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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唯恐儿子被取代,所以对众庶子甚为苛刻。一次,一庶子无意碰触了世子鸣的衣袖,李氏认为不吉,大怒,强令世子鸣当众鞭笞这个庶子,差点没给打死……
我不欲做这样的嫡母,如此做人,终会害己。对待庶子,防不如疏,疏不如引,人之初性,虽不尽全善,但以我对离和皓的观察,他们不是天生的恶孩子。阿姆说不动我,只好自己存小心,每每离和皓来看佑和晟的时候,她会在一旁佯装做事,寸步不离的守着。
刘氏和长孙若没再来找我,不想亦知是因为顾忌苍双曕。这样也好,省得我纠结面对长孙小童声声“母亲”的呼唤。刘氏偶尔会派人送来只言片语,基本是说长孙若的情况,说生活,说学习,说他很想见我……
时间就这样过去,秋冬交替,临近年关之际,云州传来好消息,三婶生下一女,取名智萱。寒去春来,当一缕暖阳结束连续半个月的绵绵阴雨之后,苍双曕等来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儿,我们的第三个儿子顺利降生了。
皇帝为他赐名骞,高高飞起的意思。父亲和尘封非常高兴,因为按着苍双曕先前的承诺,这个孩子五岁之后将交由他们带回苍山抚养。
佑和晟已会蹒跚走路,嘴里嗯嗯啊啊的说着不成句的话。皇帝一如既往的偏爱佑,时常派管康来接他进宫小住。苍双曕爱晟多一些,他说是因为晟的模样越长越像我。其实不是,与佑的将来相比,晟和骞一样,能得的亦只有父母的疼爱了。
骞的满月宴办得很盛大,与佑和晟低调的小范围庆贺不同,除了皇室宗亲,苍双曕还广邀宾朋。王府宾客络绎不绝,连远在万州的姑姑和姑父都携家带口的赶了过来,筵席持续三日才结束。
骞双满月之后,苍双曕派护卫送朗达回云州。临行前一晚,朗达跪在我面前哭,除了感恩之外还求我一件事,求我允许她留在云州等师父。我没有拒绝的理由,颔首许可,并给了她一张大额银票,说再见不知何日,只当提前给她办嫁妆。朗达没有推辞,含泪接下。
六月初六,宫城华彩满天。
这一日,苍双曕的胞妹六公主出嫁梁国,嫁给尘封的王侄为妃。我送了双面绣屏做嫁妆,却未见她高兴。六公主望着绣屏上自己的小像愣神,半晌之后才幽幽的对我道了声缺乏诚意的谢。我以为她是对婚事不满意,于是用从尘封口里打听来的消息安慰她,说新郎是个值得托付的男子,让她放心。
六公主闻言,凄然一笑,道:“王嫂,我能相信你吗?”
我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六公主见我不回答,复问:“王嫂,我能相信你吗?”
呃……这个问题貌似不该由本人回答。
想想,我谨慎道:“小六,你若有为难之事,如果王嫂帮不上,还有你王兄呢,相信他便是。” 说苍双曕无所不能有点夸张,但世俗之事还真没有他摆不平的。
六公主缓缓摇头,面带哀伤的道:“王嫂,没有人能帮得了我。”
这么严重?
我脑子飞快的转圈,醒来想去,实在想不到有何难事能让眼前这位天之骄女如此心伤。沉吟了下,我道:“小六,如果你认为王嫂可信,且说来听听,王嫂尽力帮你周全便是。”
六公主苦笑:“王嫂,没有人能帮我,是我自己作孽。”
闻言,我心下一沉,难道她已与人私定终身,难道她已?
六公主看出我心曲,摇摇头,绝望的道:“王嫂,我宁愿自己已是不洁之身,那至少可以证明我是一个正常人……”我大骇,惊出声:“小六,休得胡言!”
