音问她:“史妹妹可看得懂?”
  史湘云面色涨红,开口:“我如何看不懂?”
  灵月突地又掩唇道:“倒是我错了,史妹妹自是看得懂的。那《离魂》出自《牡丹亭》,想来史妹妹常看这出戏呢。”
  《牡丹亭》讲的乃是杜丽娘与柳梦梅抗争封建礼教,梦中相会,后又私下相会,之后更为爱身死,后又复活成亲的故事。
  灵月突地这样提起,岂不是说她不懂廉耻,也违背礼教,总想着与宝玉私会么?
  史湘云的面色霎地又红又白,她掐紧了指尖,想要怒骂,却又想着一旁还有荣妃,更有贾母、王夫人等人,哪里好丢了这个脸。
  便只好生生忍了下来。
  这头黛玉听了动静,便回头瞧了一眼。
  这一瞧,便见史湘云叫灵月气得脸儿都红白一片了。
  黛玉忍不住与宝钗笑出声来。
  “这灵月,与史妹妹倒是可凑作一对儿‘好冤家’了。”
  第七十七章
  荣妃省亲, 可算落下了帷幕。
  离去前, 还赐了不少东西下来, 此次倒是公平均匀,谁也不曾少了去。
  难得得了几件儿宫里头的东西,贾府上下本该喜不自胜。只是仔细瞧一瞧, 发觉黛玉那儿往日没少收这样的物件儿, 于是此时瞧了, 便也不觉如何欣喜了。
  若再喜不自胜,反倒露了拙。
  不过府中下人倒是欢喜的。
  贾府有喜, 他们也得了金银的赏,更赐了筵席吃吃酒,自然面上有光, 恨不得跨出荣国府大门, 叫别家做奴才仆从的瞧一瞧,他们荣国府里头的下人何等的风光。
  眼下逢年节, 处处都爱请了戏班子来顽,丫头们的家人也上门来见。
  得了空的丫头便能见一见亲人,顺带去听一听戏。
  黛玉在院儿里, 乍听雪雁要见兄长父母去, 这下子思念立时便被勾了起来。
  又想父亲, 又想母亲。
  还有些想和珅。
  前脚雪雁出了门,后脚紫鹃便守在黛玉身旁坐了下来,低声道:“姑娘想什么呐?”
  黛玉哪里好说出口,便摇了摇头。
  紫鹃道:“今个儿在外头听说, 老太太想着给宝姑娘办生辰呢,算算也没几日了。”
  黛玉这才有了些精神,忙问:“哪天?”
  “二十一。”
  “的确没几日了。”黛玉皱了下眉,“我与她算不得如何亲近,可这就算是石头的心肠,挨着一块儿顽得多了,也该有几分情谊了。我该送什么是好呢。”
  紫鹃张了张嘴刚想说,姑娘可以问问李嬷嬷去。
  这会儿话到了嘴边,却是拐了个弯儿,她暗暗一笑,道:“姑娘可以问问和侍郎去。”
  “问他?”黛玉本能地想否决,但骤然又想起来,和珅曾与她说的,无论何事都可求助与他。
  想着近来二人书信来往又少了些……
  黛玉点了头:“那你研墨去。”
  “哎!”紫鹃欢欢喜喜地应了。
  叫这件事一分心,黛玉心底的思乡情倒也没那么浓了。
  父亲一贯重公务,此时记不上她倒也是常事。
  如今总也有旁的人来牵挂她了。
  这头黛玉刚写了信,叫紫鹃送出去。
  前头和珅便上了荣国府的门。
  是贾政邀他来吃酒的。
  和珅神色冷淡,陪着贾政吃了几杯酒,贾政满心以为宾主皆欢,这头和珅却放下了杯盏,道:“不知近来宝二爷如何?”
  贾政浑身一紧,本能地觉得和珅是要来打人的。
  他忙道:“他近来乖觉了不少,想来是娶了妻,沉稳了。”
  和珅又问:“林姑娘呢?”
  贾政又一个激灵,心道和珅怕是担忧黛玉过得不好,心中想着嘴上说说和珅怕是不大信的,不若便让他去瞧瞧。
  索性正值年节,也没有这样多的讲究。
  贾政心下有了决定,便抬手招来一个小厮:“你在前头带路。”
  那小厮心领神会,点了下头,忙和珅往外去。
  和珅面上这才有了点笑意:“那我便暂且不陪存周兄了。”
  贾政点头不已,道:“晚间我再与致斋兄共饮。”
  和珅微微一颔首,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从贾政院儿里出来,走了不久,便近了女眷的住处。
  右手边乃是抱厦厅的方向,左手边便是黛玉所在。
  和珅往黛玉的方向迈了几步,便突地听见几声女声近了。
  和珅身边跟着丫鬟忙动身往声源处去,劝了几句,像是叫那边暂且停了步子,免得冲撞了和珅。
  小厮自是引着和珅继续往前行去。
  和珅也没什么回头去瞧的欲望。
  但他没有回头瞧,后头的几个姑娘却是在打量他。
  这会儿叫丫鬟拦住的,乃是李纨、迎春、探春与史湘云一行人。
  李纨与史湘云都不曾见过和珅。
  但李纨是个寡妇,自然不好多瞧,便小心地垂下目光,又挨得迎春更近,好叫身边的丫鬟将她挡了去。
  史湘云便大胆多了。
  她微微睁大眼,瞧着那抹修长挺拔又带着几分凌厉威势的身影,不由好奇出声:“那人是谁?从前怎么不曾在府里头见过?是哪家的世交?还是爱哥哥的同窗?”
  探春笑出声来:“哪里是什么世交同窗。他便是林姐姐的未婚夫了。”
  史湘云更为惊讶:“那他如何,如何能上府中来……”
  “你不知其中关系。他原先是与父亲有交情的。父亲视他为至交好友。”
  史湘云大惊失色:“那他岂不是三四十的年纪?可方才瞧身影不太对……”史湘云也说不出心底滋味儿如何,只是骤然觉得轻松了些。那般天仙似的林姐姐,竟是寻了这样一门亲事。若年纪长她许多,也难怪旁人说这个未婚夫厉害着了。
  迎春忙道:“三妹妹该一口气将话说清楚才是。”
  探春笑出声来,点头道:“是是,是我的过错。”说罢,她便又转头看着史湘云,道:“你可莫以为他是个年纪大的,不然呢,他与宝玉年纪相差不多,还未加冠,却已经是个厉害人物了。”
  史湘云心下略有些失落,便忍不住问:“如何厉害了?”
  “这话可不能说出去的,我也不过随意听了几句。他才这个年纪,便已经官居二品,身兼数职,又是今上面前的得意人物。从前不是说过么,他与林姐姐的那门亲事,都是今上亲下了圣旨指的婚。叫人好羡慕呢。”
  这些对于史湘云来说,着实有些遥远了。
  什么官居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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