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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大吃一惊,竟有此事?
三叔道:“容之倾慕于你,孰料好事多磨,前因皇后插一脚,彼时太师有所顾忌,在两府结亲之事上犹豫,康王,插,进,来后,事情变得更为复杂,你祖父与二叔亦产生了分歧。”
不用说,祖父中意苍双曕。
长孙烈已经年十八,亲事若还没有着落,太师府必受其累。苍双曕将我与国舅府庶子的亲事搅黄后,太师主动找了二叔,重新商量两府结亲之事。但因祖父极力反对,二叔只好退一步,建议长孙烈先来云州见我,若合我心意,依祖父对我的宠爱,二叔认为亲事会有转圜余地。
我心下凄然,绕来绕去,诚如三叔所说,贵族男女的婚姻终是躲不过算计。
三叔道:“丫头,你二叔说,若你中意容之,康王可以抛开不管。”
抛开苍双曕?我幽幽的问:“三叔,你认为可能吗?”
三叔默然,好一会才说:“初以为可能,现下看来,确实很难。”
“康王跟你说了什么?”
“对你,他势在必得!”
三婶番外
我恨杨绍棠这个混蛋,自从嫁给他,我未曾过过一天舒心日子。我很怀疑在他的心里,除了侄女杨智蕙,还有没有其他人,甚至是他的亲生儿女。他这一生和二伯一样,几乎都在为那个据说命格贵重的侄女儿筹算谋划。她哭,他们愁;她乐,他们笑。
天裕九年,姑母府上传来消息,大表哥喜得一女。父亲高兴的打赏报喜之人,母亲的反应是幸灾乐祸的笑。我知道,母亲和姑母一向不和,姑嫂两个明里暗里处处较劲……我大嫂头一胎是儿子,大表哥却生了个女儿,这一局,母亲胜。
后来,姑母府上陆续传出这个女孩的消息,什么出生时天有异象,什么法师说命格贵重,什么美貌,什么早慧……我不以为然,鬼神之说本就是骗人的把戏。美貌?哼!天下的美貌女子多了去。至于早慧,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事?
再后来,姑母派人上门提亲,想让我嫁给三表哥。母亲坚决不同意,父亲和我却很欢喜。自从十岁见过三表哥一面后,我心心念念,做梦都想成为他的新娘。一番波折后,母亲终于松口同意婚事。出嫁的前一晚,母亲找我说话,她说三表哥不适合我,让我以后不要后悔。
迎娶仪式盛大而隆重,新房内,我满怀期待的等待三表哥来揭开红盖头,共饮合欢酒,结为夫妻,从此携手共度一生。可是,直等到深夜子时,三表哥依然没有出现。我有些不悦,便叫侍姆去前厅看酒席散了没有。侍姆回说,酒席早散了。我问三表哥人呢。侍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三公子哄孙小姐睡觉去了。
新婚之夜,我独守空房流泪到天亮。之后,我见到了这个名叫智蕙的女孩,一时竟愣怔了,只觉眼前给我行礼问安的是堕入凡间的小仙娥,她的头发浓黑若瀑,山眉水眼,巧笑嫣然,心下不由暗叹世间竟真有如此美貌的妙童儿。
不过,这种好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几乎难见三表哥一面。差人去寻,三表哥几乎都是在陪这个侄女儿,陪她吃饭,陪她玩耍,连她午睡都在一旁看着,生怕下人粗手笨脚吵醒了她。我找姑母哭诉委屈,没想到反被斥责了一顿,说智蕙没有父母疼爱,做叔叔的自然要多放心上……
时间一天天过,智蕙一天天长大,我的怨恨一天天加深。我厌恶这个女孩,厌恶她的美貌,厌恶她的懂事,更厌恶她天赋异禀的聪慧……她一切的一切我都厌恶。有时候,看着二伯对她嘘寒问暖,我会幸灾乐祸的窥视二嫂,心说你有儿有女又怎样,二伯心里最重要的依然是他的宝贝侄女儿。
但令人失望的是,我从未在相貌平平的二嫂脸上看到任何不快,她看智蕙的表情和看她自己的儿女一样,充满着慈爱和温暖。我想不明白,智蕙再优秀也是隔着一层肚皮的侄女儿,怎比得上怀胎十月辛苦生养的亲生骨肉?
