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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安心,”任由安心给自己面上擦拭,孙明若站得笔直,身子却在不停颤抖:“他不肯放过我,他要我还钱。还我妈妈治病的钱。还说要对付阿迈,这不关阿迈的事呀,就算没有他,我和他也长不了啊。”
“高天明?”
“嗯。”
“我就知道这个人不好说话。”安心也跟着心烦意乱:“那怎么办呢?要不,咱借钱还他?”
“安心,我真恨自己不争气,那时为什么不努力一点多打几份工,哪怕学着别人卖肾呢,也不该要他的钱来治我妈。”
“有多少啊。”
“加上后来给的调养身体的钱,大概也有七八十万吧。”
安心大吃一惊:“啊?这么多?”
孙明若又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地道:“我怎么办啊?难道又回去他身边吗?”
“这是阿迈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跟他什么关系啊?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事。一直以来都是我死皮赖脸跟着他。我怎么好意思跟他说这些。”
“可是既然事情已经涉及到他,你就应该告诉他。”
“不!安心,千万不能让阿迈知道这事,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明若慌张地抓住安心,大眼睛里满是哀求。安心叹了口气,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你穿成这样,是为了阿迈?”
“他说讨厌浓妆艳抹的女人。”
安心一窒,不知该说什么。孙明若向来作风大胆,想到什么就去做。虽然都没有得到承诺,还是勇往直前努力地追逐目标,就冲她这份执着,安心也不忍心责备她。
安心皱着眉毛,轻轻地抱了抱明若,边安慰她边飞快地在脑中过滤可行的方法。没多久便泄了气,她自己都穷得叮当响,身边的朋友有如秦朝李清,都不是有钱人。谁一下子拿得出那么多钱来啊。
走廊那方有人急匆匆过来,左右张望似乎在找什么。安心一眼瞥见,冲那方扬了扬手,“秦朝,我在这儿!”
秦朝应声朝这边跑过来。
孙明若迅速抹抹脸庞,勉强岁安心挤出一笑:“我这样子不能见人的,我先走了。改天再联系。”
“明若……”
“别担心,我会有办法的。”孙明若象是安慰她,也象是安慰自己,点了点头转身由另一条走廊离开。
秦朝跑到安心面前,有些埋怨地道:“你跑到这边来做什么?钟芸一个人回来,我……”
“遇见了朋友。”安心似有无限烦恼,叹了口气,说,“我要是有钱就好了。”
这话题跑得有点远啊,秦朝敏感地盯住她。
“你需要多少钱?要多少?”
“跟你说了也没用,你也是靠工资吃饭的。哎,真烦人。”
这话不知触到秦朝的哪根神经,他愣了一会,突然伸手将安心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我知道自己没用,可是我会努力的。安心,你再等我几年,我……”
“你怎么了?我不知这个意思,是我朋友的事。她需要钱。”
“哦?哦,是吗……”
秦朝慢慢松开她,俊秀的脸孔上浮出红云,不敢直视安心,掉转头看向他处。
安心看了看他,大概也猜得出他起初在想什么,遂道:“其实钱呢,够用就好了。要太多的话反而是负担,你说是不是?”
“是吗?”冷冰冰的话语在拐角放花树的阴影内响起。安心吓了一跳,本能地往秦朝身后靠。
一条高大的身影自花树后面走出来,因为逆光,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可那天生的威寒之气令人无法忽视。他站定在安心和秦朝三尺之外,挟着一股冷酷的气息。
“钱太多是负担?杜安心,既然你有这样的认知,那么容我来提醒你,你和我的一年合约并没有到期。你擅自离开清心园,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所以,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之前打到你帐户里的钱,你必须如数还给我,一分也不能少。”
他一字一顿的陈述,言语中带着毫不掩饰,深切的恨意。
“什么钱?”
秦朝大感不解,掉头问躲在身后的安心。安心慢慢地挺直脊背,将自己无遮无挡整个暴露在人前。头顶上节能的灯管发着幽幽地惨白的光,把她原本妩媚的脸儿映照得几无人色。
真是讽刺,本来还在替别人担心,没想到真正的大问题会出在自己身上。
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在颤抖,就算亲耳听到,她也不愿意相信那个男人会这样对待自己,他是在解释什么叫反目成仇么?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那身影沉默一会,然后斩钉截铁,清晰无比地送出这样几句话:“杜安心,有两条路供你选择,还钱,或者回到清心园,继续未完的合约。”
“等等。”
秦朝猛然将安心往自己身后一拉,然后大大地迈前一步,他的步伐如此急促,以至于挺直的鼻尖几乎戳在了那个男人的面上。
“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合约吗?”
那男人脸庞向上一扬,以一种高不可攀的姿态微微拉开与秦朝之间的距离。隔得那么近,他面上嘲弄的神色依稀可见。
“原来她没有告诉过你啊。可见你跟她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情深。”
“她……”
“我现在就告诉你!”
似乎想要击溃那个冷酷男人的好整以暇,安心的声音来得急促而又尖锐。秦朝转过头看着她,心里头不祥的预感加浓。
“我和这位王先生的确有个不为人知的约定。因为彼此都有需要,他给了我两百万,我把自己卖给他一年,这个买卖的交易期限大概还有小半年吧,我不记得了。是不是很无耻?其实最无耻最不可原谅的是,我竟然会纵容自己遗忘这种买卖!竟然会以为……”
她急速的语调突然中止,定定地瞪视着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仿佛她有可以透视黑夜的眼睛:“姓王的,还有秦朝,你们尽管都来瞧不起我吧。我就是出卖自己换取金钱,那又怎样,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东西可以失去?值得我珍惜的早就已经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
她看到那个高达身影似乎重心不稳向前趔趄,却又生生站定,不由得连声冷笑。她那种断续的笑声短促而凄厉,简直令人发寒。
秦朝猛然将她拉入怀中,力气之大,撞得安心头脸胸都在疼。她被他强按在胸口,他的声音在胸腔里瓮声瓮气回荡,震动着安心的耳膜,却从她头顶上愤怒地传出来:“无耻的人是你!王立讯,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钱我们一定会还给你,请你不要拿这个当借口再来骚扰她!”
