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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文的博果尔,竟然能聊聊几句,将我大清今后国之政策跃然纸上,当时就觉奇怪,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你。”嘴角扬起,冲我一笑。
  我摇着头笑说道“当时见博果尔被您逼迫得确实十分为难,不忍看他为难,所以才。。。皇上不要责怪呀”
  “为什么要责怪你,短短百字,写得正是我大清强国需走之路。只是,你能将这策略给朕详细说说吗?”顺治面露肯定之色。
  心下一紧,这策略原本是当初为应付导游考级而背,如今顺治让我详细说其内涵,竟一时不知如何说起。一时陷入沉思。
  见我不语,顺治以为我是怕他怪罪,开口道“你只管说,恕你无罪。”
  心中暗笑,嘴上却说道“那奴婢就将自己所思所想说说,好与不好皇上莫怪。”
  “说吧。”顺治坐到床榻上,边饮茶,边望着我说。
  理了理大概思路,感觉上有些像大学时毕业答辩。开口说道“我大清是以骑射起家,马上得天下,弓矢定天下,这是我们满民族的骄傲。但若想统治好这诺大的天下,使四海归心,人民真正臣服我大清,只靠民族高压政策和军事征服是不行的,那样只可能事得其反,使大清陷于万劫不复的险境。”说到这里,我望了望顺治,只见他略一沉思,向我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得到鼓励的我感觉找到了自由言论的最佳场所,便接着说道“从中国几千年以来的发展历史来看,汉民族是有着极其高深文化内涵的。也正因如此,外族统治这个民族迄今只有成吉思汗所建立的元朝,论骠悍、论武力,大元朝与我清朝八旗一样,都是世所无双,无坚不催,并且它所采取的高压政策只比我大清要更胜一筹,但它仅仅统治了90年,就被赶出中原,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不懂‘人心’为大的统治之术。”
  “那你是说,我大清实行民族政策也是失人心的了?”顺治问道。
  “皇上,以您的聪明与智慧,对于汉人几千年各方面的精华,恐怕早已于心了。汉人历来推崇儒学,儒学有道‘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作为统治一国的君主,必须要行王道,施仁政,才能长治久安,唐太宗李世民就将‘民’比为‘水’,‘君’喻为‘舟’,水载舟,亦覆舟,说得就是这个道理。”我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难道你认为我大清施政不仁、为君不仁?”顺治继续问,语调已明显凌利。
  忽然想起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马上意识到如此与眼前这位中国最高统治都说话十分唐突也十分大胆。但话说一半,不吐不快,再加上想起第一次便服出行遇到的那个卖身葬父的小女孩,以及不久前那因连坐而含冤而死的年轻大夫和那悲苦无依的祖孙三人,说下去的冲动越发强烈。“皇上,汉人都有怡享天伦的美好愿望,但大清自进关以来,剃发、圈地、占房、投充、逋逃、连坐,害得民不聊生。尤其是圈地、占房、逋逃、连坐,更是令汉民发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一幕幕人间悲剧每天都在上演,‘哀莫大于心死’,皇上,当一个人没有了任何希望时,他所表现出的能量是极其可怕的,须知‘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暴发’,长此以住,大清江山可危呀。”我语气忠恳地说着。
  似是被我话语所震惊,顺治已然站了起来,双目望向我,继而又转向他处,双眉紧皱,似在沉思。
  “你,接着说。”良久,顺治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已有些颤抖,似是下了很大决心。
  收敛了激动的情绪,缓和了语气说道“皇上,古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照奴婢看来,圈地与家奴制度若不改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皇上的土地就只剩下这小小的紫禁城了。”
