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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笑。
  左席第一人见状微微苦笑,右席第一人神色稍显黯然。一个哀悼自己逝去的恋情,一个哀悼自己提前结束的思慕。
  “那我早点为状元郎赐婚。”江珏半玩笑地安抚华楠。
  谁知华楠连忙摇头,道:“不必,我开玩笑的。”
  他们这番窃窃私语不过是瞬间的事,已经引来不少探索的目光。
  华楠连忙收敛姿态做庄严状,优雅地对状元郎道:“听说纪状元擅对楹联,我有个上联,状元对下联如何。”
  “臣领旨。”纪文泽对华楠恭敬道。
  江珏两兄弟听说华楠要考新状元都十分好奇,这贪玩不好学的孩子竟然要试状元文采,真叫人吃惊。
  华楠不理会这二人眼底的诧异,从容道:“何叶圆?荷叶圆,何叶能如荷叶圆。”
  纪文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对道:“无人醉?吾人醉,无人愿陪吾人醉。”
  江珏闻言道:“小纪,这殿内百余人愿陪你一醉的人必不在少数,不必担心众人皆醒你独醉。”
  “是,陛下。”纪文泽目光略过华楠,没有瞬间的停顿,怕泄露出相思之意。是的,自从相见便经常思念着这个少年,他说等金榜题名时便会再见到他,那天起科考对他而言不再只是光宗耀祖为国效劳的事,还寄托着他对这个美少年的意思奢望之心。今早,当他第一眼看见坐在龙椅上的隽雅男子时便猜到自己所思之人早已名花有主,这份思慕终究是无望。他这时甚至不敢多看华楠一眼,怕已经下定的决心再度动摇。
  宴席在他起伏不定的心境中度过,末了帝後赐些钱财茶叶给在座士子,众人谢恩散曲,唯纪文泽对着帝後再度下拜,华楠微笑着叫他平身时才起身,目光在华楠身上微滞,随即笑道:“谢陛下,谢皇後。”
  待他转身离去後华楠问江珏:“小纪是不是不高兴我那天骗他?”
  “没有。”江珏摇头,“他是被你身上的莲香薰醉了。”
  “哦?”华楠举袖送至鼻尖,“不很浓啊,小纪那个位置闻不到的。”
  他转顾一直在身侧伺候的梅香,问:“你能闻到吗?”
  “皇後体香淡雅怡人,奴婢能闻到。”梅香欠身回答。
  江珏见华楠凝眉似要思索,便笑道:“南瓜宝宝出息了啊,还会出对子考人。”
  华楠对他做鬼脸道:“那是当然了,状元都会对对子,何况是国母呢?”
  “为夫也对个下联吧。”江珏目中光彩莹然,悠然道:“无山好?巫山好,无山得似巫山好。如何,还算工整吧?”
  华楠偏头,神态显得稚气:“很工整,不比小纪的差。”
  江珏嘴角微扬,笑得狡黠:“巫山最好,乘着时间早,我们何不快快回去共赴巫山。”
  他说得小声,但身後侍从耳尖的必然听见了,惹得华楠一阵脸红,抱怨道:“你就喜欢不正经,我不理你了。”
  ……
  小乌龙:作者姐姐的票好少啊,尊可怜!
  阿九:抚摸,姐姐很伤心,虐你好不好?
  小乌龙颤抖,阿九被帝小攻pia飞
  第39章
  隆佑三年六月,天子为当朝状元赐婚,那位年轻俊美的状元竟然一口拒绝,天子怒,若不是重臣求情这不知好歹的状元八成要吃挂落。
  对於这位史上最年轻漂亮的状元,宫中侍女们都较为关注,事发不多久华楠便在凤仪宫听梅香提起此事。
  “皇上要把谁指给小纪?”华楠放下狼毫问,他近来好学很多,华文回了琅寰,他身边一个朋友也无,寂寞时便看书练字。
  梅香欠身回答:“是陛下的堂妹,睿亲王府的若菡郡主。”
  华楠奇道:“小纪也太大胆了,当众拒亲,皇上的颜面往哪摆?不过皇上怎麽突然想当红娘了,也不事先打探打探人家有没有心上人。”
  难道真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忧吃醋?不可能,当时就阐明自己是玩笑了,那麽就是有别的目的了。难怪那天他说选小纪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年轻俊美,这样一个人物,谁会不愿意他做自己的女婿呢?将政治参杂在他的婚姻里,平衡朝中各派实力,这才是江珏最终的目的吧?华楠为纪文泽悲哀,转念一想,自己的婚姻又何尝没有政治元素呢?
