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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什么在跳?什么在烧?我只觉着身体里激扬起难以遏止的汹涌情绪。
  我真想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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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死心了吗?一语双关。对他死心了吗?死心对他了吗?
  这个不该此时此地出现的人正一步步逼近,我浑身汗毛都颤栗,抱紧永日无言,不禁后退一步。
  他丹凤流光,他发如瀑布,他松散的衣襟贴着修长的身躯,他整个人都并发出强烈灼目的光彩。他咄咄逼人,他暧昧诱惑,他的薄唇一直浮着难以琢磨的微笑。
  我又连退三步,脚后跟却告戒我到了池边,无可再退。
  “死心了吗?”他再度问。
  清华池水的迷雾再也遮掩不住我们的表情。他一直玩味着我似哭似笑的眼,一直紧盯不放。我身体里的旋律已然成曲,顿挫抑扬一字一板,又如泣如诉绕梁揪心。
  他离得更近了,我左顾右盼,都是朦胧水气,都是氤氲雾绕。必须要抉择,逃吧,心里的曲调狂乱呼应,只要逃过这一时就好。
  就在我踮脚的时候,他止步。旖旎水色旁,他掩笑展袖,向我伸出一手。宽松的白衣,有力的手腕,指尖向我。顺着他的手往前看,身若瑶树临风媚,神似山峰捧日高,此刻静姿凝眉比适才逼人的气势更强三分。
  君临天下,又天下风流惟此君。
  我压制不住心的狂跳,这往前的一步,正是我的悬崖。我只紧紧抱着怀中永日无言,收目光停滞在他的指间。
  情形的发展总令我措不及防,就像小时候父亲说过的一个故事。一个猎人山中打猎,撞上了猛虎。猎人使尽浑身解数,终于爬上一个陡坡甩开了猛虎,当猎人以为他安全无虞的时候,猛虎却飞身跳上陡坡……
  而我这个猎人还没攀上高坡,猛兽已经扑来。
  我眼前的帝皇成为残影,强大的气势瞬间侵袭我,我身往后一荡,一只手就牢牢圈住了我的腰。他的长发千丝万缕,飘落到我身上,仿佛也能将我缠困。
  西日昌扶正了我,跟着他一矮身,一手绕过我膝弯,将我抱于他臂上。心底的音曲开始舒展,如一江东水,只往前,不停留,一日千里。汇聚百川音曲逐渐豪迈,滚滚东去,流过千山淌过万弯,往前,奔流。
  我坐于他臂上,抱琴俯视他。他带我出了清华池,套上鞋,径自向我的屋舍走去。凛凛的冬夜寒风,也没他速度快。圆月隐于宫殿翘檐,水气融入夜色。我抬眼,远远看见我的屋子竟灯火通明。
  分明是很远的距离,他几步就到了。他一脚踢开虚掩木门,对我道:“低头!”
  我一俯身,堪堪过门梁。他又一脚勾关了门,屋舍内炭火正旺,一双红烛案前红晕,卧床焕然一新,红艳艳的,被面竟是宫廷里也难见的双龙戏珠。
  他将我床上一放,夺了永日无言搁在一旁,而后他动作慢了起来。他直身转到桌旁,斟酒声轻悠悠,言辞慢吞吞:“明儿不上朝……”
  我的心再次狂乱,没什么比悬崖上的挣扎更漫长更短暂。心死死心,悬崖上开满致命的情花,悬崖下更是一片烂漫花海,红彤彤艳灿灿霞光万丈。以血滋养,比血浓烈,开出惊天之色。
  他只斟了一盅酒,悠哉哉回到我身旁,将酒盅塞到我手心,他却凑到我耳畔。
  我捏着酒盅并未听到他说话,只觉耳际一暖,一道热力迅速侵染双颊,手一颤,险些持不住酒盅。
  西日昌咬开我的面纱,一语不发的凝望我。
  跳还是不跳,饮还是不饮?
