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密会——惊变

  首脑会晤结束，各国第一时间分头部署，高级官员们已在各小屋中等候。
  正向中国小屋走去，宋嘉就听身后一个温厚的声音，“宋首席。”
  宋嘉回头看去，正是中国元首，“主席。”他站定了脚步。
  “辛苦了，这一晚上连轴转。”关心的话让主席轻松道来，变得像家常般亲切。
  宋嘉笑了笑：“主席不也是嘛。”可打量一眼，主席脸上却毫无倦色。
  “我只是一个晚上，您这都几个晚上了。”拍拍宋嘉肩膀，“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啊。”
  主席的消息可够灵通的。
  宋嘉点头间，想起第一场会后那件事，“还要谢谢主席之前让我睡了一觉哪。”
  主席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摆摆手，“我们只是不想白白占用首席您的宝贵时间罢了。”
  “主席说笑了。”话虽淡然，宋嘉心头也不由掠过一抹暖意。
  “‘盘古’指挥机制改组之后您的压力更大了吧。”说着，两人也不耽搁，并肩往中国屋而行，“有什么建议和看法随时和我们说，我们一定尽力解决。”
  其实赵永龙大校加入“盘古”就是这次改组的结果，也由此，宋嘉拥有了“盘古”内部军事指挥的最高权限。
  “总部这次改组的用意我完全理解，也非常感谢对我们工作的信任和支持。”宋嘉略微考虑了一下，还是道出了他思量多次的一个想法，“只是有一个小问题。”
  这时两人走进中国小屋，其他要员早已在此等候，按座位上的名签，宋嘉就坐在主席左侧。
  “您尽管说。”刚落座，主席就诚恳地询问道。
  “我毕竟不是军人出身，对军队系统完全不了解，现在让我拥有‘盘古’内部军事指挥上的全权，恐怕...我无法胜任这项重任，也难以协调好部队方面的工作，还请主席和总部能再考虑一下，安排一位军方将领来全权负责此事。”宋嘉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座国防部长、总参谋长等军方高级将领都能听清他的话，而这寥寥几位将军也都有相应权限，知道“盘古计划”的存在，对它在军事方面也有一定发言权。
  “青城小组”事件之后，宋嘉反复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与赵大校之间的分歧虽然能通过现有机制解决，但还是治标不治本，双方的某些思路完全不同。尽管他能对“盘古”所辖部队下直接命令，可谁都看得出，某些军人对被几个科学家指挥还是不以为然。如果总部能安排一位充分理解“盘古”事业并与自己沟通良好的高级将领来全权统辖军务，在宋嘉看来会是更好的选择。
  “这是我们经过慎重考虑做出的决定。”主席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宋嘉看着主席，欲言又止。
  “如果我们面对的是这个星球上的对手，我们以往的种种军事概念还有它充分的意义，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让您掌握军事指挥权。”主席娓娓向宋嘉解释着，让他放下顾虑，“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完全未知的对手，在这样的局面下，军方现有运作模式恐怕并没有原来那样的意义。反而是您，对那个未知的对手以及其他相关问题更为了解，要说眼下谁最知己知彼，那也是首席您，不是吗？”
  “‘彼’且不提，我连‘己’也不了解啊。”
  “在目前情况下，我们认为知‘彼’更重要。毕竟‘己’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假以时日，您就会基本了解军事方面的要点。”
  “可是，即便是要调用‘己’的力量，也是件需要专业能力的事情。”
  “您真的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军队还是过去那种意义上的存在吗？即便指挥这些军队，在‘盘古计划’所针对的层面，那还是原有军事意义上的行动吗？”主席注视宋嘉的目光中带着深意，“我想这您比我更清楚吧...”
  宋嘉默然不语了，只是与主席相交的目光里闪过一缕只有他俩才心领神会的默契。
  之前赵大校的事，主席已经知道，但他之所以能这么做，很可能背后还有军方更高层的支持，而这事眼下又不便深究。
  先前这次改组，虽然在指挥层级和权限上做出了明确规定，也依然未能避免“青城小组”事件。
  这会儿，两人通过这看似不针对第三方的对话，把该要传递的信息不着痕迹地送达给了在座可能与此事有干系的高级将领，希望其中的涉事人能有所领悟而改弦更张，否则，等待他的就将是事态入轨后的彻查。
  通报和先期部署完成后，内部会议很快结束。
  宋嘉和主席一同走出会场，两人仍在小声讨论着一些的问题。
  来到机库外，刚走了没几步，主席的余光不知瞥见了什么，一时收住了话头。
  随着主席目光的转移，宋嘉循而望去，蓦地，眼前那景象让他霎时几乎看痴了：就见此刻远处的鲁昂小城完全沐浴在朝阳橙红的光芒下，那氤氲烂漫的色彩，那斑驳疏离的斜影，那一座座穿越了漫长岁月的中世纪建筑...共同化合成的那幅图画，不经意间便让人从现实世界，滑入了梦境...
  难怪印象派和它的那些杰作，会诞生在这片土地...
  “其实我们所要守护的，”望着小城，主席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也许就是这样一种景象吧...”
  “首席，您终于出来了。”另一边，宋嘉的机要助理急急跑到两人面前，一直在会场外等候的他，经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看起来那气色还不如两位年长者。
  “主席好。”来到跟前，他才注意到宋嘉身边的国家元首，赶忙问好。
  主席点头回礼。
  虽然在宋嘉身边工作时常会碰上各种要人，可就这样冷不丁遇上国家元首，还是让这位年轻人一时有些紧张。
  “小徐，什么事？”见助理之前满脸不安的神色，宋嘉直接问起了事由。
  助理闻言，回过神来，他神情严肃地道，“赵大校失踪了。”
  宋嘉不由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目前还不清楚，2天前，基地一切正常，赵大校的身份识别芯片忽然失去信号，但之后还有人在基地里见过他，我们就以为是系统的暂时故障，可之后，赵大校就在基地里彻底失踪了，监控也没有看到他离开基地，军事和情报部门正在全力调查。”事出诡异，说得又急，让助理的话听起来有些不着边际。
  “首席，有什么问题我们随时联系。”主席的机要秘书小赵此时也赶来找他，一些耽误了一整晚的重要工作暨待处理，主席同宋嘉打了声招呼，便和这位平时也负责与宋嘉联系日常工作的年轻人一起离开。
  “去通知滕教授他们，我们这就回去。”说完，却见小徐仍站在那里，脸上神情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宋嘉有些纳闷，这年轻人和平时不太一样。
  “首席...”他的目光避开了宋嘉的视线，“您的侄子他...”
  “哲伦？他怎么了？”话一出口，宋嘉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