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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影无踪。看不到出路,她不知道希望究竟在哪里。
以前一个人过惯了,也不会觉得孤独有多么可怕。经乃了对未来美好的希望,却又归于寂寞,那种落差感才会教人难以忍受。
脚边有个影子,安心很久才发现。她抬起头来看,只见唐如岚不知何时正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视她。
“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跟我回去,虽然你不值得,不过做事情还是要善始善终。是我哥把你带到这里来的,至少要把你送回去。到那时你就是跑到天边,也不会有人拦你。”
这一副情景有点诡异,就好像傲性的高高在上的女王准备向脚底下卑微的臣民施恩。杜安心觉得可笑至极,忽然就有了种说话的欲望。
朦胧的夜色揉合了一切,唐如岚的五官比之先前的深刻已经变得模糊。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笑容惨淡,如在清心园一般,亲昵地叫她:小岚,你知道我想到什么吗?”
柔和的教堂彩光笼罩在她身遭,晕染在她脸上。泪痕犹存的女人在这种时候看起来竟然也还带有些妩媚。
她揉着双腿站起来,靠到身后的教堂墙壁上,说:“我想到一首歌。唱给你听啊。”
这个时候想到唱歌,她真是天才。
因背对着亮光,唐如岚面上晦暗不明,看着她没有说话。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们一样为爱颠簸在红尘,可以爱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我这一个人,爱是不能够让的……”
唐如岚闻言立刻变了脸,“你在搞笑吗?”
杜安心双手斜插在仔裤后袋里,以她那无法恭维,变腔变调的声音执著地哼着那首歌儿。她忽然间发觉自己实在具有文艺细胞,她很佩服自己。
“难听死了!住嘴!住嘴!”
被迫听歌的女人忽然间就发了疯。一把扯过荒腔走板唱个不停的人,重重的一掌打在她脸上。
安心只觉头昏眼花,勉强定神,抽出手去冰火辣辣的脸庞,然后扬头冷笑着看她。
“不好听吗?它很切题哎。”
“杜安心,怪不得哥也要打你,你这个女人真的很欠揍。”
她简直是从牙缝里往外挤字。想不到外表看起来天真甜美的唐如岚也会有这般狰狞的时候。
安心已经顾不得那许多,那种无援的绝望令她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宽容之心。
“唐如岚,你心里明白的。你喜欢他。不是妹妹之于哥哥,是女人对于男人。何必再伪装,如果有那日在记者会上的录像,你可以调来看看,你好好看看,你对他的感情真的仅仅是兄妹么。你做的一切真是为了路时春抱不平么?”
彻骨的寒风令古老教堂前的女人堕冰窖。怨毒的眼神似乎要在某人身上剜出深洞来。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终于说话了。冷冰冰的声音象蛇一样直直钻入人心。
“我是喜欢他,怎样?我不怕给人知道!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有资格!从九岁起,我就在跟随他。那么多年了……你们谁比我更了解他吗?你们能像我这样全心全意地帮助他吗?你们不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平?就因为是他的表妹,就只能站在他身后吗?你知道亲眼看着自已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亲热,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你不知道!,……没关系啊,反正我已经习惯从后面看他了,我只要他过得好。路时春也就罢了,杜安心,你凭什么?你能让他轻松过日子吗?你不能!你任性自私又贪财,你是个惹祸精,你只会拖累他,你会给他的人生留下耻辱!这就是我恨你的地方,我绝对不允许有谁来危害他!”
她变得非常激动。到后来,从她口腔里发出的声音简直象玻璃相划报刺耳尖利。
安心受到的冲击只有一小会,唐如岚的心思她早就有所察觉,可是由本人坦荡荡地披露出来,落到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默默地盯着从里到外都扭曲变形的女人,安心心情很复杂。最初是憎恨她的两面三刀,可是此刻却又有些同情她。
唐如岚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屏幕一眼,闭眼强行平复心情,然后接起电话。
“喂,哥。她在。嗯,知道了。”
非常简洁的几个单字或词。
“走吧,我最讨厌你这种只会撒娇添乱的女人。你想在这里过夜吗?多伦多的治安是不错,可也并不是世外桃源。我可不想明天的报章上出现跟王家有关的霪乿新闻。”
她的语气态度都非常恶劣。安心本来都准备动了,闻言又背过身去。
“你走不走啊?”
