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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目光在冷傲孤寂的宇文澈身上掠过,齐齐落在了盛装打扮得苏越身上。
  苏越因搞不清二人的身份,只微微颔首,微笑以对,静观其变。
  从他们身上虽然感受到明显的敌意,却也知他们绝非心怀善意。
  “老七,老八好快的消息。”宇文澈似赞似讽,淡淡一笑。
  苏越侧身福勒一礼:“七弟,八弟。”
  老七老八?那就是七皇子宇文清和八皇子宇文漓了?
  听说七皇子宇文清性好读书,是九位皇子中,唯一一个参与科举,并取得探花功名的,白衣的那个斯文儒雅,应当就是了。
  至于八皇子宇文漓风流倜傥,成日游手好闲,进出青楼舞榭,是个浪荡成性的家伙,穿红衣的目光游移,似笑非笑,不羁之态尽显,必是宇文漓无疑了。
  “三哥进京,这一路上可谓声势浩大,清弟又岂会不知?”宇文清淡淡地反击了回去:“未能远迎,失礼之处还望宽恕则个。”
  “这位想必就是三皇嫂了?”宇文漓不理宇文澈,唰得展开一柄翠玉折扇,大剌剌地绕苏越转了一圈,朝她挤了挤眼睛,双手抱拳一辑到地:“早就听说三皇嫂驰骋沙场,英姿飒爽,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女杰,没想到原来如此窈窕婀娜,刚柔并济。只可惜……”
  心知他迂回了这么多一堆废话,其实只在暗示她的年龄与永宁公主不合,又讽刺宇文澈依靠一个女人来提高声威。
  她的年龄,待会进到宫里见到皇上自然有一套说词。至于宇文澈,他的能力摆在那里,是否依靠女人成势,也容不得别人信口开河。
  苏越默然不语,镇静地笑望着他,并不多做解释。
  宇文漓夸了一长串之后,望了苏越一眼,突然停顿,不再说话,原以为苏越定会接着追问。谁知她只静静地微笑,并不搭言,不由深感无趣。
  “老八,只可惜什么?”好在宇文清适时发问地解除了他的尴尬。
  “只可惜三嫂容颜有些……出老呢,看不出才十七岁呢。”宇文漓故左惶恐之态,抱拳赔礼:“小弟个性耿直,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原谅。”
  果然不出所料。
  苏越哂然一笑,坦然以对:“相比同龄人,我的确有些老,这是天生的,谁也无法改变,旁人只是腹诽,嘴里不说,又哪比得上八弟直言不讳,无须道歉。”
  “八弟此言差矣,这些日子三皇嫂长途奔波,未免劳累了些……”宇文清急急曲肘轻撞了他一下,向他使了个眼色。
  “咳,”见她神色坦然,宇文漓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这才接了下去:“三皇嫂虽天姿丽色,却也不宜过度操劳呢,累坏了身子可要心疼死三皇兄呢。”
  “三皇嫂驰骋沙场,又亲至堤坝与灾民一起抗洪的壮举那是天下皆知,实是国之大幸,百姓之福。”宇文哲忽地抢上前来,躬身朝苏越行了一礼:“小弟万分钦佩!”
