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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点洁癖的林妹妹的气息,尽管这林妹妹是死于春末的,伊的《葬花词》写的也只是春末之景,然我却总是一厢情愿地要将秋暮与之相联系起来。这秋暮的高洁之气,还真有几分绛珠仙子的品性呢。
看,那天上的云,不带一丝一毫的追逐之心。这些去留无意的家伙们,就像是永在途中的旅人,没有故乡,也不知归宿,这般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直羡慕得我要两眼放光,是的,旅途从来就是放松自我的绝佳场所。
还有那无处不在的阳光,不知是太不懂人情世故,还是因为早已谙熟了这一切?如果说,璀璨绚烂才算得上是登峰造极的辉煌,那么,这暮秋晨间的阳光却笃定得是这样的宠辱不惊、这般的淡定泰然……
而当我抬头望见那一抹秋暮的落日时,我又不得不惊叹这一份带着些许悲壮的美。这就是传闻中的肃煞了吗?
难怪林语堂要这样说:“我爱好春,但是春太柔嫩;我爱好夏,但是夏太荣夸。因是我最爱好秋,因为她的叶子带一些黄色,调子格外柔和,色彩格外浓郁,它又染上一些忧郁的神采,和死的预示。”是的,秋就是这样的丰富而多面。
忽然间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人在秋天易生萧瑟之心?想来,那是一种盛宴后的失落,圆熟后的虚空吧。红尘闹过,花落水隐,当一切藏匿收尽,剩下的也许唯有冷寂。人去了,物空;乐极了,生悲。而其实,易憔悴的只是人和人心,山,依旧好;水,依旧好。
冬之梦忆
一直以来,喜欢冬夜蓦然惊醒时的那一霎,世界是这样的恬静,直可以用万籁俱寂来形容,哪怕才刚从一个噩梦中醒来,至少这一刻灵魂还留存着残余的清净而未受到丝毫的骚扰。就在这份寂静里躺着,回味梦境也好,品味孤独也罢,一切都是惬意的。
极爱做梦,尤其是在年少时的冬夜,每晚对梦的期待就像一个吸食烟土上了瘾的瘾君子。巴望着早早地吃完晚饭,早早地躺进暖暖的被窝,看一小会儿喜欢的书,然后祈祷能有一个奇妙的梦,不一定是美梦,有梦便就满足。总以为梦是另一场人生,尽管我不是庄周,然偶也会有非我非蝶的疑惑,或者说那更是一种喜悦。谁说不是呢?一部《南柯记》,一场梦就是一世人生,一场梦概括尽了一世的人生,那么,梦应该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幻境。
冬天犹宜做梦,当万物蛰伏的时候,也就连带着希望一同蛰伏了起来,化作了清梦。且不说弗氏理论了,梦,想来该是一种宣泄。因为在每个正常的人正常的面具之后都暗藏着一个疯狂的影子,而这影子需要以梦这个形式来演示自己的存在。
人说往事如烟,我更觉得人生似梦。所有过去了的,既是真实的,却也是虚幻了的,就和未来一样的虚幻,仿佛梦一般的不够真实,唯一的真实存在只是今天,是眼下。那么,梦与往事又有什么区别呢?
很多梦做过了很久也不会忘记,就像亲身经历过的往事一般时时地就会浮现脑海;有些梦在突然醒来的一瞬还觉意犹未尽,于是,会睁着眼继续为之设想续篇,一点儿不曾觉得那只是一个梦。
记得东坡还有铭句曰:“余晚闻道,梦幻是身。真即是梦,梦即是真。”据说,此句正是为其某一梦境于九年后得以印证而写。似有若无,别说是梦,身外之物皆然。能忘的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该记下的总会铭刻在心。梦着,是一时的自在;醒来,也不过是一时的局促——“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我想,倘若没有了梦,人生一定会很寂寞。于是,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更怀念起那些冬日的早晨,还有那个喜欢赖在被窝里急急地记着梦的自己……那情形在今日忆来竟仿佛同样只是一场梦而已。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冬日梦呓——写给我的兰韵咖吧
初冬的午后,透明而清淡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身上、地上和房子上,将一切温柔地拥抱,于是,心随之而有些慵懒起来,找一个可以寄放心思的地方,静静地让自己蜷缩如一只在阳光下午睡的猫。
推开那扇精致的七彩玻璃门,选定一只靠角落的位子,我更喜欢以这样一种欣赏者的姿态来观看这个我生活着的世界。
煮上一壶蓝山,都说蓝山喝起来会有一些初恋的滋味。只是我无法品出,因为市场上的蓝山几乎没有一粒再是纯真的,就像这世上有很多的东西都是以某种名义假托着的一样,然我还是喜欢它的名字——这源自牙买加蓝山山脉的咖啡名字,明明知道早已经不是这样的了,可偏偏还在执着而努力地追求,也许这就是问题之症结所在了吧?
