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殷子夜已经坐在了g边,披上了外套,可齐敖就那样站在他面前,封堵了他的去路。
  “殷祭酒,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伶牙俐齿、出口成章吗?哦――对了……也有语不成声的时候……”齐敖意味深长道,“在父亲的寝屋里,我有幸听到过。”
  “……”
  殷子夜唇角微颤,手掌不自觉地握起了拳。
  “听是听过了,但我实在很想亲眼看看,殷祭酒究竟能有多langdàng――”
  殷子夜终于忍无可忍,倏地一把推开他,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结果被齐敖揪着他的衣领猛地拽了回来,一下仰面倒在偌大的g上,齐敖顺势跨了上去,刷地撕开他的衣襟。
  殷子夜未及挣扎,齐敖便用力地捏着他下巴,低头就粗bào地堵上他的嘴。
  殷子夜用尽全力也拧开不脸,喉间只能断续地溢出一些声音,呼吸不畅之中,狠狠地一咬,一股血腥味在唇腔之中蔓延开来。
  齐敖不得不松开,眉头一皱,手掌毫不犹豫地挥起,“贱人……!”啪地一声,重重地扇上殷子夜的左脸。
  一道血丝当即自他嘴角流下。
  齐敖的双手,拉过烈弓,握过宝剑,挥过马鞭,自是孔武有力,岂是殷子夜一介文人之躯所能抵受的。
  齐敖还没结束,大手接连扬起,啪――!啪――!啪――!连着几下,直扇得殷子夜双颊红肿,才稍稍解气。
  殷子夜被打得晕头转向,一时安分了许多,齐敖趁机肆意地扯开他的衣服,“你若能乖乖地像伺候我父亲般伺候我,还能免去一些皮ròu之苦……”说是这样说,但齐敖享受的就是凌nüè这个心高气傲之人的快感,他越挣扎,他越不忿,他越痛苦,他越难以承受,齐敖就越癫狂,越沸腾。
  他从不否认,他心底深处潜伏已久、蠢蠢不安的那个bào君。
  殷子夜朦胧之中感觉到齐敖在他身上为所yù为的那双手,他咬着牙伸长手臂,凭着记忆抓到g边几案上的一个茶壶,拿起来用尽全力地往齐敖头上一砸。
  哐――!
  碎片四裂,齐敖的额角霎时淌下两道血流。
  殷子夜如获大赦,抓住这机会立即推开他,拼了命地往外冲。
  没冲出几步,齐敖整个人扑了上来,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殷子夜单手撑起身子,想也不想,当即抬手,迅速地往脖子上扎去。
  然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齐敖扼住了手腕。
  齐敖用力将殷子夜的手臂往他身后一拧,用力一攒,“啊……”殷子夜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五指不得不松开,一块东西掉到地上。
  是茶壶的碎片。逃跑之际,他竟还顺手拿起了一片。
  大概,已经预计逃不掉了。
  “哼……士可杀,不可rǔ吗……?”齐敖用殷子夜的腰带将他双腕反捆于其背后,一把揪着他后脑的发丝迫使他仰起头,凑到他耳边字句清晰道,“可惜,你现在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殷子夜抿紧双唇,绝望地闭上双眸。
  他只希望,这一切赶紧结束。
  齐敖冷冷地扬了扬嘴角,将他的衣物撕裂下一块布,揉成一团,塞到殷子夜嘴里,堵住他一切声息,也堵住他最后一丝出路。
  世界顿时坠入无边的寂然,殷子夜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与齐敖粗重的呼吸声。
  很静,很静。
  直到,一道无比熟悉的嗓音,从天而降。
  “子夜!”
  这道声音,让一颗死了的心活了过来,也让一个醉了的人醒了过来。
  齐牧步履生风地往里迈步,到了门口,看到眼前的画面,顿时呆若木jī。
  不仅是他,齐敖也呆了。
  尴尬的死寂持续了不知多久。实则很短暂,却令三人都感到无比漫长。
  “你……”齐牧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那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愤怒,“你在做什么?”
  这当然是问齐敖。
  “我……”见到齐牧,齐敖所有的狂妄与傲气都发作不出来了,愣是止住了动作,不知所措。
  他毕竟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
  他毕竟成长于父亲长期的威严之下。
  “还不滚开!”齐牧平地一声吼。
  齐敖一下子跌坐到一旁。
  他恍惚想起,齐牧今夜,应是有事外出了才对……就是明知他不会出现,齐敖才能毫无负担地肆意妄为。
  他不应该出现。
  “滚!”齐牧又道。
  齐敖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大门走去,途中差点绊倒。
  齐牧想起什么,也走了出去,对守在门口的顾决道,“你处理好,今晚的事,一个字也不许传出去,要是让我听到一句闲言碎语,这里在场之人舌头全割了!”