  替我作答的依然是他,他握住我捏盅的手,端起,贴上他的薄唇。那双勾魂眼灿若霞光,薄唇轻启咬住盅边,一饮而尽,跟着薄唇凑来,覆上我的唇,一小口一小口渡出。
  我的手在颤,被他扣住。我的身在颤,他便贴紧。唇齿之间传递的微凉,流动的醇酒芳香,没有纠缠却更胜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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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吻悠长,酒入心扉,不醉亦晕。他离了我的唇,按倒我的身,我睁开眸,只见自薄如线的唇中吐出艳红色舌尖,滑溜溜湿漉漉点在我眼睫,而后顺着面颊一路亲吻下去。所过之处,火烧火燎,燎原之火。一分柔情二分挣扎三分迷失四分痛苦,不愿爱人的我,以为被遗弃的我,沉沦于如火如荼的热吻。痛苦的是无法把握自己,挣扎的是理智的防线,迷失的是欲望的沦陷,柔情的却是今夜他为我而来。
  衣裳轻轻滑落,修长的指头探入春色,所经之处,阵阵颤栗。猛然,衣裳全开,裸露的肌肤微凉,一串串吻若狂风暴雨。仿佛雨打芭蕉,珠落玉盘,银河倾覆。仿佛置身云端徜徉,团团层层的云扑打全身,虹影飘过,云开见日。他忽然支身抬首,我们四目相交,一双璀璨,一双迷朦。
  短暂无言,似诉尽千言万语。静美的一刻不容我思想,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顷刻间吞噬了我。男人的欲望喷薄而出,悬河注火,煽风引水。风驱雷轰星驰电发,金尊倒,拼了尽烛。漫天霞落剥肤棰髓,琼苞碎,不知从此。
  仿佛脑壳被敲开,魂灵被贯穿,被强烈的索求,被凶猛的攻击。我再睁不开双目,再不见天日又或黑夜,更抛了思维。不用我抉择,我早身在深渊。绚烂而决绝,至魅而强横,铺天盖地席卷天地的未知名野花,怒放。不愿再想,无力再抗拒,欲壑满谷,遮天映地。
  天上飘落花雨,地上回响倾城之音。痛并糜烂,情意如剑,一场醉生梦死断肠曲。我仿佛真做了一个梦,漫天红光中,一轮艳阳骤然而降,疾速射入我腹中,灼目的白光从我身体里穿刺而出,辐射天地。红花残,音曲消,四周恢复如初。
  逼仄的床帷里,西日昌搂着我,眸光依然似虎。我喘着粗气,身躯不自觉的颤栗,一动弹才发觉我们依然连着。我暗道一声苦,少时不知情滋味,只会声声听,无端绪,而今被他层层剥开片片细剖,别说我自个无法挣脱,怕是他根本不肯罢休。果然他抚了抚我的脸颊,拂晓破窗,著意过春。
  日透房舍春撼扉,等我醒来已是入夜,他贴着我的腰际仿佛等待了多年。我没有半分气力说话,但是肚子说话了。他笑道:“我饱了,你饿了?”
  我无奈的阖目,他再不饱我也喂不了了。
  用了些粥后,他卷我于裘袍,横抱起我道:“带你去个地儿。”
  路上我才稍有气力说话:“什么地儿?”
  他将风帽遮掩住我的脸,神秘的道:“说起这地儿,还真得说拜你所赐。”
  过了侍卫守值的关卡,我感知他带我去的方向是昌华宫。忽然想问他把南越公主搁在一旁,如何对付今晨后宫的觐见新后,又觉不该我问。这祸害肚子里的曲曲弯弯多的是,应该早设计过了。
  乘着夜色,他带我回到昌华宫我原本的住舍。房内并无变化,家什、物件都在原位。他揭开覆我面上的风帽,带我走到里墙悬挂的壁画前。移开山水壁画,却是一扇秘门。
  “这是?”