“我不走。”
“你以为我是我哥啊,哼,不走算了。懒得管你。”
她居然就真的把杜安心扔到了大街上,就这样扬长而去。
喂,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啊。杜安心心生恐慌,转过身来朝她消失的方向无声呐喊。
王宅客厅里的壁炉前散落放着颜色形状都不一样的几个酒瓶子。
微眯双眼的王立讯两腿长摊,整付身躯都躺靠在大摇椅上。黑发凌乱,米色的衬衫斜斜扯开,露出大半个结实精壮的胸膛。他容颜颓废,神色沮丧。一口口地往肚子里灌着酒汁。
心里的烦忧奎数涌了上来。他透过朦胧的眼睛看对面的女人,有些心酸,又有些苦痛。
“……就算到了今天,我还是很没有安全感。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喜欢的话。你总是那么任性,想跑就跑,你不知道我也会害怕的吗……”
“你太不懂事了……我不想打你的……我也会痛,比你还痛。可是……为什么总是惹火我?”
“……我要怎样做你才会满意啊……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回到家里说吗……回到家里怎样都行……我是个男人我也要面子啊……”
“阿讯,你喝醉了。”
温婉的女声在他耳边轻喃。
“……对,再温柔一点点,只要一点点……你不知道呜?我爱你啊,我什么都会依你的……”
卷发女人站起来为男人取来一杯鲜果汁,试图劝他喝下,结果被打翻在椅子上。
女人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去拿抹布,男人长手一伸把她拉了回来。猝不及防之下,她跌坐在男人怀里,久违的浓烈男人味迎面袭来,她顿觉手足酸软。
“不要走,宝贝,不要再任性了。我们都不要闹了好不好?”
女人有过片刻清醒,她试图挣扎,可是那男人力气如此之大,根本容不得她一丝的反抗。
他的怀抱厚实温暖,令人怀念。他的俊颜难得的脆弱,令人心痛。他的气息如此真实,比起一直跟在他的足迹后面追赶,感觉不知要好多少倍。他的整个人都如此诱惑,他就是她永远无法抵御的毒药。
男人的薄唇带着浓浓的酒味盖上来,女人也被熏的醉了,晕眩了。
慢吞吞地走在亮着昏黄路灯的街头,安心托起自己的右手腕,盯着手上的饰物发呆。
腕上银白的链子随着她轻微的走动,偶尔会在路灯下发出几不可察的银芒。原始形貌的红宝石缀在其上,有一种足以与这条老街相匹配的古拙味道。
她放下右手,又抬起左手来看。
这颗钻石戒指比手链要招摇得多,只要角度对了,随时都不会忘记秀出自己的光彩。安心试着往下拨它,有点痛,细白的指肚上也勒出了红痕。她放弃了拨弄,有些沮丧,也不知是她的手指太胖,还是他本来就买小了一号。
那男人说,这个不是求婚用的,他说他会亲自设计。他还说会给她一个最难忘记的婚礼。其实他还是耍了点小花招,他把戒指戴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安心不由想到了路时春。记得以前在研究室的时候,和小卫他们无聊八卦,想探知那个暴躁男有没有结婚的意向,还特意看了路时春的手掌,她那里总是空空,并没有戴过戒指的痕迹。
夜已经深了,既然是唐如岚追出来,想来王立讯应该还在屋子里。他那个人一向非常维护自已的朋友和亲近的人,他大概是认定自己因为嫉妒欺负了路时春。他还在生气吧,气自己不听他的话,不肯低头道歉。
其实换个位置来思考,王立讯这样要求她,内心里是把她当作自已最亲近的人。每个人都是这样,只有在面对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时,才会有诸多要求,才会肆无忌惮。年少的时候她以为和秦朝密不可分,不也是常常欺负他。
王立讯是个一个大男子思想特重的人,跟自己之前,那副藐视天下女性的嘴脸足以气死老先人。有段时间受他气太重,安心曾恶毒地想过替他给杨二老师写求爱信。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他改变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得到的。
自已是不是太任性了,在曾经把他当作宝一样来宠的前女友面前,适当地迁就他一点又能怎样呢,下来独处时两个人再好好说话不行么。
其实细想想骄傲有什么用呢,它并不会换回自己想要的幸福。她以前受到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吗。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什么明知是误会,也任由它在两人中间制造隔阂?难道傲气比感情还重要?
