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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眼,有些青涩,却相当妩媚,那神情怎么看怎么诱人。这画绝非出自桓雅文之手。笔风不及桓雅文的温软细腻,却多出十倍的潇洒不羁。最重要的是,桓雅文画不出这么……风骚的表情。
  而且,我看到了那个枕头。上面刺绣着梅花和凤纹。在零陵,我和弄玉睡的就是这一个。
  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有些尴尬:“你要带我去哪里?”天涯道:“冥神教。”我心中狂跳,正踌躇着如何回答,天涯就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朝我面前一挥——我失去了意识。
  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黑暗。想站起身子,可四肢无法动弹。我似乎被绑在了麻袋中。努力挣扎几次都失败,我气馁地放松身子,敛声屏气,探听四周的动静:我身前身后有许多人,他们呼吸均匀平稳,比常人要慢得多,内力都不差。离我较远的地方,有个人的内息却缓慢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一阵沉闷的死寂过后,一个雄厚的声音响起:“教主,我们搜寻了十三座城,都没有找到。听说前段时间有一名少年曾住在碧华宅,形貌和教主说的极相似,可现在碧华宅被人给挑了,所有人下落不明,就剩下一个小丫头。她就知道哭,什么也不说。原本想一刀宰了她的,但是想到这是桓雅文的人,万一得罪了他……”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接道:“既然没有下落,那就算了罢。曼雷门的事怎样了?” 那声音有些慵懒,却格外好听。我轻轻吐出一口气,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真的是他……
  那嗓音雄厚的男人继续道:“挑了门,一个不剩。”弄玉道:“干得不错,下去领赏吧。”语气是在赞扬,却无一丝感情。接下来又有许多人汇报任务,我在袋子里听得冷汗直流。
  待众人都汇报完以后,天涯的声音从我身边响起:“教主,蜚蠊教的谌舵主已经处理。”弄玉饶有兴致:“动作挺快。怎么杀的?”天涯道:“毒死的。”弄玉道:“不错。”听了他们的对话,我更感到恶寒。弄玉和天涯这几句话就像是在说“买的珍珠米”“是好米”一样。
  天涯道:“教主让属下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他说完了好一会,弄玉才缓缓道:“在哪里?”天涯道:“在这个袋子里面。”弄玉道:“把他带到我房里来。”他刚说完,我就被几个人抬起来。
  弄玉和天涯一直走在前面。不一会儿,我又被放下来。别人都出去了,只剩弄玉。头上传来簌簌的响声,麻袋被打开。我四肢僵硬,慌得喉咙直发颤。
  强光袭入眼帘,眼睛几乎睁不开。弄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水杏凤眼,星点泪痣,陶瓷皮肤,流泉长发。房间极其宽敞,可弄玉迈步,依然无声。他在我面前慢慢蹲下,解绳,扶我起来,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却无笑意:“采儿,你依然这么俊,实在令人爱不释手。”
  宽静的房间里,珠花挂在窗幔上,被风吹得轻响。窗幔火红,珠花纯白。仿佛水珠落上烈火,触目惊心。我咬紧牙关,转身不去看他。弄玉从身后抱着我的腰,脸颊在我的肩窝轻蹭:“采儿,这么久没见,想我没有?”
  我轻声道:“你为何要杀印月?”弄玉道:“你可知道秦印月的真实身份?”我说:“秦印月就是秦印月。”弄玉道:“采儿,秦印月就是蜚蠊血王。”
  我颤声道:“雅文的信使说了,蜚蠊血王是须眉。”弄玉道:“蜚蠊血王三十岁年纪,意气风发,岂是须眉装得来的?”我说:“我相信雅文。”
  弄玉猛地将我拧过去:“你喜欢他。是不是?”我垂目不语。弄玉强掰起我的头,冷冷道:“回答我的话。”我轻轻吐了一口气,低声道:“或许……是的。”
  弄玉脸色煞白,音调没有起伏:“桓雅文是你的仇人。你却爱上了他。”我说:“你是他的兄弟,你却想杀他。”弄玉道:“这不一样……”我闭上眼,继续道:“人间平淡无味的感情,你永远不会明白。弄玉,你太高高在上。”
  弄玉一字一句问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笑道:“不,这是好事。你将得到你想要的。其实你最适合练《芙蓉心经》。有了它,你还有什么得不到?”
