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于是尉迟兰若扣下去的时候，感觉到碗里的饭变热了。
“孤不会将梓兰嫁给你的。”莫涵忽然冷冷地说。
“嗯。”洛月认真地点点头，“不知陛下准备怎样说服太后？”
“梓兰尚幼。”
“据臣所知，”洛月摇了摇头，“公主双八年华待字闺中，何来年幼之说？”
“那就丞相尚幼，不够沉稳。”
“。。。”洛月抿了抿嘴盯着莫涵，“臣再过半年便可行弱冠之礼，更何况位列三公，何来不沉稳之说？”
莫涵咬了咬后牙槽，看着洛月没说话。
“陛下，”洛月将扇子合拢在掌心敲了敲，“看太后的意思，大概是想尽快将公主嫁出去，可以换个人选，臣听闻，吏部侍郎叶诗云今年二十有三，才貌。。。”
“不行。”莫涵直接打断洛月，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那个胆小怕事的书呆子，孤怎么能把唯一的妹妹嫁给他！
更别说他还有个墙头草的爹！
“那。。。”洛月用扇子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莫涵，“平阳王似乎还有一子。。。”
“你敢！”莫涵怒目而视。
那岂不是等于向老狐狸低头！
“唉！”洛月摇头晃脑地轻叹，一脸的无可奈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要将公主嫁到番外去吗？”
“你敢！”
“。。。”洛月有些无语地看着眼睛瞪得滚圆的莫涵，忽然一丝窃笑，有阴谋得逞的意味。
第15章 14
莫涵当下心头一颤。
莫不是着了这家伙的道了？
“那就只有尉迟将军了。”洛月“啪”的一声将扇子拍在掌心，惊得尉迟兰若浑身一抖。
“不行！”莫涵嫌弃地看了一眼尉迟兰若，皱起鼻子一哼，“嫁给他还不如嫁给你。”
尉迟兰若顿时面如死灰。
被嫌弃了被嫌弃了啊。。。
“哎呀呀。”洛月恍然大悟般地一点头，冲着尉迟兰若道，“尉迟将军追随陛下多年，今日竟败在我这外来的臣子身上，”顿了顿看向面色发青的莫涵，一本正经地说，“这足以见得，用餐的礼仪是何等的重要！”
莫涵和尉迟兰若同时默默地抽了抽嘴角。
“其实臣觉得尉迟将军不错。”莫涵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见得洛月忽然收起脸上那一丝戏谑的笑意，严肃地说，“尉迟将军跟随陛下多年，忠心耿耿，其父更是战功赫赫，麾下更有精兵四十余万。”
莫涵安静地等着洛月继续往下说。
不想洛月面色一变，略有些感慨地说，
“而且上次东岭之行，臣有幸得见陛下军中各位将军真颜，更是觉得尉迟将军是当今难得的俊朗男儿啊。”
尉迟兰若惭愧地低下了头。
跟那群长相粗犷的家伙相比，自己才仅仅是俊朗吗？
莫涵按了按几欲暴走的额角，闭起眼咬牙道，
“身为武将，要长相何用。”
“嗯，所以尉迟将军才更是难得。”
莫涵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恰好看见洛月一脸崇敬地看着正对面的尉迟兰若。
尉迟兰若竟然还面带羞涩地拱了拱手！
莫涵的嘴角又情不自禁地抽了几抽。。
下一刻，忽然觉得不对！
“洛月！”莫涵猛地睁眼，有怒气夹杂其中，“你竟敢看不上孤的妹妹！”
“臣何时这般说过？”洛月一脸的无辜。
“那你为何一再推辞？”莫涵眼中精光乍现。
“臣不推辞的话，陛下就会将公主嫁给臣吗？”洛月继续一脸的无辜，顺带打开扇子摇了摇。
“。。。”莫涵深吸一口气，重重叹出，“不要跟孤耍嘴皮子！”
“唉！”洛月忽然一声长叹，满目忧愁地看向窗外的细雨蒙蒙，“臣心中曾有一名挚爱，可惜终究无缘。斯人已去，臣只能默默地为她守身如玉。。。”
“。。。太假。”莫涵细细研究了洛月的面部表情片刻，简短地做了总结。
“。。。”洛月瘪了瘪嘴，一脸的不悦，“陛下怎么能这么说，太伤臣的心了。”言罢抬袖拭泪。
“你才几岁，还“曾有”挚爱。”莫涵满目的鄙视，将“曾有”两个字咬得很重。
“。。。臣可以早熟。”洛月瘪着嘴冲莫涵瞪了瞪眼。
“其实是陛下舍不得吧？”莫涵正欲继续嘲笑洛月的“早熟”，不想后者忽然抢先一步，语气中略带挑衅。
“什么舍不得？”莫涵皱眉。
洛月面无表情地朝尉迟兰若那边努了努嘴。
莫涵看着尉迟兰若，愣了好一会儿。
“洛月！你好大的胆子！”莫涵“嗖”的一声站起来，带翻了面前的饭碗。
“啧啧，”洛月边摇头边将那只碗扶了起来，“陛下要注意餐桌礼仪啊，不然会像尉迟将军一般遭人嫌弃。”
尉迟兰若默默地点了点头。
还有谁嫌弃自己啊，不就是面前这位吗。
莫涵复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坐下。
“玩笑而已。”洛月面色坦然地解释道。
“玩笑？”莫涵的语气中有危险的意味。
“陛下开不得玩笑吗？”洛月挑一挑眉。
“你敢开孤的玩笑？”莫涵的面色更是不佳。
“那样不会很寂寞吗？”洛月忽然垂下眼睑，望着莫涵面前那一桌子的米饭。
莫涵一窒，看着洛月的头顶久久没有言语。
寂寞？
寂寞。
