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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是这样。”
  “可我没见你这样做过。”
  “我也追过的。”
  安心的声音轻到只有自己才能听清。她也曾很喜欢一个演武侠剧出名的女演员,只不过是很久以前了。
  她现在倒觉得有心情追星的人很幸福,因为人的身上要是担负太多东西,根本不会有心思去注意那些。她之所以与班里的女生不太亲近,跟没有这方面的共同话题大概也是有些关系的。
  “安心,你在听我说话么……”
  离神的的安心被招了回来,她有些歉疚地冲李清笑笑。
  “这个江小燕一天到晚跟着阿讯转,别人帮她做活她还会生气。她有那么爱劳动么。”
  李清极少这般愤慨。他这是怎么了。
  “师兄你……”
  看着安心清澈的黑眸现出问好,李清叹了一口气,非要他说得那么明白吗?
  “安心,男人多半都是没什么耐性的。阿讯虽然在意你,你也要多给他一些信心才好。”
  “什么意思。”安心的脸有些发白。
  “今天那个小燕子生日,晚上请了大家去聚餐。阿讯也被邀请了。”
  “……师兄,你是想提醒我,注意他是不是会变心吧。”
  李清有些狼狈,很想说不是这个意思,可他的确担心。王立讯并不是坏人,但他的私生活之精彩大家有目共睹。他的女人通常是常换常新。安心条件不错,可是之前那个路小姐也不差呀,还不是一样被甩。他真的害怕安心会遭到同样的对待,他怕她会受不了。
  “其实你用不着为我担心,我跟他还没那么深的感情。他爱变不变。”安心幽幽地道。
  李清有些责备地看她。
  “是真的。有些事师兄你不知道。不过时间到了你就会明白的。”
  跟李清告别后,安心回到园子里,坐在客厅里盯着某一个电视频道猛看,眼睛睁得老大却一动不动,同一个姿势她可以保持许久,似乎这样才能进入冥想状态。
  黄昏的时候她突然清醒了,一下子跳起来,从厅中央窜到门口,又从门口窜到厅堂正中,几次跺脚作势要往里间走,又停了下来,依旧窜回门边。晃来晃去地弄得一旁做手工活计的文姨眼直发花。
  晃了起码十分钟,她突然掉头问文姨:“文姨,要开饭了吗?”
  “随时都可以呀,可是立讯还没有回来啊。”
  “那,那你打电话给他,问他在路上没。”
  文姨奇怪地看她一眼,安心今天有点不对劲啊。没有多问,文姨拿起客厅的电话拨打,安心咬着手指头在旁边看着她。
  “立讯,你要回来了吗?啊,晚点啊,不用等饭吗?”
  安心砰地打翻了几上的花瓶,手忙脚乱地去拾拣,文姨叫了一声,不要用手去捡!大概是线那头王立讯问发生什么事,又听得她在电话里说:“花瓶掉地上了,我叫杜小姐不要用手去捡。”
  “……嗯嗯,哦。好的。”
  放下电话文姨跟张着手发怔的安心说:“阿讯不回来吃晚饭了,你是不是饿了啊,要不咱们先吃饭吧。”
  似乎有人在捏挤她的心脏,安心只觉心里头一阵一阵地发紧,她没有说话。
  文姨以为她默许了,正准备进去厨房,她突然说:“文姨,我要出去,你和刘伯吃吧。”
  说完也没等回答便跑出去了。
  文姨望着她的背影直摇头,清心园的上空最近寒流阵阵,这两人冷战已经持续好几个星期。
  他们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不知道,不过依她看来,这两个人根本还没有学会怎样好好相处。他们的个性都很倔,平日里好得蜜里调油,真正遇到意见相左的事时却会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这次只怕也是一样。
  她本来想从中调停一下,丈夫却说年轻人的事不要多掺和,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她想想也有道理,虽然王立讯并未把自己当作佣人,可是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把握注意才好。
  叹了口气,她返身准备进里屋,忽然看见安心的手袋扔在沙发上,忙抓起来追到门口,安心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走在海滨大道上,四周都是成双成对的人儿,形单影只的只有她杜安心。眼睛一涩,无端地就开始自怜,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那天上的一颗孤星,路旁的一棵野草。
