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节
原来这迎春与连正兴的婚期,正定在了春闱后,因着春闱前后都是难得的好日子。
如今一瞧,便也就在不久之后了。
也该开始准备了。
连家这头忙起来。
荣国府里却好似没这回事一般。
迎春也见惯了父母的不上心,因而也并不觉伤心难过,心底只盼着届时那连家莫要吃心,因而将罪责怪到她的头上才好。
这惴惴不安的除却一个迎春外,却还有个史湘云和探春。
史湘云整日的闭门不出,说是关起门来一心做绣活儿了。实则,她是盼着这番举动,能改善自己的处境。
而探春也不大出门了,偶尔出门,也都是跟着王熙凤四下走走。因为贾母为了全荣国府与卫家的脸面,让王夫人将探春认在膝下,彻底与赵姨娘划清关系,而后便让她与卫若兰定下了亲事。
卫家憎恶史湘云做派,瞧了探春虽多有不满,但想着二房还有个皇妃呢,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因着几桩喜事在跟前,荣国府上总算一改先头的乱糟糟,重新又变得规整、喜气起来。
一转眼,便到了黛玉的生日。
今年不比去年。
去年时黛玉还吃着苦,叫那周瑞家的瞧不上呢。
今年黛玉地位却已超然,在荣国府中,下人们敢怠慢了三春,却唯独不敢怠慢了她。
贾母为拉近与黛玉的感情,便做主让府中为黛玉大办一场,正当及笄的年纪,可不能轻忽。
王夫人也正有此意。
婆媳一拍即合,随即便将此事交给了王熙凤负责。
王熙凤问了贾琏,想着此次办生日筵席,只怕要比宝钗时更盛才好。
这头命令一下,荣国府中便忙了起来。
史湘云并不知晓眼前便是黛玉的生日,她听见外头说笑声多了起来,便忍不住叫翠缕去问:“可是有了什么喜事?”
翠缕也好奇着呢,便跨出门问去了。
待不久她回来时,面上神色却多有些尴尬。
“是什么事?”史湘云探头问她。
“是林姑娘的生日要到了。”
史湘云陡地沉默下来,心底更有一股怒气作祟。
她如今只能闭门不出,瞧着冷桌冷椅。
外头倒是热闹呢,那热闹却是为着黛玉而起的。
不过是个生日……倒是闹得好大的动静!
翠缕见她神色不对,忙又道:“林姑娘该要及笄了罢。”
及笄便该如此大肆操办了吗?
史湘云按捺不住,叫翠缕扶了她起身,梳洗一番,随后跨出了门四下走走。
这走了一圈儿下来,史湘云更将自己气得不轻。
这岂止是大肆操办呢?
老祖宗要为黛玉摆酒,又要搭戏台子,请几个杂耍艺人来顽。说是还叫府里头为林姑娘作新衣裳新鞋子新头面去了……
史湘云父母早亡,何曾有过这样被万人捧着、疼宠的时候。
她心下嫉妒,却又不敢说出口,憋得狠了,无处可诉,便只好去宝玉房里走走。
待进了门。
便见宝玉正坐在桌案前,低头小心弄着什么。
“爱哥哥作什么呢?”
宝玉忙抬起头,见了史湘云,心下还有些愧意,不大敢面对。
他忙拉着史湘云坐下,道:“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了?”
史湘云心道,本也没病,不过是叫他们气得狠了。只是这话不好说,免得听到老祖宗耳朵里去,叫她心生芥蒂。
史湘云便只摇摇头,目光落到宝玉手上。
“这是什么?”
“闲来无事,画个扇面。”宝玉讪讪道:“林妹妹生日要到了。”这也是宝玉学聪明了一回,他想着那和侍郎不总就亲手给林妹妹做些玩意儿么?那他便也做些来。
史湘云咬了下唇:“林姐姐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二月十二。”
史湘云心底一惊,脱口而出道:“袭人姐姐的生日不也是十二么?”
