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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27

  见我?”
  我冷哼,心说想看见你才新鲜,回视他的目光,傲然道:“让开!”
  自鹤枫鹤乔两兄弟随侍我身边后,方啸原本的职能基本被架空了。平日里,他除了尽职尽责的教智睿习武,不似从前如影随形。我对他说不出是喜还是恶,有时候看着不错,有时候就觉得实在讨人厌,比如现在。
  方啸不动。
  我绕过他,继续走,孰料刚走两步,胳膊就被拉住。我一惊,这个时代礼教严苛,男女大防尤为甚,所谓“嫂溺叔不援”,他这个动作,若是换做别的女子,只怕要羞愤而死了。
  我转头看向他,冷冷的道:“请方侍卫谨守身份。”
  方啸似没听见般,抓住我手臂不放,眼睛定定的望着我,眸中闪耀着从未见过的坚定意味。我心下一震,曾几何时,苍双曕就是用这样的目光警告我,不许嫁给别人。
  四目瞪视片刻,方啸复问:“为何不想看见我?”
  我甩开他,直面回答:“讨厌一个人,有时并不需要理由。”
  说完扭头就走。
  方啸没有再追上来。
  小年节后,屯在山上的粮食陆陆续续的被拉走,二叔和三叔很忙,直忙到除夕夜还不见人影。宽大的膳厅内,我抱着智婉和智睿默默对望,小家伙满脸失落之色,问我:“阿姐,卖粮食比过年还重要吗?”
  我笑笑,说:“当然重要,不卖粮食哪来的银钱?”
  智睿苦着小脸叹气,默了默,起身凑到我耳边,小声道:“阿姐,我总觉得他们不是粮商。”
  我心下一凛,瞪眼警告他:“不许瞎说!”
  时至年初六,京中传来一个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廉王的右腿摔断了,太医会诊后确认,治不好了,残了。我大吃一惊,问三叔怎么会这样?三叔幸灾乐祸,连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之类的话都不忌讳的说出来了。
  传说世间有一种马,名赤骥,曰天马,其毛发油亮,体格强健,见人则飞,飞则如龙,日行千里,乃天子之骏。廉王爱马,世人皆知,有门客谄媚,进献赤骥宝马。廉王大悦,不顾左右拦阻,昂然跨上赤骥,于是就悲剧了,上去没多久就被撅下来了,当场痛昏过去……
  若是寻常之人,瘸了也就瘸了,顶多拄拐卖拐忽悠拐。可廉王不是,他是皇帝的长子,储位最具竞争力的人选之一。他这一摔,对于他的兄弟们来说毫无疑问摔出了里程碑式的意义。因为,历朝历代没听说哪位皇帝是拄着拐登上龙座的。
  一句话,廉王已经失去了竞争储位的资格。
  二叔当即决定回京,我一点不意外,廉王这一摔,朝中势力势必面临重新洗牌。苍双曕这个长期隐缩在兄长背后的老二将避无可避的被推到风口浪尖,关键时刻,一招棋错,万劫不复。
  我跟二叔说,苍双曕应该放了长孙烈。
  二叔问,为什么?