  一边说着违背良心的话,一边自嘲。我得不到他,永远得不到。我不奢求他一心一意待我,只希望能得到一点他奢侈的感情,即便只有一丁点,即便与别人共享。
  如果他现在对我说,温采,你留下来。那从今往后,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他身边。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清淡地笑:“我懂你的意思了。”我抬头看着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往前靠一些,抱住他。弄玉道:“采儿,采儿……你真是好样的。”
  他垂下头,吻重重落在我的唇上。我睁大眼,哼了两声,嘴唇就已被撬开。弄玉勾住我的脖子,粗鲁地在我口中胡搅。不一会,就被他推到床上。我本能地想要逃跑,却闻到了久违的体香,夹着晩香玉的清香,如同一杯香醇的美酒,让人沉醉,痴迷。
  衣服在撕扯中破裂,碎片落了满床。赤裸的身体一接触,就像燎原上的烈火,一路燃不到尽头。轻帐被放下,房内除了翻动声和喘息声,再无别的。弄玉跪在床上,弯身碰触我的身体,猛地进入。我张大口,声音仿佛自心底发出,下意识去推他。弄玉把我的手按在床头,毫不怜惜地冲撞,一次一次,无止尽地索取。我被撞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道:“痛……”
  弄玉动作一僵,渐渐慢下来。他捧住我的脸,轻轻探入我的口中,与我交吻。快感像潮涌一样卷席而来,我抱住弄玉的脖子,完全缠在他身上。
  床头规律地晃动,两人在高潮中颤栗。
  这一夜我入眠很快。然后,我做了一个梦。梦中弄玉正抱着我,细致地亲吻着我脸上每一寸肌肤。他的热泪湿润了我的脸,而他在笑。他笑着说,采儿,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第二四章 失而复得
  我睁开双眼,身上已盖了厚厚的被子,身边没有人,连余温都不曾留下。朝阳穿过红幔,将整个房间都映成嫩红色。我心神恍惚地抓起身边的薄被,轻轻嗅着上面的香味。
  隔了一会儿,天涯的声音传过来:“你现在要离开吗?”我缓缓点头,却未抬头,有些窘迫地用被子盖住自己身上的红斑。天涯递给我一套衣裳:“你的衣服破了,教主叫我们给你重新备了一套。”
  那衣裳领口处几朵暗红色的梅花,翠青蟒缎上刺绣双龙戏珠金边。我接过来穿上,发现袖子裤腿都长了些,下意识轻轻裹紧身子:“我现在可以走了?”天涯道:“可以。”我笑道:“还是你带我吧,我根本不认识路。”天涯径自走出房门。
  我随他走了出去,才发现冥神教的装修与我想的邪教不同,楼房以暗红为主,典雅端庄,大气磅礴。地面是以鹅卵石铺呈,与这满庭院清朗秀丽的景色相比,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路上与许多弟子擦身而过,最后我们停在一个亭台后。天涯道:“再往前面去一点便是出口了,教派子弟未经教主允许,不可擅自离开冥神教,我就送你到这里。”我拱手道:“多谢,温采就此别过。”天涯道:“慢着,这个可解你身上的毒。”说罢就从怀总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我正准备伸手去接,他收了收手:“我倒给你。”
  这人也真奇怪,药丸都当了宝贝使。天涯道:“在下身上有剧毒,如果你碰到了我,这药就等于白服了。”我点点头,吞下了药丸,抬头看看他,欲言又止。
  天涯道:“温公子看人似乎喜欢从大面皮儿上看。”我狐疑地看着他。天涯道:“教主对你怎样,你自己心里其实最明白。鸷鸟将击,卑飞敛翼,这类文章教主看不懂,旁人可是清楚得很。”我说:“爱怎样想是阁下的事,我在弄玉眼中是个什么物什,他心里也最明白。对阁下的问话,我无言以对。告辞。”
  我离去,他并未挽留。只是心中多少有些抱屈。
  顺着他说的地方走去,一座假山立在离凉亭不远处。我拖住假山往旁边挪,果然有一条暗道。冥神教的密道或许机关重重,我小心摸索着出去,眼见道路越来越窄,光线越来越暗,最后伸手不见五指。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看到远处的光点。
  及至出口处,我听到了外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那男子嘲讽道:“你只不过与蜚蠊大王睡过一次,就想取代血母的位置了?小小的蚍蜉想要撼动大树,未面可笑。”这个声音实在耳熟,可是如何也记不住。那女子愠怒道:“我对蜚蠊血王也没有兴趣!我有心仪之人,我只想得到他!”
