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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莹莹的宝石朝珠垂挂在皇后胸前,颗颗如鸽子蛋大,映得她本就美丽的容貌更加艳光四射。“皇上太偏心,皇后够高调。缅甸进贡,为数不多的一盘子极品珠宝,她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独吞了?”生长于大唐盛世,在这里,除非特殊情况,武则天的风格打扮仍旧走高贵却不庸俗繁琐的华丽风。对妃嫔们如狼似虎的眼神视而不见,女皇陛下看向屋内某处,慢条斯理问道:“紫薇,西三所住得还惯吗?规矩学得如何了?”小燕子丢人丢到了藏族同胞面前,老乾脆弱的小心肝已经无法承受再一次的打击。花圣母之前的言行举止,他回忆起来总觉得这孩子无论脑子或胆识都不太清白。为免太后唠叨,更为了自己的面子,务必将原本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儿□成大气端庄的皇家格格。因此,老乾时不时就跟武则天唠叨几句,叮嘱其稍稍分散些注意力在紫薇身上,无须太久,只要熬到将对方嫁出门即可。
  紫薇的内心,其实惶恐得很。出生十八年,她的背脊从未如这大半年般直不起来过。其他人面前尚可,每次脚踏进坤宁宫,她总有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尽管没有一句重话,也不曾动过她半根汗毛,可花圣母偏偏能感受到自己在对方眼中似乎不存在,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nobody。这,反而是最羞辱的。有时,她甚至想闹一闹,学小燕子撒泼,试试帝后的反应。然而,脑中便会立刻不经意浮现真相大白时老乾那可怕的眼神。后果,不是她可以承受的。一个资本几乎消耗殚尽的人,没资格赌气任性。
  “孙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一应行事最周全不过了。远的不提,只和敬、和婉两位公主,都跟她学过一段日子。出嫁后,额附那边皆赞不绝口。如今,有她在旁指点,紫薇,你该庆幸才是。皇上、皇后娘娘,多疼你呀。”舒妃素来爱憎分明,心眼儿不大,对紫薇是恨屋及乌。但凡有机会,必酸她几句。今天,又被武则天脖上的朝珠给刺了眼,更将气洒在了看起来,其实也的确是很好欺负的花圣母头上。她摆出母妃的姿态,语气死死钉在“还珠格格”四个字上,话里话外之意:顶着这个名头的人,飞不上枝头,更变不成凤凰。无论本尊或那假冒伪劣,都一路货色。
  突然,“啊!”口沫横飞间,舒妃来不及翻白眼就晕了过去,两把头上斜斜插着几根不知名暗器。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正义使者”叉腰立在殿中,嚣张大喊:“敢欺负紫薇,那先问问姑奶奶的拳头肯不肯。”清晨,偶尔不想赖床的小燕子心血来潮决定去西三所看望“病了很久”的结拜姐妹,并在永琪书房随手顺了一盒上好湖笔当礼物,结果却扑了个空。知晓对方行踪后,拜同伙所赐,很有被害妄想症的她立即飞速赶往搭救落入邪恶皇后魔掌的紫薇。殿外撂倒一片,小燕子显然不懂何为无诏擅入,直直闯了进来,又恰好听到了舒妃那番话,便永远手比脑快的“咻咻”几只毛笔甩了过去。
  妃嫔们一窝蜂挤在舒妃周围,叫的叫,喊的喊,不过心中肯定幸灾乐祸占多。另一边,昔日好姐妹却在演双簧。小燕子上蹿下跳,抓耳挠腮,似乎在责怪紫薇这盏灯太省油,性子比面团还软,同时表白自己勇于出头的义气;紫薇的衣襟早被泪水打湿了一遍,紧握的双手透出一丝无奈与烦躁,“小燕子,不要闹了好不好。没有人欺负我,娘娘们都对我很好。”眼角还偏向舒妃时刻注意着。
  “等下怎样罚她们好呢?”武则天端坐在宝座上,眼珠一会朝着妃嫔们,一会转向两人,戏看得极爽。以下犯上,小燕子必须给舒妃一个交代。受其牵累,紫薇也跑不了连带责任。老乾这条惊弓之龙,得知的第一反应绝对是:交友不慎,有眼无珠的女儿又犯病了,来点聊胜于无的惩罚让她清醒清醒吧。
  “好了,都安静。”热闹看够了,女皇陛下出言制止道:“散了吧,别堵在这,憋着舒妃了。你,赶紧地,跟他们一块抬你主子回去。小泉子,宣太医。”遣走惟恐天下不乱的几千只鸭子们,接下来,有人要倒霉了。“紫薇、小燕子留下。”
  “是,皇额娘。”花圣母心头一凉,开始做受苦受难的思想准备。