  梅香已经不奇怪他的奇怪论调,微笑道:“皇後,陛下定是极为看重状元郎才为其指婚的。”
  华楠并不能接受皇权的独裁,望着插在玉净瓶里含苞待放的白莲喃喃道:“做媒也得人家高兴嘛,他一句话决定人家婚嫁,若是指错了姻缘不是误这两人终身。你们这的婚姻就是奇怪,非得由人做媒,我们琅寰都是少男少女自由选择,婚前就知道两人到底适不适合,哪像你们,揭了盖头才知道彼此长得什麽样,日後发觉不般配也晚了。”
  梅香闻言心内涌上一丝惆怅,怕被华楠看出来,垂首恭敬道:“也许有一日,我们这个世界也会像您的家乡一样婚配自由。”
  “梅香,你想嫁人吗?”华楠关切地看着梅香,“你跟我一样大吧?在你们这里,十九岁的姑娘早该出嫁了。”
  梅香尽量不让自己的神情显得暗淡,用平静的语气禀报:“皇後,我们这些在宫里服役的宫女二十五岁方可出宫。”
  二十五岁?还有六年,这六年是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最美丽光鲜的年华,怎麽忍心让她在自己身边为婢呢?
  “你想出宫嫁人吗?想的话告诉我,我请皇上放你出宫。”华楠想了想,抿嘴一笑,玩味道:“梅香,你平时不多话的,更不会传朝堂之事,今天怎麽就把这事跟我说了呢?”
  梅香两颊绯红,曲膝跪下,矜持道:“奴婢之前曾听皇後对华公子说起在宫外与纪大人巧遇之事,便以为皇後会对纪大人多一分关心,便妄传朝堂之事,请皇後责罚。”
  华楠对她尊卑分明的守礼行为无可奈何,走过去扶她起身:“你又没议论朝政挑拨是非,我罚你做什麽。”他顿了顿,“如果你喜欢谁,就该让那个人知道。”
  梅香不语,她只是个宫女,怎麽敢有那麽多的奢望?
  华楠对她鼓励地笑了笑,宽慰道:“你是个勤恳尽责的姑娘,你应该得到幸福,把握住机会,我会帮你的。”
  “谢皇後。”梅香朝他福了福,她是自小在宫规调教下长大的女人,宫规告诉她即使皇後再怎麽体恤她,她也不能忘记尊卑。
  他们说话间外间的太监用尖细的声音传报:“皇上驾到。”
  “被气得连政事都不管了。”华楠吐吐舌头跑到书案边做专注状练字,梅香朝江珏下拜,江珏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江珏走到他身边,华楠给他让座,眸底笑意浅浅:“奇怪啊,陛下白天怎麽有空往後宫跑?”
  看到华楠,江珏脸上原本残留的那一点愠色如见到遇见阳光的朝露迅速散去,讶异道:“白天不能来看你吗?”他露出坏笑:“还是小楠只认定了我晚上才会来索取?”
  他说得暧昧,华楠听得脸红,嗔道:“你就是没正经。”
  江珏莞尔,抱怨时优雅的风度依旧无懈可击:“朕第一次做媒竟然被人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小纪,多好的一桩姻缘,竟然往外推。”
  他大概认为纪文泽不识抬举吧,天子想将堂妹下嫁他竟然不愿娶。
  “为什麽不说话?”江珏抬起他下巴,见他唇畔带笑,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问道:“不赞同我赐的婚?”