阴影中那男人的大手不为人察地紧捏成拳,腮帮因咬得过紧而酸涩难当。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冷地道:“秦警官,看样子你是要为这个女人出头了?即使她做出这种事你也不嫌弃?”
“如果你再侮辱安心,我会直接打断你的牙齿。相信我。”
那男人再次沉默,有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诡异流动。
安心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真正最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真是痴情啊。那好,请你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千万不要告诉我是几十年以后。”
“少瞧不起人。最多两个月,我一定还你钱。”
感觉到安心在怀里挣扎,秦茶把她按得更紧。
“好!口说无凭,秦警官,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依据?”
“有纸笔吗?”
“不用了,对着这支手机说一遍你揽下的欠款,请强调欠款人和债主姓名,金额以及时间。谢谢。”
安心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一旦冷酷起来条理竟然异常清晰,理智远胜平常。
“秦朝,欠王立讯钱款两百万,定与两个月后归还,以此录音为据。二零xx年x月x日。”
“真痛快,我等着你们。”
那个落地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听不到,秦朝才放开安心。
得到自由的安心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不安地仰起头,望着秦朝问:“为什么要这样?”
秦朝深深地凝视于她,不知何处传来的隐隐疼痛令他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他努力让嘴角弯出温柔的安慰的笑意:“小安,其实我看过你的电脑信件,全部。那些本来就是写给我的不是吗?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你怎么会突然跟这个人在一起,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都是为了保住你爸爸妈妈留给你的别墅对吗?——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以后的事,由我来承担吧。”
“可是,可是这不关你的事啊,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都在害怕,毕竟他还是个……某些方面也算出色的男人。我想,应该很少有女人能够抵御他的攻势。……说我卑鄙亦可以,因为这件事情,我现在,真的很高兴。你放心,筹钱的事就交给我,我会尽快了结这件事情,这样你和他就完全没有了关系。至于说对不起,那是因为,小安,我爱你。可是却没能保护好你。还记得从前你总是喜欢强迫我说这种话,那时真觉得肉麻,还很丢脸。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懊悔,我恨自己懦弱,如果那时勇敢一点,能够把自己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或许我们俩就不会有这些波折。所以——请让我用以后的日子来弥补我的过失。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我要做小安一辈子的大树。”
心脏象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泪雾一下子朦胧了安心的眼睛,眼前那张青涩不再,却俊朗依然的脸庞逐渐模糊,虽然已经看不清,她却完全能想象他此刻面上的表情。很久以前所熟悉的那种备受呵护的感觉突然间穿越时空,再次降临到她的身边。她开始觉得,也许上天并没有忘记自己。
今天的广告拍摄日程大概没有更改,保姆大钊都没有打电话来通知她。
安心起了个大早,坐公车到了公司附近。昨晚上睡得挺好,精神相当饱满,她甩着小提包一路轻快地走进金戈大堂。
因为时间上早,大堂里等候电梯的人只有她一个。她刚刚步入电梯,就听见有人大叫等一等。她赶紧摁住开门键,一个火红的身影挟着一阵香风飞快地卷了进来,喘着气站在她面前。
这是个年纪与她相当的时髦女孩,个头比她还要高,目测大概有一米七二三的样子,身材也不错,精品衣服,精致妆容。这个精品女人挽着个同样红色系的包包进来,顺便扫了安心一眼,见她裹着件不起眼的绿色运动型棉衣,顿时眼风里就带出一丝轻蔑,连谢谢都没有说一声,便将头颅高高仰起。
安心也不生气,抿着嘴唇开始在脑中整理今天一整天的拍摄纪要。这是她的习惯,新人么,总要比别人付出更多努力,才能得到认同。
大钊他们的楼层到了。那女郎在安心之前出了电梯。安心是可以直接到摄影棚里去的,不过时间还早,跟大钊交流一下再上去也不迟。
隔着玻璃门便看见大钊仰躺在工作室的圈椅上睡觉,用以搭盖的厚重外套滑落在旁边地上。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就算室内开了空调,他这个样子只怕也会感冒。安心蹑手蹑脚走近他,顺手拾起外套轻轻给他盖上。
大钊年轻的面庞映着憔悴,眼皮底下挂着明显的青痕,即使休息中浓眉也会拧成毛尖。安心做这些事他一点警觉也没有,可能是太疲倦了。做创意的人工作起来眼中没有昼夜,大钊又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他昨晚一定又熬了夜。安心朝休息室里探了探,里头的床榻上还有好几个脑袋呢。摇了摇头,正准备悄悄退出去,忽听嘭地一声,安心一惊回头,玻璃门已经被粗鲁地撞开。那个火红女郎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正想示意她轻声,身后的大钊已经惊醒,“婷婷?”
“大钊,你这里可真难找啊!”
火红女郎貌似平静,可是看向安心的双眼分明带着怒火。
安心只觉莫名其妙,左思右想,好像并没有什么地方冒犯到这位小姐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他们找的人就是你?
!”
“算你聪明。怎么样?再次合作要不要庆祝一下?”
大钊飞快地看了安心一眼,从椅子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