  “这又是为何?”顺治满眼迷茫地问。
  “圈地法呀,王孙大臣可毫无章法、任意地圈地,百姓的土地都要被圈光了,他们多圈一寸,皇上您便少了一寸,他们多抓一个家奴,皇上便少了一个臣民,如此周而复始,皇上岂不就只剩这紫禁城了。”我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他微微蹙着浓眉,眼中智慧闪现。
  “朕没看错你,你所说的确是字字金玉。连你一个女子将大清之事都都看得如此,可满朝之中竟无一人能像你一样对朕直陈利害。”冷静下来的顺治不无痛心地说。
  “这并不奇怪。满蒙贵族不与您说这些,是因为这样会损害他们的利益,削弱他们的优势;汉臣不与您说,是因他们不知也不敢惴测您心中真正的用意,说了,只怕会惹火烧身,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我向他解释说。
  “经你这么一说,我却该真的好好想想这些事情了。”顺治目光深远地说着。
  “皇上,该用午膳了。”旺儿在门外说道。
  “说到兴头上,竟将这吃饭的大事忘记了。”顺治转身笑说道,但眉宇间仍微紧锁。
  “皇上,奴婢告辞了。”我福身说道。
  “你急什么,朕还没说让你走呢,陪朕一起用午膳。”顺治不容置疑地说。
  “可是。。。。。。”我急忙想推辞。
  “来呀,为我与贝勒福晋准备午膳,就在这东暖阁用膳。”顺治自顾自地吩咐下去。
  按大清律,除太后外,只有皇上的妃嫔才有资格与皇上一起用膳。若不是顺治对我心中那一份特殊的情份,以我这样的身份,想与天子同桌吃饭无异于痴人说梦。如此的待遇,若是别人恐怕早已感激泣零了,而对于我而言,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顺治的午膳远远没有他后世子孙那些皇帝般丰盛,据说,乾隆晚年时的一顿餐至少七八十个菜,慈禧的满汉全席则更是奢侈至及。而眼前这位世祖皇帝的午膳,却极为简单,几个素菜,外加一盘葷菜,两碗米饭便是全部。而听旺儿无意中说,这葷菜也是因有我而加的,平时皇上的饭食只是几样素菜而已。
  心中对这位皇帝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吃饭间,顺治的胃口出奇地好,边吃还边痴痴地笑。本来,我被强留下来吃饭,心中已是忐忑,见他如此,我愈加紧张。
  终于,我忍不住说道“皇上,吃饭时最好不要莫名地笑,无益于消化,更无益于健康。”
  “噢!朕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了。刚才又想起朕十三岁那年,因一时贪玩兴起,想了个让人赛跑取乐的法子。我在午门等着,当总判官,命两翼的值班侍卫以紫禁城西华门为起跑点,先跑到午门的十名侍卫获奖。你知道奖品是什么吗?”他停顿下来,笑笑望着我说。
  “不知道。”我摇摇头答道。
  “第一名赏了七匹缎子,其余的依次递降,各有赏赐。现在想想,犹觉好玩。”顺治仍沉浸在那段开心的往事回忆之中。望着他,忽然觉得,这一身帝王装束,将一个男孩好动的天性束缚得不能舒展,只能以让侍卫赛跑,来满足一下自己那颗童心,想想,也真是可怜。
  “你小时有什么好玩的,说来听听。”回过神来的顺治望向我问道。
  “我小时候。。。”我一时语塞。心中暗想,我小时候比你有意思多了。说文的,我可以和女孩子们玩跳踺子,跳房子,丢沙包、画“天下太平”;说武的,我可以在近郊区的外婆家与男孩子们下小河摸鱼,爬树抓小鸟,玩翻三角,好玩的多着呢,只是都不能与你说。
  “你们女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好玩的,我也是多此一问。”见我不说话,他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较合理的答案。
  吃过饭,顺治建议与我一起下围棋,但马上遭到我的反对,原因只有一个----本人不会围棋。自小对围棋就不甚感冒,看到那黑黑白白的旗子就觉得发怵。
  “那你陪朕写写字吧。朕见过你写得字,到是有几分风骨。”顺治提议。
  只好如此了,我点点头。
  历史上,顺治留下的墨宝并不多,留存至今的只有乾清宫内的“正大光明”匾额。记忆中,现代书法行家对顺治帝的书法颇为推崇,称他的书法为清代各帝之冠,远远超过在全国各地处处留迹的他的曾孙乾隆皇帝。
  站在书桌旁,边研墨,边看顺治写字。下笔、运笔、顿笔,笔笔生花,字字刚劲,不觉笑说道“好字。”