  “太子过奖了,我不过是做了份所当为之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苏越侧身躲过他这一礼,淡淡摇了摇头。
  “对了,哪天有空,三皇嫂可否跟小弟说说风陵渡之壮举?”宇文漓折扇轻摇,笑嘻嘻地睨着苏越。
  “好了,我们别在这里聊了,先进去看过父皇吧!”宇文澈上前一步轻轻握住苏越的手,把她从宇文三兄弟的包围中拉了出来,朝养心殿走去。
  第十章  试探
  宇文哲在前,宇文澈及苏越居中,宇文清宇文漓两兄弟在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到养心殿内殿。
  重重帷幕之后,摆着一张巨大的龙床,上面依稀躺着一个垂暮的老人,气若游丝,神态枯槁,一双混浊的眼睛似开非开,目光飘乎不定。
  苏越心中微微一颤,偷偷拿眼睛去瞄宇文澈,却见他面无表情,拉了苏越跪下去:“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跪九叩之后,帘后传来一道清冷威严的女声:“平身。”
  “叩见皇后娘娘。”宇文澈朝帘后拜了一拜,这才缓缓直起身来,带着苏越退到一旁,目光并不往床上的老人看去,只冷冷地扫着帘后,默然无语。
  宇文清和宇文漓依次见礼,大家分头坐下叙了些别后之情。
  苏越冷眼旁观,除了宇文澈客气地问了几句病况病因及用药之外,见宇文众兄弟并无一人关心躺在床上的皇上的身体状况,不觉微微心寒。
  都说皇室的亲情淡薄,谁知竟然一淡于斯?
  很明显,坐中众人都在静待他的死亡,争夺既得利益。
  “晋王此番平定战乱有功,又以身犯险抗洪抢险,替国分忧,为民造福,辛苦了。”端木皇后端坐在帘后,威严的凤目轻轻从座下的宇文澈身上扫过,落到苏越的身上:“你就是永宁?”
  “回皇后,臣妾永安。”苏越躬身沉着地回话。
  “永安?”端木眉尖轻挑,故做讶异地低问:“难道哀家记错了?”
  “您没有记错,本来要嫁的的确是永宁。”苏越跪地,轻轻叩了一头,低声解释:“大婚前夕永宁妹妹突患重病,卧床不起,性命垂危,皇兄不得已之下,才让永安代嫁。皇兄带了一封信函由永安亲禀皇上,交代详细情形并致歉意。另外,端木王爷托臣妾带了一封家书禀皇后,以表思念之情。”
  说完,她从怀里掏了两封盖着火漆的书信,双手呈过头顶。宫里的女官接过,递到端木皇后的手里。
  “永安?”端木皇后接过信后并未急于览阅,只睨着地上的苏越疑惑地问:“你今年多大了?母妃是谁?”
  “臣妾今年二十五,母妃是宜太嫔。”苏越迟疑一下,并为依之前拟定的方案从容作答。
  除了年龄她不想欺瞒说了实话,信与身份都是君默言替她伪造的,相信并无太大破绽。
  更何况,这种两国和亲之事,本就是政治联姻,要的只是两国的和平,只要双方身份对等,有谁真正在乎嫁过来的是谁,有多大?
  二十五?端木皇后眉心微微一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苏越一眼,开始展信阅读。
  她埃到二十五岁还未婚配,必是母妃太过怯弱,没有实权,以致她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被耽搁了。
  要知道,宫中不得势的妃嫔生的公主,想找个好的夫婿其实比平常人更加艰难千万倍。
  身份高的轮不到她,身份低了的,又辱没了皇室的尊严。一拖再拖之下,突然有个代嫁到邻邦做王妃的机会,试问谁会放过?
  “平身吧。”果然,端木皇后匆匆阅过书信之后,并未追究。
  “谢皇后。”苏越依言起身落坐。
  宇文哲三兄弟各怀心事,对苏越的解释未置一词。
  不管她是永宁也好,永安也罢,只要宇文澈没有意见,他们何必多言?
  何况,永宁是黑雪太后的亲生,当朝皇帝君惜玉的亲妹子。这永安虽然也是一个公主,母妃却只是小小一个嫔妃,身份与太后之女虽不是天差地远,却也不小。
  她的身份越低微,对宇文澈的助力越小,相对的于他越有利,不是吗?
  “你母妃最近身体可好?”端木皇后点了点头,望着苏越似深有感触:“算起来,我有三十年未见过她了。”
  事实上,她离开黑雪远嫁藏月已有三十多年,且当年她是养在深闺一个郡主,就算每年庆典进宫一次,也不过找同龄姐妹玩耍,宫里妃嫔多如过江之鲫,她哪里记得?