侍姆劝我打开心结,让我试着接受和喜爱智蕙,就如二嫂对智蕙一样,说如此方有可能赢得夫君的感激和宠爱。我不甘心,我的幸福凭什么要靠讨好一个小女孩才能获得?
一次,智蕙来找三表哥,我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她进门。望着小丫头默默离开的背影,我心里爽乐到了极点,回到内室放声大笑,只觉得这一生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侍姆叹气着摇头,说我如此任性,如何能得夫君欢心?我不以为然,难道小丫头还敢去告状不成?
次日一早,我尚未起床,三表哥怒气冲冲的进来,不由分说甩了我一巴掌,警告我说再敢为难蕙囡儿,就等着拿休书吧。我又急又气又感耻辱,眼泪汹涌流了一天,侍姆再次劝我多亲近智蕙。
亲近?笑话,我恨不得掐死她。
我再次去找姑母哭诉,没想到竟然又被斥责了一顿。姑母说我心胸狭隘,连孤苦的侄女儿都容不下……孤苦?这样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孩孤苦?我瞬间感觉自己的行为就像一个笑话。
一个不足十岁的女孩从来规矩有礼,说话滴水不漏,行事稳重有章,诗文礼乐满腹……她不是一个正常孩子,我开始相信世上有妖,只有妖才能如此完美,只有妖才能如此迷惑所有人的心智。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不再刻意针对智蕙,抱着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从旁默默观察她,偶尔跟她说上两句话试探口风。可是,一天过去,一年过去,我依然没有抓到这个女娃就是妖的把柄。她依然完美的无懈可击,我羡慕,我嫉妒,我恨……
后来,她要带着智睿去云州,我才知道原来杨家的祖业在那里。我去找姑母,说如此大的家业怎么能交到一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手里?她只有十三岁啊。姑母高深莫测的笑笑,对我说,看着吧,她能管好。
我不相信,开始勤跑二房院,智蕙每个月会给二嫂写一封信,我想通过事实证明自己是对的。她再聪慧亦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说能写几首诗词绝句,我信;说能管好拥有千亩田地和山林的农庄?我不信,我想看她的笑话。
可我又失望了,望着二嫂一脸‘家有长女初长成’的骄傲表情,我恨得牙痒。她真有这么能耐?我问二嫂能不能看看智蕙的信。二嫂笑得意味深长,说当然可以。
华美的簪花小楷,生动详实的叙述,将她在云州生活的一切描写的就像发生在眼前一样。她说她带着智睿体验生活,从圈养家禽生畜,到深入田间地头亲自插秧割草,再到爬山下水采药抓鱼……
我想象着这一切,想象着智睿如何在她的教导下成长为青年才俊,转眼再看看时刻跟在身边流着鼻涕的智仁,我第一次怀疑自己或许错了。
我抱着侥幸,问二嫂农庄那么多佃户和仆从,智蕙小小年纪能压得住吗?
二嫂笑笑没说话,又拿出一封信给我。
看完,我震惊的半晌没说出话来,如此缜密的心思,如此高超的御人手腕……
她,或许真如传言所说,天生不凡,
二嫂问我还要看吗?我摇摇头,不必了。
二嫂语带深意的说,智蕙是个好孩子,让我不必担心她。
我淡淡一笑,酸涩难言。回去的路上,智仁哭闹着喊饿,我第一次毫不手软的打了他。
二十八章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梅苑,只觉脑子昏沉的厉害,眼睛困得睁不开。三叔很担心,吩咐紫荷去找朗达来。我摇头,说不用,心想被苍双曕折腾了大半夜,有精神才怪。上床躺下后,三叔照旧搬了个圆凳坐在床头,说守着我,让我安心睡。我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中,我飘到现代转了一圈,陪爸爸妈妈回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过了个快乐年;过完年,我去了学校,看见曾经山盟海誓的男友正搂着一个长发女孩在甜蜜说笑。
我黯然走开。
走着,走着被一堵高墙挡住了去路。我试图绕开,却怎么也绕不开。焦虑之际,墙边突然出现一架云梯。我手脚并用攀上梯子,艰难的爬到墙头之后,却被入目的景象惊住了。
茫茫戈壁中,苍双曕身着威风凛凛的战甲正与一个蒙面布衣男子对峙。我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布衣男子是谁。祖父突然出现,他怒气冲冲的走到布衣男子面前,一把扯下他的蒙面。男子面容露出来。
我吓一跳,竟是父亲!