  我说,防太师倒入荣王顺王阵营。
  二叔笑,说不会。
  我想想,也对,时下朝局波澜诡异,走势尚不明显,对于太师这种老奸巨猾而又无需依附于任何一方的权臣来说,过早站队不是明智的选择。
  说来我算是廉王断腿一事的受益者,二叔分析说,时下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师,应该无暇再管苍双曕拘禁长孙烈之事,反正人在清风林没有危险,又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太师除了面子上不好看,倒也不用担心其他。所以,我暂时可不用担心回京之事。
  不过,二叔还是提醒我,既然不打算与长孙烈远走高飞,那么入主康王府是早晚的事。他让我好好思虑之后给他修书,不管走哪条路,一旦确定下来,将无后悔之可能。
  二叔走后第三日,方啸来找我告别,说他亦要启程回京。我没有多说什么,只礼节性的祝他一路顺风。方啸默然良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囊,踌躇着说是先前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一直未敢送给我,如今要走了,请我收下。
  我犹豫片刻,接过,打开一看,是枚古币拓片,不由惊讶,他怎么知道我喜欢收集这个?方啸没有回答,说了句‘来日京城再会’便走了。
  方啸走后次日,我再次收到苍双曕的快书,诚如二叔所料,他说朝务繁忙,暂时无暇来云州,又说方啸离开并不意味着我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不安分给他生事,他会即刻来云州抓我回京。
  生活恢复正常,对于庄子庶务,我早已驾轻就熟,时间富余多了,我缠着禾卡要学医术。他初始不肯教我,理由是他的药不比寻常医家,我性子又有点邪,恐我学了之后用不到正途。
  我听了很受伤,没想到他会这样看我。禾卡见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跳脚愤怒,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妥,为了表示他没有其他意思,松口答应教我一些解毒之法。
  学了几日,我深感医术之精妙,为善为恶只在一念之间。智睿好奇,问我他能不能也跟着学?我立刻答应,对禾卡软硬兼施,逼他收智睿为徒。禾卡无奈同意,但跟我约定了一个条件,不许我向智睿灌输离经叛道的观念。
  我哭笑不得。
  话说有一回给智睿上课,禾卡旁听,我对智睿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师不如无师,鼓励他要敢于打破陈规,大胆表述自己想法。孰料此言被禾卡严重批判,他说自古尊师重道,代代相传,明王圣主,莫不尊师,而我却鼓动智睿“造反”,简直不可理喻……
  我未与他争辩,观念差异,强争不来。
  时间就这样进入三月份,一日,我正在跟金花学习扎染花布。
  三叔匆匆回来,让我赶紧收拾一下,即刻启程去苍山。
  我奇怪,问:“为什么?”
  三叔道:“容之正在去往苍山的途中。”
  我大惊。
  三十四章
  长孙烈是怎么走出清风林的,三叔不欲多提,但很快便有了答案,父亲和尘封后脚跟着来了。我望向三叔,眼含责备之意。他果然心虚,摸摸鼻子躲开了我的目光。父亲见状,圆场说是他想我了,想我去苍山陪他住些时日,与他人无干。
  我无理由拒绝。
  云州多山脉,出行于我而言是件极为痛苦的事,尽管阿姆将马车布置的温软舒适,但行在曲曲折折,坑坑洼洼的羊肠山径上,我还是被颠得七荤八素。父亲看我脸色不好,问是不是不舒服?我忍着说无妨,后来实在受不了,苦哈哈的承认腰背酸痛的厉害。
  父亲一听,赶紧让鹤枫停车。尘封掀开车帷进来,问缘故。父亲简单解释了下,尘封听完让我平身趴好,闭上眼睛。我依从。须臾,感觉体内似有一股气流在缓缓游动,温温的,很舒服。
  腰痛缓解之后,马车继续前行。父亲让我趴着不要动,说至少还要走两个时辰方有歇脚之处。我心里哀嚎,一个时辰就颠得我半死不活,两个时辰之后还能有命吗?
  不见山,羡山;满目山,恶山。
  两日后,父亲望着又吐又泄的我忧心忡忡,捏捏我的脸说瘦多了。尘封亦满面忧色,问我可要歇息两日再走?我摇头拒绝,歇两年又如何,该走的路还是要走,不若一鼓作气。
  进入苍山地界后,父亲见我实在虚弱的厉害,坚持把既定行程推迟了几天,投了家条件很不错,挂名“苍山”的客栈让我好生歇上两日。
  客栈掌柜似乎与尘封相识,对我们的到来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他点头哈腰的对尘封说上房已备好,闲杂人等俱已清退,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到小公子休息。
  我心下一讶,看看自己身上的男装,小公子?指我吗?