宝玉愣了下:“是么?”
他倒并不曾注意过这些,只依稀记得去年,袭人十二那日,似是与他撒了脾气。
正巧此时袭人打起帘子进来。
史湘云忙叫住她:“袭人姐姐可是十二的生日?”
袭人应了一声。
史湘云便道:“那爱哥哥还做什么扇面给林姐姐?先给袭人姐姐备个礼才是啊。”
袭人如今是宝玉身边得了头脸的人物,宝玉未必听旁的几个丫头的话,但却必然听她的话。今日不同往昔,袭人的脾气便也养得大了些,此时听史湘云开口,袭人便拢着袖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哪里要史大姑娘来操心?我不过是个丫头奴才,赶着那日子过什么生辰?”
袭人心下是嫉恨黛玉,但她却是个谨小慎微的,从前还敢明面上拿捏黛玉,如今这林姑娘谁也不敢去惹得,她自然也就夹紧了尾巴。
这会儿见史湘云要拉她下水,她哪里愿意?
当即一番不冷不热、夹枪带棍地呛回去了。
宝玉听不出这话里的味儿来,反倒听过后,心下愧疚,觉得对袭人多有冷落,便拉着袭人坐下,哄袭人去了。
史湘云见状,心下暗恨,又失望至极。
她哪里会想到,她一心惦念着的二哥哥,如今心里头留给她的位置,却已经小得不能再小了。
莫说那林黛玉了,就是与袭人比,便也要落后两步。
史湘云再不愿留下去,转身便走了。
待走出宝玉的房里,却又听丫鬟们议论。
“今个儿府里来了位贵人,身边携的都是太监宫女,瞧那派头,像是什么王妃似的。”
“怎么往咱们府上来了?”
“好像是要来与老太太说事的,后日不正是林姑娘的及笄宴么?像是要来为林姑娘梳发,做正宾的。”
史湘云咬住唇。
“嘶啦”一声,手里的帕子竟是被她生生扯出了一道口子。
这一声便叫那些丫鬟们看了过来,史湘云不愿丢脸,拉着翠缕便快步走了。
隐约间,史湘云还能听见耳后传来的嘻笑声。
也许正是讥讽她的。
史湘云心酸地想。
今日来荣国府上的,乃是当今和亲王弘昼的王妃。
和亲王弘昼与乾隆关系亲厚,因而这位王妃也颇得看重。
称得上是有德才的女性长辈。
要她来做及笄宴的正宾,本该是什么郡主、县主方才能够得上的资格。
她上门来时,贾母心中惊喜不已。
忙让邢夫人、王夫人扶了她,亲自将和亲王妃迎进了门去。
只是贾母心底却忍不住想。
这位贵人上门,冲的是元春的面儿呢?还是那和侍郎的面儿呢?
第九十二章
黛玉早早便被唤了起来。
紫鹃瞧着她双眼朦朦, 似是未睡醒的模样, 又是心疼却又觉得欢喜。
今日她们的姑娘便要及笄了。
雪雁伺候着黛玉用了早饭, 黛玉隐约听见外头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由出声问:“怎么这样闹?”
雪雁笑着收拾桌面,道:“能不闹么?今日开了中门, 宴了宾客呢。”
“开了中门?”黛玉惊讶。
紫鹃道:“府里的姑娘还不曾有这样的时候呢。”
迎春及笄时, 便还是贾母为她摆了两桌酒, 让大房二房坐在一处吃了酒,这便算作是及笄了。
黛玉垂下眼, 淡淡道:“不知道的,怕要当我才是这荣国府里嫡亲的姑娘了。”
实际上,她又哪里需要荣国府这般讨好呢?
紫鹃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这样细细一想, 未免觉得荣国府凉薄,嘴脸转变之快更令人好笑。
黛玉也不会真认了死理, 她心下是不屑的,但面上却不会拒绝荣国府这样为她做戏。
待净了手。
黛玉问:“时辰如何了?”