  “干什么!”挥臂挡在她身前,小燕子抬起下巴,毫不示弱地盯着皇后,同时不忘偏头安慰小绵羊:“紫薇,别怕,有我在。”
  傻瓜,就是因为有你在,她才更害怕!武则天也不开口,似笑非笑地盯着两人,只见花圣母抖得愈发厉害了,仿佛寒风中的树叶。
  “皇额娘!”与新月相比,紫薇虽然同样爱哭,却对下跪没什么热情。然而,情势不妙下,她只得咬牙虐待一次自己娇贵的膝盖了。无论如何,做足低姿态,起码不会刺激到对方更生气。
  “紫薇,你跪她干嘛,快起来呀!”被圈养了一段时间,小燕子的大脑仍未冷静下来,自以为还是那个老乾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下第二,对其他人无所畏惧,区区皇后算哪根葱哪根蒜呀。
  懒得跟她辩驳,武则天直接宣布了处罚决定。小燕子革一年供给,抄百遍女诫,并向舒妃赔礼道歉。至于紫薇,禁足七天,抄宫规三十遍,并交纳对女诫、佛经并宫规的心得理解,每份手书字数必须过万。
  处罚很有针对性,女皇陛下是按照两人弱点来的。小燕子,除了挨揍和罚钱,其神经末梢根本毫无知觉;而紫薇呢,三类书籍中蕴含的思想对其长时间所受的熏陶与教育就是颠覆,看书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时刻有人在耳边说“你错了,你娘错了,你全家都错了”的阶段,没有比这更折磨她的了。
  小燕子一听,立刻炸毛了。“凭什么,那是皇阿玛的银子,是永琪的银子,不是你的。还有,姑奶奶一人做事,一人当。”
  “闭嘴!”武则天轻轻的一声,小燕子浑然无觉,紫薇心却直往下坠。“来人。”进来两个侍卫,“押燕氏去慎刑司。告诉那的头,公平论刑。一切按律行事,不许受任何人影响。”
  “喳!”武则天的人,可不会给小燕子面子。大步逼近,貌似恭敬地道:“燕姑娘,请。”小燕子如今只一通房身份,出了景阳宫,连声燕格格都挣不上。
  “你们敢!”小燕子伸出爪子,恶狠狠朝两人挠去,眼看着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即将开始。虽然不会往脸上招呼,但两侍卫拧其胳膊的时候是绝不会手软的。
  双臂被反扭在背,小燕子犹不服气的拼命挣扎。武则天眼皮也不掀,慢条斯理地轻轻吹着茶面冒起的青烟。“本宫懿旨,谁敢违抗。看来,除了女诫之外,宫规也得百遍才行。”似乎考虑到了什么,她又交代道:“一会到了那,倘若判其杖责,就遣光所有太监侍卫吧。毕竟,燕氏已为妇人,不能裸臀于外男面前。”
  “是,娘娘。”
  “往辛者库寻几个力大的婆子,她们办事不差。”没有太监,小燕子也逃不过此劫。
  “小燕子!”紫薇焦急不安。即使有怨,她还是狠不下心肠眼睁睁看着对方受辱。“皇额娘,小燕子知错了,请您大发慈悲,换种惩罚吧。您也说了,小燕子已经是五阿哥的人。倘若真行杖责,做夫君的会受不了的。”宽容、善良、美好,花圣母清楚不是每个人都爱此类高帽子的,起码皇后不吃这一套,出于愤怒中的老乾也同样不在乎。她学聪明了,不求无过,只求不到最坏的地步。
  “你这是干嘛,本宫何时说要打她了?”武则天好笑地看着花圣母,“宫人犯错,皆交由慎刑司处置。至于结果如何,一切自有宫规所定。刚才,我不过打了个比方。紫薇,你求错人了。”说完,还状似不解地问坤宁宫众人道:“本宫从来不喜欢打人。你们觉得,本宫是那等残暴之人吗?”女皇陛下,内傲娇了!养过来俊臣、周兴两条恶狼滴人,会是爱好和平的环保主义者?想当初,在地府的时候,容嬷嬷甩针舞,某人是很不屑一顾的。
  “小燕子!”见其还要跟皇后顶嘴,紫薇顾不得了,凑到耳边,跟她解释清楚了何为裸臀。
  小燕子疯狂摇头,“你胡说,我不信。上回,皇阿玛上回……”嗓门渐渐低了下来,她终于悲哀的记起,皇阿玛也是会打板子的,虽然没叫人扒她裤子。虽然被宠坏了,其混迹于市井养成的趋吉避凶本能,偶尔也会发挥作用。永琪出宫了,估计要天黑才回来,而令妃娘娘又病了,救兵全部不在。她撅起嘴,挤眉弄眼地嘟囔道:“罚就罚吧,姑奶奶有钱。”
  “呵!”武则天给气乐了。“那是你的钱吗?算了,本宫觉得,你最该做的,还是洗干净自己的嘴巴。”向旁微微一摆头,“拿笔墨来,本宫说,紫薇你写。小燕子不识字,看不懂,意思你告诉她吧。”
  “我不干!”紫薇面有难色地解释完后,某人一蹦三尺高。
  “那好,押慎刑司。”武则天看也不看,直接吩咐道。
  “停,不就两个时辰吗!姑奶奶认了。”成为暴露狂的恐惧占了上风。
  “嗯,你要啥时都能如此识趣,想必宫中一定消停不少呀,走吧!”
