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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只要我犯一丁点事,刘老师都会大动干戈把我“爸爸”请来,并且,她鼻梁上一成不变的黑框眼镜也自此摘掉了,原来她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办公室外站着一向跟他形影不离的秦风。
“风哥哥!”我走上前甜甜地招呼。
秦风笑着摇头,“又犯事儿了!还笑得出来!”
我微微嘟起嘴,“反正有他就没有摆不平的事!哼,连我们的老巫婆都被他搞定了!”我想起刘老师看他的眼神,既得意,又生气。
秦风叹了口气,“你啊!能不能乖一点,让天哥省省心,他忙着呢!今天都准备动身去马来西亚了,被你老师一个电话从机场召回。”
听了秦风的话,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酸楚还是高兴,这是不是证明我在他心里还是占有比较重要的位置呢?可是,他去马来西亚却是去跟周娆约会!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他忙什么忙?除了忙女人还有什么可忙的!”
秦风当时的表情很尴尬。他不再说话,只是陪我站在走廊上发呆。他奇特的发型,怪异的耳钉,不羁的气质引来无数目光,他身边的我自然而已成了目光的焦点。
刘老师送他出来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是我前所未见的热情,末了,还握着他的手说:“关于指柔的问题,我想我们可以常常沟通!”
哼!沟通才怪!我横眉冷对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抬脚就往教室冲,连他在我身后叫我的名字也不理。
在我班教室的走廊,我被他逮住,教室里完全呈现一片乱哄哄的景象,我可以想象同学们看见我和无人不知的宁天扯上关系是什么反应。
“指柔!”他的声音听起来硬硬的,“是不是不听我话了?”
我背对着他,却不再逃走。
“把……狗狗交给秦风带回家,以后不许带它来上学!”他始终无法把这只狗叫做宁天,停顿了一下仍然叫它狗狗。
“不要!”我转身面对着他,含泪抱紧了小宁天,“宁天是我的宝贝,我永远也不要它离开我!”我注视着他的脸,泪光渐渐在我眼中凝聚,而我心里想的宁天到底是此宁天还是彼宁天?
他挺拔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眼中一抹光芒一闪而过,我想他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他举起手似乎想要摸我的脸,可是在却空气中停住,最终无奈地放下,只是微微点头,“指柔……”
“叫我宝宝!”我真的很喜欢他叫我宝宝,而当时的我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不能再叫我宝宝的时候我会怎么样……
他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秦风,秦风识趣地走开。
“宝宝!”如果说世界上有奇迹,那么它一定就在此刻发生了,九年来他第一次用充满感性的温柔语调叫我,“宝宝,宁天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直到多年以后,这句话依然是温暖我人生的重要记忆之一。可当时的我,却只有倔强和任性。“你可不可以不去马来西亚?”我抽噎着问他。
泪眼朦胧中,他迟疑而无奈的脸就是给我的答案。我一气之下,将小宁天塞到他怀里,跑进教室趴在桌上大哭。九年没有哭的我,哭起来似乎没有了止境,我更不知道,我一旦允许自己封闭的眼泪涌出,就会让流泪成为自己的习惯。
这是我第一次把自己的感情暴露在他人眼中,完全无视老师和同学诧异的目光。或许是因为他的关系,他们也只是默默注视着我哭,并没有其他的行为或语言。而且,自那以后,我发现同学们看我的眼神多了羡慕和尊敬。而我,依然是班上独来独往的我,却更加没人敢惹我。
只有程宇宸,在回家的路上堵住我问:“宁天是你什么人?”
