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哪里。”平阳王满脸的笑意，“前些日子洛相送给小女一只金簪，小女喜欢的很啊。”
“让王爷见笑了。”洛月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看在平阳王的眼中甚是满意，“不是什么金贵的礼物，能得娘娘喜爱真是荣幸。”
“诶，哪里的话。”平阳王拍了拍洛月的肩膀，笑容更是加深了几分，“本王这女儿，自小就娇贵得很，很少有她看得上眼的东西，所以洛相就不要谦虚了。”
“是娘娘抬爱了。”洛月谦逊地笑了笑。
“洛相年纪轻轻便一表人才，假以时日更当是一代名臣啊。”
“王爷言重了。”洛月满目羞涩地脸上一红。
“哈哈哈。”平阳王满意地抚掌大笑，“那本王就不耽搁洛相上路了。”言罢点了点头，“一路走好。”
“承王爷吉言。”洛月拱了拱手，目送着平阳王离开，收起一脸的谦恭，转身上了仲付所在的马车。
“洛相人脉不错啊。”
洛月一进车门，越过一身长衫，悠闲地靠在车壁上的仲付，看见莫涵身着玄黑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掌宽的暗灰色腰带，盘腿坐在一张矮桌之后，扬着眉挑衅地看着自己。
洛月猫着腰保持着上车的姿势，静默片刻之后直接转身下车，朝尉迟兰若走去。
“送陛下回宫。”洛月冷冷地看着尉迟兰若。
尉迟兰若骑在马上抱了抱拳，然后弯下腰凑到洛月耳边小小声道，“陛下有心要去我怎么拦得住，此番带的皆是军中精锐，你放心就是。”
洛月看着尉迟兰若，嘴角弯成一个向下的弧度。
随即转身又回到车上。
仲付依旧靠在车壁上，差不多已经睡着了，莫涵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坐在矮桌后面。
“早朝怎么办？”洛月面无表情地上车，转身关好车门，理了理衣摆在莫涵对面坐下。
“孤自有办法。”莫涵亦是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唇。
洛月看了莫涵片刻，吸了口气重重地叹出。
“不知洛相几时和平阳王变得这么熟稔。”莫涵看着面前洛月那张难得的臭脸，心下有些愉悦。
“。。。”洛月看着莫涵那张明显是来找事的脸，挑了挑眉，“那还要多谢陛下后宫中养着的那名怨妇了。”
“你！”莫涵眼色一凛正要发作，忽然仲付那边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呼噜。
“呼！”
洛月和莫涵一同回头看了一眼仲付，不想这老头竟然睁着眼。
“才上路就掐上了，叽叽喳喳的让老头我怎么睡觉！”仲付满脸的肥肉一抖一抖的，红扑扑油光可鉴。
“这才什么时辰。。。”莫涵正准备指责仲付为老不尊，结果被洛月插了嘴。
“太傅进来愈见发福啊。”
“嗯，老夫也不容易啊。”仲付努力拧眉，想要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然而肥硕的眉间只是挤出了一条淡淡的细沟。
“太傅辛苦了。”洛月看在眼里，同情地点了点头。
莫涵坐在一旁十分的无语。
“什么不易？”吃饭长膘还算得上不易？
“唉！老夫痛心啊！”仲付冲着莫涵做了一个捂胸呕血的姿势。
“太傅的意思是，”洛月瞥了莫涵一眼，面色有些不耐，“长得胖些，表现得慵懒些，可以看上去更加昏庸无能一些。”
“。。。昏庸无能？”莫涵抖了抖眉角，觉得不能理解。
“那么聪明给别人做靶子吗！”仲付收起满脸受伤的表情，冲莫涵翻了一个白眼。
莫涵看着面前这一老一少，一个翻着白眼，一个明显不耐烦。
啧！今天真是人齐了！
“你们两个还开始联合挤兑孤了，啊？”莫涵“啪”的一拍矮桌，怒目而视。
“吵。”
“挤。”
洛月和仲付同时开口，每人说了一个字。
“你们！”莫涵胸中怒火熊熊中烧，正欲发作，洛月忽然一脸严肃地看向他.
