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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诚实的萧楼不太讨人喜欢,但这才是我认识的理智而阴险的萧楼。南宫晋说过,如无意外萧楼将会君临天下,而我算是他们计划之外的一个意外,果然有点被他说中了。如果不是这崖底的杂草堪堪救了我们一命,萧楼或许真的就受我所累英年早逝了。
我蜷在萧楼的怀抱里,不自觉的微笑,搂着萧楼的腰轻轻对他说:“谢谢你。”
崖底生活的第四十二天,萧楼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但他说我们还不急着上去,时机尚且不到。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时机是什么,但多少能够猜到,死而复生的东临王闪亮登场是多么的鼓舞人心。城府深如萧楼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因为明白这样宁静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光剩下不多了,于是分外的珍惜。虽然仍时不时的和萧楼吵嘴,言语上占他些便宜,但总得来说对他是相当的不错,称得上温柔体贴。
可惜萧楼不识好歹,斟酌了半天问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捡起石头扔他,“这里巴掌大的地方,又没有别人,我就是再能折腾你对不起你什么?”
萧楼笑了,“我就是想不到才问你的。”
“你被大黄蜂上身了吧。”我跑过去抓着他的双肩前后摇晃他,“快把我的小楼哥哥还给我。”
萧楼大笑,将我抱紧怀里,温柔的吻了我。他耐心而细腻的继续着这个吻,我只觉情丝细密织满了心间,如三月细雨一般柔和,却又悠长绵软。萧楼冷冽的气息包围着我,让我想起了他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们的那个青涩害羞的吻。
谁料得到,时光兜兜转转走了一大圈,生死离别爱恨情仇我们都经历过了,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良久之后萧楼放开了我的唇,双手仍扶着我的肩膀深深的看进我的眼睛里,他黑眸神采奕奕,亮若星辰,映得月色也明亮了几分,叫人移不开眼睛。
我深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萧楼想了想,轻轻的“嗯”了一声。
夜里无风,空气有些憋闷。崖底的丁香花夜间绽放,香气浓郁的腻人,连带着心绪也烦躁起来。
萧楼抚摸着我鬓角的头发,沿着我的脸庞向着脖子一寸一寸的摸下来,动作轻柔的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一般。
我的肌肤在他的手下战栗,我惶恐的闭上眼睛。
萧楼的手托起我的下巴,“松儿,睁开眼睛。”
我被他低沉的嗓音蛊惑,睁开了眼睛,便跌进了他幽深的黑眸中。
他说:“松儿,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你放心,有我在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点头,“嗯,有你在我不怕。”
萧楼暖暖的笑了,看着我斟酌了良久,问道:“松儿,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皇后。”
我心中一震,不假思索的问道:“你有能打败景溯的把握?”
萧楼脸色一暗,眼神凶狠的瞪着我道:“你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本来就心情就不好,被他这么一激不由得也恼了,挣脱他的手充他嚷:“我就提他怎么了,景溯为了我穆秋烟都能杀了,你也杀个洛施给我看看呀。”
吼完这句话倒把自己吓了一跳,我说的都是什么呀。气势顿时灭了七分,懊恼的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泥土。
萧楼不怒反笑,“你呀,一生气怎么就口无遮拦,尽说些伤人的话。”
我本就理亏,趁着萧楼送过来的大台阶赶紧就下来了,“你不也是,不过是怕你在战场上吃亏,就多问了一句,你就凶我。”
“是呀,都是我不好。我拿后冠补偿你好不好?”
