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时间不能退回。这就是她的答案了吧？
叶喜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在小小坦然的笑容中，被拒绝的痛楚显得模糊，心反而静了下来。他懂得小小个性里的执拗，更是心底明了亏欠得太多，丧失了所有挽回的立场。
见小小跳上窗台，盘腿坐着，斜靠着窗栊仰首闭眼，似兀自沉浸于阳光温暖之中，他不禁微笑，觉得自己能够这样长长久久地望着，只要看到她在面前，就有熟悉的感觉萦绕，平和地，使人心安。
那是一种归属感，走得再远得到再多，没有归属感，就永远不会安定下来，他最后的归属只能是她，这是他心性里的执拗，不亚于小小。
这一次，换他守护，换他等待。
8、第 8 章 ...
清脆的上课铃声，打破旧楼的宁静，也划止了校园的吵闹。
四周真的静了下来，虫鸣鸟叫，几乎连叶落花开的声音都听到。
当然打断了小小的遥想，她如今喜爱这样纵容自己陷入放空的状态，类似思索的姿态使别人都以为在想着什么，其实不过一片空白，让身与心都停摆，稍做休息。
可熟悉的铃声还是将她唤回，看看时间八点整，于是回头望向叶喜：“你不用上班吗？”
叶喜耸肩，并不给正面回答，事实上他怀疑廖洋他们早找他找疯。
小小蹦下窗台，摊开手掌站在叶喜面前：“手机给我。”
当叶喜把手机掏出时，小小微微一愣，居然还是诺基亚8250，就笑：“这么老的款你还在用呀？”
“习惯了，很多东西还是原来的好。”叶喜将手机递给小小，似有意又如无心，短暂地握住了她的中指，轻轻摩挲而过。
手机是关机的，小小才开机，就听见一串“哔哔”地信息声，又忙不迭扔回给叶喜：“肯定是有事，你总是这样，手机一关，就玩人间蒸发。”
叶喜并不解释，自她走后，他未换过号码，也未试过关机，唯恐错过她的声音。还来不及看短信，手机已经响起，果然是廖洋：“叶老大，你电话终于通了，都以为你出什么事，居然关机！”
“什么事？”
“什么事？”电话那端声音立马拔高：“你是叶老大吗？竟然问我什么事？昨天晚上就找不到你，现在一室的人等着你开会，可听你的语气似乎是完全忘了这回事？”
“你先帮我主持，我走不开。”
一旁听着的小小扯扯叶喜的衣袖，示意有话说。
“我待会再打给你。”叶喜将电话干脆一挂，不理廖洋在电话那端的哇哇大叫，只微笑望着小小扯衣袖的小动作：“怎么了？”
“让你去上班呀，难道你还把我当客？我自己逛就是了。”
叶喜摇头，应该是企盼得太久，终于见了，总担心她下一刻会消失，非得见着她才能安心，况且再没有事比陪她更重要。
小小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伸出三根手指发誓，笑得眉眼弯弯：“我保证，今天晚上你一定会在浩子那里见我，你当人人都像你？没个交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俏皮的笑脸，孩子般的举动，让叶喜想去揉揉她的发，就像多年前他常做的那样，只是——
“为什么我觉得你话里带了讽刺？”他的语气半揶揄半认真。
“听出来拉？啧啧啧，眉头别挑那么高呀！年纪大了就要防止长皱纹。”小小学他的样，也将眉一扬，转身跑了，她下楼是极快地，两三级一跨，下到二楼往扶手上一坐“滋溜”滑了下去，叶喜走到转角只看到她在拍自己的裤子埋怨：“这儿多久没清理了？这么脏？”
马马虎虎拍了两下，小小朝叶喜挥挥手：“我先走了，今晚上见！你要是先到帮我和浩子说，我还要口味鸡，最好再来份拍黄瓜。”
叶喜靠在扶手处，不知是为她的停留而喜，还是为她爽快离去而忧，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懂得小小的，即使她有些小心思，也不过是女孩子在恋爱中的九九罢了，如今才明白那是因为曾经的小小在他面前总是将心摊开来，一目了然。
现在的小小，他看不清，是因为已在她心门之外。
她不再是那个欢喜忧愁都清晰的洛小小，即使容颜不曾改变，却有了不同的面貌。
灿烂时，一如当年。
偶尔的沉静，总让他觉得要屏住呼吸，才不会惊动到她独自的安宁。
只是她的安静与璀璨，都不再与他有牵扯，她的落寞与笑容，都是她一个人的表情。他好像只能努力在小小身上寻找过往的影子，才能劝服自己她还有所留恋。
陈孟宇站在校门已经好一会，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会贸然跑来，只是因为昨日的对话中听得小小叶喜他们都是此处毕业。更不能相信的是——