  福公公的诞生!
  “燕氏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燕氏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景阳宫大门口,路过行人皆指指点点。小燕子头发散乱,声音嘶哑,已经足足喊了大半个时辰。几次想歇,瞧见一旁虎视眈眈站着的慎刑司官员,不得不忍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武则天既不打她也不骂她,只要求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正确的问候礼节口头重复一个时辰,中间不许偷懒,否则罚上加罚。
  皇宫一霸吃瘪了!消息立刻如风驰电掣般传遍各个角落。不管无意或是有意,进宫以来,小燕子得罪的人简直破十上百计。即使没有过节的那些,也几乎看她不顺眼。借口现成的,一时间奉命有事经过景阳宫的太监宫女们络绎不绝。还好,就算再讨厌小燕子,妃嫔们也不会自降身份明晃晃的前来嘲笑。
  “真有你的!”坤宁宫内,老乾乐得前仰后合。“朕从前怎么就没想过用这样的法子呢!”虽然在针对小燕子的立场上,皇帝目前看似正常。不过,对其思维毫无信心的武则天还是极具警惕性的提前打了预防针。紫薇、小燕子两人刚走,后脚她就命人往养心殿去了。有了为永琪好做前提,皇帝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次打扰有任何过分之处,反而非常高兴大老婆在不使傻儿子的心肝宝贝伤筋动骨的情况下替自己出了一口气。
  武则天并不居功,且故作气愤难平地道:“若不是担心坏了您跟永琪的父子之情,臣妾也绝不至于出此下策。毕竟,宫规里边没载过有这么一条。打又不能打,骂她更油盐不进、鸡同鸭讲,您说这小燕子,怎就如此难以管教呢?不识字、没念过书的人多了去了,臣妾从未见过像她这般的顽石。那两句话,简单易懂。一个时辰,以她那张快嘴,起码能说上千遍吧。即便是个傻的,脑袋中也能深刻记住了。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大概就是这理儿吧!”
  “跟她讲理有什么用!”老乾的意思,别对牛弹琴浪费自个精力了。他只后悔没有先见之明的在第一次揍某人时,命行刑者扒掉她的裤子。永琪再脑子有病,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在大庭广众下光屁股的女人吧。如今,木已成舟,后悔晚矣。
  “嗓子哑个两三天,咱们觉得没啥,简直太轻了。但在永琪心中,指不定比割肉还疼。照以前,他知道后,一准找你我理论。我是没什么,您可别跟孩子一般见识。”武则天很有嫡母气势地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于梁子越结越深,女皇陛下压根不在意。注定对立的双方是永不可能缓和的。叉烧发疯她不管,只要老乾肯相信自己对庶子充满慈爱就行。再者,虽然面子、尊严彻底没了,小燕子的肉体却无任何损伤,仍能安安稳稳的在景阳宫范围内称王称霸,永琪应不至于脑抽到现在就找她拼命。
  傍晚,小燕子润喉清肺的补药已经喝了几大碗,永琪却没时间去帝后两人面前制造噪音。“不行,我忍不住了。我要去看紫薇,她现在好危险。”福老二企图勾引塞娅一事,老乾尚不清楚。他以为,跟巴勒奔之间已有默契,福大鼻孔铁板钉钉要做西藏驸马了。于是,强忍着恶心、不耐,恢复其轮值进宫上班资格。既是小舅子,又身为领侍卫大臣,傅恒对皇帝姐夫的意图是心领神会,直接将人扔到了当初囚禁新月那地界,够偏僻、够荒凉,然后职位堪堪末等。反正目的只是给巴勒奔父女做出个此人文武双全,挣得上前程的假象。
  小燕子说话行事,历来浮夸急躁。功劳,由少许能吹到天上;而祸事,绝对一分变成十分。打个比方,倘若花圣母绣花时只手指头不小心扎了个小孔,经某人的嘴,不消多久,整个宫中都会知道她手指断了。有小燕子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再且福尔康本就认为武则天对他们一伙人不怀好意,于是,他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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