  他打开秘门,低笑道:“修舍的时候,我命陈风打个地道,不想打出一个秘密。”
  我叹一声问:“是大杲前朝的秘道?”以前我腹讽后宫的妃嫔恨不能打一条通往昌华宫的地道,没想到我住的地儿下真有地道,而且打地道的还是西日昌自个。难怪他修我房舍修得那么慢,到后头干脆把我赶去了清华池。
  他应了声,猫身带我钻了进去。“嚓”一声,打亮门后置放的火折。我探身望去,新修的台阶下方,赫然一条古饰秘道。宫廷多藏机关秘道,何况大杲的盛京宫廷建造在前朝的旧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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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日昌换了背我而行,一边走一边与我道:“这壁上的图腾我一见就喜欢了。”火光照耀下,可见二排墙上所绘张牙舞爪的怪兽妖魔。它们藏于地下不知多少年月,加之不经风蚀日晒,居所又干燥,得以保存完整。各个血盆大口利牙尖爪,色泽鲜明栩栩如生,鹰膦鹗视魑魅魍魉,好似被关了太久憋得太苦,均是一副饿虎要扑出,鬼怪要开荤的模样。
  “这其实是个粉红骷髅。”西日昌举手照了照一副上半身美女下半身蛇蝎的壁画,美女容色轻佻,似在亲吻手中的血淋淋的头颅,又似在吮吸骨髓,看了不禁令我皱眉。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头野兽。”西日昌走过他所谓的粉红骷髅壁画,我扭身又望了眼,这动作使我酸楚难当,只得趴回野兽身上。
  “里面到底有什么?”我问。
  “好东西,你见了肯定喜欢。”
  走过长长的通道,过了拱门,我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地下殿堂。青石砌壁,暗红地砖,殿中央是一座玉石雕像,看雕像服饰样貌,不是前朝的开国皇帝也是位定国大将。雕像后的青石墙上还有扇铁门,铁门上镂刻奇异的纹路。
  他说的好东西就在铁门后面,放我下地后,他贴掌于那些奇异的纹路,旋掌并敲击。我仔细观看,估摸这纹路属于奇门八卦。铁门在他的动作下,巍巍而开,约有寸厚。门后是一个秘格,格里置书。他取了最上面一本递给我,我小心翼翼的接过。
  封皮上无字只有画,画的是一支花。掀开第一页后我一怔,又翻下面几页,画面不堪入目。我将书丢掷到他身上,啐道:“你的好东西!”
  他笑吟吟接过春宫册,换了另一本道:“取错了,这本才是。”
  他肯定是故意的,但我懒的说他,接过另一本。这第二本显然比春宫册年代更久远,纸页甚至有些残破,仔细打开后,却是一本寻常人根本无法看懂的天书。满目的“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乙”字样,首尾配以“工、尺”,这是一本曲谱。
  “好书吧?”他问。
  我不迭点头,初读一句就知这是未传世的古谱。
  “要全学会!”他笑道,我听到他手上翻页声。斜他一眼,他正翻着春宫册往我眼前晃。
  “不跟你说话。”我继续低头阅览。
  他大笑。“我这是淫亵秽书,你这难道就不是亡国之曲?”
  我道:“不,这多是鼓曲。鼓一般都正。”
  他“咦”了声,转了低声道:“那看来可以把这本书带出去了。”
  我正读译着曲谱,他却不干了,丢下春宫册,把我扛走了。“回去了。”
  “你那本不拿了?”
  他只笑不语。也是,这祸害早被荼毒了万万遍,哪里还用得上。
  他带我回去,走的却不是进来的道。这条道上没有壁画,却显见曾布下无数机关,墙壁上坑坑洼洼,地面还暗陈血迹。
  我合上书,问:“死了多少人?”
  他沉声道:“还好,八个。”
  我默然,前方出现了十字道口。他又道:“还有一条道,至今没走。”
  他说没走,就是破解不了机关。我想了想道:“下次我带琵琶来。”以音武气劲硬除机关,比侍卫探察安全得多。
  他停下脚步,却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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