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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吗?”
我有些不解地解下自己腰间的钥匙圈,丁香打开上面的小刀,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刻着什么。
我凑近去看,我的名字边上,赫然多了“丁香”两个字。
“三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刻下自己的名字吗?”
我看着她,眼里充满感激。
丁香的笑容如夏日雨后的荷花,“因为,我不想让你的名字孤独。”
幽幽的夜色底下,丁香看着我,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有一种东西一下子涌上我的喉头,我的声音再一次哽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这样善良的女孩,再多的话似乎都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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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女生?”1
在那个不同寻常的晚上之后,我的生活似乎重新开始,连小田和阿森也感觉到了我发自心底的那种久违的笑意。
“三石,你最近怎么了?老一个人傻呵呵地看着外面笑。”小田费解地看着我,他不知道,我只是在窗台上远远地望着那棵树,每每看见那棵见证了我的孤独,又重新还我以温暖的树,我的嘴角就忍不住浮起笑容。
而很快,丁香用她的行动来证明她想帮助我走出孤独的决心。
那是个雷雨之后的下午,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芳香。我正在宿舍里干着小田分派的“活儿”,手机突然在腰间响起,是一条短信:”三石,最近过得怎样?我认识一个键盘手,感觉功底挺扎实的,我和这个人说了你们的乐队,她说希望能加入你们。”
我笑了,不仅仅为了这个及时雨般的键盘手,更为了丁香的这份关心,于是我开心地抬起头来,冲着小田和阿森傻笑:“喂,看来我们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的键盘手了。”
“什么?”阿森和小田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
“真的吗?”
“我不知道,”我趴在桌子上,正在抄写轮到我抄写的那部分笔记,“反正那天晚上丁香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回来时看你们俩都睡了,就没着急提这个事。第二天下午不正好军事理论考试吗?然后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忙就给忘了。正好今天丁香给我发短信,约我们三个晚上去‘秘密花园’酒吧,说是要给个大大的意外。”我轻描淡写地说着,隐隐地,觉得只是不愿翻出那夜的痛。
阿森依然在一旁聒噪着:“那这次我们真的得好好谢谢丁香了。三石,你看这大半年来,我们为了找一个合适的键盘手可是什么招都出了。贴海报,在路上发传单,甚至利用校广播台的对话节目,倒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人,可惜不是功底太差,就是音感太差,反正都是磨合起来难度太大的。最搞笑的是那天还来了一个网络中心的小子,说他善于处理硬件的问题,小小键盘不在话下。”阿森絮絮叨叨地又吐起苦水,虽然他的眼中依然闪烁着那点光彩。
小田的目光却转向那张久已闲置的行李床,那,原本是勺子的床,当这张床上布满灰尘时,我们忘记了,在这个茫茫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有着另一张床。但在走入“秘密花园”之前,我们从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遇到我们的新伙伴。
酒吧一条街上,天空很晴朗,黑夜里可以看见那几颗俏皮的星星。
我们如约来到秘密花园酒吧门口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隐隐的不悦,也许,我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看见丁香,不仅仅是因为我关于酒吧的所有痛苦记忆。也许在我的所有构思里,丁香只能是那个穿着淡紫色裙子的文静女孩,捧着一本雪莱或是汪国真的诗集,坐在绿阴环绕的石椅上,静静地读着书,仿佛一幅十九世纪的唯美主义田园画。
可眼前这个灯红酒绿光怪陆离的地方,它和我所有关于唯美主义的想象都背道而驰,仿佛撕裂了原物重新拼贴之后的印象派作品,龇牙咧嘴地在那里嘲笑着我的单纯。
“怎么了?三石,你最近怎么老是无缘无故地发愣。”阿森推了我一把,他看我的眼神带有一丝悲悯。
“没事,刚才脑子又跑路了。”我打着哈哈,“走,我们进去吧,刚才丁香给我发短信,说她已经到了。”
“好啊,快走吧,这地方让我手和脚都痒痒,要什么时候我们能来这里演出就好了。”小田的心情和我完全不一样,他正在那里摩拳擦掌,一脸的兴奋。
当扎着红色领巾的服务生为我们拉开门时,一个很熟悉但又陌生的世界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的耳朵先于眼睛感受到了这种气氛,刺耳的音乐以一种铺天盖地不容拒绝的霸道方式直逼耳膜。五光十色的舞台灯摇晃得刺眼,劲歌热舞的重金属声振荡着耳膜。原来是一个爵士乐队在小小的舞池中演出,鼓手、贝司手起劲地击打着手中的乐器。座位上,喝彩声四起。
“你是女生?”2
我身边的阿森受到音乐的“蛊惑”,身子已经不能自主地随着旋律微微扭动。
“还没喝呢,你小子就醉了?”
