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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离开这儿!我再也不要跟你在一起!”
我跑进房间,脱下身上的睡衣,想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属于我自己的衣服来穿上,可是,把所有的衣服全部翻出来扔在地上也没有找到。我坐在一地的衣服堆里哭得声嘶力竭,我的衣服,我的一切全是他赐予的!我竟然没有一件可以带走的东西!为什么?我不要!
忽然砰的一声响,门被推开,他手里拿了药膏站在门口,却是满脸惊愕和尴尬的表情。正处于伤心欲绝之时的我丝毫没去想他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只是沉浸在我的悲伤里发泄似的大哭。
他愣了一下,便走过来抱我,我推着他,打着他,哭着喊叫,“你走开!我不要再看见你!不要你可怜我!我要爸爸!我要去找爸爸!”
他听了后,紧紧搂住了我,在我耳边温柔地低语,“好了,宝宝不哭,不哭了!”
我还想挣扎,可是怎么也挣不脱他铁一样有力的胳膊,我像只小兽,在他怀里渐渐被安抚。平静下来以后,我才觉得有些异样,他抚着我腰背的手,热力怎么好像穿透我身体,到达我体内一样?我低下头一看,吓一跳,自己竟然只穿了内衣裤!难怪他刚刚推门的时候是那副表情!
我推开他,随手扯过一件衣服盖住自己,脸上犹如在燃烧。
他把我抱起来放在床上,我的心咚咚直跳,可是他却好像没看见我的羞态一样,在我手上涂着药膏,随着清凉的感觉在手上漫延,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接着他把我衣服掀开,我一阵窘迫,这回他倒是注意到了,平静地说,“别忘了,我是医生!”说完便在我胸口继续涂药,原来昨晚那一锅粥将胸口也烫伤了。我凝视着他认真的脸,不知为什么又想哭,但随着他捏着棉签的手在我胸口轻轻摩擦,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体内窜出来,我不禁扭了扭身体,想出声表达我的不自在,却是低低的呻吟。
他的手便猛然停住,重新给我整理好衣服,坐在我身边,深邃如潭的眼睛凝视着我,良久,才问,“宝宝刚刚说想离开这儿是真的吗?”
我一怔,怒气重新升起,赌气回了句,“是的!”
他眼里似乎隐隐闪过一缕忧伤,但是马上又恢复平静,“好吧,你马上就要毕业了,我送你去国外读大学。”
我气坏了,抱起枕头狠狠砸向他,“宁天!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背信弃义的叛徒!”
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他接过枕头,不解地看着我,“怎么了?宝宝?”
我气鼓鼓地喘着气,“我不要你的怜悯和施舍!不要你送我去读大学!请你不要把我当成你的慈善事业!”
他陷入了沉默,用我看不懂的目光看着我,只是看着我,然后说:“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成我的慈善事业。”
“那你把我当成什么?”我被他看得心虚,抱住枕头,身体往下缩。
“你是我宝宝啊!我当然把你当我宝贝!”他说着还伸手梳理了一下我的头发,语气非常坚定而且理所当然。
霎时,我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了,一种还有人疼爱的感动暖暖地堆积在心窝里,我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那你还要送我去国外?”声音却开始变得娇柔。
“宝宝,去国外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且,你自己刚才也说想离开啊!”
哼,原来果真早盘算好了送我走!刚刚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难道我的顽劣真的让他讨厌了吗?或许我确实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吧,不然小时候妈妈也不会不要我,但是,如果宁天也不要我了,我还有谁?我的眼睛噙满泪水,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慢慢体会到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你……不要我了吗?”我哑着嗓子问他,却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那一刻,我看见了他眼里的痛,确确实实是痛,甚至有些雾蒙蒙的忧伤,“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
“可是你说过,宁天永远也不离开我的!”我带着哭腔。
他似乎无言以对,眼里的无奈和伤感却更加明显,我能感觉他其实也并不想我离开,但我不懂,他为什么要把我送走,难道是为了周娆?我仿佛预感到了离别的痛楚,心犹如被割裂一样难受,我一头扎进他怀哭闹,“不要,我不走!我要一直在你身边!永远永远在你身边!我保证以后听你的话,再也不闯祸,再也不气跑你的女人,你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只要不赶我走!好不好?”
