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
这厮，被父母狠狠收拾一顿的孙侃太需要安慰了。
钱王陪着那孩子吃了大排档，天寒地冻还跟着压了压马路，压完又饿了，还一起夜市吃了些关东煮，完事了送人回家，对了，临了，路灯下还得躲着人碰碰小嘴，相视一笑，这种小浪漫让三十好几的钱王很是满意。
即使如此，家还是得回。
钱王回来时，赵自强正在地下趴着拿牙刷刷地缝，他一生气就爱干活，不干扰别人，还为清洁做贡献，这点还是很好的。
赵自强的睡裤挽到膝盖上，手上也没套手套，光着个脚丫抿着嘴，手边搁着是瓶84消毒液，客厅里被药水熏得怪难闻的，他看也没看带着寒风进门的人一眼，只抱着块地砖猛擦。
钱王有意低头，想关心一下说叫他把拖鞋穿上，想想是地暖。
想叫人把手套戴上干，想起起前两天赵自强让自己从学校拿一副手套的事被自己给忘了。
最后冒出口的却是：“你最近没剃毛啊……”赵自强这两年体毛疯长，青涩不复，为了体谅钱王的手感，他几乎几天就要处理一下。
听了这混话，赵自强一言不发刷的更用力了。
钱王讪讪的闭了嘴，面子也拉不下，他绕开清洁完的地方，进了卧室，一个屋檐下，两人各忙各的。
晚上十一点，清洁工作才做完，钱王正想着反正只有一张床，你总不能不睡觉吧时。
果然赵自强就进来了，穿着长t恤，紧身四角裤，钻进被子就不说话，仿佛还是七年前的那个孩子，钱王的心柔软了下来。
他往那边蹭了蹭，摸摸背对着自己的人的肩膀，不自在的抽抽鼻子，
“那个，对不起啊。”
赵自强动也没动，眼睛也是空洞洞的看着床边的立柜，却过了好久才幽幽道：
“我爱你，哎……晚安。”
说罢关了灯。
得了这句话，钱王才安了心，翻了个身睡去了。
……
留赵自强对着凄凉的黑暗，那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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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年三十。
赵自强一睁眼就看见笑眯眯发着短信的钱教授，帅的风流倜傥。
“干嘛呢？”
“没，祝福短信，一学生。”
“哪个？”
赵自强下意识的问道，
钱王面色平静的转过头，微微不耐烦，
“你又不认识啊”，说完翻了个身继续乐。
待赵自强从厨房进卧室的时候，钱王已经起床洗漱去了，他定了定神，插着运动裤的兜，悠闲的走过去拿起床头上那款和自己的一模一样的手机。
设了操作密码了，不过一猜就知道——那孙侃的生日，这是钱王的习惯，密码什么的一般都是和他自己最近感兴趣的都系有关，他还老喜欢改，有时候改来改去还老忘记。
——还好他顺便问老王要了那孩子的生日，孙侃也是老王的学生，大家都熟。
最新彩信，一打开，就是张嘴角泛青的脸在12345的做着非主流的标准装13动作，虽然还挺可爱的……但是腻味的要死！
赵自强冷哼一声，见回件箱没回复，便顺手回了个“呵呵”，删掉痕迹，又原模原样的把手机摆了回去。
做完这些，他呆站一会儿，手在左胸口上揉了揉，继续叠被子，收拾房间。
哼起难忘今宵，自己盘算着着今年说不定可以两人一起看看春晚什么的。
可惜春晚的音乐响起的时候，赵自强准时的睡倒在了钱王的怀里。
等了一个小时看了一堆提前采访嘉宾的废话，兴趣慢慢消磨掉，可能是早上起太早，困了还真是不好意思，赵自强默默的边想边睡了过去。
钱王接住顺势倒下的人，抱在怀里，赵自强个头大，一小会还好，毕竟是一大男人，这手臂端着端着就酸了，只好慢慢的把人放在自己腿上。
九点多的时候，赵自强醒了，
“怎么样啊……”
钱王撇撇嘴，
“老样子呗。”
“哦……”
对话和春晚一样的乏善可陈，赵自强正打算倒下再睡，钱王抢先举起手机，
“老王几个打算春晚叫我出去喝几杯，你一起去？”
他知道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放在一般，赵自强是绝对不会一起的，天知道他有多讨厌热闹。
不过，
“嗯，好啊。”
钱王脸色不太对，
“啊？稀奇，你真去？”
“嗯，一直没去过，上次见了老王也没好好打个招呼，正好你今年在啊，凑个热闹呗。”