我知道他是怕我日后在姐姐那受了委屈,才想出这样釜底抽薪的一招。然而,我没有姐姐的心胸,不想做国母端庄得体受百官朝拜。
摇头道:“凤冠太沉,我头小带不住。况且我这个性子实在有辱国体。还是姐姐适合那个位置,何况还是你母后的遗愿,就这样吧挺好的。”
“松儿。”千言万语在萧楼嘴边停留只化作这一声轻唤,却有万分的情意在其中。
第二日的清晨,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把我吵醒,下意识的去寻萧楼,见他已经起身在穿衣服,神态从容自若,像即将检阅臣民的君王一般意气风发傲然天下。
我贪恋这片刻最后的宁静,赖在草堆做成的床铺上不肯起来,直到萧楼整理好衣服转过身叫我,才岂不情愿的爬起来。萧楼递过来一套叠的整齐的衣服,淡碧色的轻绢罗纹衣,同色的长裙,朵朵玉兰花绽放在裙角,花样清雅绣工也是一流。我这才发现萧楼穿的也是新衣服,墨黑色的月锦,在清晨初升的朝阳下低沉的光华四溢,仿佛一道暗然流淌的溪水,波光粼粼。衬得双眸灿若星辰深如潭水。
我明知故问,“他们来了?”
“恩,在洞外候着。”
我接过他手上的衣服,“那我们快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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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的名字米打错了,是:当拜金女遇到钻石男,囧……
根据序所说,浞飏恢复记忆需要登上帝位,那么景溯是……
穿上长裙,挽起头发,萧楼按住我正在系扣子的手亲自为我将衣襟上的扣子扣上。我亦伸手扯平他衣服上的褶皱。
意识到我们此刻的举动像极了老夫老妻,嘴角不自禁的挂上微笑。萧楼也笑了,那样柔光熠熠的笑容浸满了柔情,晃得阳光都失了颜色。
一切整理妥当,萧楼向我伸出了右手,“我们走吧。”
我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我清楚的意识到,走出这边天地,外面的世界绝不平静,男人之间的的战争决定女人的命运,而因为男人女人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萧楼胸怀天下,虽是对我承诺保护我却未必能够面面俱到,既然决定要站在萧楼身边陪着他金戈铁马,我就不允许自己软弱。任是狂风暴雨我也要守到雨后天晴的时候。
万丈悬崖果然够深,跌下去的时候不过片刻的功夫,到了往上爬的时候可就费劲了,太阳已经升到半空的时候我终于站在了凤鸣山顶,接受阳光的照耀春风的吹拂。
萧楼走过来摘掉我头上的草,身子却猛地一紧,眼中锋芒闪过,声音却恭敬有礼的冲着我身后说:“景兄是专程来看望萧楼的?”
我惊讶的转过身子,景溯就站在我身后不过数丈的一棵歪脖柳树下,大半张脸隐在树影下看不清楚神情。
景溯伸出右手直直的指着我道:“我为她而来。”
我惊讶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出树影,春日暖暖的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流光溢彩。清朗俊逸的面容是我所熟悉的,但是他的眼神却令我感到陌生,那眼中朗然带笑的洒脱不在,只余下丝丝冰冷,那样的冷厉比起怒极时候的萧楼也不遑多让。那冰冷的眼中弥漫的孤寂和萧条让阳光都失了温度,我怔怔的望着景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萧楼拉着我的手,上前一步将我大半个身子挡在身后,仍是一笑:“不知道景兄找洛松何事?”
景溯走到我们身前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抬眼肃然的看着萧楼道:“我只要她,半边天下可以拱手相让。”
虽然是短短几个字,但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无疑是平地一声惊雷,以最强烈的力度震动了心弦。我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响,过了半天才拼凑起景溯的话,他说要拿半边天下换我一人?
他是穆秋烟带着人皮面具假扮的吧。
连萧楼脸上流露出轻微的震动,仍不相信,“景兄说笑了。”
当日萧楼拿平邱城换我,其实是为了给大黄蜂铺路,没我什么事。对于征战天下多年的他们来说,一座城池是多少士兵的鲜血换来的,期间又耗费了多少的心血做了多少的牺牲。纵然儿女情长,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情也过于荒谬,理智若是清明是断然做不出来的。而眼下李富已死,帝都政权名存实亡,争夺天下的只剩下萧楼和景溯,景溯若是放弃半边江山,无疑就是把帝位拱手送与了萧楼。
景溯脸上没有笑意,神情淡然像是在说着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话题一般,“我是认真的。你只要从此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这个就是你的。”
逆着阳光我看清了被景溯举在手中的那枚小巧的印记,那是虎符,可以调动西昌兵马的虎符。拥有了它就是拥有了西昌王的指挥权。
我终于意识到,景溯是认真的。心里突然害怕起来,怔怔的看着眼前萧楼的身影和我们握在一起的手,这样大的诱惑摆在面前,他如果就这样放开了我的手怎么办?
