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啧！气昏头了吗！
可恶！
莫涵“砰”的一声敲在床板上。
隔壁的房间里，洛月躺在床上，听见声音嘴角噙起一个弧度。
啊啊，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第25章 25
莫涵闭着眼坐在矮桌后头，腰板挺得很直。
洛月依旧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话本，靠门的角落里，仲付正在满目专注地剥着一只小核桃。
噼里啪啦的还是很吵。
那日卫公黑着一张老脸退了朝，拉着一帮子光说不练的老头儿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到后半夜，结果天亮的时候还是顶着眼睛下面的两道黑线，面色晦暗地应了和亲这桩事情。
选了腊月十二这个吉日，卫国的太子贺铭悠将亲自护送五公主贺菲姌嫁往大祈。
然而莫涵现下在想的却不是这件事。
孤这几日的确是有些失态了。
原本只有一个仲付，疯疯癫癫的却是孤掌难鸣始终成不了气候。
然而现下却来了这么一个洛月。
这两个人凑到一块儿，孤竟然还毫无防备地进去掺和。
也罢也罢。
莫涵微微睁开眼看了看车内的两人。
想通之后果然不会再像先前那般气恼了。
“陛下。”
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尉迟兰若立在车门口，瞅了眼四周的状况，压低声音道，“天色晚了，今日便在这里歇歇吧。”
“好。”莫涵懒得再和车中的两人纠缠，绕过洛月直接向门口走去，路过仲付窝着的那块地盘儿，目不斜视地跨过一车的瓜果皮，面色坦然地下了车。
仲付攥着一颗核桃愣了片刻，目光呆滞地回头，看了洛月一眼。
“呵。”洛月对着仲付一声轻笑，看着莫涵已然走进客栈的背影道，“这不是很好嘛，若是一直那个样子，倒像个孩子似的。”
“唔。。。”仲付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子，扔掉手里的半颗核桃，拍了拍手磨磨蹭蹭地起身，“得想新招整他了。”
“呵，”洛月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仲付愈发圆鼓鼓的肚子，将手中的折扇挡在面前，“太傅大人这一路辛苦了。”
“就是！”仲付拍了拍肚子，“嗝”的一声打了个饱嗝，摇摇头一脸的不满，“这平阳王也不送点简单的东西来，老夫这一路上手都磨破好多次了。”
洛月让出道来让仲付先行，看着他挺着个肚子略有些艰难地跨过客栈的门槛，忽然有点儿想笑。
好像一只大肥鹅。
自莫涵恢复往常的心态之后气氛便好了很多。
晚膳的时候莫涵破天荒地吃了一块糖醋里脊，虽然依旧是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像先前一般光是闻了闻就扔到一边。
洛月不动声色地喝着碗里的鱼羹。
仲付虽然同样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然而手上的动作却大得很，一双筷子直接扔在一边，实打实地抓着一只螃蟹，“卡啦”一声掀开壳，溅了满脸满胡子的汁水。
尉迟兰若深至自家主上现下心情尚可，更是抓紧时机奋力地围剿着臂长范围内的所有盘子。
不算上莫涵和洛月，这一桌子倒也是吃得风卷残云。
莫涵充分诠释了“非礼勿视”的含义，面无表情地吃了一碗饭下去，瞥了一眼身旁的洛月，起身上了楼。
洛月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第二碗鱼羹。
味道好像还不错。
虽然多少无趣了一些，然而总比纠缠不休要好上很多。
于是洛月有些愉悦地又盛了一碗鱼羹。
“孤要出去走走。”
洛月喝了一肚子的鱼羹，心满意足地上楼，刚刚向小二要了一桶热水准备好好洗洗，莫涵就面无表情地敲开了他的门。
“。。。”洛月停下正在翻找衣服的手，站在原地盯着莫涵看了好一会儿，多少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一个小镇而已，大晚上的。。。”
“来便是了。”莫涵冷冷地瞥了一眼洛月的身后，那扇屏风的后头正冒出缕缕的青烟，惹得不远处的窗棂也带上了水汽。
“快到亥时了。”洛月抿了抿嘴，眉头有些皱了起来。
“孤请不动你吗？”莫涵又是冷冷地一瞥，冰冷的视线从洛月的脸上划过，然后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洛月在心下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跟了上去，“既然陛下执意要去，臣跟着便是了。”
莫涵脚下没停，也不管后头那人有没有跟上，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踱出客栈。
深秋的夜里已经有了些许的凉意。
差不多到了亥时，原本就没多少人口的小镇愈发的冷清，过路的商客亦是早早地歇下了，偶尔一两声犬吠，惊得几颗老树上一阵“悉悉索索”的骚动，片刻后复又归于寂静无声。
莫涵和洛月走在漆黑的街道上，一前一后也不见说话，天上的一轮新月投下皓白的光线，映在莫涵身上的那件玄色长袍上，反射出清冷凛冽的光芒。
“洛相可知此处是哪里？”
莫涵忽然开口，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尤其显得突兀。