六公主簌簌落泪:“王嫂,怎么办?我厌恶男人……”
六十九章
我站在高高的宫墙之上,望着渐行渐远的婚礼仪仗队伍,脑中想着六公主的话,心里翻涌惊涛骇浪。一早知道六公主性子凉薄,不容易接近,我以为是洁癖的缘故,没想到她竟然是和父亲一样的人,生理上排斥异性。
“囡儿,”苍双曕抱着佑站在我身边,同望着蜿蜒前行的仪仗队伍,微笑道:“小六性子自小冷清,不喜人近身,平素与母妃都保持距离,不想竟与你亲厚,独独与你私话,告诉为夫,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秘密,只能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苍双曕见我不应话,亦不追问,本就是随口问问,女儿家的私房话从来不是这种男人感兴趣的事情,听不听的无所谓,他牵起我的手,边走边道:“出宫时辰到了,回府吧。”
翌日,父亲和尘封来看孩子们,两个人跟在苍双曕身后学着怎么给骞换尿布和洗澡。阿姆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抿嘴直乐,悄声跟我说年头活长了,真是什么稀罕事都能看到。我笑笑,没说话,望着尘封的背影,心里纠结要不要把六公主的事情透漏与他?
六公主的夫君是尘封的王侄,梁国正南王世子伊宫恪。这门亲事为两国皇帝钦定,政治意义不言自明。尘封与父亲相恋被废黜太子之位后,其兄正南王继储的呼声很高。也就是说,在不远的将来,世子伊宫恪很有可能登临帝位。
在这个时代,不管是男同,还是女同都为世俗所不容,尤其是皇室。六公主小心翼翼的隐藏了这么些年,极力让自己不起眼,就是不想被皇帝惦记,最后却还是逃不脱公主的宿命。定亲之后,她想过死,可死是最愚蠢的办法,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连累淑妃……
“母亲,”佑蹒跚着小步向我走来,小手挥舞着,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父……王……找……”
我笑,抛开烦忧,迎上去抱起他,走向浴房。
浅水池里,晟光溜溜的正与蹲在池边的苍双曕撩水玩耍,父子二人甚是欢腾。比之,父亲和尘封那边就狼狈了许多,两人蹲在大木盆边笨手笨脚的给骞洗澡,衣服被满溢出来的水浸湿了一大片。
我走向苍双曕,怀中的佑向他挥手,“父王,父王……”
苍双曕闻言,笑眯眯的起身迎过来,从我手里接过佑,三两下把他衣服剥干净,往水池里一丢。佑晃晃悠悠没站稳,一下子跌倒,溅起的水花迷住晟的眼睛,小家伙晃悠了几下,亦跟着跌倒。
水池很浅,填满水亦只到孩子们的小腿,因此我和苍双曕完全木有压力,就看着哥俩在水里扑腾,谁都不伸手去扶。晟不满,几次站起来不成功后,望着我们小嘴一咧,大哭起来。
父亲听见,往我们这边一看,赶紧把骞交给尘封,疾步走过来。他狠狠得瞪了我和苍双曕一眼,然后一手一个把佑和晟捞上来,温柔的给他们擦干穿好之后,抱着出去了。
苍双曕望着父亲的背影,若有所思,对我说:“囡儿,为夫有些担心骞的将来。”
啥意思?我指指尘封,暗示他说话小心点。
苍双曕苦恼的道:“若被外祖惯成女孩儿的娇性子可怎么办?”
我松了口气,还以为他是指父亲和尘封会影响骞以后的性取向呢。
午膳后,父亲和苍双曕出府办事。
我把佑和晟哄睡后,抱着骞在尘封眼前晃悠。
他笑,道:“阿囡,一上午就看你心事重重的,说吧,有什么事?”
我讪讪的,想在这种人面前隐瞒心事基本属于徒劳,于是凑到他身边坐下,笑嘻嘻的道:“子季,再跟我说说你的王侄吧。”
尘封闻言,眉眼一挑,“怎么?还在为六公主担心?”