我扯住他的耳朵,一面对小田打着手势示意我们几个去吧台那里,十分钟前,丁香给我发了短信:“到‘秘密花园’后直接进来,我在吧台那里等你。”
当我们绕过重重的散座来到吧台前时,我还在那几个零散的男男女女中搜寻那个淡紫色的影子时,阿森已经在我身后夸张地叫起来:“哇,丁香,你好漂亮,都快认不出你了。”
我转回头,丁香正冲着我微笑,她是这样一种稳定型的美女,在任何地方,都能保持如幽谷兰花般悄然绽放的娴静,即便在这个吵闹的酒吧里,身穿浅褐色无袖针织衫,亚麻色长裤的丁香也和周围的妖娆女子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当丁香坐下的时候,四面八方很快聚拢来一些我曾经熟悉的目光。
而丁香的目光则全部集中在我的脸上,她的脸上有一些微微的担心和歉意:“对不起,把你们约在这个地方了,因为我找的那位朋友,她说,她希望以这种方式和你们认识。”
当时,我们既没有搞清“她”与“他”的区别,也没有搞清“这种方式”与“这种地点”的区别。酒吧里的声音,太过喧嚣了,丁香可以附在一个人的耳朵上说话,但同样的话如果要附在三个人的耳朵上都重复一遍,倘若这样,我想这个晚上,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于是,在这个模糊的手势和大声的叫喊之后,丁香就示意我们先点一杯酒水,然后她悠然地把目光投向酒吧中心的舞台。
那是一个不大的舞台,顶光打得很强烈,四个人的乐队,吉他手兼了领唱的职位,记得刚进来时他们正在演奏一首很带劲的摇滚曲子。这时候,可能是为了调节现场气氛,为下一首曲子作过渡,他们的风格转向了柔和舒缓的民谣。那是我很熟悉的《乡村小路请带我回家》,丹佛的名曲之一,浓浓的西部情怀弥漫在这个逐渐安静下来的封闭天地里。
喝着手中的嘉士伯,乐池里的那个键盘手引起了我的注意,其实,他长得并不扎眼,甚至可以说很平凡,齐耳的短发,蓬松地散在脖子后面,圆圆的脸上架着一副棱角分明的黑框眼镜,他的刘海儿很长,几乎要盖住眼睛,他低着头在那里弹着键盘,我有些看不清他的眉目,只是隐隐地觉得,他不属于这个乐队,不属于这个把自己包装得很炫的乐队。其他三个乐队成员都是那种高个子的帅哥,紧身的黑色背心勾勒出硬朗的曲线,其中尤以吉他手的打扮最为出位,他的左臂上纹着一幅形状模糊的图案,左耳上的七孔耳环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我依然注意着那个键盘手,他还是低着头,那样不动声色地埋没着自己,他把自己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t恤里,坐在那里,我甚至看不出他的个子高矮,但那种流畅的感觉让我意识到——他的手法虽然有些稚嫩,但稍加时日,他完全可能成为这个乐队的灵魂。惟一遗憾的是他选择了封闭自我,如果这个键盘手能够稍稍地配合一下其他乐手的表演,这场表演将会更加动人。
我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朋友,发现丁香微微闭着眼睛,像是在用心聆听这首著名的美国乡村民谣,而小田、阿森和我一样,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键盘手。
大概,世上的人都是缺什么就注意什么吧,当一个脸蛋漂亮的女孩有着粗短的双腿时,她会把目光投向路上所有步姿摇曳的长腿女郎;当一个智商奇高的优等生有着不为人注意的外表时,他或许会在电视机前一遍又一遍地欣赏水银灯下的翩翩美少年。而当我们的乐队缺少一个键盘手时,无论是我,还是小田和阿森,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键盘手,尽管他有些缺乏表演的欲望。
一曲将尽,我感觉到丁香似乎有所举动,回头看她,果然她正在对一个酒保附耳低语,酒保微笑着连连点头,很快从吧台底下取出一张小纸片,交给丁香,丁香在上面寥寥写了几笔,我很想凑过去看,终于忍住了。
“你是女生?”3
