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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安心从漫天的迷雾中走出来,眼前逐渐有了影像。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她才看清面前这个一张脸蛋花里胡哨的女人是谁。
  “明若,你的样子真难看啊。”
  “你还说……安心你醒了?呜哇哇……”
  惊天动地的,某女眼泪狂飙。旁边的男人不耐地将她往后一拉,“够了,好了。她还需要清净。”
  安心勉强笑笑,猛然想到自己坠入黑暗前的事,她下意识向四周看,却发现自己已经换了病房,从原来的普通四人间转到了单人小套间。
  “阿迈,是他回来了吗?”
  阿迈看着她,微微点头,却没有主动往下说话。安心虽觉不好意思,可是想知道他消息的欲望使她她矜持扔到了一边。
  “那他……”
  “他带女朋友回来观光,顺便清理以前积欠下来的一些事。他不知道你住院,到这里来是约了我午餐,又正好经过这方。……要我告诉他你在这里吗?”
  安心在听到他女朋友时已经变得恍惚,并没有注意到孙明若差异看着阿迈的神情。听他问话,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阿迈又问了一遍,她才清醒,默默摇头。
  其实那人回加国乃至新交女友,都在她意料之中。可是真正亲耳听到,她心里头还是象刚和酒吞了蛇胆一样,又苦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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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到单人病房后,安心伤口恢复得很好,只是心里头时时都会有种奇异的感觉。
  这段时间以来,没到她午休时间,明若便会叫上申阿姨,把们带好一起离开。说是不要人来打扰她休息。可是每次她醒过来,明明门关得好好,都会觉得空气里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次明若临时有事出去,申阿姨在病房里陪她说着话,无意中提到中午的去向,她笑眯眯地道:“孙小姐很大方的,这几天都带我到医院对面那什么料理店吃饭。那里头的菜色真好看,就是一小碟一小碟的,太斯文秀气了。那里头弄得比咱城里最好的剧院还要漂亮呢,刚开始我都害怕呆得久了会多付钱,后来孙小姐说了,只要在里头消费,坐多久都可以。哦唷,那小音乐听着,那小杂志翻着……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玩法啊?别说我还真玩不来,总觉得这里还自在些。”
  安心轻轻一笑:“那就回来啊,明若总是小题大做,其实我睡眠不错,你们影响不到我的。”
  “那可不,我也是这样跟孙小姐说的,可是她不答应,每次非得看着时间走路。。哦对了,大部分时间陈先生也会一起,那个孙小姐跟他是不是一对啊?”
  安心愣了一会,忽然间就心跳加剧。阿迈也在吗?这么近的距离,他却从没有在中午时间来看过自己。这意味着什么呢。
  午饭后安心很早就上床睡觉了,她对明若说自己困得慌,这一觉可能会睡三个小时,让她晚点回来也没关系,明若和申阿姨便高高兴兴出门去了。
  安心合着眼睛躺在床上,既期待又害怕。可是想象中的足音一直没有响起,她等的焦躁,正想睁开眼睛,鼻间突然窜进来一股熟悉的皮革与烟草混合的特殊香味。心头一窒,她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室内清寂,她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那节奏错乱。无序的呼吸和心脏弹动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味道加重,突然有温润柔软的触感贴上她的额,接着来的哦脸蛋上,最后落在她的唇间,轻轻辗转,揉揉温存,久久未曾离开。
  安心很想睁开眼睛。可又留恋这种味道,他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眼睛一睁开,就什么都没有了。
  犹豫间唇间的温热消失,她听到深长沉重的一声叹息,那是确实的存在,穿过胸腹,直击人心。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想让人内疚么……快点好起来吧,我也好过自己的生活……”
  细到不可捕捉的声音。她的心脏被什么东西骤然拧紧,脑子里迅速略过某些一直未能忘却的镜像——那男人消瘦的身形,绝望的眼睛。
  她更加地不敢睁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那熟悉的味道逐渐淡去,她猛然间醒悟,睁开眼睛一看,阳光在房间内制造出满室的明亮,空气里光线中看的到有细小的微粒在飞舞。那么清净,也那么寂寥,哪里有来人的痕迹?