  “是。”顾决点头应道。
  齐牧这才风风火火地冲进内屋,将还躺在地上的殷子夜抱起来。
  齐牧赶忙拿掉他口中的布团,解开他双腕的束缚,这过程中,殷子夜只是无力地靠在齐牧身上,不声不响。
  可齐牧能明显感觉得到,他全身都在微微发颤。
  他身上被齐敖剥得衣不蔽体,láng狈不堪,尽管只是在黑夜的月光里,也依稀可见。齐牧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他裹起来。
  殷子夜低着头,不想面对齐牧的目光。他努力地试图镇定下来,然明明已经安全了,他却越发地无法平静。
  “子夜……”齐牧轻轻地抚着他的背,柔声地叫着。
  殷子夜始终不肯抬头。
  “子夜。”齐牧低声地重复着,好一会儿,才试探地捧起他的脸。
  原本白皙而清瘦的脸上,赫然而现清晰的掌印,以及蔓延在嘴角的几道血痕。
  还有,两行清澈的泪痕。
  一瞬间,齐牧心如刀绞。
  如果他没记错,殷子夜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
  他虽看似孱弱,可他内心比许多人都更要刚qiáng。
  再怎么难堪的窘境,他都处变不惊,再怎么危险的困局,他都临危不乱。
  第一次,这么无助,这么惊颤,这么绝望。
  齐牧紧紧地将他搂进怀里。
  “别怕,我在了。”
  殷子夜不记得这一夜是怎么过去的,只感到很长,很长。再次清醒时,眼睛酸涩异常,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刺眼的光芒,艰难地睁开双眸。
  眼前,是一张面孔。
  温暖的面孔。
  “醒了?”齐牧问道。
  “侯爷……”殷子夜一张嘴,才发觉自己声音哑得很厉害,他想要坐起身,齐牧忙将他扶起。
  两边的脸上,都还有一阵隐隐的火辣。眼睛,应该也肿了。
  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殷子夜下意识地侧开脸。
  留意到他的动作,齐牧伸出手去,想要抚上他的脸颊。
  殷子夜赶忙退开。
  齐牧的手顿了顿,终究收了回去。
  “还疼么?”
  殷子夜并不答话。
  齐牧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侯爷。”殷子夜终于开口。
  “嗯?”齐牧看着他。
  殷子夜始终避着他的目光,淡淡道,“我自己休息便好,侯爷不必陪着。”
  齐牧一怔。
  片晌,齐牧道,“子夜,你是……怪我吗?”
  怪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及时出现。
  “子夜不是这个意思。”
  殷子夜语气里的生分如此显著,齐牧竟觉语塞。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
  齐牧如他所愿,起身,离开。
  殷子夜再度躺下,拿被子蒙住了头。
  一连几日,殷子夜几乎没下过g,整日整日地睡着。他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没有踏出过屋门一步,然每次听到脚步声响起,他心里总禁不住地胆战心惊。
  ☆、可恨之人
  尤其在半夜里,时常忽然地睁眼,看看房里有没有人。
  他本来就浅眠,自那以后,更睡得不好,梦境里,反反复复地重演着同一段画面。
  陈大夫给他把了脉,开了药,他却再不愿喝。
  陈大夫眉头紧锁,脸色yīn沉。到了门外,齐牧才抓着他询问。
  “殷祭酒身体本就有不少隐患,加上抑郁难解,心结不散,长期拖下去,可不好啊。”陈大夫捋了捋长须,“须得寻些法子,让病人舒心些。”
  齐牧叹气。
  那一夜之后,齐牧便命顾决给殷子夜的寝屋从门口到附近都安排了护卫,严加防守。他每日都会过来探望,但殷子夜每次都缩在被窝里,齐牧纵明知他装睡,亦无可奈何。
  又一个深夜。
  殷子夜猛地睁眼,才发觉自己已一身冷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咚咚咚咚的声音充斥了整个世界。
  又是梦。
  不对……
  有人……?
  有人!
  就坐在g边。
  觉察到殷子夜醒了,那人想伸手过来,殷子夜一惊,条件反she地用尽全力一扬手,五指一下子擦到了那人的脖颈。
  那人停住了动作。
  殷子夜胸腔猛烈地起伏着,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面前之人,撑起身体极力地往后退去。
  那人一直没动。
  尔后,殷子夜渐渐看清了那张脸。
  齐牧。
  殷子夜愣住。
  “……侯爷?”殷子夜愕然地唤道。
  “是我。”齐牧应道。
  殷子夜不知所以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事,忙靠近前,抬手小心地摸上他的脖子,“侯爷……我,我抓伤你了……?”
  “无碍。”齐牧笑了笑,反轻握上他手腕,“做噩梦了?”
  半晌,殷子夜才低低应道,“嗯。”
  “别怕,都过去了”
  殷子夜鼻子一酸。
  “嗯。”
  两人相顾无言。
  “子夜,”齐牧道,“你……还在怨我吗?”
  “……没有。”
  齐牧坐得更近些,殷子夜即刻把脸侧开。
  齐牧的心狠狠地一揪。
  “关于景贤……”
  “侯爷,”殷子夜道,“子夜不想知道,侯爷请不必告诉我。”
  “……”
  是啊,那个毕竟是他的血浓骨ròu。
  一个可恨之人,亦是一个可悲之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恨之人,亦必有可怜之处。
  “侯爷,”殷子夜看着别处,语调里听不出一丝qíng绪,“子夜想歇息了。”
  言外之意很明确。
  “好。”齐牧这次应得很坚决。
  却没有挪动。
  殷子夜转过脸来,看向他。
  “你睡吧,我就坐这,不用管我。”
  “……”
  “难道子夜不允?”
  “……不敢。”
  殷子夜躺下,盖上被子,背对齐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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