  听到这个声音,我震惊得几乎扣下山中石块。这女子竟然是燕舞!
  我吞了口唾液,便又听见那男子狂妄笑道:“哈哈哈哈,你想得到弄玉?纯粹是在人家屁股后头作一揖。桓弄玉杀了血母,大王不会放过他。谁得到天下,谁就是最有魅力的男人,你不就喜欢这样的男人么。还是老老实实替大王暖被窝,坐等中原武林入其怀囊吧。”
  这傲慢粗鲁的口吻,我早该认出来。曾经在嵩山下遇到的个杨舵主。只听见燕舞又道:“弄玉是我的丈夫,更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不可能放弃他。”话未说完,那边就传来一阵狂笑声。燕舞冷冷道:“你笑什么?”杨舵主说:“是吗?那你在与大王交好以后,床上的血迹是什么?”
  没有回答。杨舵主道:“弄玉那厮本来就是个变态的人。香娇玉嫩,远山芙蓉他都不喜欢,偏生喜欢平板身子的小白脸。”燕舞打断道:“不要再提温采。”杨舵主调笑道:“哟哟,我可没说那小白脸是温采。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江湖上的人怎么评断他的外貌么?”燕舞道:“那与我无关。”
  杨舵主道:“潘郎车满,春风面,凝酥清冷;一笑百媚,琅玉颊,倾国倾城。”
  燕舞暴怒道:“我说了叫你不要提他!!”杨舵主道:“好好,我不提他。小娘子,你可别生气,我最怕小美人生气……”这时,耳刮子声响起,燕舞吼叫道:“你给我看仔细了,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杨舵主也吼道:“你他妈的不就是给弄玉玩的婊子吗?人家宁可玩男人都不愿意玩你,如此出乖弄丑丢人现眼,老子摸你,是给你面子!”
  我原本只手扶着石壁。这时,一颗石头从上面滚下来。
  “什么人?!”两人停止争执,瞬间提高警惕。
  外面传来武器在灌木石头里乱捣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要探索到这里。我站在甬道中,肉跳神惊,身子骨紧贴着石壁,冰冷汗液浸湿衣裳。
  杨舵主突然道:“臭婆娘,平生莫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不吃惊。破石头掉下来,都可以把你吓成这样。不过再是七个头八个胆,做了这种事,都会睡不好罢。哈,如果弄玉知道你和大王的关系,估计会把你的皮扒下来!”
  燕舞道:“他不可能知道。”杨舵主道:“你再继续暗室欺心,以弄玉的脑子,我保准儿要不了多久马脚就给露干净。还是赶快跟了我们大王吧。”燕舞道:“让我再考虑一段时间。”
  接着,女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男子也尾随而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我才从里面出来。视野豁然开朗,满目灌木草丛。风娇日美,天气渐凉,已有了初秋的预兆。我苦苦思索着那两个人的对话,实在摸不着头绪。以姓杨的所说,燕舞的初夜似乎给了蜚蠊血王,可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燕舞与弄玉是结发夫妻,除非她是在婚前就与蜚蠊血王有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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