  她开始怀疑自己做了个梦,可是唇间的温度仍在,空气里那特殊的气味若有似无。如果是梦境,未眠也太过真实,连带得她的心都隐隐作痛。
  自那日后安心入睡的时间便自然增加,可是直到住院结束,也再没有那种温存梦境的发生。
  安心的生活节奏从出院后开始变得缓慢。
  明若已经回去阿迈公司,治平他们仍然会定时电话或者上门探望,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把时间分得太多给她。
  无聊时她也曾动过外出打工的念头,却被治平无情地扼杀于摇篮之中,他说决不容许自己的干女儿还未出世就被虐待。
  每次他说这样的话时,安心都觉得既甜蜜又心酸。
  一个未婚妈妈会承受怎样的压力她不是没想过,可是这个孩子的存在对她来说意义真的重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会时时幻想它就是那个男人的骨血延续,还未出世的孩子无形中已经成全了她对亲情和爱情的想望。
  因为怀孕初期的妊娠反应强烈,她近日都没有外出。家里的日用必需品却得厉害,今天无论如何也得上街一趟了。
  她站在别墅门口看天色,大白天的头顶上就灰灰沉沉,那色彩,就像刚抹过桌子的布巾。
  只怕要变天了。
  她返回屋子拿了一把折叠伞放在包里,又往脖子上加了一条紫色驼绒围巾,这才走出别墅。
  小区门岗处有位衣饰华贵的中年女人背对着她,似在向门卫询问什么,安心并没有多家注意,拉了拉颈上的驼绒围巾,她越过门岗向外面走去。
  “杜安心!”
  是门卫大叔的声音,她闻声掉头,正巧那中年女人也向她看过来。两人照面皆都一怔。
  好巧,只差一步两个人就错过。
  好蹊跷,这位大神为什么会纡尊降贵,出现在枫园小区。
  王立讯那身姿优雅,锐气微微外露的母亲大人眼带挑剔,站在度假的客厅里,四下打量着安心的窝。
  安心这里没有饮品,只好给她倒了杯白开水放在几上,然后背着手,忐忑不安地站在旁边看着她。貌似这女人的气场并未随着自己离开清心园而有所减弱,面对她时以前那种强大的压力感依然存在。
  王母终于发话时,安心觉得已经过了一整天。
  “你一个人住?”
  “恩。”老老实实地点头。
  “这片小区还安全吗?”
  “挺安全的阿姨。”
  王母不赞同地摇头:“人年轻就是不晓得利害关系。年轻女孩子单独住最容易招惹是非,现如今这世道不太好,万一……我看那个门卫年岁都那么大了,真要有点事他能管的了吗?单这点就不够安全。”
  安心有点不解,王母今天前来难道是为了关心她的生活?她没有答话。
  “杜安心,你有没有考虑换个更好的环境?”
  “……什么意思?”
  “听说城东在建依山别墅,新的小区管理应该比这里要严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在那里购置一套新房。”
  “……为什么?为什么要买房给我?”
  王母第一次对她露出欣赏的表情:“你很聪明。我不想说自己与众不同,事实上那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作母亲的在儿子面前会作到超尘脱俗。你大概也知道阿讯他回来的事情吧。”
  安心轻轻点头,眼神依然迷茫。
  “如果你做得到不再理会他,除了城东的新房,我还可以另外给你二百万。你觉得怎样?”
  安心恍然大悟,不由得冷笑起来。原来她以为王立讯是为自己回来的。
  “这么大手笔,阿姨,您太抬举安心了。”
  王母眉头一皱,有些不耐:“嫌少?杜安心,你不象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啊。你以为阿讯非你不可吗?”
  杜安心心头烦躁,无名火自头顶升起,冲口道:“那您又凭什么认为我非他不可?难道这段时间我有纠缠你儿子的表现吗?”