他的身体在短暂的僵直后,我听见了他鼻子微微抽动的声音,他抱紧了我,连声回应,“好,不走,不走了。宝宝一直陪在我身边!永远在我身边!”
多年后回忆起来,我真的很羡慕那时的我,因为幼稚,所以可以选择任何幼稚的方式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天背上书包准备去上学的时候,陈婶笑吟吟地在我身后交代,“小姐,少爷说让你今天放学早点回家,他等你。”
“哦。”我习惯性地轻声答应着,有些疑惑。我哪天不是按时回家?身后每天都有人跟,不按时回家行吗?当然,除了偷跑的那天。可他今天为什么特地交代一句呢?忽的,我心中一动,轻笑出声,心里甜蜜蜜的。
今天上课老师说了什么我一点也没听进去,只盼着快点下课回家见到他,等他给我的惊喜。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我冲出教室,踩上滑板就准备回家。身后却有人喊我,“指柔,等等!”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程宇宸!
“什么事?”我冷冷的,甚至有些不耐烦,因为我急着回家。
他的脸忽然红了,支吾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转身就准备走。他急了,“指柔,可不可以等一下?”
如果不看在他是唯一一个在学校会帮我的人,我绝不会停留。我耐着最大的性子调转滑板,“程宇宸,有事你说好吗?我现在没空!”
他看了看周围,有些尴尬,“能不能等同学都走了再说?”
我歪着头,无奈地看着他,心里好像爬满了蚂蚁一样焦躁。
终于,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从课桌里拿出一束玫瑰花走到我面前,似乎鼓足了勇气,对我说:“指柔,生日快乐!”
我没有惊喜,也没觉得快乐,只有意外,“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我皱着眉问。
他嘿嘿一笑,“别忘了,我是班长啊,有你们的花名册!”
其实后来回想起来,他当时的笑容憨厚而纯洁,但当时怎么能和我心中冷冽霸气的他相比?我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却没接他的花,“没事我可以走了吗?”我心心念念挂着的只有家里的他为我做了怎样的准备。
“指柔,今天是你生日,你急着去见谁呢?”他眼里浮起淡淡的忧伤。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我被说中了心事,有些不自在,对于他的多管闲事也增加了几分反感,更急着离开了。
他见我不理他,朝我跨近一步,突然说:“指柔,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说完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亲了亲我的脸。
我呆在原地几分钟说不出话来,只是傻傻地瞪着他。他被我吓到了,抓着我的肩膀摇晃,“指柔,指柔,你怎么了?”
我忽然哭了出来,一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转身就跑,连我最心爱的滑板也不要了。
程宇宸一直在我身后追赶,晚风里,他焦虑的呼喊一阵一阵传送到我耳中,而回应他的是我风中的哭声。
我跑到校门外远远的一角,那里停着一辆车,我知道那就是每天跟着我滑板的车,车上的司机叫艾罗,已经跟了我九年。我打开车门上车的瞬间,艾罗被我吓了个半死,他一直以为他都是奉老板的命令“悄悄”地跟着我,殊不知原来早已暴露。
反光镜里,我的脸满是泪痕,泪珠儿还在滴滴答答往下坠。
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而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被掠夺了。那是我成年后第一次被异性亲吻,虽然只是亲到脸,却是我尤其珍视的,因为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把自己的初吻定给了某个人……
我狠狠地擦拭着脸上他刚刚亲过的地方,恨不得把这层皮撕掉,这样是否就能褪去刚才的印记,而让时间把我的第一次还给我?可是,皮肤被我擦得红肿,时间却再也无法往回流,我捂住脸放声大哭……
艾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色惨白惨白地,加快了马力往回赶。
天色渐晚,车开进花园,远远的,我看见家里漆黑一片,难道他不在家?我的失望和失落像潮水一样在心里涌动,原来他根本就没有为我准备生日惊喜?一切都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
艾罗帮我拉开车门,我脚步沉重,走上这城堡式豪宅的台阶,推开黑沉沉的大门,却见烛光一亮,温馨的生日歌在烛光点点的黑夜中流动。黑暗中,人影绰绰,可是,我只看见了他,我的眼里只有他,挺拔的身躯,高大的轮廓,像一座山,伟岸得可以永远依靠。
泪水又一次迷蒙了双眼,宁天,宁天,我默念着这个让我内心澎湃的名字,疼痛的火苗迅速窜起,灼得我胸口酸痛难耐。宁天,我该怎么告诉你我爱你?