  尘封看也没看掌柜,表情冷冷的,一声不吭径直上楼;父亲随后,温文有礼的对掌柜的费心安排表示感谢;我脚步最慢,跟在最后,不动声色的观察这让人看不懂的一幕。
  尘封的身份至今是个谜,不是我不好奇,而是我的好奇无解,不管是二叔还是漏斗子嘴的三叔,对于他的来历一直缄默其口。有一次三叔被我问烦了,勉强透露了点信息,说尘封来自一个大家族。至于是哪个家族,三叔表示他不会说,让我死了这条心不要再问。
  掌柜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与对父亲和尘封的态度稍有不同,他看着我的时候,脸上除了笑容之外还多了几分看不明的意味。我行至他身边,他躬身行礼,恭声称我小公子。我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端着和尘封一样的表情缓步上楼。
  上至三楼,父亲站在楼梯口处等我,说领我去房间。与一楼二楼的常规性格局不同,整个三楼只有四间房,外观装饰看起来朴实无华,但仔细观视便能察觉出不同,朴实中隐着厚重,厚重中透出奢华。
  父亲领着我在四号房门口停下,说是我的房间,又指指隔壁,说他和尘封住三号房。开门入内,环视一圈,我暗暗惊诧,地上铺着无价的金丝地毯,床上盖着精致亮眼的锦缎被褥,墙上挂着当世名家的水墨字画……
  这果然不是一家寻常的客栈。
  父亲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住,他熟练的指指门后一根五彩锦绳,说是摇铃,有事拉一下,自会有人上来服侍,无事不会有人来打扰,让我放心休息便是。
  我点头。
  父亲又介绍了房内其它设施,确认我使用起来没有问题后,他说还要去归置行礼,让我先休息,半个时辰后下楼用膳。
  我说好。
  父亲走后,我本欲小睡一觉,但手一触及比肌肤还丝滑的被褥,我果断决定再累也要先泡个澡才能躺上去,不然对不起这双面描金的锦色帷帐和大红的锦缎被子。
  门后拉了下摇铃,片刻,听到轻轻的敲门声。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清爽的小厮,恭声问我有何吩咐?我说要沐浴香汤。小厮应是,退下。
  关上门,我来到书桌前,端起摆放在上面的一方罗纹歙砚细观,未及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便听敲门声又响起。我愣了下,这么快?
  四个小厮利落的将热水倒入屏风后的巨大浴桶内,他们的表现让我惊讶不已,从进门抬水到离开退下,中间除了倒水声,整个过程都悄无声息地。若非我刻意观察,他们安静的就像不曾进来过。
  沐浴完毕,瞥瞥桌案上的计时沙漏,下楼正好。经过三号房时,我放慢脚步屏息静气,没听见任何动静,看来父亲和尘封已经下去了。下至二楼,迎面碰上给我送洗澡水的小厮,他一接触我的目光赶紧垂首,让至一旁等我经过。
  我瞥了他一眼,嗯,手很干净。
  膳食很丰盛,味道也不错,我吃的津津有味。父亲似乎很享受看我大快朵颐的样子,自己不吃,专门给我夹菜,把我面前的小碗堆了个山高。尘封好像有心事,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笑眯眯的看着我和父亲之间亲密互动。
  膳后,父亲让我上楼休息。
  尘封却道:“不忙,”望着我问:“阿囡,对弈两盘如何?”
  我眼眉一挑,“有何不可?”
  诗画礼乐不敢吹,玩棋我却是一睁眼就会了。有前世深厚的底子做基础,二叔请来的棋师基本是摆设,九岁那年中秋,我与祖父对弈,杀得他片甲不留。祖父甚悦,因此赏了棋师不少银两。
  二叔事忙,鲜少与我下棋,偶尔来几盘亦是输多赢少;三叔就不提了,臭棋篓子一个,偏他不服气,嚷嚷着他之所以输是因为我的红子比他的黑子好看……
  棋盘很快摆好,掌柜立在尘封身后,父亲紧靠着我。
  象棋之美,美在静中有动,无声胜有声。有人说棋局如世事,变化多端,深不可测;我觉得不尽然,棋局有既定规则,一次输了下次还有机会赢回来,人生却没有预想,一旦选择,便没有回头路。
  半个时辰后,尘封首局胜出。立在他身后观棋的掌柜明显松了一口气,从袖中掏出手帕悄悄擦去额间的密汗。我暗自好笑,下棋而已,至于紧张如此吗?
  掌柜重新摆棋,尘封手势阻止,他抬眼望着父亲,说累了,想休息。话一出,满室俱怔,包括父亲,似乎都没想到尘封会主动结束棋局,才下了一盘而已。我配合的站起身,也跟父亲说累了,想休息。父亲闻言,眼神在我和尘封之间游弋了个来回之后,颔首说好。
  刚躺下,父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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