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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才得以松懈,背脊紧贴着洞壁滑坐在地面,泪水悄然沾满了双颊。
  她明白这份羞辱是怎么也无法由心头洗净了。
  她心神恍恍惚惚的,甚至不知仪禄王府的人是如何找着了她,将她抬上轿,更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王府的。
  而这一切不寻常的迹象,众人都解释成是惊吓过度所致;至于她与澧磊的那段奇遇,她不说,任谁也不知,除了天,地,和……他。
  第三章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澧磊贝勒与富云阿哥的隔年之战即将展开。
  他二人站在离淮山的风野岭上,凝神对峙。
  荒野上,风声萧萧,隐约埋了一丝诡谲,似有种不名的陷井在等着某人。澧磊潜意识里虽有所知觉,却因对富云的信任而刻意加以漠视。
  富云嘴角噙笑,对着澧磊抱手作揖,「澧磊,前两次都被你抢了先机,这回我不会让你了。」
  「好说,你也得注意——」他话声未落,富云已先引招应对。
  他招招狠厉,仿若欲置人于死地般,拳风如刀,直逼澧磊门面!
  澧磊未料他有此一着,左左臂中了他一道掌风,霎时鲜血淋漓。「富云!你——」
  十一阿哥压根不给他出言的机会,乘胜追击。
  澧磊瞬间凝住心神,不再旁骛,以招破招,化解自身的危机;但他心底仍是不懈,两年未见,富云是自何处学来这种诡异的武技?又为何对他出招毒辣,不见收势?
  「澧磊,想不到我在江南学了不少旁门左道的绝技,苦练两年之后,却还是胜不了你!」富云向来斯文的脸庞神色猝变,换上一脸锋冷狠悍,似仇含怨的眼光定定锁在澧磊身上,恨不得他魂飞此地!
  「你中了什么邪?」澧磊只守不攻,他想搞清楚状况。
  「我不能再让你占驻我的位置!皇阿玛赏识你,重用你,对我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讽刺,真不明白在他心里谁才是他的儿子!」
  原来富云经年累月处于不平的心态中,竟已人格丕变,心性骤狠。他的攻势逐渐加强,眼中升起阴霾,两人间的友情在他心中已是荡然无存。
  「你该明白,我并不看重这些。」澧磊深皱双眉,开始反守为攻,以保性命。看来富云心中的魔障已深,和他是有理说不清了!
  「我明白你瞧不起这些,但我却视如性命;我更明白你一日不消失,它便永远不属于我!」富云眼底杀意更浓,出手全是致命绝招。
  「你这个傻瓜!我不过是皇上手中的卖命棋子,江山迟早是你的。」
  两人身影交错,疾若闪电流星;待他们双双立定后,澧磊已勒住富云咽喉。「到此为止吧!现在的你不适合继续比试下去。」他眼中多了分深沉,更多了分情谊逝去的悲哀。
  「好,我认输了……」富云叹气低首,掩敛双目中暗藏的诡火。
  澧磊才松开手,他便猛然跃起,拉下早已暗藏在树头的机关启线;澧磊还来不及意会他的动作目的,左右已射来上千支利箭!
  他心底大惊,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拔身劈腿回旋,以内力扫开箭阵,可惜暗箭难防,他两腿仍中了数支毒箭。在昏迷前一刻,他运气封住两腿穴道,奄奄一息的倒地。
  富云狂傲的笑声窜进他来不及掩闭的双膜,一股强韧的恨意与复仇的意念就此在他心底深筑。
  当澧磊被瞿玉王府的下人寻回时,已是昏迷不醒。他的伤势之重,别说一般的大夫束手无策,即使御医也是摇头叹息,说他中毒过深,虽及时锁住腿骨两处大穴,也因延误就医时辰而断了生机。
  至此,只能用药物延长他的性命,然后听天由命了。
  数日过去,澧磊一直像个活死人般躺在床上,他的形容日益枯槁,看得王爷夫妻俩肝肠寸断。
  「磊儿啊!你可不能就这么丢下额娘不管了。」福晋趴在床畔看着脸部僵冷的爱子,无法想像他会就此离开他们。
  「宛俞,你别哭了,让大夫好好诊治。」王爷拉住福晋,轻唤着她的闺名安抚道。然而他心中的愁苦又能向谁倾诉?澧磊可是他们夫妻俩的独子啊!
  「都已经七天了,若真有希望,磊儿早该清醒了!」连连伤心了七日,福晋早已双目红肿。
  「福晋,您别太伤心,自己的身体要紧;而且依我的观察,贝勒爷今日的脉象似乎和以往不同……」御医脸上出现多日来首见的笑意,并着手开始他的扎针工作。
  他拿出了十二根银针,分别在不同的大穴上扎入,并以熏药沁入澧磊的肌肤。
  「您的意思是?」福晋刹住了哭声,宛如遇见救星似地揪住太医的锦袖。
  「邹太医,您快说啊!」一向冷静自持的瞿玉硕王府也按捺不住地催促着。
  未料到邹太医却捻须大笑,「有救了!有救了!贝勒爷今日的脉象突然活络了起来,只消再下个几针,必能转醒。这真是一大奇迹啊,没想到贝勒爷伤得那么重,在脉象完全呈死寂的状态下竟能突然又显脉动!」他愈说心底愈是惊叹,这真是难以相信的奇迹啊!