钱王磨磨唧唧的换衣服，临出门的时候顿了顿，泄愤的踢踢蹭鞋垫，幼稚的臭下脸。
“晚上吃的什么来着，肚子不太舒服好像，我上个厕所啊。”
赵自强倚在门口的鞋柜上，点支烟，静静的的看着墙角的酒瓶子，一边手中拨号，果然，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
他挂掉电话，把穿好的鞋子脱掉，然后重新卧回沙发上，下巴搁在遥控器上，看着有些脆弱可怜。
“今年的春晚真奇怪，竟然有魔术？”赵自强自言自语。
钱王老半天才从卫生间出来，手虚虚的捂着肚子，
“我肚子突然不舒服，刚给老王说了声，不去了……”
赵自强微笑着看他一眼，指着电视道：“嗯，看，魔术。”
钱王心下不耐烦，接过遥控器转在手中，眼角扫着赵自强趴在沙发另一头翻茶几抽屉，里边全是平时攒下的药。
倒了水，吃了药，魔术也演完了，
“小伙子挺帅的。”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没话找话的话，各自没什么意思的又转开眼。
结果还是春晚没看完的时候就上床睡觉了，虽然同床异梦，想的却都是对方，挺好笑的。十一点过一点，赵自强转过身子，认真的看着同样目不转睛的钱王，满眼的漆黑。
他轻叹着一样的开口，
“老师，我爱你，晚安。”
一夜好眠，清晨赵自强早早就从床上翻腾起来，刮胡子，换衣服，忙的不亦乐乎，钱王挑着眉看爱人忙里忙外，一句话也不搭理自己，不高兴的用腿摔摔床，赵自强回头，瞪他一眼。
“我今天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恭喜你，可以自由活动。”
钱王叹口气，
“不就是回家拜年么，说的郑重的跟什么似的。”
说完，被子往头上一蒙继续睡。
赵自强盯着凌乱起伏的床，有些走神。
这赖床的习惯真可爱，在他看来，钱王是个理所当然的矛盾体，在外时衣冠楚楚，温文有礼，可有时候或者说大多数在家的时候就像是个孩子，也可以说举止想法什么的都是孩子样。
别扭，赖床，偷懒，发脾气，怎么看都是个小犊子。
就像现在，仿佛还是很多年前的老样子，赖床的时候，不耐烦的用被子蒙住头，可能被子下还毫不自觉的皱着眉撅着嘴。
赵自强轻笑一声，转身出门。
他在家里陪父母吃中饭，被问到钱王怎么没跟着来，脱口就是一句：
“他和人谈恋爱呢。”
“嗯？”
“我说，他又找了个姘头，正如胶似漆呢~”
赵爸把筷子一撂，
“自己家的事别带到大家饭桌上！”
赵自强摸摸鼻子，
“这不开玩笑呢么……”
赵妈不说话，往儿子嘴里扔块红烧肉，
“这种玩笑少开点儿。”
一点点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桌对面的女孩也撂下筷子，她是赵自丽，赵自强的亲妹妹，女孩一脸不豫的瞪着父母，
“你们别老这幅口气和我哥说话成不？”
赵自强抬头皱皱眉，
“丽丽！”
“哼。”
赵爸彻底离开餐桌，一言不发的走开了，最后，一顿饭还是不欢而散。
众人各自回到卧室，赵自丽眼眶湿湿的坐在赵自强的床上，扭着无辜的床单。
“他们还是这样！一直是这样！讨厌死了……”
赵自强倒是无所谓的躺着，捏着妹妹白白软软的手玩来玩去，
“看这小手嫩的，年轻就是好……”
“哥！……”
赵自强支起身子，笑的宠溺，
“这么多年了，我早习惯了，你别扭个啥？行了，爸妈想你着呢，别置气，去和他们好好说说话。”
赵自丽扭扭捏捏的出门，却不是去找父母，而是握着手机出了门，站在冷飕飕额楼道里，她叉着腰，语气不善的对着刚接通的电话另一头气愤道：
“钱教授，您怎么欺负我哥了能和我好好说说么？听说您最近恋爱谈得很开心啊～？
钱王刚起床，正对着空着的半边床怔忪着，就被电话里的一通质问弄得走了呆。
“你怎么知道的？”
“你……！”
赵自丽狠狠挂了电话，落实了钱王的混蛋行径，却对哥哥爱莫能助。
她现在是钱王的学生，因为哥哥的缘故关系算是不错，自己住校，钱王已经算是很照顾她的了，但这人一看就是白眼狼的好种子。
不过有时候别人的事情你除了一时悲愤以外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即使是最亲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