脸上被自己擦疼的地方刺激了我,我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跑到他身前,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将我的唇贴到他唇上。他的身体在那一瞬僵硬,既不推开我,也不回应我,只是任由我用稚嫩的吻技在他唇上求索,我在他唇间男人的气息里迷醉,可是,他的唇好冷,好冷……
周围骤然鸦雀无声,接着灯光大亮,我挂在他身上的姿势暴露在众目睽睽下。在场的居然还有陈婶、管家、秦风和他好几个手下,最重要的是,他的身后还站着瞠目结舌的周娆。
我羞愧不已,看向他时,他也正看着我,眼中那复杂的眼神我怎么也看不懂。周娆在他身后咳嗽了几声,才把他从失神的状态变为正常,他把周娆从身后拉出来,环着她的腰说:“宝宝,周阿姨知道你今天生日,大老远从马来西亚来给你庆祝,谢谢她哦!”
我盯着他紧搂着周娆的手,濒临崩溃……
可是,我性格里与生俱来的倔强这时候发挥了作用,强烈地支撑着我,让我不至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逃跑。我只有一个意识,决不能服输,决不能在外人面前流泪,尤其不能在他的女人面前流泪!
我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他们遇上我的目光都尴尬地低下头,我暗自苦笑,好像今天丢脸的是我,该低头的也是我吧!当我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我竟然笑了,我自己都怀疑当时是不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可是,我确确实实是笑了。
我想我应该谢谢他们一直等着我回来给我过生日,于是,我微笑着向他们道谢,“谢谢大家!谢谢周阿姨,谢谢风哥哥。”
最后,我站在他面前,以我的身高,平视只能看到他的唇,那淡红的,吻起来感觉冰冷的唇。鼻子一酸,我的声音微微颤抖,“谢谢你,爹哋!”
除了上次在刘老师办公室恶作剧说他是我爸爸以外,我从没叫过他爹哋。他比我大十五岁,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到底该叫他什么?我平时叫他什么?细细一想,原来我对他从来就没有特定的称呼,家里除了下人就我和他,除了跟彼此说话还会跟谁说话?对我们来说,称呼是多余的。
今天这个称呼一出口,我看到的是他宽阔的肩微微一抖,而我的心也随之颤抖抽搐,他呢?是何感觉?不敢再面对他,回眸,却遇上秦风同情的眼神,他的脸上为何也满是哀伤?难道他懂我的悲哀吗?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此时唯一欣喜的是周娆,她拉着我喜滋滋地说:“指柔,来许愿吃蛋糕了!”
“好!”我重新换上微笑,顺从地随着她来到蛋糕前,一口气吹灭了代表我长大的十八根蜡烛。
周围掌声一片,很快又恢复了欢乐的氛围。
“都过来吃饭吧!”周娆俨然一副女主人姿态,将我们招呼在餐桌边坐下,她自己则坐在了他的身边,似乎于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首先举起酒杯,笑吟吟地说:“今天是我们家指柔十八岁生日,从此以后就成大人了。来,我们一起干了这杯!”
“谢谢周阿姨!”我手腕一扬,杯中的液体全部流入我口中,我被呛得咳嗽起来。
他冷冷地看着我,皱着眉,“不能喝酒就别逞能!”
“不!”我拿起酒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托起酒杯,我看着杯中的红色液体在灯光下闪亮,轻轻晃动酒杯,便如摇碎一块滴血的宝石,美得令人心碎。我慢慢展开微笑,说:“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我真的很开心,所以我有几句话要说。”
我端起酒杯走到他身边,注视着他挺拔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