  突然想起那个很久以前被无情遗弃的小姑娘。(橘*泡泡鱼 手 打*园)
  那时候爸妈过世,她终日惶惶,不安全没着落的感觉比更可怕的病痛更加折磨人。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会追随父母而去。这么艰难这么痛苦她都熬过来了,没想到事隔这么久,那种可恨的感觉又再卷土重来。
  天色已经渐渐暗沉,大道两旁的天鹅路灯都已经燃亮。路上的行人在慢慢减少,毕竟已是冬天,就算没有起风,大晚上的也会觉得寒冷。安心缩着脖子,将手抄到裤袋里头,表情木然,以蜗牛般的速度慢吞吞地向前移动。
  面前的景物昏暗起来,她差点绊到石子才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原来这一处的路灯坏掉了。漠不关心地抄着手,继续朝前走。眼睛猛然一花,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嘈杂的ktv包房里,大屏幕前,热情高涨的几个年轻人互抢着话筒在拼歌。他们动作夸张吐词不清,很明显地已经酒精袭脑。至于喝的到底是什么早已没有人去在意。
  王立讯不耐地蹙着浓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旁边那个小燕子跟他东拉西扯一阵,想是觉得没有突破,又不死心的给他敬酒。因为要与唱歌的声响相抗衡,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在吼叫。
  “老板!老板给个面子嘛。今天是我的生日呢。来都来了,不要扫兴嘛!”
  “对不起,我不喝酒的。”
  他是个挑剔的人,没有他喜欢的那种酒他宁愿不喝。这里的气氛也令他憋闷,他已经有好几次想站起来一走了之的冲动了。
  小燕子眼睛里立刻闪出许多桃色星星:“哇,老板,你好纯情啊,现在这个社会象你这样有好习惯的男人已经不多了。”
  旁边有个师兄凑过脑袋来,无框眼镜在迷离的灯光下忽隐忽现地晃。
  “小燕子,我虽然喝酒可是不抽烟。我的习惯也很好啊……”
  话没说完脑袋就被小燕子一掌推开:“一边去,姐姐说话时不要插嘴,没有礼貌。”
  那师兄大概喝得有些高了,腆着脸又凑过来,趁着酒意去亲小燕子,小燕子顺手啪地打了他一下,掐着他的脸皮往左右拉,说:“我来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王立讯微不可觉地皱眉。这个小燕子还真是自来熟,到室里没多久,跟谁都混得那么亲昵。女孩子怎么可以那样疯癫,跟男生动手动脚的象什么样子。安心以前虽然跟师兄弟们也处得很好,可断然不会像她这样出格。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今天刻意晚归,她会不会因此而焦虑?听文姨说花瓶被她摔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划到她的手。
  这个女人笨得很,经常都会出状况。他简直想象不出她单独生活那几年是怎样过日子的。
  耳边听得那个小燕子已经在跟人吆五吆六地划拳。王立讯实在不堪其扰,召过小卫来,吩咐他完了后结账,明天再报给自己,也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便先行离开了。
  海滨大道上的安心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吓了一跳,掉头就朝来时的路跑。
  “小安!是我,你跑什么?”
  这是秦朝的声音。安心愣了愣,慢慢停下来往回看。
  穿着黑色风衣,竖着领子的男人追过来。他的面目隐在昏暗之中,教人看不大真切。可是那劲瘦修长的身形,以及快跑时独有的带风感觉,确实是秦朝没错。
  “怎么是你。”安心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呼气。
  秦朝站定在她面前,侧了侧身子,白亮的牙齿在微弱的光线中淡淡一闪。(橘*泡泡鱼 手 打*园)
  “吓到你了?”