我想,蓝山之所以会与初恋扯得上一点点关系,也许正在于那种得天独厚而难能可贵的完美境界——两者都是唯一的、无法模拟的滋味。作为咖啡之极品的蓝山求而难得,也为此,我由衷地要敬佩牙买加人对蓝山宁缺勿滥的做法。因为,我们一直渴求的一些东西正有太多的赝品在泛滥成灾着,而想要坚守住那份纯真,真的很难。
隐约从门玻璃透进的阳光撒落在地上的痕迹是斑驳而陆离的,一如某些东西在经过了折射之后都会变得有些不甚明朗的样子。思绪就这样信马由缰在这冬日的午后里,将一件件婉约的心事隐隐地牵起,如梦似幻。
如果说,茶是用来品的,饮料是用来饮的,那么,咖啡则是兼而宜之的,你既可以细细地去品,品出人生的百般滋味,你也可以匆匆地饮,饮尽生活的苦涩甘甜。而每一次冬日午后的细品则都将是一次追梦和寻梦的经历。
我们都在努力地追求超凡脱俗,而其实,我们不得不承认,荣誉、金钱、名利、情爱……这些往往正是我们无法释怀也不忍释手的一切。也正是这一切,让我们离纯真越来越远,于是,我们不得不借助于梦一般的作为来获得暂时的出世,以让支离破碎的心灵稍作整饬,就像在欣赏过牡丹之贵、玫瑰之艳后的我们仍在渴求如兰似莲般的纯真一样。
因为没有,才更渴求。因为难得,才更执着。因为错过,才有遗憾。我们感到冷,是因为孤单;我们孤单,是因为不再纯真。人情的喧哗掩饰不住我们的孤单;世事的嘈杂也愈加显出纯真的难得。有歌唱曰:没有人能告诉你,只是他们还不够单纯。是的,当人类失去了纯真,才滋生出了这太多的困惑。
在万物蛰伏了的冬日午后,找一个让自己静心的理由,找一处让自己静心的所在,在咖啡点点滴滴的香浓里,让自己暂时地入梦,为自己找回片刻的纯真。咖啡饮尽,心也将再度回到这个喧哗的世界,生活依然将会嘈杂地继续。
走出玻璃门,冬阳已然黯淡,这午后的冬阳总是逃也似的在人们的恋恋不舍里来去匆匆,不必太久,夜色又会将一切再度笼罩。夜,是白昼的延续,更是人对黎明期盼的开始,而等待是酝酿——酝酿重逢的喜悦。那么,在纯真缺货的时段里,也就姑且耐心等候着吧。
一场无关风月的雪的思忆
雪是艺术化的水,是上帝的艺术的冲动。没见过雪的人,大概很难成为艺术家了。——陈村语。
不管是怎样的陈言村语,我想我常常地有幸与缪斯女神擦肩而过,却终于没能有幸地成为艺术家,大抵就是因为我没能见着过真正漫天飞舞的大雪的缘故了吧。于是便又有些释然起来,然到底还是无法释怀于没能见到一场真正的大雪,就像阿q临死还耿耿于没能画出一个很圆的圈来。
据说,作为水的形式之一的雪,竟没有一片是相同的图案,于是,我又确信无疑雪一定真的就是上帝的一项杰作了,只是上帝是这样的眷顾、偏袒着北方,赋予了北方的雪如此的粗旷豪迈和气势恢宏。而南方的雪,尤其是江南的雪,一如江南的人一般,总是含蓄得很,飘飘渺渺的,似天女们一不小心将才刚采撷的天花侧翻出了花蓝而洒落下人间的几片白色的花瓣,因此而不带丝毫彻骨的寒意。又许是江南气候的温润,这些圣洁的花瓣才落地便急急地投身为春泥而不着一丝痕迹地就融进了大地的怀抱。
冬要数我最不喜欢的一个季节了,甚至不论在哪个季节,只要听到齐秦忧伤地吟唱《冬雨》,我便总要生出一种莫名的厌烦来,因此要说对冬还仅存一丝思忆的话,就只有冬天的雪了,尽管冬雨也算得是以雪的另一种水态形式出现于我的面前,我尤爱的还是雪飞舞于半空的姿态,不急不疾,圣洁而神秘。
尽管江南常无雪,然记忆中多少也有过几次有关雪的记忆,只是终究不甚清晰,甚至可以说都只是一种记忆沉淀之后的完美重现。
江南最富诗情画意的雪景当属杭州西湖断桥了,冬日雪霁初晴,桥阳面冰雪消融,桥阴面却依然白雪皑皑、玉砌银铺,远远眺去,桥与堤似断非断,只是这“断桥残雪”之美景却已是多年也难得一见了。因此,有人说,“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