“姑娘该去老太太房里了。”
“嗯。”黛玉应了声,便让紫鹃在前引路, 带着雪雁往贾母院儿里去。
贾母也早早便梳洗好了, 她少于出门, 便也少有打扮得极为郑重的时候。但今日,贾母却让鸳鸯为她仔细梳了头,又挑选了许久的衣裳,这才使得模样一丝不苟起来。
“玉儿父母不在身边, 便由外祖母来担这个主人了。”说罢,贾母抬手抚了抚黛玉的发。
黛玉点了下头。
没有父母在侧,她心中自然是失落的。
于是这及笄宴对于她来说,也就没太大的意义了。
等迎了宾客进门,贾母便先由鸳鸯扶着出去了。
今日赞者选的乃是宝钗。
宝钗于西阶就位,见过观礼位上满座的宾客。
然后黛玉才走到了庭院中,朝宾客行揖礼。而后再落座笄者席,宝钗立在其后为她梳发。
此时正宾起身。
观礼席中不由发出了短暂的惊呼。
能坐在荣国府里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人物,他们一眼便认出来,这位为荣国府林姑娘做及笄礼正宾的,乃是当今和亲王的王妃。和亲王是谁?与今上最为亲近的一位王爷。
不过是与荣国府有几分亲缘关系的姑娘,却能请到和亲王妃前来。这荣国府如今真真是金贵起来了,与他们这些老牌贵族不同了。
只是再敏锐些的人,心头忍不住想——
和亲王妃前来,冲的究竟是谁的面子呢?
只怕……只怕并非是瞧荣国府出了位皇妃。
毕竟和亲王向来不与权贵结交,和亲王妃敢来,多半是因为有了宫里头的点头示意。而那位荣妃娘娘有这样的本事吗?
这头紫鹃奉上钗冠,和亲王妃双手接过,高声吟唱祝词:“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
黛玉本不大在意,哪怕是顶着这样多的目光,她也奇异般的不觉丝毫的紧张。
她的神色甚至是有些冷淡的。当然,旁人并不在意。她这样的姿态落进人们的眼中,反倒叫人们暗自称赞,这位林姑娘好生高洁出尘的气质。
直到黛玉的目光胡乱一扫。
蓦地瞥见观礼席中,有一道身影,唯独与旁人不同。
那身影坐得挺拔端正,身形清俊,他着一身白袍,袍上隐约可见松竹的暗纹。
他也正在瞧她,他清冷的眼眸里被赋予了柔和的色彩,使得他的五官都跟着柔和了下来,他的唇微微抿着,但唇角却似有些上扬。他在看着她微笑。
他在这里。
他要瞧着她卸去发钗,换上钗冠,行及笄礼。
及笄啊,就是到了可出嫁的年纪了啊。
黛玉心底一动,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底下挨着的衣裙。
原本无趣的及笄宴,一下子就变得鲜活有趣了起来。
众人细细议论的声音,也都不令人觉得烦躁了。
黛玉不自觉地冲他眨了下眼。
和珅嘴角一勾,朝她回以更热烈的笑容。
不知道多少个丫头都看得呆了去。
这时宝钗抬手,为黛玉去发钗。
而和亲王妃则抬手为黛玉戴上钗冠。
黛玉不得不暂且收回了目光,转而抬眼去瞧和亲王妃。原来和亲王妃也在瞧她,这位妇人的目光慈和,黛玉没有半分的反感,反而隐约间,仿佛有种母亲尚在世,此时正在为她梳头一样的错觉。
黛玉又眨了下眼,眼底隐隐有些发酸。
“好了。”和亲王妃低声道。
那钗冠沉甸甸的,颇有些分量。
在日光底下,放着亮眼的光彩。
黛玉纤细,脖颈柔白,在那钗冠之下,更显得羸弱欲折,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扶住她。
席间已经有人忍不住暗暗赞叹出声:“这位林姑娘着实生得天人之姿……”
“难怪了……”旁人压低了声音。
难怪了,那位和侍郎旁人谁也瞧不上,却是正瞧准了这位林姑娘。
而后宝钗又扶着黛玉起身,往内室去,换了一身大袖服,这才又回到庭院中。
如此盛装之下,黛玉整个人都显得明艳起来。
往日的羸弱气自她身上彻底消失,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盯住了她,再难挪开目光去。
而后和亲王妃为黛玉起字。
却还是起了“颦颦”二字。
黛玉听后,略觉不太痛快,毕竟这两字是宝玉当初顺口起的。只是当着众宾客的面,她又不好说什么,便只好应了。
待及笄礼毕后,紫鹃便扶着黛玉离开了。
此时众宾客方才又引至另一处院中,男宾女宾分席而坐。
史湘云与袭人,便眼瞧着黛玉离去。
史湘云知晓,她日后及笄,是赶不上黛玉一半的,那时还不知要如何受冷落呢?