“该是卫国与前陈的交界。”洛月闭了闭眼，始终跟在莫涵身后约莫一丈的地方，清洌的声音随着一阵微风拂过莫涵的耳边。
“孤听闻，”莫涵忽然站定，微微侧过身子也不知看向了哪里，身后的新月在他身前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半边的脸庞，看不清楚神色，“洛相的家乡离此处不远。”
“是。”洛月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回去看看？”莫涵彻底转过身来，神色莫辩地看着洛月。
“没什么可看的。”这回换洛月面无表情地看着莫涵，“早已没了相关的人了。”
莫涵挑了挑眉，忽然噙起一丝冷笑，
“若是孤要去呢？”
“。。。”洛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多少还有些距离，陛下若是要去，叫上尉迟将军为好。”
“尉迟兰若负责沿途的护卫，自然要休息得好一些。”
“。。。那陛下带暗卫了吗？”洛月的眉头基本已经皱成了几折。
“孤照顾得了自己。”
莫涵转身继续向前走，留了洛月一人在原地站了许久，终是在几乎要看不见前面的人影之时，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追了上去。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周围高高低低的民房渐渐稀疏起来，沿途的景色变得杂乱荒芜，一堆堆的野草越长越高，不时的可以看见几面断墙掩藏在草堆里，风吹过的时候，露出几块褪色的红砖，诉说着此地往日的繁华。
“到了。”
莫涵敛着眉走在草丛里，衣摆不时地被草杆划过，“哗啦啦”地直响，好似被扯破了一般，在寂静的荒野里尤其显得诡异。
莫涵闻言抬头，顺着洛月指的方向看过去，如愿地见到了一座宅邸。
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宅邸。
朱红的大门从轴上掉了下来，斜斜地卡在门框里，几颗突起的门钉早已褪去了曾经的铅华，露出里面的锈色。长长的围墙倒了大半，隐约可见院子里的几颗矮树，歪歪斜斜地立在半人高的杂草之中。远远地窥见里院，纸糊的窗棂早已破成了几块，青色的屋瓦掉了大半，满地的碎瓦之上，是被雨水腐蚀成深褐色的房梁。几只夜鸟间或着从屋顶的破洞里飞进飞出，“噗啦啦”的带起一阵浓重的灰尘。
第26章 26
莫涵有些吃惊。
早已听闻，大陈的镇国公为了方便，举家迁到了边境，御赐的府邸，就算是建在不怎么富裕的边陲，想来也不会简陋。
却没有想到竟会是一片废墟。
好歹是正一品的镇国公，大陈刚亡了不到一年，这府邸倒像是已经荒废了许久的样子。
莫涵皱着眉看向洛月。
洛月盯着那扇歪歪斜斜的大门，兀自发了一会儿呆，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回过神来，正好对上莫涵的目光。
“十多年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莫涵盯着洛月，看着那人依旧平静的面容。
是藏得太好，还是太过无情？
“陛下若是看够了，便回去吧。”洛月抬脚踢了踢地上的一块碎石，看了莫涵一眼，准备回去。
莫涵亦是没了兴致。
忽然一道黑影从虚空中降下，落在洛月的身边，好似鬼魅一般，感觉不到一丝的气息。
莫涵心下一惊，松散的神思即刻紧绷起来，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佩剑。
“什么事？”洛月亦是吓了一跳，却是另一个原因。
没有他的命令，影卫竟然自己现了身。
“主上，周围埋伏了不少人。”黑影单膝跪在洛月脚边，故意提高了声音，好让莫涵也听见。
洛月心下一紧，顾不得莫涵眼中的戒备，直接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待莫涵冷着脸走近，转过头问那黑影道，
“什么来头？我们有几个人？”
“回主上，来人藏得很好，还没有查出来历。我们只来了四个人。”
“啧。”洛月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再交代些什么，四周的杂草里静默无声地窜出几十个黑影来。
“影一，你回去找尉迟兰若。”洛月厉声道，看向周围的眼神变得凛冽起来。
“是。”叫做影一的黑衣人倏地起身，几下跃入黑暗之中，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风。
莫涵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遍四周，慢慢地抽出腰间的长剑。
洛月看了看围得严严实实的几十个刺客，亦是将那把玄铁扇擎在手中。
回去的路上多半有重兵埋伏，只得向相反的方向去了。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些许的竹香。
怎么会？
洛月瞥了眼风吹过来的方向，忽然柳暗花明。
或许可以。
洛月一抬手，三道黑影落在他的身边。
“尽量多拖累些，小心自家性命。”
洛月轻描淡写地交代了两句，那三人微微点了点头，下一刻却好似三道劲风，分作三个方向向敌人掳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