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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64

  。”他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手绢。他已替她洗了十来条手绢,全拿到熏笼上烘干,以备所需。
  “我问过阿吉,她说过两天这里会有一个商队路过,咱们只要交一点钱,跟着他们一道走就安全了。这波斯人的商队总是藏着重货,很舍得花钱雇刀手。”
  “响马有这么可怕么?”慕容无风不禁问道。
  “可不是!太行的土匪和关外的响马一比,就好象是闹着玩儿的。这西北极地苦寒之处,民风彪悍,晌马们功夫了得,来去无踪。西北的武林高手往往比中原人士更加扎手。你看以前劫持你的三星三煞,就是从西北来的,连谢停云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天山冰王就更不用说了,只去了一趟中原就把二十年前我们那里最厉害的剑客干掉了。就是那个在门外等着我的顾十三,虽没见过他出手,一看也知不是寻常之辈。”一说到江湖知识,荷衣的劲头就来了。
  他们出房的时候总能遇到顾十三坐在离他们最近的一张桌子旁饮茶。每见到荷衣,他便很客气地打个招呼。荷衣不提比剑的事情,他也不提。态度倒是颇有耐心。慕容无风还只当他另有别事需在此逗留。
  “他在咱们隔壁住了这么久,原来是为了等着和你比剑?”慕容无风有些吃惊地道。
  “是啊。”荷衣点点头,“我有直觉,他比贺回要厉害。”
  “荷衣,说点我听得懂的话行不行?他比你如何?”
  “我哪知道?比了才知道呀。”
  “你别和他动手。”一听到比剑,他又着急了起来。
  “我们可以比划比划,点到为止,倒不用着拼个生死。”她笑着道:“你别担心。”
  “你答应他了?”他愈发担心了。
  “啊,第一天就答应了。你看人家的态度有多好,从来不催我。只是每天见到我问候我一声而已。这么好的姿态,咱们能不答应么?”
  他想说什么,却又住了口。荷衣是一个剑客,剑客当然要常常和别人比剑。何况,这些日子她哪里摸过剑?成天卷着袖子照料自己,洗衣做饭,几乎成了标准的黄脸婆。这样的日子对于一个好动的人而言,岂不闷煞?
  想到这里,他便道:“比剑的那一天,记得叫上我。”
  荷衣抿嘴笑道:“你几时对剑术感起兴趣来了?从来听了江湖两个字就皱起眉头的人。”
  “这不是娶了江湖的人做老婆么?我也算是江湖人的女婿。”他愁眉苦脸地道。
  “呵呵……”荷衣笑得在床上乱蹬被子。
  “老老实实地躺着罢。”他将她的身子按住,强逼着她躺进被子里。叹道:“你怎么好象是属猴的!”
  荷衣只好躺了下来,却又把一双胳膊伸出来,道:“无风,啊……嚏,外面有人敲门。”
  是小二送来了一碗慕容无风吩咐他熬的药。
  那药刚刚煎好,放在一个小巧的黑漆托盘上。
  慕容无风谢过,接了过来。
  以前双腿俱全之时,他可以把托盘放在自己的双膝之上。
  如今这已成了不可能。
  是以,他只好接过了那只碗。右手端着,左手拨动轮环,将自己移到床边。
  那碗有一个高高的底,倒不觉得烫手。但满满的一碗药汁对一个大病之中的人而言还是有些沉重。
  他来到床边,想拉起荷衣,身子便不自觉地向前倾去。却不知为什么,整个身子突然失控,一头栽倒在床上!
  一碗滚烫的药汁顿时便全泼到了荷衣的手臂上!
  荷衣原本是练武之人,反应极快,她只需随手一拨便会将药碗拨开。可是如果这样,药汁便会全洒在慕容无风的身上。所以她只好不动。
  “荷衣!”慕容无风双手支着床沿,连忙爬起身来,一看荷衣的手臂上全是黑黑的药汁,便急忙将被子掀开,将她拉到床边。
  “我没事,我没事。这药一点儿也不烫。”她捂着手臂道。
  “坐着别动。”他一脸内疚的样子:“一定是烫坏了!”
  说罢不由分说,拭去药汁,找了药给她轻轻地涂上。
  胳膊早已烫红了一大块。
  “暂时不能包起来,过一会儿会起水泡。”他垂着头道。将床上弄湿了的被褥揭了下来,叫来小二,命他换了一套干净的铺盖,并重煎一碗药送来。
  “水泡?那会是什么样子?”生怕他担心,她故意笑嘻嘻地道。烫红之处却好似蜂蛰一般地刺痛起来。
  “很吓人的样子。”他抬起头看着她,过了半晌,轻轻地抚着她的手臂,道:“痛得厉害么?”
  “不厉害。”她一惯怕痛,虽这么说,却不免呲牙咧嘴。
  “痛得要命还说不痛。”他叹了一声,道:“和大夫撒这种谎可不管用。我出去一下,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
  第三十二章
  他出去了很久也没有回来。
  荷衣却知他表面上装作镇定,心中定然愧疚不安,深为自责。在屋里等了他半个时辰,终于坐不住,穿了大衣,在饭厅和厨房里转了一圈,均都不见人影。便走出门外,向后院走去。
  他果然一个人静悄悄地坐在后院的一棵树下,一动不动地垂着头。
  天上还飘着小雪,他背对着她。
  她心中叹息着,知他此时一定十分难过,便不敢冒然上前。只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他。
  静坐良久,空中传来数声他的长长叹息。
  然后他挥着拳,突然使劲地捶着身旁的树杆!