  “没有吗?”
  “有吗?”
  “当然有。”
  “无聊。”
  “你还是那么没礼貌。”
  王母眯起眼睛,有些狡猾地看她:“不过没关系,这事我有证据。你表哥的公司目前最大的股东就是阿讯,任你怎么狡辩,那是铁一般的事实。”
  似当头挨了一闷棍,安心眼前泛白,说话也开始结巴。
  “我,我不懂。”
  王母藐视地睨她一眼,慢慢踱到沙发上坐下。
  “你大概以为我不在国内,这些事情就不知道吧。你表格杜安邦,把他那个负债累累一文不值的公司高价卖给阿讯,阿讯又不是傻子,如果不是为了你,他怎么可能去吃这种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杜安心动了动嘴皮,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心里头发闷,喉咙口有东西跃跃欲出,她猛地捂住嘴巴,顾不得礼貌,飞快地向厕所跑去。
  厕所里头很快传出明显呕吐的声音。
  王母望着那方,白皙的面庞上,那雅致的眉头锁得越发紧实,心里头有隐隐的不安,就象湖面上的涟漪,一圈圈漾开,渐渐扩大。
  王母刚离开,安心立刻打了电话给阿迈,向他求证这件事的真实性
  。阿迈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响,突然道:“安心,我和阿讯晚上回到巢湖。有些事情现在我不能跟你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阿讯他为了你做过的事情绝对超乎你的想象。不管他现在是怎样的一种状况,你都不该轻易放弃他。我言尽于此,再多说的话有人会抓狂,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安心放下电话,坐到沙发里开始啃手指头。
  外面贵如油的春雨不知何时已经飘飘洒洒覆盖大地,这还是立春以来的第一场雨呢。从她这个位置看出去,四季的树种都抽出了新芽,间插在那些常绿的植物间,整个庭院里葱绿一片,清新的令人心醉。
  安心站了起来,默默爬上床,回到卧室,把自己放在床上,蒙头睡觉。
  治平在这个阴郁的日子里往杜安心的手机上狂砸了几十个电话,急到发疯也没有人接听。到晚上开场子时,他实在不放心,便知会林哥一声,开车前往枫园小区探看。
  车停在小区门口时,淅沥的小雨已经暂停。她刚准备开门下去,突然看到穿着桃红色修身束腰中长大衣的安心拎着手袋,踏着夜灯投放在路面上的阴影,精神饱满的从小区里走出来。这个家伙身材真是得天独厚的好,穿着束腰的衣服跑出来晃,如果不说明,谁也看不出她身怀有孕。
  她是安全的,治平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有些无语。这个家伙竟然还敢给他那么悠闲,真是急死人不偿命。
  他赶紧迎过去,在杜安心看到他之前,及时把脸板了起来。
  “干嘛不接电话?”
  安心看到他先是一喜,闻言翻出手机查看,吐吐舌头笑:“啊呀没听到,对不起啊治平。你来得正好,送我到巢湖会所好吗?”
  “去巢湖?做什么?”
  “哦,我去找孩子他爹。”
  治平妩媚的凤眼瞬间扩大,张着嘴巴暂时失语。原地愣了一会,他忽然醒悟过来,敏感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孩子的父亲,是姓王的那个?你确定?”
  杜安心微微仰起头,勇敢的看往治平:“我不确定。可是在我心里头,他就是孩子的父亲。治平,说我没用也好,说我无耻也可以,我只知道我爱他,我要去找回他,除非他不再要我。”
  她光洁的额头在夜晚的灯光下透出朦胧的光晕,往日的憔悴似乎已经消失。整个人都因异常的坚决而变得生动,神采焕发。嘴唇里吐出这样令人惊骇的话语,却因为她的认真和勇气,并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治平的眼眶有点潮气,他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杜安心美得惊人。
  巢湖会所,某视野绝佳的私人小厅,节奏明快的爵士音乐满室流淌。
  淡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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