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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小扣子就有气,他们家格格分明就是想学习药膳,结果吃了个冷钉子,每天日夜埋头苦读那在他眼中永远读不完的医书。
  三个月读完?那是神仙好不好?
  可惜,他心中奉若神明的格格是个实实在在的人……
  当他们以为哑伯好歹也要看着几位贝勒爷的面上,正式让格格进入药膳料理的学习过程,谁知道那哑伯不声不响,不仅提出让格格将所列医书全部背写一遍,还要先在他身边学会看诊、切脉、开方子!
  最让人咬牙切齿的是,这可恶的老头儿还要收“学费”!
  所谓的“学费”就是要格格自掏荷包买来药材,发给来看病的人。“学费”?他呸!请个先生教书能用多少钱?眼看平日活蹦乱跳的格格,最近累得茶饭不思,人都瘦了半圈,他们做奴才的看着都心疼。
  “好了,别抱怨了!你忘了四福晋让咱们来给格格帮忙,可不是越帮越忙的!”艾玛虽然也不满哑伯对格格如此苛刻,但每次他们略有抱怨挂在脸上,格格总是会被“师傅”横挑鼻子竖挑眼,吓得他们再也不敢在一旁乱发牢骚,只好躲得远远地望着满头大汗的格格暗自心疼。
  从汗宫搬到四贝勒府小住已经快两个月,虽然四福晋对格格像长姐般照顾,可是四贝勒那冷若冰霜的面孔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两个做奴才适应好久才能够胆战心惊的应对,这比起在汗宫时没人打扰、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是差太多了!
  呜……他们好想回汗宫……
  刁难(中)·相思无雁足(11)
  苏子河畔清风徐徐,像一只温柔的手抚过垂丝如画的杨柳,撩拨着金光荡漾的湖面,然而这微风却抚不去凉亭中忙碌小人儿额头上密密渗出的晶莹细汗。
  艾小双现在也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是怎样和怎样,与哑伯的“三月之约”以她的失败而告终。虽然她是天才少女的苗子,但三月之内遍读医书这要求对她来说简直是太难了,更何况自己又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状况。
  硬着头皮去和哑伯交涉,结果换来沙盘中的六个大字——
  “全部背写一遍!”
  艾小双现场便石化风化以及沙化了,那百十来本医书让她全部默写一遍?
  震惊之下,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着哑伯的袖子眨巴着无辜水眸,不禁可怜哀求道,“师傅~~~~你让双儿一头磕死算了!”
  谁想到哑伯微笑扯下她的手,龙飞凤舞地在沙盘中又划拉了几个大字,艾小双满心欢喜地凑过头一看,面前顿挂三条竖线,约莫哑伯与海大富先生有什么亲戚关系,迎头泼下一盆驰名古今的“化尸水”,她连石化的过程都免了,直接“遁”了——
  “想死?等写完再说!”
  为了讨好哑伯,她还不惜主动捐献小金库资助他义诊,答应他在身边扮演小跟班儿的角色,目的就是想趁哑伯师傅老人家啥时候心情一爽,放松警惕,让她偷出几个药膳方子,那可是赚大发了。
  “叩、叩、叩……”指节敲击桌案的声音打断了艾小双白日梦的幻想,眼中落入哑伯浑浊昏黄的深眸。
  “师傅有何吩咐?”最近她这声“师傅”,唤得越来越朗朗上口,颇有悟空的气势和底蕴。
  灰白的发辫此时不再盘于头顶而是顺服的束于身后,满布风霜皱纹的苍老面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笑意,他冲着坐在面前刚刚看完诊的病人一努嘴,艾小双立刻明白,这是让她也“现场实习”一下。
  自她担任哑伯“小跟班儿”的角色以来,除了沏茶倒水、擦汗写方子之外,遇到老人家心情好的时候,还让她这个尚处阶段的“实习生”对病人品头论足一番,估计这是对她平时是否按要求读书、背书的测试。
  不过说她是“实习生”,这算好听的!要让现代人知道,保准赐她三个字——
  “伪科学”!
  她仔细听了一遍面前这位络腮胡子大叔自述症状,仿佛是“痹证”,类似于现代人的类风湿性关节炎,通常是由于风、寒、湿侵袭肢体,久则兼有血淤和肾虚。
  “大叔,麻烦您把裤筒卷起来……”艾小双偏了头,狡慧的黑眸中看不出一丝羞涩,反倒是中年络腮胡子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娘,这……”
  “您若不让我看看患处,怎么能为您诊治呢?”
