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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心里舒服。”
“皇上过誉了。”我谦虚地说,但心里却十分受用。毕竟这园子是经我亲自监工才成为这样的。在现代,经常带团到苏州参观,那时就喜欢上了那里的园林,爱它葱葱的绿,爱它错落的美,爱它小家碧玉的贤淑,更爱它毫无做作的朴实。一直梦想着,自己也能有一个象那样的园林。被抛回清朝嫁给博果尔后,看到这座园子,就知自己的梦想终于可以成真了。花费两个多月时间,才将原来园子改造成现在这个样子,虽与心中最终梦想的模样还差一些,但却也是景致相错,花草相印,倘于其间,令人赏心悦目,心情舒畅。
“你刚刚吟的是宋朝词人李易安的《小重山。春到长门青草青》吧?”顺治饶有兴致地问。
“是呀。”我笑着答道。心敬佩他的文学造诣。要知道,李清照的这首词流传并不很很广,上大学时,几个同学结过社,在例行诗词会上,我吟的这首词,他们几个竟不知其出处,为此我还自豪了几日呢。想不到眼前的这位刚刚入主中原的异族天子,却如此熟知。
顺治点头微笑,脸上挂着一抹说不清的神情。忽然他又似想起什么似的,神色凝重地轻声问道“之前那句‘明媚鲜艳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听起来却有些生疏,不知是出自谁手?”
心与脸同时表达了我的惊讶,不知他来了多久,竟连我刚刚的那一句轻吟都入了心。只是如何做答,我竟语塞。
见我脸露异样,顺治忽然将头低下,凑近我一些,用怪异的语调说“莫不又是你的一位故人所作?”
“正是我的一位故人所做。”我顺势无奈嬉笑道。
顺治抬起头,望着远处刚刚吐绿的景色说,“惠儿,以你所吟的这些诗词,或气势磅礴,或情绪委婉,颇具大家之色,朕也曾阅览过不少汉书诗词,却从未读过。”转头笑对我说,“你能告诉朕,你这些故人都是谁,可否将他们引荐给朕?”
说完顺治落坐在廊椅上,双眼望着我,似在等待我的回答。
“这,恐怕有些难。”我强作镇定地说。“他们都喜欢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不喜欢仕途的拘泥日子。所以连我也都不知他们现在何处”无奈又开始说真实的谎言。
“噢。”顺治答了一声,也不再问。
自知今日编的这谎言极为憋脚,如斯聪明的顺治竟然信了,这反而使我极为不安起来。但又怕他再问关于这些“故人”的问题,只能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找些有的没的话题来说。
见我神情极不自然,顺治站起身来微笑道“朕素闻你对汉人的诗词颇有研究,今日又正好有时间,就自做主张地来了,其实只想与你探讨探讨,你为何这么紧张呢?”
