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改革
柳尚思在临走之前见了施雨蝶一面，只说了一句话。
“你们都是活在理想世界里的可怜人，根本不知道现实的残酷，少爷就算再厉害，毕竟也是人，他也有自己的局限，等到连少爷都坚持不下去的那天，你们就会发现，所谓的自甘堕落，不过是迫于现实的无奈罢了。”
陈柏若有所思：“你是说，那个柳尚思是从忘尘阁离开的？”
“是的。”施雨蝶苦笑点头，“柳……柳姑娘色艺精通，去了烟雨楼以后，渐渐的成了那里的头牌，带着那些小姐妹，生意也算不错。只是其中大部分都要被那里的老鸨盘剥，但过一段时间，她都会拿出一部分银两送过来，只不过当时我们担心你生气，所以便一直没有讲与你听。”
“现在想想，柳姑娘当时说的确实有理，我也是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现实。只是对于我们女子而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想要再回头，便已经没有可能了。”
其实施雨蝶还省略了其中的不小细节，那就是当初陈柏在得知这件事后，简直出离了愤怒，毫不犹豫的便将柳尚思视作叛徒，一连几日都气愤之极，若不是施雨蝶反复劝解，烟雨楼现在是否存在都是个问题。
之后过去很久，这件事才渐渐在陈柏心中平息了下去，而柳尚思三个字，也自此成为了忘尘阁的禁词，陈柏的痛处。
“看来这个叫柳尚思的姑娘，是真正明白生活疾苦的，看透了忘尘阁前路的啊。”
陈柏心中感慨，原本他还以为忘尘阁都是理想主义者，但现在看来，还是有明白人的。
青楼，青楼，虽然并不完全等同于妓院，但说白了，到底还是妓院，妓院若是不卖身，人家来这里干什么？
而且大部分青楼女子，根本没有一技之长，除了出卖色相，便再没有生存之法，忘尘阁内的人，之所以觉得柳尚思是在自甘堕落，是因为她们的想法，受到之前陈柏身体原主人做法的影响，变得太过理想主义。
施雨蝶看着陈柏一脸恍然之色，心中大奇，问道：“哥哥，你不恨她了吗？”
“为什么要恨她？”陈柏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可是……”
“先不提她了，”陈柏道，“雨蝶，你带我在忘尘阁里看看吧，很多东西我都想不起来了，我想仔细看看。”
施雨蝶连忙点头，心中猜想可能哥哥也没有完全放下，但既然他不想提，自己也没必要再说。
陈柏和施雨蝶很快便将整个忘尘阁观光了一遍，随后还吃了顿饭。
当然，依然是煮、蒸、烤这三大类……
陈柏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结果还引来施雨蝶和小兰的一阵惊讶。
这明明是陈柏之前最喜欢吃的菜……
“哥哥，你可有回想起什么？”
才一回屋，施雨蝶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陈柏的情况，只不过当她看到陈柏轻轻的摇了摇头后，虽然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一丝失望还是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虽然我没有想起太多的事情，但我已经看明白，忘尘阁如果再这样下去，无论我砸多少银子进来，都是要亏的。”
施雨蝶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道：“哥哥，你的意思是，要……要姐妹们接、接客吗？”
陈柏呵呵一笑，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道：“说话都结巴了！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做的。”
施雨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尔后疑惑地看着陈柏。
陈柏叹了口气说：“忘尘阁如果再没有收入，也的确是坚持不了太久了，但忘尘阁如今青楼不是青楼，酒楼不是酒楼的，要想盈利，又很是困难，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改革。”
“改革？”
施雨蝶很是不解，除了不接客这一样，曲子、茶酒这些忘尘阁该有的都有，还能怎么改革？
却见陈柏笑容大展，满脸自信地说道：“没错，不就是不做皮肉生意嘛，其实也没什么，我照样能够把忘尘阁打造成建康第一的娱乐、城！”
“娱乐，城，是什么？”
施雨蝶从未见过自己的哥哥如此豪迈的样子，虽然她知道这或许是因为失忆的原因，但前后的区别未免有些太大了吧，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个简单，等你听了我接下来的计划之后，就明白娱乐，城的意思了。不得不说，在我看来，你们眼中的娱乐方式实在是太少了，难道说那些权贵公子们除了美女和美食，就没有别的追求了么？”
知道陈柏并不是真的在问自己，但施雨蝶还是想了想道：“哥哥你是说，我们需要从曲子这里着手改革？”
陈柏一听，伸出食指左右摇晃道：“不不不，曲子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雨蝶，我问你，你觉得这条百花井街，主要是哪些人会来玩？”
施雨蝶也没多想便说道：“肯定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毕竟这条百花井街上，无论是青楼还是酒馆，价钱都不便宜，普通的老百姓是花不起这个钱的。”
“你说的不够完整，”陈柏笑道，“有钱是基础条件，但还有一个条件，你没有注意到。”
施雨蝶奇道：“是什么？”
“有闲！”陈柏认真的道，“有钱人分两种，一种是整天都在忙着赚钱的，还有一种是不用忙就有钱赚的。”
施雨蝶认真想了一下，点头道：“雨蝶受教了！”
陈柏哈哈一笑，道：“所以，来百花井街的应该是那些既有钱，又有闲的人。这种人的钱是最好赚的，因为他们花得起钱，只是缺少能够刺激他们花钱的东西。所以我们只要抓住这一点，给他们提供足够想要的，那么，想不赚钱都难啊！”
施雨蝶顿时脸上一红，低头道：“可他们想要的，都是真正青楼里的那些啊……”
“不不不！”陈柏摇了摇手指，道，“雨蝶你太狭隘了，其实，对于这些有钱有闲的人而言，他们需要的也仅仅只是四个字罢了。”
“哪四个字？”
“吃喝玩乐！”
其实陈柏本来想说吃喝嫖赌来着，但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吃喝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