苍双曕忽然提剑,刺向父亲胸口。父亲不及躲闪,中箭,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我扑过去大声让苍双曕住手,可他听不见,再次向父亲举剑。我挡在父亲身前,没用,长剑还是穿透我的身体刺向了父亲。
望着父亲腹部冲喷而出的血柱,我肝胆俱裂,大声呼唤他。父亲缓缓倒下,在贴近地面的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将目光转向我,微笑,声音悠远:“阿囡,我的阿囡……”
父亲慢慢闭上眼睛,我哭着大声嘶喊……
“丫头,醒醒……丫头,呜呜……醒醒……”我在梦中哭着喊父亲,朦朦胧胧中却听到三叔在耳边哭着喊我。我想睁开眼睛,试了试,却睁不开,缓了缓,我积蓄全身力气,终于艰难的撑开一条眼缝,室中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手被紧紧的握着,我想动动不了,张嘴想说话,嗓子干的厉害,试了几次发不出声音。怎么回事?梦魇了吗?我有些着急,使劲挣扎,聚了全身力气,终于叫出一声:“啊……”
声音一出,满室瞬间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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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昏睡了三天三夜,禾卡不在,朗达看不出所以然。三叔急得方寸大乱,阿姆几欲魂断的提醒他,医师没用,要请法师。于是庄子上下的人被尽数派出去,方啸熟门熟路,很快将上次为我招魂的巫师请上山来。
设坛,做法,招魂……
进行中,收到消息的苍双曕急急回来了,长孙烈也来了,他们摈弃了相互间的敌视,和众人一道围坐在法坛边,为我招魂祈福。法事做了一半,巫师摇头,说我的魂魄已飘离的太远,恐难召回,让三叔准备后事。
三叔当即晕了过去。
苍双曕命令巫师,必须召回我的魂魄,否则灭他九族。巫师惊惧,哆哆嗦嗦的说他法力有限,需要襄助,提供了具体地址,让苍双曕去请人,但是提醒说不一定能请到。苍双曕令方啸和林顺即刻去办,说请不到人,他们也别回来了。二人领命,半个时辰后,绑回来两个半瞎老头……
我醒过来了,三叔心有余悸,他认为是苍双曕的步步紧逼才使我产生厌世的念头,因而将全部怒气发向苍双曕,连长孙烈亦未幸免。三叔赶他们走,都走,一刻都不准留。苍双曕没说话,看了长孙烈一眼,两人一前一后默默离开……
“三叔,他们现在人在哪里?”我靠躺在床上,嘴里嚼着三叔喂的果仁,感觉幸福无比。
三叔冷冷哼了声,道:“老崔把他们安排到山下庄子里去了。”
我这一昏睡,苍双曕的回京计划再度推迟。不过亦不是全无好处,他不再逼我当下随他去利州了,托三叔转告我好好休养,去利州之事再议,所以我也算是因祸得福。
我道:“你何时去郡府上任?”
三叔闻言,一脸嫌恶表情,道:“谁要去当那个破官,不去!”
破官?
呵呵,太守可是一方大吏。
我笑道:“圣旨下来,你也不去?”此番借助水灾,苍双曕成功的从廉王手里抢下云州,一王功成万骨枯,这一场漂亮仗的背后牺牲的是数万奄奄待毙的可怜百姓。
三叔长长的叹声气,支起下巴望着我问:“丫头,你说叔会是个好官吗?”
我抓起他的手,重重的握了握,坚定的说:“当然。”
三叔咧嘴笑,反握住我的手,“既然我家丫头相信叔是好官,那叔就去当这个官。”
苍双曕在我醒后第三日回京了,走前,他来跟我告别,不再冷厉,不再逼人,温和的摸着我的头,说等他忙完手头的事物就来接我回京,让我安心等他。苍双曕走后第四日,京城忽来一道加急圣旨,宣长孙烈即刻回京,不得延误。
“蕙儿,我走了。”山脚下,长孙烈对我说。
“嗯。”我心里酸涩难言,他的回京不是偶然,不想亦知是苍双曕在其中做了手脚。皇命大如天,不管是我这个尚书府的小姐,还是他这个太师府的公子,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