  “有点。”安心很坦白地说话。
  秦朝把领子往下拉,露出阴影中的部分面容,看得出他脸上带有了然的笑意:“对不起啊。天冷,领子竖起来会暖一些。”
  安心没有多想,很自然地伸手就给他翻上去:“那就竖着。”
  手落下来时在半空停了至少十秒,两个人都有些怔忡。讪讪地收回手放在背后,安心暗暗责骂自己,干嘛搞这些让人误会的事。
  秦朝面上并没有带出多余的表情,心里头却慢慢升起喜悦。这是她从前的习惯动作,她没有忘记。
  她那时很霸道的,为了杜绝其他女孩子对他的绮念,总不忘随时向别人宣告自己对他的绝对主权。有事没事都要给他理理衣领,牵牵衣角什么的,到后来就形成了一种习惯,想不到还沿袭至今。
  不管对象是谁,在这样散发着袅袅愁绪的冬夜里,有个人陪在身畔,总是好过一个人孤单。
  两个人并排向前缓缓走着,安心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会到这边来?”
  “哦,今天送 了朋友回这边,想着逛逛这条大道,所以就把车靠到了上头。”
  其实秦朝已经在这条道上晃悠了两天。他抱着有点小迷信的希望,告诉自己说如果能碰到她,就证明两个人缘分未尽,没想到今天心想事成。
  安心又缩了缩脖子。天气确实太冷,她都恨不得有匹高领能遮得住颈项。羡慕地看了看秦朝,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马上把风衣脱了下来,披到她的身上。
  “我不要。”
  安心把衣服往下拉,秦朝却固执地按住她的肩膀不动。两个人目光有短暂的对视,然后又不约而同迅速地把眼神移开。
  秦朝抬眼四顾,“这附近有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啊,我还没有吃晚饭呢,……小安你没事吧,陪陪我好么。”
  安心迟疑,相遇是偶然,相约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的迟疑令秦朝有些受伤,他很快垂下眼皮,声音也变得很轻:“你不愿意么。”
  安心又觉得不忍,摇头道:“不是的。……好吧。”
  如果没有之前宋全恩对她的指责,安心其实不会排斥跟秦朝坐在一起。并不是怕她的报复,而是不想拿这种已经不可能的事亵渎过去的美好记忆。
  秦朝实际上代表着杜安心最绚烂最幸福的时期。虽然后来有过黑暗时刻,但那些美好却不会因此而被抹杀掉。在她最灰暗的岁月里头,那些曾经的记忆也是支撑她继续前行的最大动力。无论她承不承认,秦朝早已经在她人生当中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
  不过宋全恩的话并没有让她尴尬太久。
  秦朝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之一。他很顾惜她的感受,并没有反复提及两人的过往,也没有追问她与王立讯的相处状况。餐厅里灯光又是那么柔和温暖,这一切都令安心倍感放松。
  多半时间里都是两个人静静坐着用餐。偶尔秦朝也会谈起在省城求学时的趣事,谈起回a城后遇到的一些特殊案件。安心听得有趣,也跟着谈了点自己走入社会后遇到的一些事。
  两人都有些唏嘘。想不到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他们还可以坐在一起,象普通朋友一样吃饭聊天。
  看得出安心很满足于现在这种普通朋友的状态,秦朝虽然更想牵住她的小手,把她那久违的柔软的身子揽入怀中,但他告诉自己不急,他不要吓到她,也不要令她为难。他觉得自己欠安心良多,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偿还。
  晚餐的时间已经被秦朝有意拖长,可是再长终究也会结束。
  用餐过后秦朝送安心回清心园,遥遥望见清心园的铁门时,他不自觉放满了脚步。
  安心身上仍然披着他的黑色风衣,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见他的目光投放在清心园方向,倏地就有些不自在。取下衣服递给他,他不接,收回眼光只定定地看住她。眼眸深邃,有不知名的复杂东西在里头纠缠。
  安心被他看得发慌,将衣服向他一扔,飞快地说了声再见就想逃走。谁知前头路面上有缺德鬼扔了块香蕉皮,她人慌里慌张的,加之路灯昏黄也看不太清,抬腿踩了个正着,脚底打滑,身子顿时向后一仰,眼看着就要栽倒。秦朝动作奇快,明明隔了一段距离,竟然即使窜过来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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