看着酒保把那张小纸片插进一束娇艳的红玫瑰里,朝舞池中央走去,他俯身把鲜花交给那个低调的键盘手。看着那个键盘手抬起头来冲丁香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舌尖泛出一丝苦涩的滋味,只能举起手中的酒瓶,满满地一口闷闷的饮下,这种液体划过我的喉咙,我不知道,燃烧的是我的血液,还是我的心。
“喂,别一口喝这么多,很伤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丁香那白皙的手已经抓在了我举瓶的手上,我望向她,她的眼里带着一丝急切,一点埋怨,我突然又高兴起来,原来放纵与清醒之间,只是一个眼神的距离。
可丁香今晚的表现就像一个巨大的问号,硬梆梆地横插进我的脑海里,她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如果只是帮忙找个键盘手,我想这场约见完全可以安排在学校的练功房里进行。而且,那位神秘嘉宾仿佛真的很“神秘”,直到现在,我们三个,既无缘一睹其真面目,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们到里面坐坐吧,一会儿你们就可以看到我说的那个朋友了。”丁香松开了抓我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地觉得丁香的脸上多了一点红晕。
“里面?”小田有些不解。
“哦,对了,忘了和你们解释了,‘秘密花园’的布局和一般酒吧有些不一样。它的里间设了一个静吧,外面,也就是我们现在坐的这个地方,算是闹吧,我喜欢在闹吧里放松自己的神经,也喜欢放松之后到静吧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那种由极动进而极静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们几个跟着丁香,贴着墙边走过几个散座,丁香的手几乎是在墙壁上摸索,当那块灰褐色的布帘被掀起来时,我终于明白了中学课本里那个武陵渔人的惊讶,原来在这个喧闹的世界中,果然还有这样一个桃花源般的所在。
走进静吧,一曲宁静安适亲的北欧舞曲,温温地流淌进我们曾经喧嚣的心灵。
暗红的灯光下帐幔低垂,一面假墙上绘着一轮若隐若现的新月,相对于外面的“激烈”,里面一如小桥流水,缓缓的音乐若有若无地飘浮在空气中。
我很喜欢这里的气氛,选了一张深色的小八角桌,先让了丁香,我们三个男生才随后坐下,身着苏格兰格子裙的酒保立刻拿着酒水单上前。原来这里的酒保也随着里外风格的不同而变换着服装。
桌上的玻璃灯笼里燃着一枝小小的红蜡烛,和顶上突兀伸下的吊灯“一唱一和”,营造出一种幽静到可以述说心底秘密的氛围。走出闹吧的丁香又恢复了那个淡紫色裙子里的安静灵魂,她轻轻地对酒保说:“请来一杯shirleyteple。” 略带甜味的鸡尾酒是属于淑女的,正如烈性的威士忌属于男人。
那个键盘手依然没有出现,小田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半开玩笑地打着哈哈:“丁香,那个神秘嘉宾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啊,我怎么觉得我们今天像读侦探小说一样,大伙儿就等着你把谜底解开呢。”
丁香摇了摇手中晶莹剔透的液体,高脚玻璃杯后的她,别有一番美丽。
“别着急,其实你们已经见过她了。”
“什么?”我们几个更加惊讶了。
“就在刚才,你们几个都很仔细地看过她。”丁香笑着说,酒杯后的她愈加迷离。
“难道——”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就是她。”丁香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已是一头雾水。突然,丁香冲我身后挥起手来,“嘿,童童,我们在这里。”
在这声呼喊之后,丁香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