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冉启斌皱着眉看着冉旭峰的脸色，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冉旭峰端起面前的茶杯凑到嘴边，拧着眉思量了片刻却是没喝，“啪”的一声重重放在桌上，溅起一片水花，“府兵近来有什么动静？”
“这。。。”冉启斌皱着眉思索了一番，忽然脸色大变，“昨日的确有一小队府兵不见了踪影，现下想来，似乎就是月前父亲派去尾随洛相的那一队。”
“什么！”冉旭峰的眸色骤然一凛，“那队人可有什么异常？”
“这么说来。。。”冉启斌又是一阵思索，“近日来便觉得有些怪异，行事怠慢不说，更总是在府周围四处行走。”
“可恶！”冉旭峰猛地一拍桌面，惊得冉启斌浑身一颤。
“父亲。。。”
“被人害了！”冉旭峰猛地从桌前站起，“哐啷”一下带倒了面前的茶杯，泼了一桌子的水，“清理一下府上的人，着得力的人去彻查此事。”
“是。”冉启斌捏着那枚暗器出了书房。
冉旭峰深吸一口气坐回椅子上，看着桌边缓缓滴落的茶水，久久不曾挪动。
第37章 37
洛月别了冉旭峰，没有直接回府，却是去了尉迟兰若的府上。
尉迟兰若正在后院里练剑，洛月也不急着让管家通报，径自向后院的小亭走去。
尉迟逊正一脸悠然自得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尉迟将军。”洛月走到近前，对着尉迟逊一偮。
老头子身子壮得像头牛，正斜靠在椅背上，时不时向嘴里丢一块糕点，胡乱地嚼了嚼便咽了下去，随后又丢一块进去。
看来尉迟兰若贪吃的本性实属遗传。
“唉？哦，原来是洛相！”尉迟逊看到洛月也不起身，两道浓密的眉毛动了动，指了指桌边的另一张椅子，顺手将桌上的糕点向洛月推了推，“坐，别客气！”
“好。”老爷子声如洪钟，听在洛月耳中格外舒坦，也没有再客套什么，直接坐了下来。
“洛相看看，若儿这套剑法舞得如何？”
洛月瞥了一眼尉迟逊，老爷子的眼睛动都不动地盯在尉迟兰若身上，满目毫不藏掖的骄傲之下，是一胡子的糕点渣。
他倒是急着炫耀自家儿子，连我的来意也不问一问。
洛月心下一笑，复又将目光投向尉迟兰若，“尉迟将军年轻有为，洛某虽不懂剑法，却仍旧觉得自有一股凛然之气回荡。”
“嗯！就是！”尉迟逊一拍大腿，“啪”的一声吓飞了树上的一窝冬鸟，“老夫若是没瘸，啧啧，不过这小子还嫩着呢！”
“尉迟将军谦虚了。”洛月看着尉迟逊满目毫不遮掩的笑意，心下愈发地喜欢这对粗线条的父子了。
“嘿嘿嘿！”尉迟逊闻言大喜，一阵开怀大笑之后抓起一把糕点塞进嘴里。
树上的雪花“噗啦啦”地直往地下掉，高音量的大笑终于将尉迟兰若引了过来。
“父帅！”
尉迟兰若一套剑谱舞完，猛然听见自家老爹的惊天大笑，有些诧异地回头，一下子看到一身雪白的洛月。
这个人到了冬天就开始穿白，在这大雪漫天的光景里，倒好像一个不留神就会与天地融为一体似的。
然而老爹笑得也太吓人了吧。
尉迟兰若有些窘迫地跑了过来，将手里的剑丢给旁边的小厮。
“你怎么来了？”尉迟兰若搓了搓手，伸手想要拿过桌上的那杯热茶暖暖手。
“没礼数！”尉迟逊“啪”的伸手打掉尉迟兰若的爪子，笑嘻嘻地看向洛月，然而语气里却完全听不出责备的意思，“我家这狗仔自小就野惯了，洛相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洛月咧嘴真心笑了笑，看了看一脸委屈的尉迟兰若，将桌上那杯热茶递了过去，“洛某与他甚熟，用不着那些客套。”
“哦！这样好！”尉迟逊哈哈一阵大笑，拍拍屁股起身，“洛相今日来找若儿有事吧，老夫就不打扰了。”说完点了点头大咧咧离开，顺便顺走了一盘糕点。
尉迟兰若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家老爹边走边吃的背影，在尉迟逊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镇国公真是豪爽啊。”洛月笑眯眯地亦是看着尉迟逊。
“唉，”尉迟兰若撇了撇嘴，盯着桌上剩下的糕点有些不好意思，“弄成这副样子，也不好意思请你吃了。”
“无妨。”洛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也就是有些事情想要与你说说。”
“嗯？是什么？”尉迟兰若见洛月丝毫不觉得自家老爹丢人，遂安了心，放开手脚开始吃尉迟逊吃剩的糕点。
“今日退朝之后，太师大人来找我询问遇刺一事。”
尉迟兰若闻言一愣，恰好一块糕点呛到喉咙里，咳了个半死。
洛月耐心地等尉迟兰若顺好了气，递了一杯清茶过去。
尉迟兰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抹了抹嘴道，“那怎样了？”
洛月盯着尉迟兰若依旧有些发红的脸。
那日遇刺的事情，真正知情的除了自己府上的人，只有莫涵和仲付而已。
“我将当日刺杀我的那枚暗器交给他了。”洛月的面色似乎有些犹豫，皱着眉想了一想，抬起头恰好对上尉迟兰若一脸的疑问。