  「邹太医,您说的可是真的?该不是安慰我们的吧?」王爷激动地溢出老泪;数日来忧心如焚,他已明显苍老许多。
  「这事怎能用安慰的,我绝不是打诳语,不过……」他脸色倏黯,浅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马上将王爷与福晋才稍稍放下的心又提得老高。
  「有什么话您尽管开口,再坏的打算我们都有了。」王爷率先开口。
  「贝勒爷这双腿可能……」邹太医欲言又止。
  「可能怎么了?邹太医。」福晋仓皇地追问。
  「可能再也无法行动了。」老太医垂首叹息。
  谁不知道澧磊贝勒既是御林军大统领,又身兼八旗军都统,大清王朝的军权几乎全操纵在他手上——这样的大人物突然废了双腿,不知是他个人的不幸,抑或是大清之害?
  「天哪,不可以!这怎么行,磊儿怎么受得了?」福晋又是一阵哭天抢地。
  「宛俞,你冷静一点儿……」连王爷也抑不住悲伤,抱着爱妻淌下老泪。
  「王爷,有动静了!」老太医惊喊,声调中有着隐不住的兴奋。
  一根银针扎进心脉下方,澧磊紧闭了七天的眼睑终于有些微闪动;这对在场的每个人而言,都是一大激励。
  「磊儿……」王爷立刻趋前轻唤。
  「磊儿,我是额娘呀!你睁开眼看看我。」福晋坐在床畔,为爱儿擦拭着额上沁出的汗珠。
  「别紧张,我来。」邹太医趋前,拿出最后一根银针在药头上轻沾了下,随即插进澧磊的颈间穴中;不一会儿工夫,澧磊便慢慢睁开了双目。
  当焦距逐渐集中,七日前的记忆缓缓侵入澧磊的脑海,他霍地瞠大眼,想坐起却身不由已。
  「我……」他蹙紧眉宇,一脸困惑地回视邹太医。
  「贝勒爷,您——」
  「磊儿,你身子还很虚弱,别乱动啊!」福晋担心他承受不了双腿成残的打击,出言堵住了邹太医差点儿脱口而出的话,并对他施了个恳求的眼神。
  「我最痛恨别人欺瞒我。」澧磊眯紧双眼徐徐言道。事实上,在他方才运气受阻止之后,已是心里有数,只是他仍需要太医的言词来证明。
  福晋闷闷地抽噎了两声,俯在王爷肩上泣不成声。
  「说吧!邹太医,我这双腿是不是废了?」他的唇紧抿着,眼底写满了狂暴的杀气。
  「这……」邹太医为难地看眼王爷,在王爷点头示意下才道;「您的腿是暂时不能——」
  「说实话!」他沉冷地命令道。
  邹太医顿了会儿,深吸口气,「您的腿是不能再用了。」
  澧磊重重地闭上眼,突地迸出一阵狂笑,「哈哈哈,这意思便是我澧磊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不是的,磊儿。」福晋忍下了哭泣,出声劝慰。
  「告诉阿哥,究竟是谁下的毒手?」王爷忿忿地问道。
  澧磊眼神变得浓浊,瞳底映上富云那张人面兽心的脸孔。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即使说了,又有谁相信外表斯文的十一阿哥会是个口蜜腹剑的衣冠禽兽?
  他在心底起了毒誓——此仇必报,而且是靠他自己!
  「兰融!兰融!天大的消息呀!」沐霞急躁地闯进了兰融的香闺,伤势才刚痊愈的兰融立即由绣帐内起身迎向她。
  「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伤势才刚好,赶紧躺着,别乱动!」沐霞又将她推回暖炕上。
  兰融淡然一笑,「我已经完全好了,总得活动活动,否则骨头生了锈,还真走不动了。」
  听到兰融这番话,沐霞先是笑了笑,随即便是一声叹息。
  「到底怎么了?」兰融端坐在炕上,着上外衫。依沐霞向来直来直往的性子,今儿个这么吞吞吐吐的,其中必然有异。
  「你的腿伤好了,有个人却一辈子都成了瘸腿的废人。」沐霞双手托着香腮,语调带着一丝忧郁。澧磊贝勒可是她仰慕的对象啊!怎会遭遇这样的倒楣事呢?
  兰融心底莫名一拧,「你指的是?」她顺势起身,为沐霞倒了杯茶。
  「你一定料想不到,是澧磊贝勒。」
  匡!兰融小手一松,瓷玉杯砸了地,溅得两人一身茶渍。
  「你怎么了?」沐霞赶紧用手绢拭了拭身,「兰融,你没事吧?」
  「抱歉,我只是太惊讶了。」慌乱中,兰融立即蹲下身子捡拾地上的碎片,一个不留神却被创伤了手指,「啊——」
  「兰融,这事让小香她们去做就成了,你别动手。来,我帮你看看。」沐霞赶紧从五斗柜中翻出伤药替她搽上,「我能理解你的惊愕,今早我由阿玛口中得知这项消息时,也是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兰融将疑虑问在喉间,但沐霞还是听出来了。
  她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十天前有人发现澧磊贝勒倒卧在风野岭,身中数支喂了毒的箭矢;他被带回王府后,群医都声称没救,谁晓得三天前他突然转醒,但腿伤太重,已无法恢复了。」
  「十天!怎么现在才听说?」兰融闻言,心口莫名焦焚,若非碍于礼教,她真想不顾一切去探视澧磊。
  她实在不敢相信,十天前他还曾救她一命,现在却……是她将厄运转移到他身上了吗?其实该死的人是她才对!
  「还不是瞿玉硕王爷封锁了消息,不愿让这噩耗传出,谁晓得今儿一早皇上下旨传澧磊贝勒进宫,这才纸包不住火。」沐霞咋舌道。
  「可知他中箭的原因?」无缘无故,怎会身受这么大的伤害?
  沐霞依然摇头,「他不肯说,谁也没法子知道;可是我现在烦恼的是……」
  「怎么了?」她的欲言又止急坏了兰融。
  「瞿玉硕王爷向皇上禀明澧磊贝勒自伤后,性情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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