  “多谢皇后挂念,母妃一切都好。”苏越心知肚明,大家心照不宣,各自虚词客套。
  “想当年,哀家在慈宁宫外那片桃林里与俗姐妹嬉戏游乐之情,仿佛还在眼前,谁知道一眨眼,竟是三十年。”端木皇后感触颇深,唏嘘而叹:“永安啊,慈宁宫外那片桃林开得可好啊?”
  “桃林?”苏越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慈宁宫外以前是片桃林吗?现在改成梅林了呢,去年冬天大雪,皇奶奶寿筵,开得可漂亮了。”
  这女人真是厉害,谈笑之间降低她的戒心,闲聊中不着痕迹地试探她。
  若不是苏泰机灵给了她一份黑雪皇城地图,细细标明了整个皇宫的格局,她岂不是被蒙了过去?
  “是的,瞧我这记性!”端木皇后优雅地举手轻敲自己的头部:“真是梅林呢,我搞混了,哀家娘家后院里才是一片桃林。”
  桃花与梅花区别可不止一点点,况且她如此精明一个女人,执掌朝政多年,哪有可能搞错?
  苏越也不点破,笑着她回话:“此等小事,皇后记错也是正常。我虽在宫中长大,还是会常常多绕许多冤枉路呢!”
  “家兄身体也好吧?”端木皇后见挑不出苏越什么语病,换了个话题。
  “端木王爷老当益壮,尚能力挽三石……”
  端木皇后又陆续问了一些琐碎的家事,苏越娓娓道来,应对自如。
  宾主之间虽不能说是相谈甚欢,却也气氛融洽,不知不觉已至中午。
  端木皇后见到家乡之人,心情愉悦,留他们二人在宫里用过膳,这才放他们回府。
  其间长达二个时辰,却一直未见到藏月的皇叔摄政王,定远侯宇文博露面。
  回程途中,宇文澈一脸阴郁,墨不吭声,苏越也不去打扰。
  低迷的气压一直持续到晚饭过后,夜寒送来展云飞的信函,这才算是解除了警报。
  “云飞这小子,爱玩是真的爱玩,做起事来还真是不赖!”宇文澈轻轻弹着信纸,脸上漾着喜悦与骄傲:“短短一个多月,他已把家里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不久当可悄然进京了。”
  “是吗?什么时候?”
  “他说可随时听候调遣。”宇文澈眉飞色舞,说起这个生死兄弟时比起白天与亲兄弟的见面,态度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你可要快快调他入京才好。”苏越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调侃。
  这样,他的心情才好,众人也才有好日子过,不是吗?
  “先不着急,待我们京中布置停当,就是他入京之时。”宇文澈握着茶杯,悠然一笑。
  “你打算怎么做?”苏越替自己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你也见过他们了,有什么感觉?”宇文澈不答后问。
  嗬,想考她呢?
  苏越稍一思索,淡淡地道“宇文清性子温雅,可以拉拢;宇文漓为人刁钻,言辞之间隐隐带有些敌意,且他与宇文哲似乎颇为亲厚,恐怕是全力支持太子,要防着他。至于其他人,我没有看到,还不能妄下结论。”
  “太子呢?”宇文澈未置可否,接着询问。
  “太子虽然是你的竞争对手,不过依我看今天兄弟三人中,反倒是他对你最为友好,我总感觉他对权力似乎并不热衷,若不是形势所逼,他也许不会是你的敌人。你可试着先与他结盟,共同对付定远侯。”
  “你的意思是,拉拢老七,防着老八,与老五结盟,打击皇叔?”宇文澈小睇着苏越,露出赞赏的目光:“我以为你只在战场上用了心思,原来对于朝党之争,也是见识超人一等。”
  短短一上午的会面,她定下的计划竟然与他心中所想的惊人一致,令人想不佩服都难啊。
  苏越,这个谜一般的女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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