  络腮胡子大叔将犹豫的目光望向一旁微笑点头的“神医”,见“神医”轻轻颔首,他才敢将裤筒卷起。
  “痹证”以病因分类又分“寒痹”、“湿痹”、“热痹”,寒邪侵犯人体而发病为“寒痹”,主要症状是疼痛剧烈,痛处不红不肿、有冷感;而“湿痹”是由于湿邪侵袭人体,关节痛处固定,有酸重麻木的感觉;“热痹”则是因为热邪侵体,关节疼痛处红肿、灼热……
  艾小双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发现大叔的膝盖不红不肿,心中已经有了初步想法,伸出纤纤玉指轻触膝头,抬头问道,“大叔,你觉得这里有什么感觉?”
  “除了痛,每逢阴雨天就觉得膝盖好像跪在冰窖里似的……”
  蹙紧柳眉,站起身,观察着大叔的面色,继而轻声问道,“那您家中平日可烧暖炕?”
  “唉,姑娘,我是猎户,冬天能有暖炉就不错了,哪里烧得起暖炕?”
  络腮胡子大叔高声抱怨,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尴尬。
  艾小双转头恭敬地请示在身边眯眼凝视前方的哑伯,“嗯,师傅,据徒儿所看,这位大叔的‘痹证’是由寒邪侵体的‘寒痹’……”
  哑伯眯着眼,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在沙盘中写道,“方子?”
  心中略一沉吟,红润的粉颊有了些许苦恼,治疗寒痹的方子她脑中倒是记得不少,但眼前这位大叔看起来家境贫寒,义诊的药费也只够他一次服用,这类风湿性关节炎可不是吃一两次药就能根治的。
  “师傅,双儿以为,以大叔的情况当用麻黄两钱、制川乌三钱每日煎服药液,并将药液加入以糙米、红枣熬制的热粥中,调以蜂蜜服用……”
  话音刚落,还未等哑伯表态,络腮胡子大叔顿时诧异,“姑娘,你师傅是让你开药,你怎么教起我熬粥了?”
  刁难(下)·相思无雁足(12)
  “大叔莫急,麻黄发热散寒,而制乌川也有温经散寒之效,两者都是在药店中容易买到的常用药,但只这两味药还不够,糙米和红枣虽然平时只是食用,但长期服用也有通络温经驱寒的效用。加入蜂蜜,一来是为了您吃起来不那么痛苦,二来也是可以抑制两味草药的副作用……”听着眼前小姑娘满面神采娓娓道来,络腮胡子惊讶地以目光询问微笑颔首的“神医”。
  哑伯深沉的目光流连在自信满满的粉红娇颜之上,他侧身将纸、笔推置艾小双面前。心里还在打着小鼓的女娃,见哑伯示意自己写下方子,不禁惊叹出声,“师傅,我说的对,是么?”
  饱含风霜的面孔展开笑颜,点点头,昏黄秽浊的眼中透露出精光神采。
  sigh~~这是她首次开出自己的方子得到师傅的认可哦!
  第一次感觉到“为人民服务”的喜悦,欢欣鼓舞的小人儿一边仔细写下方子,口中一边叮嘱,“大叔您平时不能着凉,遇到阴雨天要记得用暖罐子焐腿。这味药每天坚持服用,一个月下来也就十个铜板,不贵的,到时候您要是觉得有好转,别忘记来这里告诉我哦!”
  魁梧高大的络腮胡子大叔从笑靥如花绽放的小姑娘手中接过方子,惊奇问道,“姑娘此言怎样?”
  艾小双有些讪讪笑道,“嘿嘿,因为您是我第一个病人哪!”
  话正说到这里,艾玛和小扣子越过纷乱拥挤的人群来到凉亭中,一眼就认出这个络腮胡子大叔正是方才将他们丢出人群的壮汉。
  小扣子立马儿气不打一处来,甩开艾玛的手,伸手拦住正要离开的壮汉,高声怒喝,“格格,这人刚刚还在背后说您坏话来着……”
  “小扣子……”艾玛惊呼,有些为难地侧头对艾小双说,“格格……”
  笑眯了新月般的水眸,艾小双正沉醉于自己获得承认的第一桩成功案例,才没把这放在心上,她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又不是他一个人讲得!名人嘛,自然会有绯闻……没绯闻,那还叫‘名人’吗?!”