我依旧冷冷地回答,“你认为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然后踩着滑板从他身前风一样滑过。
他这次去马来西亚去了很久,我每天回家第一句话就是问管家,少爷回来没有,但是,每一次都让我失望。次数一多,管家一见我回家就会主动告诉我,少爷还没回来,眼里的怜悯让我鼻子泛酸。
我经常留意报纸上有没有他和周娆的绯闻,然而翻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他的名字,我不由暗自窃喜。
他在家的时候,对我总是冷冰冰的,可他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就更冷了。每天晚上,我都会蜷在沙发的角落里等他的电话,从前他外出总会在晚上给我打电话,用淡淡的语气问我一天三顿吃什么,作业是否完成,有没惹老师生气,钢琴舞蹈有没有按时练习等等。虽然重复着同样平淡枯燥的话题,但我总会很详细地告诉他,因为我想他,想他的声音。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电话也没有?难道出什么事了吗?我打他的电话,总是关机。于是,我开始留意飞机失事的新闻。心里的担忧和焦虑折磨得我睡不好觉。
同样焦虑的一个晚上,我守在电话旁,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有人在我盖被子。我下意识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略带疲惫的脸。
“怎么瘦了这么多?”他开口便是一句责备的话。
我揉揉眼睛,是他!真的是他!我一跃而起,抓起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他不明所以,看看手上的牙印,再看看我。
“痛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皱了皱眉,“你说呢?”
“太好了!那就不是做梦!你真的回来了!”我跳着笑着拍手。
他恍然大悟,“怎么不咬你自己?”
“我怕痛啊!”我低下头小声地说,眼睛偷偷瞟向他。他身后的秦风忍不住笑出声来,或许他也受了感染,竟然露出了千载难逢的笑容。那一瞬间,我犹如看见了北极光,不禁看呆了。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他似笑非笑的问。
顿时,连日的担心和委屈一涌而上,我不顾一切扑进他怀里大哭,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胸膛,“我好想你!为什么离开这么久也不打电话回来?我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我一惊,才感觉到他衬衫底下的厚度,手忙脚乱开始解他的衬衫,他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解开。我急了,在他手背上又咬了一口,哭着大喊,“让我看!”
他一呆,松开了我的手。解开扣子,只见他肩膀缠着厚厚一圈纱布,因我刚才的捶打又渗出殷红的血来,白色的纱布被浸红了好大一块,那耀眼的红色,刺痛着我的心。
“我们遇上了劫匪,天哥为了救我……受的伤。”秦风在他身后轻轻地说,眼里有深深的歉疚。
我的眼泪哗然而下,再次投入他怀里,拥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光滑坚实的赤裸胸口。我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贴近过他,可当时,我真的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有心疼,只想抱着他。“你答应过我永远也不离开我的。”我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辨别不出我在说什么。
他的身体传来一阵轻微的战栗,而后他居然抱紧了我,我甚至感觉到他的下巴或者唇在我头发上轻轻摩擦,“傻宝宝,我不是好好的吗?我没事!”
他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此刻我只觉得自己被幸福包围得满满的。他多久没有抱过我了?记忆中,我被他从游乐场捡回来时,他还会常常抱我,逗我玩。那时的我,孤僻而胆小,全世界只相信他,只依赖他,每天无论多晚都要等他回来和他一起在他的大床上睡觉。自从十二岁那年某个晚上,我一觉醒来,被自己身下的鲜血吓哭以后,他便再也不让我和他一起睡,也不再拥抱我,当我哭着闹着表示抗议时,他只告诉我一个理由,因为宝宝长大了。从此便对我冰冷。
我那时常常想,如果长大了就失去他的拥抱,就不能再和他睡觉,那我宁愿不长大。
趴在他胸口,我可以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感觉到他那么真切的在我身边,如果可以,我真想就这样一直赖在他怀里,享受这温暖,这温馨的幸福。