是呀,我干嘛紧张。我也自问。仅仅因为他问“故人”的问题吗?显然不是。却也并不完全像先前那样怕他。为何紧张?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稳稳神,恢复往常神态。但想到自己的实际水平,与现代那些师兄学弟们论论诗,吟吟词还行,但与这位饱读汉家诗书的聪明天子一起探讨诗词,就有些心虚了。诺诺地说“奴婢对汉学研究远远没有皇上那么高深,我只是喜欢一些诗词罢了。所以若奴婢说得不好,还请皇上莫怪。”
“只是想与你聊聊,怎么就到了怪不怪的地步。”顺治笑说道。“你刚刚说喜欢诗词,那你是喜欢诗,还是喜欢词呢?”明眸闪动,好奇其中。
沉思片刻,心中已有了自己的答案。“诗与词本就无法放在同一处相比较,各自有千秋。人们都常说‘唐诗、宋词’,这也是有一定的道理。论‘诗’而言,总的感觉唐朝的经典多一些,意境也要高上一筹,诗仙李白,诗圣杜甫,都是唐朝;可若说抒情,宋词却要比唐诗要有韵味,而且像陆游、苏轼这样的大家也是世之文人的楷模。总之,因此,无论是唐诗还是宋词,只要是我觉得好的,我都喜欢。”摆弄着手中的手岶,款款而谈,
“朕也有你这样的感觉。”年轻的脸上熠熠生辉。“其实不仅是诗与词无法真正比较,就连写诗的人也无法真正评出谁更胜一筹的。比如,你先前说的,被汉人分别尊称为‘诗仙’与‘诗圣’的李白和杜甫,虽同为唐朝人,又都生活在同一个年代,但因两人的出身、性情、际遇都不同,写作风格、也不一样,所以根本无法说哪个更高。”顺治也来了兴致。
“是呀,所以才有‘李白是诗人政治家,而杜甫是政治家诗人’之说。李白的诗狂放无羁,有着“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潇洒恣意;而杜甫的诗感怀现实,终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美好追求。”仿佛回到学生时代的文学社。
“这两人都能写各种体裁的诗,但朕总觉得李白的七言古诗和绝句写得最好,而杜甫的律诗写得最好。”顺治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说,各人自有所长。”我接着道。
“你刚说,论抒情怀,词要比诗有意境,这话朕看未必。唐朝李义山的诗,其喻情之深刻,抒情之緾绵,决不逊于词。尤其是那首《锦瑟》,堪为魁首。”顺治意气风发地说,竟不禁吟颂起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接着吟道。
“对,就是这番意境,迫人心魄。”欢喜溢于脸上。
“但词在抒情上,却有着别样一番风韵。李清照那首《一剪梅》,将闺中女儿的相思尽抒无遗。‘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我娓娓地吟颂着。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次换作顺治接着吟颂道。
“其实若说到词,始终我还是比较推崇李清照的。她那首《声声慢》,读着朗朗上口,似是并没有什么特殊,但稍一用心,就会觉得她的用词却都是恰如其分,改哪一个字,都是再也找不到这词的意境了。‘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轻吟着,确也感受到词中意境。
“朕真是佩服这些前人,一样的离愁别绪,竟被他们用笔如此惟妙地表现出来。”顺治激动地说着。
“还有一个人的词,也是意境非常,我喜欢得不得了。”我想起了首至爱的《烟花三月》。
“哪一首?”见我如此神迷,顺治急问道。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忘情地吟着。
“确是好词!”顺治由衷地赞叹道。“只是这是何人所作,朕竟又未曾听过。”满眼询问,一脸诧异。
“纳兰容若”四字刚要脱出而出,忽然想起,糟糕,按时间来算,此时被誉为清朝第一才子的纳兰容若应才刚刚出世。都怪自己一时忘形,竟脱口将它背了出来。确信“乐极生悲”之说。
“不会又是你故人吧?”见我不语,顺治将头探近,双眼望着我道。
我是点头也不是,摇头更不是。脸上露着极不自然的笑,心骂自己糊涂。怕再说“故人”一词,他真的追究起来,我竟真的无话可说了,于是轻声道“汉学博大精深,皇上不可能每一首都读过的。我深知皇上聪明绝顶,过目不忘,但三千总有漏一吧。这首词我虽喜欢得不得了,却并不是从正经书典中看的,只觉得意境好,用词好,所以就喜欢上了。”我解释着说。
顺治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略点一点头。似是觉得我说得有理。