萧楼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
而不安在我心中被放大,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一步直视景溯道:“景溯,你待我深情洛松明白,但是你我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今日便是萧楼不要我了,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的。”
景溯尚未开口,萧楼侧头冷睨我,手上用力捏的我手生疼,“我有说过不要你吗?”转头对着景溯语气倒是客气,“景兄好意萧楼心领了,但是萧楼不仅仅要这万里江山,对洛松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景溯依旧没有表情,眼中薄凉,“既然如此,我们就战场上一决高下吧。”
他转身要走,却又回过头来,凝眸于我,这一瞥如同隔着千山万水岁月悠悠带着复杂的情感向我而来,不由得将我看愣。景溯眼中似有隐隐炙热火苗穿透疏离的冰冷燃烧起来。他于凤鸣山上,于萧楼面前,对我说:“如今你叫洛松,那我便做这景溯。我告诉你,洛松,你的家人不是我杀的,等着我证明给你看。”
说罢在我诧异的目光中向山下走去。我看着他青衫冷然的背影,觉得天地万物颓然失了颜色,只余下萧索的灰色。他的身影竟然是那样的单薄。
萧楼陷入了沉思,眉头轻皱想了想低声道:“他变了。”
“哪里变了?”
“变得可怕了?”
我扬头看着萧楼的眉眼,道:“你怕吗?”
萧楼搂着我道:“只要你不跟他走,我就不怕。”
“拿我换这半壁江山,这样稳赚的生意你都不做?”
萧楼捏着我的鼻子道:“哪里稳赚,我看明明就是赔本的生意。”
我得意的大笑,心情却不似笑声那样明朗。景溯的话绕在耳边久久不能消退,他说“如今你叫洛松,那我便做这景溯”,如此绕口的话亏他说得出来,可他是什么意思呢?
我和萧楼在啸云骑一队骑兵的护送下赶往仓名,远远的见萧楼的黑色大旗在城头飘扬,如王者一般睥睨天下。
萧楼没有骑马,和我同坐一辆马车。景溯的出现无疑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萧楼说我们今日返城的事情由南宫晋亲自安排,按理说不可能走漏风声,不知道景溯怎么会知晓。我也多少体会到萧楼的焦虑,往日的景溯行事作风都颇为正派,萧楼比较有把握取胜。而今日的景溯面容冷峻气势咄咄逼人,却带着一股邪气,大有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气势,说实话有点像萧楼的邪恶升级版,但是想想就觉得甚是难缠。
我不禁好奇,当日我坠崖之后到底在景溯身上发生了什么,前后不过月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马车行到仓名城下停了下来,大队的士兵兵甲在身整齐肃立在两旁的道路上,盾牌和长剑在阳关下发出冷然的光芒,折射了阳光耀人眼目。有人掀开了车帘,放了马凳在车侧,萧楼对我轻笑道:“松儿,我们走吧。”
我被他笑脸迷得七荤八素的,没多想便伸出了手,可是一出马车我就后悔了。
眼前阵仗不亚于校场练兵,几乎所有的东临的兵马整备齐当,站立在仓名城下的空地上,迎接他们的主帅。
而我与萧楼携手而行,在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在暖阳明媚的照射下,走上了仓名城楼。萧楼轻轻的松开我的手,柔声说:“松儿,在这里等我。”
我点头,他便上前几步走到城头上,俯瞰城下他的雄狮铁骑。
和我一同站在他身后的还有南宫晋、亦声、王巳和几名不知道名字的将领。
在萧楼登上城头的那一刻,下面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声,终军一口同声的高喊,“天佑王爷,天佑东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