  他生性内向,从不愿和别人说起自己的烦恼。但他毕竟是个年轻人。每思及别人身体康健,活蹦乱跳,而自己却双腿残废,寸步难行,心中不免苦恼激愤。如此倒还罢了,偏偏身体虚弱,动辄得病。荷衣过着的那种倚马仗剑,快意江湖的日子对他而言就象梦一般渺不可及。他与荷衣经过了那么多苦难,终于生活在一起,自己的身子却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到如今,身为丈夫,非旦毫无力量保护妻子,连给爱妻揣上一碗药都还失手将她烫伤。一念及此,心中伤痛如焚,恼怒得几乎要发狂,恨不得以头撞树,一死了之,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力气很小,树只是微微地震动了一下,雪洒了他一身。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却迟疑着,不敢上前。
  他生性刚强倔傲,从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难过的样子。
  所以她只好远远地又站了片刻,看着他似乎平静了下来,这才放重脚步,走到他身后,将双手环在他的颈子上。
  “怎么了?一个人呆在这里?”她的脸紧紧地贴着他冰冷的脸。
  “屋子里……有些闷,我想在外面呆一会儿。”他淡淡地道,声音却有些发颤:“你为什么也出来了?明明还生着病。”
  “啊……屋子闷,我也想出来。”
  “披上毯子。”他揭开自己腿上的毯子,递给她。
  她接过来,披在身上。仍然紧紧地从后面抱着他。
  “无风,”她在他耳边轻轻地道:“自从你……你受了伤之后,身子便……便不能轻易弯下去。一定要用双手扶着自己才行。不然就会摔倒。”
  以前他双腿俱在时,虽也不听使唤,却能保持身体在轮椅上的平衡。无需扶持便可任意弯腰。如今剩下了的这一条腿,也曾受过重伤。大病之后愈发萎弱,肌肉尽削,只剩下了皮包骨头。平衡愈发难以维持。但他一直躺在床上,起卧尽由荷衣照顾,是以并没有觉察这种变化。直到他揣着药试图弯腰,身子便完全失去了控制。
  他沉默不语。
  “我很早就想告诉你,只是怕你难过。”她吻着他的脸,柔声道:“不过,我已替你想出了一个法子。”
  她伸手捏住了他的右手,将它引至他腰后的某个机括,从中抽出一道一尺多宽的白练,掀开他的衣摆,从他的腰间穿过,那白练便将他的整个腰部和小腹紧紧地扣在轮椅右侧的两个搭扣上。白练虽能将他的身子牢牢地系在椅背上,却有很强的弹力。如若他真想弯腰,凭借自己的重量便能弯下,亦非难事。
  “这东西是南海冰蚕丝织成的,柔韧结实,却很透气。以前是我的贴身暗器,是我师傅的师傅传下来的。原本一层就够结实了。我还是不放心,叫裁缝缝了三层。你带着它,弯腰固然还是费力,却不需双手支撑,也不会轻易摔倒。”
  那白练如此眼熟,原来竟是她的素水冰绡。
  他的下身紧紧地裹在白练里,看上去消瘦得愈发可怕。
  看着自己无助的样子,想到后半生竟要绑在轮椅里度过,他不禁凄然一笑,随即叹了一口气,道:“你师傅若是知道你拿着他的宝贝给我做了腰带,会不会气得吐血?”
  “只怕会狠狠揍我一顿。幸好他早已过世了。”荷衣吐了吐舌头。
  “你把这个给了我,你用什么?”他想了想,又道。
  “我改用飞镖。哈哈,你晓不晓你老婆的飞镖也很准?”
  “怎么个准法?”他的心情仍是不佳,却终于好了一些。
  “这是个苹果,不论你把它往哪里扔我的飞镖都能追上它。”她掏出一个苹果递给他,得意洋洋地道。
  “不会那么神罢?”他故意道。
  “你试试嘛!”
  他将苹果用力一掷。“咚”地一声,掉在不远处的地上。
  “你的飞镖呢?我怎么没看见?……荷衣,不要拔我的头发嘛!”他东张西望。
  “就你老兄这种扔法,打只苍蝇都打不死,哪还用得着飞镖么?劳驾,扔得远些成不成?”
  “这就是最远的啦。今天我还是算有力气的呢。”他慢吞吞地道。
  “是么?我倒不信!”她跑过去捡起苹果大口地啃了起来,却抓了一个雪团扔了过去,正中慕容无风的肩膀。“扑”的一声,雪球碎成几块,洒在他的大衣上。
  “真扔呢!”他俯身抓了两大团雪,转动轮椅,用力一扔,正中荷衣的下摆。
  那冰绡果然柔韧无比,足以防止跌倒。只是他直起腰时却仍然困难,需双手按住扶手方能将身子支起。
  “还真打中了我呢!”荷衣一高兴,不免手舞足蹈起来:“看咱们俩谁厉害!”说罢,几团雪球向他飞去。只将慕容无风砸得头昏脑涨。
  慕容无风忙“砰砰”回击,竟也又快又准。他气力不济,一手拨动轮椅,便渐渐驶近荷衣,趁她不提妨,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裳,两人便扔了雪,徒手撕打了起来。
  “哇,无风,这一招不错呀!倒挺像是‘黑虎掏心’呢!”荷衣咯咯地笑道。
  “你笑我,是不是?”他解开腰上冰绡的搭扣,扑了过去,两个人抱着在雪地里乱踢乱打,一阵乱滚。
  其时院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昏暗的灯笼隐隐地透着一点光亮。
  两人直打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方才住手。荷衣却笑得快岔过气去。
  “你老笑个什么?”慕容无风坐在雪地里道。他的轮椅早不知丢在什么地方了。
  “老实交待,你小时候究竟和人动过手没有?”荷衣笑道:“瞧你老兄的招式,连错都算不上。”
  “这话也太损了点罢?荷衣。来来来,再打过!”他又要揪住她的衣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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