  如果“绯闻”能够提高影响力,让哑伯乖乖交出药膳秘方,那就让“绯闻”来得更猛烈些吧~
  络腮胡子大叔不禁瞪圆眼睛,指着依旧笑眯眯的女娃,诧异道,“难道姑娘你就是那个……格格……?”
  想说的话全悉数吞进肚子里,眼前这甜美心善的小姑娘和传闻中恶霸似的格格简直是两个人嘛!
  “大叔,您是不是想说‘难道你就是那个强取豪夺、不知羞耻、仗势欺人……的格格’?”看着面前魁梧大汉涨红脸庞,狡慧的星眸眨了又眨。
  “姑娘,我……”羞红了毛躁的大脸,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歉意。
  小扣子这下可得意了,清秀白皙的面庞神采飞扬,圆溜溜的黑眸冲着同样释然的艾玛使了个眼神,艾玛抿嘴浅笑道,“大叔也不过是听人家说的,只要今后您遇到说咱们格格坏话的人,多给他们讲些格格的好,咱们心里就舒坦多了……”
  络腮胡子大叔立刻醒悟,连忙拱手相问,“这是一定,格格菩萨心肠……”他略一停顿,有些不好意思道,“但不知,格格是哪家贝勒府上的?”
  艾小双含笑方要回答,小扣子却抢了先,“咱们格格是大汗和汗妃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双儿格格!”他刻意把这一串绕口的姓氏说得响亮,凉亭之外等候看病的人们都几乎听到,一时之间,啧啧称奇之声络绎不绝。
  “雷虎谢过双儿格格……”络腮胡子大叔羞赧难当,忙不迭一连串道谢赔礼之后才笑眯眯地离开。
  凉亭外排队看诊的人依旧耐着性子等待,每个病人都是由“神医”看诊后再转交神医的格格徒弟复查,即使这样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惊喜的笑容。
  然而,正当大伙儿都在悄声议论的时候,官道上尘土飞扬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抹红霞仿佛自天边翩然而至。
  笑嘻嘻的娇小人儿抬眼望去,当她看清来人,顿时苦了一张脸。
  那英姿飒爽、红装裹身的俏佳人不是“辣妹子”莽古济格格是谁?
  莽古济天生有一种气势,可以在决斗前就把对方的血先放掉半格。
  这种天下无敌的bh雌威,她艾小双是自愧不如的。
  礼物(上)·相思无雁足(13)
  自从惨遭莽古济的“仙人掌”,她两个月来楞不敢踏进汗宫半步,倒不是真怕了这“辣妹子”,主要是避免和莽古尔泰碰面的机会,惹不起他难道还躲不起么?
  此时只见以红巾束发的莽古济傲然勒马,没有下马的意思,反而是隔着人群向她招招手,“双儿,你过来!”
  满头雾水的女娃偏头望向哑伯,老人略微蹙眉,而后还是点了点头,她这才扬起很傻很天真的艾小双招牌式笑脸走近那焦躁不安的马儿。
  “莽古济姐姐,你找双儿?”话还没说完,眼前小麦色玉手一探,还没等她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连尖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声,莽古济已经轻松利落地将娇小的人儿扯上鞍座前,“回去和我四嫂说,莽古济借用双儿一下,晚饭前送回!”
  小扣子和艾玛以及众人完全被这飞扬跋扈的格格弄晕了,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只见这位辣格格一手圈禁着艾小双,另一手扯紧缰绳,两腿一夹马腹,枣红马立即向前驰射而去。
  小扣子失神地望着远去的一抹红云,喃喃道,“惨了,今天四福晋叮嘱一定要早回家的……”
  等到艾玛恍然大悟,急忙追出凉亭,官道上徒留扬尘四起,哪里还有一丝人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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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厚阴翳的乌云渐渐从天边压了上来,空气中混杂着青草芳香与泥土的腥味,只剩几缕穿破云层的金光做着最后徒劳无功的挣扎。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鲜嫩欲滴的绿野仿佛是闪电一般从身边快速的经过,红颜劲装,马蹄翻飞。
  这般策马狂奔总是能教莽古济兴奋不已,她毫不顾忌身前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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