放眼瞧身边的宾客,口中议论皆是“林姑娘”。再瞧宾客中,和侍郎长身玉立,谁都晓得他是黛玉的未婚夫,这会儿自然更是欣羡黛玉不已。
史湘云忍住酸楚,抬头去瞧宝玉。却见宝玉正暗暗抹泪呢。
史湘云心底一气,忙扭身走了。
宝玉叫“颦颦”二字勾起了伤情。
想初见林妹妹的时候,他与林妹妹还能正经说上几句话,如今却连说话的机会都难了。
袭人见了宝玉的模样,心下也难压嫉恨。同样都是二月十二的生日,她与林姑娘,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叫人如何意平?
但不平也得平。
袭人咬了咬牙,上前露出笑容,反倒还安抚起宝玉来。
黛玉叫那一头钗冠压得有些泛晕。
她按了按额角,正欲叫雪雁为自己取下来,却见雪雁双眼发亮地盯着她,道:“姑娘今日真好看。”
说罢,雪雁也不知为何,竟是捂嘴哭了起来:“可惜太太瞧不着了……”
黛玉原本好好的,叫她这样一说,也不由有些酸楚。
不仅母亲瞧不着。
就连父亲也瞧不着她今日的模样。
“怎么哭起来了?”一道男声在背后响起。
黛玉扶着紫鹃的手臂,转身一瞧,便见和珅正站在那里,他身边什么人也没带,这会儿四周静悄悄的,竟是只剩下他们了。
黛玉也不问他怎么来了。
毕竟她知道,他若想来,必然是有千百种的法子前来。
黛玉忍下眼底的酸意,笑着摇头道:“今日和亲王妃怎么给我起了这么两个字?不好,不好……”
“虽说是宝玉起的。但确实没有比这二字更适合你的。”和珅顿了下,齿间轻声念道:“颦儿。”
他唤过她“林姑娘”,唤过她“黛玉”。但往日那些称呼,却都不抵这一声。
清冷的嗓音,生生揉入三分温情。
磁性低哑又和缓,像是要伴随着春日里的风,一并送入她的心田。
黛玉的心按捺不住地鼓噪了起来,耳根甚至都跟着微微发麻。
她忍不住抿下了唇,低声道:“也只有自你口中唤出来,才是好听的。”
和珅上前两步,离得她更近了。
他盯着她在钗冠之下显露出娇艳之色的面孔,低声道:“颦儿,颦儿,颦儿……”
黛玉又觉好气又觉好笑,她抬手捂住耳朵:“耳朵都快要麻了。”
和珅笑了笑,抬手为她扶了扶钗冠,这才叫黛玉觉得脖颈的压力一松,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吃长寿面吗?”和珅突然问。
“吃的,去年便吃了。”
“我做给你吃,吃吗?”
黛玉瞪大眼:“你?”