王立讯对自己的感情是不用怀疑的,她完全体会得到。有时会觉得他的爱太霸道,老让自已透不过气来。但是现在他真的放任她不管她,她又觉得恐慌,有种脚沾不到实地的空虚感觉。
安心突然开始理怨起自己。是谁在白天还说过不要让误会过夜?
站在街心,缓慢的动作终于连环,安心探头向前后察看,她
现在只想要寻路赶回去,跟王立讯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会相信她的。
等会如果他见到只有唐如岚回去的话,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对,他一定会象在北京那样,开着车满大街找自己。这么晚了,不要让他着急有好。
前方的路边休闲椅上有个绿眼睛的中年男子歪歪斜斜坐着,见她走过来便撑着椅子站了起来。他似乎是喝了点酒,摇摇晃晃站得不太稳当。他望着安心伸出手,从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咕噜声,安心听不懂,她有些害怕,没等他靠近自己,拔腿就跑。直跑到看不见那人的地方,心都还在砰砰跳。抚着胸口想了想,她忍痛用力把戒指和手链抹下来,小心地收放到衣服口袋里去。
安心惶然走在清静的大街上。这里的夜晚跟白天温关大,她出来的匆忙,没有加衣服,现在头都冷得有点疼了。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肚子也很饿。这又冷又饿的,她有些委屈,只想快点回到家里,将误会解开,在那个男人温暖宽厚的怀里好好撒撒娇。
唐如岚说的对,她就是个爱撒娇的女孩,那又怎样。她这一辈子也就在四个人面前这般肆意过,除了爸妈,就是秦朝跟他。
左右的景物她都不认得,偶尔见到的几个行人都跟白天不一样,还真落点象战争年代书上提到的鬼佬,高鼻深目,在惨淡的灯光下面目挺吓人的,她不太敢上去问路。
沿着光线强的方向走了一会,安心猛然看到前边有一对情侣模样的年轻欧洲男女,正拖着手慢慢地走。连忙追上去,又比又划的说着生硬的英文问路。
她有点恨自己在校时学英文的散漫态度,那时完全是为了应付考试,能真正应用的根本不多。
好在那对情侣极有耐性也非常友好,他们拿出手机,把她断续的单词细心组合到一起,竟然也猜出她需要什么帮助。
两个年轻人很好心,他们怕这个看起来略显稚嫩的外国女孩子就算问好了地址也找不到方向,便亲自陪着她走过两条街区,直把她送到了王家所在的那片。
眼前的景物逐渐熟悉起来,安心己经可以看得到王宅门前那将高大的红紫荆了。跟那对好心的情侣道谢告别后,她微带忐忑,快步向那道褐红色的大门走去。
按门铃没有人开,她等了好一会,想了想,在旁边的密码信箱前输入王立讯曾经告诉过她的密码,信箱打开后,她拿出钥匙,转动门锁是了进去。
站在平台上向里边张望,偌大的客厅里边并没有人,难道他已经出去找她了?安心走下台阶,到案几前正想说打个电话,忽然听见旋转楼梯后面传来低低的呻吟,她下意识掉头去看。
眼睛突然睁得大大,她一下子愣在当场。那壁炉前纠缠着的那对男女到底是谁?
门锁又响了,唐如岚跟着走了进来。她一直都悄悄跟着安心,眼看着她向旁人事辛问路,她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