“臣有一事一直忘了问陛下，”莫涵一窒，火气也消了些许，“臣何时断袖了？”
莫涵挑了挑眉，心情忽然很好。
“孤也就那么一说。”
“哦。”洛月点了点头，看过去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的情绪，“陛下金口玉言，也难怪宫里的人都跟着学了。”
“是吗？”莫涵微微一笑，上扬的嘴角充分显露了心中的愉悦。
你也有这一天啊！
“太傅，”洛月忽然面无表情地转向仲付，“您觉得我和陛下谁更像是断袖。”
莫涵心中微微一讶，
洛月和仲付说话的时候，用的是“我”。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开始，已然如此相熟了。
“嗯？”仲付睁开眼睛瞅了瞅两人。
这老头子装睡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老夫看来，”仲付捋了捋胡子，忽然嘴角一咧笑得一脸的奸猾，“寒之和子言倒像是一对。”
“。。。”洛月冷着脸盯着仲付，后者依旧没皮没脸地讪笑。
莫涵觉得额角的青筋基本上是压不住了。
“啧啧，真像！”仲付看着车内两人齐刷刷的眼刀，摇头晃脑地补充了一句，“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哐啷！”莫涵一把掀翻了面前的那张矮桌，桌面翻过去的时候，压住了洛月平铺在地上的衣摆。
洛月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衣摆，抬手抽了出来。
仲付坐在门口，笑得“嘿嘿”的。
第17章 17
一路倒也安静。
最初的三天，仲付基本上都倚在靠门的车壁上呼呼大睡。
洛月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本手抄版的旧书，没日没夜地翻着看。
莫涵遣了暗卫，每天早晚两次，将玉桓的情况向他汇报。
偌大的马车里安静得就像没人一样。
莫涵趁着洛月看完手上那本，换书的当儿，瞄了一眼书名。
《玉桓风流少年录》
《怡梦乡十年花魁选》
莫涵提着毛笔的手愣在半空中，目不转睛地看着洛月一脸严肃地翻看着手上的《花魁选》。
咽了咽口水，莫涵犹豫再三，决定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这人看这种书的时候还满脸凝重的吗。
莫涵努力地将自己的思绪收回到矮桌上的密奏里。
约莫一个时辰以后，洛月放下手里的书，又换了一本。
莫涵习惯性地一抬头，目光从书脊上扫过。
《深宫幽情》
正待发作，一走眼看到下面压着的一本。
《一枝红杏出墙来》
莫涵咬着牙按了按眉角，“啪”地一声将笔扔在了桌上。
“你这看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洛月面无表情地瞥了莫涵一眼，瞅了瞅堆在自己身边的那堆手抄本，满眼不屑地说，
“陛下不看便是了。”
莫涵看着洛月从启程以来一直臭着的那张脸，头一次觉得这家伙原来还有比扯着一张笑脸指桑骂槐冷嘲热讽更加可恶的时候。
“唉，什么书什么书？”
莫涵正冷着一张脸和洛月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直睡得跟只死猪一般的仲付忽然扑了过来，顺手拿起了几本书。
“哎呦呦，”仲付的两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头都不抬地继续在书堆里摸索，顺便用胳膊肘撞了撞洛月，“小子，你真有本事，这些玩意儿老头我都没弄到唉！今儿有眼福了！”
莫涵满腹狐疑地看着仲付夹了一堆书回到他原来的位置，连一直以来热衷的瞌睡也不打了，目光炯炯地开始翻看。
可惜洛月心情不太好，没人给莫涵解释其中缘由。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在一家驿站落脚，莫涵看着怀里塞着一堆旧书，挺着个肚子头也不抬，一个劲儿看书的仲付，又看了看依旧一张臭脸，自从书被仲付抢去就开始眯着眼不知是不是在睡觉的洛月，不等招呼就下了马车，朝尉迟兰若走去。
“尉迟兰若，”莫涵瞥了眼依旧定在车上的两人，面色有些不悦，“《玉桓风流少年传》《怡梦乡十年花魁选》是什么东西？”
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风雅的东西！
“陛下怎会知道这些？”不想尉迟兰若一脸惊异地看着莫涵，眸子里精光闪闪。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回事！
“那边在看呢。”莫涵连手都懒得抬一下，朝洛月那边扬扬下巴。
尉迟兰若顿时满面红光，频频朝洛月那边看去。
“怎么？”莫涵更加怀疑了。
“。。。陛下不知，” 尉迟兰若勉强压抑着内心中雀跃不已的冲动，耐心地解释道，“这几本书都是罕见的佳作，其中对玉桓近十年来的各种风花雪月大俗大雅鸡鸣狗盗男盗女娼之事记载详尽，覆盖范围之广，更是下至庶民上至天。。。子。。。”
尉迟兰若话说了一半，莫涵的脸已经由先前的白皙变作了青紫。
尉迟兰若自动收口。
甚好甚好，原来是在挖我家的八卦。
“不知洛相看出点儿什么来了。”
莫涵走到刚刚下车的洛月身边，顺便瞪了仲付一眼。
仲付全然不知，一颗早就不再年轻的心通通扑在手上的书里。
“没什么。”洛月理了理衣襟面色平静，“大祈几代帝王里，还属陛下最是洁身自好，枯燥的很。”
什么叫“枯燥的很”？
“莫非要孤弄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色事件来？”莫涵眯着眼，看着洛月嘴角连连抽筋。
“惊天动地？”洛月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莫涵一下，“情色？”
那脸上的表情甚是不屑。
“你什么意思？”莫涵皱着眉，阔袖里的手握成了拳。
“没什么意思。”洛月瞥了一眼莫涵，抬脚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站住。”莫涵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几欲暴走的心情，没有回头，“不知洛相这一路有何事不悦？”
“陛下以为是何事？”洛月亦没有回头，两个人就那么背对背站着。
“洛相觉得孤不该来？”
“陛下要来，作臣子的怎敢不悦。”
“哼，那你臭着张脸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