  华楠对江珏眨眨眼道:“你认为好的东西在小纪看来未必是好,我倒意外你怎麽突然想赐婚了呢,小纪那麽出众的少年郎也许早被哪家姑娘给定下了,若是没有,过个十年後把他只给明珠不好吗?既然那麽欣赏他,不如选他做女婿,这样更亲近些。”
  江珏摇头,哈哈大笑:“那可不成,我那宝贝女儿才六岁,小纪比她整整大了一轮。”
  “老夫更懂得疼少妻嘛,我爹爹比我娘大了两轮,但他们很恩爱。”华楠想到了族人年纪与凡人的差距,跟着他笑起来,“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小纪比你小六岁,真跟明珠叫你父皇倒是怪异了。”
  大概是联想到江!拟画的明珠及笈时的模样,江珏露出为人父的自豪:“那孩子长大後必将倾国倾城,若小纪晚生几年配我的小公主自然正好。”
  “你不生他气了?”华楠微笑着,突发奇想地建议,“真想和他结亲家等琪儿长大娶他女儿好了。”
  江珏用变不出情绪的语气回答:“君王何须同臣子斗气,我没那个闲心思。”
  纪文泽拒婚算是挑衅皇权了,他怎麽可能不怒?这麽回答是不想让自己觉出心思吧?他知道很多事情两人的观点主张都是不同的。譬如拒婚之事,他认为纪文泽并没有错,江珏定是明白他会这麽想。
  华楠手搭在他肩上,颔首道:“那就好,今天天气闷热,不适合生气。”
  江珏讶异地看着他:“生气还要挑天气?”
  “当然啦,天气不好的时候生气心情难以转好,所以不适合。”歪理他也说地理所当然。“唉,大概要下暴雨了,霹雳吧啦,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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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h
  果然一语中的,傍晚下起倾盆大雨,伴随着惊雷闪电。华楠静静地坐在江珏身边胡思乱想,他身上的莲香在温度缓缓下降的空气中散发着冷冷的妩媚。
  江珏见他肌肤如冰玉般清冷,便将他搂进怀里,而他就着这个姿势将耳朵贴在江珏心口听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借以忘去窗外那一声响过一声的雷鸣。如果他还能化龙的话这个时候一定不会缩在这里,一定会酣畅地化为原形驰骋在风雨中尽情欢舞。後悔吗?不,只是有些遗憾而已,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早就想到是这个结果,有了爱情,失去原形。只是,在众人嫉妒下的爱情能持续多久?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在一起快一年了,终究是避无可避地决定面对,因为他知道後宫的怨声越来越大,大到他无法装作听不见。
  大雨冲刷着外面的世界,往事洪水般的涌现,想家,从来没有如此地想念父母和兄长,在他们身边他只需要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对每个人展现纯真的笑容即可,在这个世界,他必须独自承担一切,如那几个女子的妒恨,如所有人的闲言闲语。
  这个男人的拥抱让他稍稍安心,却无法抚平他由心而发的孤寂,白天极少见面,已经很久没见到他站在阳光下的样子。他是这个国家的主宰,而自己只是他的附属品,只能留在这里等他疲倦归来。
  在遇见十六岁遇见江!以前,他虽羡慕兄长父母,却极少憧憬爱情,毕竟他的心性只是个孩童。认识江!後明白了什麽叫思慕,也曾悄悄幻想若他们能走在一起,一定要像二哥和秦大哥一样互相扶持,互相尊重,须得并肩而立,而不是站在谁的背後默默等待。
  今年十九岁了,也和江珏有过多次肌肤之亲,体香证明他已经成人,可心性依旧不成熟,不然,他怎麽会脆弱到胡思乱想呢?一个成年男子这样自怨自哀,连他都要鄙薄这样的自己。
  一声轻烟般的叹息在江珏胸前响起,无力飘浮於氤氲冷香的空气中。
  “南瓜宝宝怎麽了?”江珏摸着他头关切地问。
  华楠闭着眼头也不抬地回答:“我一下雨就多愁善感,你别管。”
  “哦。”江珏好笑地推开他捧起他的脸,“说说你愁什麽,又感些什麽。”
  华楠摇摇头,故作神秘道:“佛曰:‘不可说’,你自己猜吧,也许我们心有灵犀,你能猜对呢。”
  江珏在他眉心吻了下,用刚才的姿势搂着他,轻声道:“是不是又想家了?华文回去探亲,你一个人很寂寞吧?想着你时常在凤仪宫枯坐一天,静静地任时光流走,我就会忍不住自责,巴不得能时时陪着你,但真的脱不开身,我有太多的公务要处理。”
  他竟然理解自己,虽然只说中一半,但华楠已经知足,他睁大眼睛,不让眼角的湿意化作泪水涌出来,也不做声,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哽咽。
  “小楠,不管我的人在哪在做些什麽,我的心始终属於你,也只属於你。”江珏下巴顶着他头顶,语气从未有过的温软,“所以请等着我,不要离开,我希望转身就能看见你。”
  华楠在他怀里点头,眼前终於模糊,哽咽道:“哥哥,如果有来生,请让我第一个遇到你。”
  “好。”江珏抬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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