“带我去你院儿里。”和珅小声道。
黛玉心跳有些快。
她往旁边瞥了瞥,紫鹃和雪雁都已经不见踪影了,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而旁的丫头则更有眼色,压根不往这边来。
黛玉咬了下唇:“你跟我来。”
和珅低低地应了。
随即二人便如同做贼一样,偷偷往潇湘馆去了。
前头筵席都已经摆好,男宾女宾都已经开了宴。他们只当黛玉暂且歇息去了,并未想到她往潇湘馆回去了。
潇湘馆内为黛玉特地设了间小厨房。
这会儿小厨房里只守了个婆子。
和珅踏足进门,半点也不觉心虚。他大大方方地指挥起那婆子烧水,取面条来。
黛玉便立在他的身后。
日光将和珅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黛玉的影子便藏在底下,好似合为了一体。
“从前和琳生日,便也是我亲手给他做了面条,不过那时我厨艺不大好,做的面条实在难吃。”和珅挑了下眉,“不过如今便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和琳:TVT原来兄长拿我练手,练好了就给林姐姐做面去了。
第九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眉蹙春山,眼颦秋水。”这里只剩下美好的表达了。因为黛玉的命运已经彻底变了,所以不再有隐喻多愁善感的意思。水平不比曹公,想不出更美好的字眼,觉得从男主唤“颦儿”开始,这个名字就有了全然不同的意义。所以会坚持用下去。
评论区里的讨论有看见,关于有小可爱说,有人拿宝玉起的字来损黛玉的清白,所以不应该用这个名字。这里就是个伏笔啦~以后会解决的。
如果小可爱们依旧觉得,一定要通过改字,才算改掉黛玉的命运,那就没办法啦。摸头,不必勉强自己看下去的。我只能满足我自己写这篇文的需求,不能满足每个看客的需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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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一声,过年加更可能要看缘分了,毕竟跟家人团聚是更重要的事。
还是希望大家看文愉快=3=
第九十三章
和珅口中并非虚言, 他的手艺的确自和琳身上磨砺出来了。
一旁的婆子战战兢兢, 只等着随时冲上前抢了锅铲, 却没成想,半炷香的功夫不到。一碗面便出来了。
雪白的面条,上面撒了翠绿的葱花。
鸡汤的香气裹着些许葱花的清香, 送入了黛玉的鼻间。
这是最为简单的阳春面。
但却是黛玉见过最宝贵的一碗面。
母亲在时, 自是不会亲手为她下厨的。而父亲更不必提, 甚至有因公务忙而忘却的时候。
从前总是乳母为她做长寿面,久熬的汤汁浇在面上, 会更香。但黛玉脑子里关于面香的记忆,很快就被跟前这碗面替代了。
她抬头望着和珅,正四目相对的时候。
一旁的婆子却突然窜起身, 恭维道:“和侍郎的手艺好啊, 这面我闻着都香啊,没想到和侍郎还会下这样的功夫啊……”
叫她这样一搅, 黛玉便只有哭笑不得地垂下了目光。
“走罢,进屋去吃。”和珅道。
黛玉点头,伸手便要去接那碗面。
“我来, 碗底烫。”
黛玉闻言, 忙要去拿食盘将之托住。
“不用, 我的手不怕烫。”
“哪有不怕烫的道理?”
和珅翻过手掌给她瞧,黛玉这才瞥见他的手指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茧,瞧上去倒也不难看,反倒让人生出他那双手极为有力的错觉来。
黛玉忍不住抬手碰了下:“怎么生的?不疼么?”
“不疼, 握弓剑,握缰绳的时候多了,自然就有了。”
黛玉突地想起来去年,他送她走马灯的时候,他的手上就有了伤口。黛玉忍不住去寻,却发现瞧来瞧去,已经寻不见痕迹了。
“面要凉了。”和珅道。
其实不是面要凉了,而是黛玉的目光始终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