转而又露出笑颜说道“今日真是痛快,与懂诗词的人真正抒了一次怀。”含笑的眼眸飘向我,盛满深深的眷意、欣赏与炽热。
“惠儿,你是不知无人说话的痛苦滋味呀。”一声幽怨。
心下一惊,猛然想起,大清满蒙女子多不会汉学,而满族因是游牧民族,连文字也是建朝后才创建的,自然文化底蕴十分薄弱。而眼前这位顺治帝聪明好学,他不仅精通汉语汉文,更是善学一切他能得到的古今书籍,因此,现实能与顺治如此大谈特谈汉学的女子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自然是凤毛麟角。自己这点文学常识,在现代社会也未见得多么优秀,只是在这样的特定环境下,才显得我与其他女人的不同与特别。
继尔,他站起身来,背对着我,望向园子深处。
“惠儿,你刚刚在思念博果尔,对吗?”良久,没缘没因的一句话响起。
“什么?”我诧异地问,不知顺治此话何意。
“你刚刚那首《小重山》。。。。。。”他轻轻转过身来,眼中竟隐忍着忧郁。
那首词是李清照因思念丈夫赵明诚所做,自己刚刚无意吟起,完全是因景起情而已,并没有想着博果尔。但心丝的顺治却将我的无心之举,意会成思夫,真是好笑。
“朕听说,博果尔最近又结了新欢,而且此次南巡竟带着她一起去了?”循问的眼神飘来。
我哑然,我真的不知怎样回答。
“博果尔怎么能这样对你!”他将我的无语理解为默认,愤怒冲斥了他的声音。
“不是,皇上,不是您所想象的。是我亲自为他挑选的,她待博果尔很好。”我如是地说着,不管对我如何背后捅刀子,但她待博果尔还是很好的,我也宁愿相信她待博果尔的好是出自真心。
“那你好吗?”他温柔的声音令我有些颤慄。
不好,真的不好,却不是为博果尔。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令我总有一种茫然不知所已的感觉。最为恼恨而又无可奈何的是,自己因性格使然,一次又一次地在顺治面前表现着自己的特别。若是我能像婉儿一样,再温婉一些,再含蓄一些,许多问题也许就会避免,从而也不会让自己处在这么两难的境地。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婉儿,我想到了婉儿,她如今魂归何处了呢?。。。
“惠儿。”一声轻唤,将我的沉思打断。抬头看,顺治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近前,虽未说话,但那眼神却让我的心有些迷离。忙低下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听到顺治轻语“惠儿,我们。。。”
“皇上,不要说了。”我打断他的话,深怕难以把持自己。转身急步欲去。
“惠儿。”顺治咆吼着。
我竟真的站在那时,未敢再走一步,心情复杂,泪水竟夺眶而出。
“惠儿,你告诉朕,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朕?”双手捧着我的脸颊,期待着我的回答。
我能回答吗?我自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凭良心而言,抛开历史上的种种纷扰,眼前这位聪明少年应是一位很好的佳偶。但这毕竟不是在现代,没有一夫一妻的法律约束,在所有的道德范畴内,都是男尊女卑,而且自己还深知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绝唱结局是那样的悲凉。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躲避着他,躲避着命运,但时至今日,我始终没有躲开。望着他,我能从他的双眼中读懂他的喜忧。我能告诉自己,对他一点也不喜欢吗?
福临我心 17
我们深陷于痛苦的互相凝视之中,园门处人影一闪,我与他同时收回眼神。
只见来人行色匆匆,原来是小太监旺儿。
“皇上,刚才太医来报,辅政王叔郑亲王病重,请皇上定铎。”旺儿走到近前,双膝跪倒,神气慌张地说。
“前两日不是说好多了吗,怎么突然又重了?”顺治紧皱双眉焦急地说道。
“奴才也不甚知,太医只是说,王爷今早情况突然危急,观脉象恐怕过不了这两日,请皇上定铎。”旺儿小心地回道。
“快,马上去郑亲王府。”顺治边吩咐着旺儿,边急匆匆地向园外走去,“还有,传朕旨意,马上八百里加急,速召简郡王济度回京。”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顺治惊惶失措地样子,深切感到这位老王叔在他心目中的重要位置。应该说,顺治能登上大宝,除孝庄太后的运筹帷幄外,主动力来自睿亲王多尔滚,但不可否认的是,郑亲王的支持也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