“自古的帝王都是寂寞的。”莫涵看向窗外。
他是对自己说的。
“所以陛下便也要寂寞吗？”
莫涵一下子回神，看见洛月一脸淡淡的哀伤。
为什么要哀伤？
寂寞的明明是孤。
“相信一个人就那么难吗？”洛月忽然苦笑着看着莫涵。
莫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那张白皙娟秀的脸。
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
“太后那里便有劳陛下了。”洛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再抬起来的时候，面色又有如平日一般，片刻前的哀愁无影无踪。
“。。。好。”莫涵看着洛月，慢慢站起身来。
是夜，洛月安静地坐在书房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一声低低的鸟鸣，转瞬即逝。
“进来。”洛月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
窗户静静地开了不宽不窄的一条缝，一道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地闪了进来。
“怎样？”洛月微微睁开眼，看向黑暗中那更加幽深的一片。
“主上请过目。”黑影递过来一张折了几折的纸条。
“怎么？”洛月皱了皱眉，看了黑影一眼，掏出火折子打开了纸条，“为什么不直接说？”
“主上看了便知。”黑影依旧没动。
洛月就着微弱的火光看了眼手上的纸条。
丞相洛月有龙阳之好，太后心意已改。
下一刻，洛月的瞳孔急剧紧缩，面色发青地一把捏住那张纸条，黑暗中隐隐有磨牙的声音，修长的手指关节处绷得发白。
“好！甚好！”洛月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道，随即揉碎了那张皱得不行的纸条，就着火折子烧成了灰烬。
“好你个莫涵！”洛月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牙关处绷得紧紧的。
小半个城池之外，莫涵坐在寝宫的龙床上，一脸的笑意。
几日后的早朝，莫涵出人意料的将妹妹濬宁公主许给了威远将军尉迟兰若。
镇国公尉迟逊乐得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洛月半闭着眼静静地立在一群悉悉索索交头接耳的大臣之中。
莫涵看着殿下面色不佳的平阳王，忽然了然。
老狐狸莫不是原先就打算跟孤讨要梓兰的吧？
这洛月多半是知道了什么，才故意刺激孤将梓兰嫁给尉迟兰若。
哼，别以为孤会谢你。
“陛下。”洛月忽然上前一步开口，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
“何事？”
“月前商议迎娶卫国公主之事，不知陛下准备何时派出使臣？”
莫涵一愣，片刻前还觉得不错的心情立即低落下去。
“嗯。”仲付忽然捋着胡子接口，“若是能将两场婚事同办，想来便是喜上加喜啊。”
莫涵的面色顿时更加不悦起来。
然而却没有发作的理由。
“洛相认为派谁去比较合适？”莫涵将心里的怒气憋了下去，瞥了一眼半睡不醒只会捣乱的仲付。
“臣愿亲往。”
“哦？”莫涵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虽说是和亲，但那卫国肯是不肯尚且不知，更何况两国不合已久，此去多半不会那么容易。
“臣与卫国太子是旧识，可以行些方便。”洛月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冷暖。
“。。。”莫涵眯着眼看了洛月片刻，“既然洛相自荐，孤便准了，尉迟兰若，你便陪洛相一同前往吧。”
“老臣愿同往。”仲付忽然开口。
“。。。准。”你又去凑什么热闹！
“谢陛下。”洛月复又一偮，退回自己的位置。
一走眼。莫涵看见仲付半眯着的眼睛里满是意味深长的浅笑。
第16章 16
洛相。”
五日之后，洛月奉旨启程，前往卫国商议和亲之事。
一大早的，洛月刚刚出门，还没来得及向等在外面的尉迟兰若打声招呼，便听得不远处一位身着紫衣的中年人喊了自己一声。
“下官见过平阳王。”洛月躬身一偮，面带浅笑。
“洛相客气了。”平阳王一脸和善地上前，伸手扶起洛月，“本王听闻洛相今日出行，特来送送。”
“多谢王爷。”洛月恭敬地又是一偮。
尉迟兰若亦是从马上下来，站在原地给平阳王行了个礼。
仲付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冲平阳王点点头。
“洛相，本王让人备了些小食果酒，路上也好消遣。”平阳王一挥手，四个卫兵立即抬了两只大箱子过来。
“多谢王爷！”洛月倒也不拒，看着那四个卫兵将箱子抬到后面的马车上，“王爷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