孟宇无奈地瞅了一眼巴在一旁的鸣凤，他竟然磨不过这个小妹，由着她跟来。
“我当你要去什么神秘的地方会情人呢！怎么跑来中学了？难道…”鸣凤瞪大眼，上下打量，目光诡异：“你老牛吃嫩草！不会找了个中学生吧？”
“胡说！”孟宇哭笑不得。
“呵呵，我想也不可能，莫非是这里的老师？嗯，这就对了…”鸣凤已经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故事里。
上课铃响，校工将大门锁了后，晃晃悠悠离开，陈孟宇自嘲地耸耸肩，准备离开。
“哎，哥！你到底是来这做什么？替别人守大门？”
“我也不知道。”孟宇苦笑。
“哥，现在我能肯定，你恋爱了。”
“收起你满脑子古怪的想法。”
“你别不承认！要说恋爱，我可是专家，也只有恋爱才能解释你居然会做出这种无厘头的事。你就招了吧，那女孩到底是谁？乐薇姐说昨晚你们还一起吃饭呢，竟然不带我，没义气！”
“你还好意思讲，招呼都不打一声自己就跑过来，不怕家里担心？”
“拜托，我都二十了，别把我当小孩拉，说了你能让我来？不来我怎么有机会率先看到我未来的大嫂？哥，别藏私了，就告诉我大嫂是什么人，你们如何认识的，到何等程度，我和朝芮都好奇得不得了，到底怎样的人物，才能抓住你。”
“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
“走在路上拣到的。”
鸣凤跺脚：“哥！我很认真地在问！”
“我有认真回答。”
“切～～～我还从墙上掉下来的类！”鸣凤话没说完，有几个包越过围墙飞了出来，惊得她一跳，几个男生攀过围墙跳了下来，飞快地扫了他们一眼，拾起包溜了。
鸣凤拍拍胸，暗吁一口气好险：“墙头还能飞炸弹。”
“咚”地一声，又一个包甩在了鸣凤脚边，只差几公分就砸到脚，鸣凤差点发狂：“这谁呀！逃课还要来害人，不知道包也能砸死人的吗？现在的小男生越来越不像话了！”
“那个——不好意思，好久没丢，失了准头。”
居然是女孩子的声音，鸣凤抬头，迎面的阳光使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一双明亮带笑的眼，就让人生不出气来。
“没伤到你吧？”
“没有，没有——”
孟宇见两人就这么墙头路边地开始对话，不得不出声：“洛小小，你是不是先下来比较好说话？”
“是你呀！”小小左手撑着墙边一跳，略弯着腰，俐洛着地，起身时却因脚上的拖鞋一滑，跌坐在地上，她干脆就不起来，拧着眉头坐着：“这个出场还真是糟糕！见不得人了！”
孟宇忍住笑，弯腰如待孩子般搂着她胳膊半抱着将她扶了起来：“看看摔着没？”
小小赌气地将头一转，咬咬下唇：“摔倒是没摔着，就是丢人死了！”说完小小还探头看看四周，确定没人才拍拍胸脯大笑：“还好，还好，没别的人看到。”
陈孟宇微笑着看着小小，她好像总是这样，忽然离开，又忽然地出现，然后犹自带着嫣然的笑脸，全不知自己扰乱了别人的心绪。
“陈孟宇，你怎么会来附中？”
“啊？”忽然被问到，孟宇也转不过来，总不能说是想来看看她的母校，显得太过矫情，只能笑笑：“随便走走，刚巧就到这里。”
鸣凤偏着头，琢磨着孟宇口中“刚巧”二字，贼笑，那还真是巧呀！
“倒是你，洛小小，好好地大门不走，怎么爬墙出来？”
“嘿嘿，看到那几个男生爬，一时手痒，我读书那阵也是这样开溜的。”
接过孟宇递过来的包背好，拍拍裤子上的灰，小小一双眼才转向鸣凤，这一转，就觉得眼前一亮：“哎呀呀，陈孟宇，你是走的什么运呀，身边尽是美女！你好，你好，我是洛小小。”
鸣凤微张着嘴，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手已经被小小握住，她的手掌似乎还有茧，划过掌心有些微刺感，却温暖而真实，一如她的笑容。
无论何时洛小小对美女总是没有抵抗力的，她一双眼像胶在鸣凤身上，暗赞一声，即使现在是个女的都会被叫作美女，鸣凤也是当之无愧的，细致的五官，天然娇憨的神情，一双眼水洗过般透亮晶莹，小小心想，再过几年还不知能绽放得何等美丽！
小小肘往孟宇腰间一拐，使个眼色：“不介绍给我认识呀？”
“不用他介绍，大嫂，我是鸣凤，俞鸣凤。”应该就是她了，如许乐薇所言，看来与自己同龄，原来大哥喜欢的是这种明亮生动、孩子模样的呀！
“胡说什么呢？”孟宇轻轻叩鸣凤的头，抱歉地朝小小颔首：“这个小妹被家里宠坏了，乱七八糟地。”