而苏州园林的雪景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黛的瓦,粉的墙,白的雪,让人无从辨清哪是雪哪是墙,如镜的湖水,如絮的白雪,置身其中,人恍入琼瑶仙景一般,这一份唯美,实非我笨拙的语言所能描绘的了。
也许每个人都是喜欢雪的,为了她的空灵,也为了她的飘逸,更为了她的纯洁。雪的美也许缘自她的转瞬即逝吧,如感情、如青春、如红颜、如任何美好的一切……在雪短暂的生命里总有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洁傲,哪怕受到玷污,它的本质也依然是洁傲的。
而江南的雪又不同于北方之雪漫天飞舞的霸气和张扬,江南的雪,它的本质是灵秀的、是轻盈的、是柔情的,飘在人的心坎之上,恰似一位冰雪聪颖的江南女子,教人无端地便就生出些许的感动来。
江南无大雪,然上帝还是心存仁慈的,他赐予江南以香雪海,梅深似海,梅色如雪,待到花落时分,更是梅飞似雪舞。
江南少雪,若有,便也是藏在故人的旧梦里、赋在古人的诗词里、漾在伊人的思忆里。
2004年的那两场雪
2004年的第一场雪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当人人都还在说着“这个冬天有点暖”的时候,2004年末突然飘扬的这一场雪就在刀郎略带沧凉的歌声里降临了,这是一场久违了的雪,有些突兀,有些惊愕,仿佛一位突然莅临的贵客,不管主人是怎样的诧异而不知所措。
雪,似一群又一群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在人惊艳的目光注视下,生动而灵巧地于不徐不急间便纷纷扬扬地落满了屋顶、枝头,占据了每一处它可以着陆的所在。“你象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芭蕉和石榴们尚未褪尽绿衫,月季还在兀自怒放,然不多时这原本姹紫嫣红着的世界便被这如白蝶般的冬雪悄无声息地粉饰一白了。
薄薄的一层雪,竟把大地修饰得如施了厚厚宫粉的浓妆艺妓,神秘而妖娆,风情更万种,心里面便就生出一丝恋恋的不舍来,只是,不管我们对雪有着怎样难舍的情结,第二天在雪过天晴的阳光下,天地间那层薄薄的白——2004年的第一场雪,竟又恍若那个懂得释然、兰心蕙质的妙人儿,在霎那间便就洗尽了铅华,让世界再度恢复到原来的面貌。不由得便就要联想到那帝王霸业、那功名成就、那是非磨难、那俊杰红颜……凡此种种的身外之累不也都是如此的么?不管曾是怎样的轰轰烈烈,怎样的艰巨痛深,最后终究都是要冰消雪融的,于是,藏在心中的那份火热似乎更暖了一些……
2004年的最后一场雪
在人意犹未尽的时候,如白蝶般的雪精灵们竟再度地幸临了江南大地,如果说上一场雪只是预演的话,那么,这一场雪才是对2004年的正式告别献演,这场面竟是如此的热烈,这气势也是这般的恢宏,把自己投身于风舞雪扬的天地之间,摄录下那似梨雨、如梅落的晚雪,摄录下在雪中欣喜若狂打雪仗、堆雪人的孩童,摄录下躲藏在冬雪深处的小草们好奇张望的小脑袋,更摄录下远远的粉红街灯在这晚雪映衬之下如一团落日般的温馨……有雪的冬天才是真真正正的冬天,玩雪的孩子才是最最快乐的孩子。
雪下了整整一天,无休无止,竹梢的积雪已将竹枝压得低沉了下来,沉甸甸的样子叫人想起了松与榆的故事来,也许,人应该学一学青松,这样才能承受得起生活的种种重压而不会被轻易地折断,你看,每当大雪压青松的时候,青松总会在不堪重负的时候抖落掉那超负荷的一切,以重新恢复它坚挺的身姿,而不像榆树,宁折不弯,到最后受伤害的却还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