  顺治将笔放在笔架上,转身对我说“惠儿,可否写上几字,让朕也见识见识你的墨宝。”
  “我的字,没见你写字,我自我感觉还可以,但见完你的字,我那几下拙笔,只怕是废了这上好的墨,亏了这绝佳的笔,毁了这洁白的纸,最主要的是污了您高贵的眼。”我打趣地说。
  “你的字,朕见过,稍加指点,也算是女子书法中的上品。别再推辞了,你写几字,朕与你揣模揣模。”顺治一再坚持。
  提起那毛笔,略一沉思,信笔写道: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李商隐的《无题》。”顺治应声道。随即转到我身后,在我还未明白他用意之际,早已一手搂住我的柳腰,一手握住我拿笔的手。顿时自觉脸颊绯红,身体一僵,正欲挣扎,却听他说道“这‘风’字看似好写,但却是你写得最为败笔的一个字。来,手随我动,与朕一起再写一个‘风’字。”
  听他一说,逐渐身体放轻松,手随他一起上下运笔,不多时,一个别样风情的‘风’字映入眼帘。
  “是好看多了。”笑着回头望去,却见顺治双眼迷离,正痴痴地望着我,搂在我腰身上的手竟也加重了力气。赶忙将头转回,却感觉他热烈的呼吸喷在耳后,随即一双热唇吻上我的耳边、鬓角。挣扎着离去,却忘记手中还握着毛笔,结果是涂了他一脸,抹了我一身。。。
  尴尬而暧昧的空气在我与他之间游走,不敢看他那炽热的目光和那因激动而绯红的脸。
  “皇上,时间不早了,奴婢该回去了。”打破沉默,福身行礼,转身欲走。
  顺治飞速跑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满脸满眼的诚恳,说道“别走好吗?”
  “皇上。”此时的我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使劲地向外拽被他紧紧抓住的手。
  “朕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留下来,陪陪朕好吗?”语气中竟含了乞求。
  自己的心此刻是从未有过的混乱。狠狠心,从牙缝中迸出两个字“不行。”抽身离去。
  将迈出门的瞬那,只听得一声无耐的长叹从身后传来,而我的心竟也隐隐地痛了起来。。。。。。
  福临我心 16
  整理着自己的心情,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自那日从乾清宫中回来后,我的心绪一直莫名。
  独自坐在亲王府花园里,斜倚在长廊上,看着那开败的早春桃花,被凉风轻轻一吹,便摇曳飘落了,洒向池中,落入泥土,不觉得想起《红楼梦》中《葬花辞》所描绘的景象,情难自禁地低吟道“明媚鲜艳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在现代时,生活节奏很快,每天都在与时间赛跑。又因为是跑国际线,因为许多外国人不仅喜欢看中国的大河山川,对中国古诗词的渊源也兴趣盎然的原因,所以大家要不断地背那些古诗古词,许多同事为此而苦恼不已。但因我是学文的,文学诗词又是我的爱好,因而对此乐此不疲。我既喜欢李易安的桀骜不驯,又喜欢李商隐的温柔緾绵,同时喜欢李后主的悲凉婉转。
  如今,静静坐在这如画般的园子里,望着在现代难能一见的清透景致,吟诗的念头袭上心头。
  “春到长门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开匀。碧云笼碾玉成尘,留晓梦,惊破一瓯春。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二年三度负东君,归来也,著意过今春。”意境由心生。
  “天气还尚凉呢,怎么就在这儿坐着?”身后忽然话语传来。
  转身望去,心中一惊,却是顺治。赶忙站起身来,福身行礼。
  “免了。”顺治已走到近前。
  “皇上,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望着一身便装的顺治,心中惶恐难安,又有些怪他扰了我的赋诗的雅兴,尽管我并不算是一个正牌诗人。
  “总在宫中呆着,都憋闷坏了,到你们这府里来透透气。”顺治笑着说。“你们这园子还不错,布局挺合理,又没有那股子骄奢劲,朕就喜欢这样素雅的景致,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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