不担心不行啊,要是被发现真相,六公主是生是死都不算啥问题了,如果梁君认为是皇帝故意拿个女同公主与他的孙儿结亲,岂会善罢甘休?事关国家尊严,发动战争都有可能。
我道:“一个女孩家孤身嫁往与己国风俗人情皆不同的异国,心有忐忑是一定的,六公主生来性子冷,一向不喜生人靠近,王世子如果能予以理解,便是最好,若然不能……”大婚之夜,六公主若是不允许王世子近身,那……我不敢往下想了,只觉头上悬了千万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利刃。
尘封接过我怀中的骞,一边逗他一边不以为然的回应说:“阿囡,无需忧虑,我已经给王侄修了书信,他定会善待六公主,你放心吧。”顿了顿,他抬眼看我,戏谑道:“不过,如果你用康王疼爱妻子的标准来要求我的王侄,未免有些不公平。”
我脸热,苍双曕“宠妻,畏妻”的闲言早已在贵族圈子疯传,皇帝和皇后对此态度迥异,前者召见我时哈哈大笑,问我给苍双曕约法三章的事是不是真的?后者神情严肃,告诫我谨守为妻之道,时刻当以夫君为先……
尘封道:“阿囡,我很好奇约法三章的内容,可否说来听听?”
我摇头:“闹着玩的,岂能当真?”
话说一次激情过后,苍双曕温柔无限的表示“烦恼”,说他怎么疼我都觉得疼不够,问我怎么办?我说好办,于是写下约法三章让他签字画押,内容是:一、康王妃不会有错;二、如果康王妃犯错,也一定是康王的错;三、参照一二,不解释。苍双曕看后,笑抽,抱着我狠狠的啃了一通后豪爽的签下大名。
尘封道:“既如此,便没什么不可示人,说来听听。”
好吧,我起身去书房把写着约法三章内容的纸头拿来。
尘封接过,眼神一扫,哈哈大笑起来。
骞被他突如其来的的笑声惊到,吓得哇哇大哭。尘封赶忙止住笑,起身把骞放入摇篮,轻轻摇晃哄他。待骞安稳后,他转脸看向我,说:“阿囡,你太过分了,居然如此欺负康王。”
我笑,耸耸肩,得瑟道:“没办法,他喜欢被欺负。”
尘封闻言,笑得不可收拾。
等他停下,我斟酌了下用词,认真道:“子季,据我观察,六公主患有轻微的婚姻恐惧症。”
尘封微怔:“婚姻恐惧症?”
我点点头,解释道:“在我的前世记忆里,这是新婚女子常见的一种病症,主要表现在精神方面,比如会焦虑,烦躁,对人冷谈,与人疏远,这种情况之下往往需要夫君的理解和宽慰,等过了适应期,便一切都好了。”
尘封颔首,若有所思的道:“原来还有这种病症,你放心吧,我会修书给王侄说明。”
我松了口气,心说小六,王嫂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未来命运是明是暗,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二叔下朝来王府,和苍双曕在书房窝了半天,出来后笑容满面。我问他有什么好事?二叔不言,抱起骞逗弄了好一会才笑眯眯的告诉我说,他和苍双曕商议了我回府省亲的事,待皇帝御准后,我便可带着孩子们回家看看了。我大喜,问是真的吗?二叔颔首,说然!
折子呈上后,皇帝隔日批下来,允我回府省亲半日。闻知,我有些失望,才给半天,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苍双曕安慰,解释说是因为骞还小,皇帝不放心,等他大些,想住上一晚亦不是没有可能。
我不相信这个说词,却也没有多问,苍双曕行事一向有他的道理,多言无益。半日就半日吧,总比回不了强。这么一想,我开心起来,全心投入到省亲的各项准备之中。
离和皓得知他们几兄妹亦将随我一同回娘家之后,很是高兴。对于他们来说,生母的娘家不是亲戚,平时没有往来,嫡母的亲族才是正宗外家。元妃周氏生前没有省亲,孩子们自然无缘走亲戚,这回能跟着我出府,兴奋之情自不待言。
安问我:“母亲,我们可在外祖家过几日?”几个孩子中,属安乖巧,嘴巴也甜,每回二叔来王府,她最高兴,小嘴吧嗒吧嗒,“外祖,外祖”的叫个不停,深得二叔喜欢。
熙道:“母亲,我最少要住三日。”
我问她:“为何?”
皓抢答:“因为她想逃避考试。”
熙不满,翻眼瞪他。
我笑,道:“怎么办?皇祖只允许我们在外祖家停留半日。”
闻言,几个孩子立刻蔫巴,齐声叹气。
紫荷进来,附耳悄声说吴侧妃求见。
我问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