当他胸口被我的泪水沾得一塌糊涂时,我想起他还在流血的伤口和一路风尘的辛苦,于是懂事地从他怀里爬起来,依然抽抽搭搭,却不知何时,他身后的秦风已不辞而别。
我上楼默默把他的浴缸放满水,将水温调到适宜的温度,然后带上门,走出他的卧室。估计差不多洗完以后,我端着纱布和药进入他房间。
推开门的瞬间,我的脸“腾”地滚烫。刚刚沐浴完的他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完美的体型,浅褐色的皮肤,紧绷的肌肉让我的眼睛无所适从。他额前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一双晶亮的眼眸在沐浴后显得更加清澈。他看着突然闯入的我,也呆住了。
“我……来给你换药。”我红着脸轻声说,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可他男性的气息还是直往我鼻子里钻,一直钻入心底,我的脸像火烧一般。
我鼓起勇气走近他身边,感觉周身被他的气息所笼罩,我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手指却是冰凉,轻轻触上他赤裸的肩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我以为弄疼了他,赶紧住手,望着他,等他示下。
谁知他却冷冷地说:“把纱布放下,我自己来!”。
我愣在原地,“可是,你……”
“别可是了,快出去!”他突然对我大吼起来。
我鼻子一酸,心里的委屈也跟着酸酸地往上涌,转身就跑出他房间,“砰的”带上门,蹲在门边悄悄流泪,却依稀听见房间里再次传来哗哗的水声……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坐在餐桌边等他下楼吃早餐,心中因小小得意和兴奋而不安。看着下人陈婶在厨房和餐厅间穿梭不停,我不禁和她交换了一个会意的微笑。
七点,他准时从楼上下来,跟平常一样,眼睛根本就不正视我,直接在餐桌边坐下,一边拿起桌上的报纸看,一边开始喝粥。喝着喝着,他突然皱起了眉头,大喊:“陈婶,陈婶!”
“少爷,来了!什么事?”陈婶从厨房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问。
“今天的粥是你煮的?”他皱着眉头寻思。
陈婶有些迟疑,“少爷,不好喝吗?”
“我问你是谁煮的?”他的声音有种不怒而威的震慑力,陈婶在他的威慑下慌乱失措,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被他的态度激怒了,“腾”的站起来,餐桌的椅子都被我带翻在地,“是我煮的,不好吃你骂我好了,跟陈婶无关!”我把手藏在身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其实心里委屈极了。很久以前,他带我去过一个怀旧中餐厅,里面有一种特色山楂粥。他那天心情很好,还告诉我他小时候奶奶常给他煮这种粥喝,酸酸的,软软的,糯糯的,那味道很令人怀念。所以,我才会自以为是,特意给他煮山楂粥喝,谁知道……我不由嘟起嘴,瞪着他生闷气。
他锐利的眼睛盯着我,弧线完美的嘴唇冷冷吐出一句话,“把手伸出来。”
我下意识退后了几步,却将手背在身后,死也不肯伸出来。
“伸出来!”
我知道,他如果把同样一句话说两次,那就代表他是认真的,决不允许有人违抗他的指令。我低下头,缓缓把手伸出去,却将手背朝上。
“翻过来!”
我没动。
他猛然抓住我手腕,将我的手翻转,手掌朝上时,入目的是一双被烫得通红肿胀的手,好几个地方还起了泡。
他脸一沉,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兆,我的手拼命往后缩,其实我知道他不会打我,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害怕,害怕极了。
陈婶见状吓坏了,连忙解释,“少爷,别生气,小姐也是一片好心。她昨天煮了一个通宵啊!还把手烫成这样,你就看在她这份用心上,饶了她吧!”
我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往下掉。昨晚我从离开他房间就开始煮粥,不知道煮了多少锅。要么就是山楂多了,酸到苦,要么就是睡着了,粥烧糊,或者把盐当成糖,或者不小心把酱油瓶碰翻,粥变成了酱油色,最后好不容易煮成功一锅,结果端的时候不小心,粥全洒了,不仅烫伤了手,好像身上也火辣辣地疼,也不知道起泡没有。一切又只好重来,直到天亮,我才煮出这锅自认为还完美的粥来,可他竟然一点也不领情。
我越想越生气,不知道他为什么老这样冷冰冰地对我,不知道我究竟有什么地方让他不满意。我不由哭着朝他大喊,“我恨你!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把我抱回来?不如让我陪着我爸爸,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他的脸色一变,手上的力度便有所松动,我趁机抽出手哭着跑开。
“你干嘛去!”他在我身后大喊。
我头也不回,边哭边跑上楼,嘴里还胡乱喊着,“我要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