“实不相瞒，”洛月轻轻叹了一口气，“太师大人看到那枚暗器之时神色有些变化，可能知道些什么，我也没能细问。”
“那。。。”尉迟兰若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那枚暗器什么样子？”
“哦，那个啊。”洛月手口并用地比划了半天，终于让尉迟兰若弄明白了个大概。
“我也去查查看。”尉迟兰若郑重其事地说道，“那日也是我失职，才会让你险些丧命，现在想来，着实懊悔。”
“哪里。”洛月心里冷笑几声，面上却是满目的诚恳，“陛下执意不愿叫上将军，又怎能怪罪于你呢。”
尉迟兰若脸上一抽。
是了，都是陛下惹的事儿。
是夜。
莫涵躺在龙床上，闭着眼睛看似安静心下却烦扰得很。
刚刚尉迟兰若进宫跟他说了个大概，讲到那枚暗器的时候，莫涵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明明就是裴纪莲刺伤的洛月，那个人却不知从哪里搞了那么一枚暗器出来。
莫涵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枚暗器其实出自哪里。
竹制、梭形、暗槽、画眉。
那个人，真的打算从冉旭峰头上动起吗？
万一平阳王趁势作乱。
唉。。。
莫涵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金黄色的幔帐，眼前渐渐浮现出那张白皙瘦削的脸。
那日竟然被自己勒晕过去，分量也只有那么一点儿。
自己竟然想都没想就准备将他抱来寝宫。
若不是仲付那老头忽然窜了出来，还好巧不巧地带着牧之谦。
若不是那样，现下宫里多半又得生些流言蜚语了吧。
男。。。宠吗？
断袖！
莫涵猛地睁开眼睛，胸口“怦怦”地跳个不停，连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在烦扰些什么，又在害怕着什么。
断袖。。。吗？
那张白皙精致地脸庞又毫无预兆地窜了出来。
莫涵用力地闭起眼，伸出手胡乱地挥了挥，想要将眼前的景象打散。
然而没用，那张脸依旧浮现在眼前，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自己。
究竟。。。孤该怎么办？
第38章 38
还有两天便是除夕。
用过晚膳，洛月叫了月一进屋，换了一身干净的锦袍，仔细地打理了一番。
洛月去了慈宁宫。
洛一和洛二两人一道，吃力地抬着一只青花瓷的大缸，约莫半人高的大小，里面装了大半缸的水，走起路来“晃啷晃啷”的尤其累人，稍不留心就会溅出一泼水来。
洛月一身纯白的装束，走在洛一他们前面约莫一丈的地方，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干净的脚印，翩翩白衫在猎猎寒风中翻滚摇曳。
莫涵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迎面而来的洛月。
好似云海之上踏波而来的仙祇一般，纯净得没有一丝的瑕疵。
莫涵下意识地撇开眼睛，想要避开却失了先机。
那日之后还是头一次单独遇上。
“陛下。”
洛月上前几步躬身一偮。
莫涵只得回头，却不想洛月并未低着头等自己让他平身，而是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当即心下一慌，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懊恼。
“咳。。。”莫涵微微觉得有些不爽，敛眉看着洛月，故意装出一副不耐的神色道，“洛相又弄了什么东西给太后吗？”
然而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
“嗯。”洛月看上去并不气恼，淡淡地点了点头，“从西边送来了一盆并蒂莲，臣觉得稀罕，便送了过来。”
并蒂莲吗。。。
“是吗。”莫涵不动声色地朝洛月身后的那只大缸里瞥了一眼，看见两朵蓝色的荷花，“倒是稀奇，这个时节还在开花。”
“嗯。”洛月浅浅一笑，“陛下若是无事，臣就去见太后了。”
莫涵忽然有些更加不悦了，上下打量了一番洛月，发现今日这人尤其的整洁大方。
大约是特地收拾过的。
然而宁晔彤那个女人还在慈宁宫里。
莫涵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贺菲姌。
于是心情更是沉到了谷底。
“洛相这么急着要走，莫非是有什么要见的人吗？”
洛月一愣，看着莫涵渐渐变冷的神色，心下一时弄不明白。
这人怎么又翻脸了。
“臣不懂。”
“哦？”莫涵盯着洛月默不作声地看了半晌，背着手踱了两步，“洛相莫不是还在惦念着丽妃？”
“陛下。”
莫涵心里一沉，只是两个字而已，然而语气已是与刚才大不相同。
那种严肃到凌厉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